第1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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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情不自禁,也靠近兩步,緊張焦急。 慶王腹內有千言萬語,但不能告知,憋得極難受,飽含歉疚,低聲解釋:“四弟,我已經盡力了?!?/br> “劉滿根本不是兇手,對嗎?”瑞王問,他已猜中真相,卻無力推翻父皇的圣旨,一字一句問:“三哥,你對得起宜琳?” 語畢,瑞王急怒攻心,舊疾發作,直挺挺朝后摔倒。 第139章 挫敗 一行人在御書房外駐足交談: “豈敢言辛苦?為國效力,為君父分憂,本就是應該的!” 大皇子慷慨激昂地說。他身穿隆重的禮服,整潔華貴,金鑲玉頭冠熠熠生輝,威嚴而不失親切道:“容大人既然參與了查案,可否協助cao辦喪禮?幫幫慶王,唉,他忙得什么似的,想必你愿意吧?” 語氣聽似在商量,但只是似乎而已,并無置喙余地。 容佑棠謹言慎行,垂首答:“下官愿為殿下們效犬馬之勞?!?/br> “很好!” 皇長子情不自禁,眉眼露出笑意,笑出眼尾幾道皺紋,暢快舒爽,為表現禮賢下士的氣度,他抬手,本想拍拍容佑棠的肩膀,但轉念一想,卻放下了,嘴角浮起似有如無的隱晦微笑,感慨說:“三弟一貫器重你,容大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br> “承蒙殿下們賞識提攜,下官不勝感激?!比萦犹闹幸幹芯氐貞獙?。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皇子心情好極,無論聽見什么話、看見什么東西,都特別想笑,可惜長公主亡故、皇帝和瑞王病倒,他表面上得哀傷憂慮,真真憋得辛苦。 本殿下等這一天,已苦等了許多年! 年近而立的大皇子頻頻竊喜唏噓,他不自知地模仿父親姿態——昂首挺胸,負手,抬高下巴,不疾不徐地吩咐:“既如此,你即刻去尋慶王討差事,不得耽擱長公主的喪葬諸事宜?!?/br> “是?!比萦犹念I命。 大皇子目前負責代理朝政,他剛下早朝,滿腔喜悅無處發泄,走路時,兩腳像踩著祥云,輕飄飄,偶遇容佑棠,便屈尊紆貴聊兩句。另有數名御前內侍在旁恭候,手捧大疊尚未批閱的奏折,等待大皇子的命令。 此刻,御書房內突然傳來一陣略高聲的議論: “諸位大人皆為翰林出身,才高八斗,學識淵博,本王自愧弗如。但,若將長公主的謚號定為‘康敏’,是否有些欠妥?”慶王不贊同地提出。 “殿下且稍安?!庇鶗繛槭椎拇蟪剪斪优d十分無奈,慎重解釋:“‘思敏’乃下官等人所擬,但呈交陛下御覽后,陛下做主,改‘思敏’為‘康敏’?!?/br> “謚號是根據亡者的生平事跡與品性,后人為其作出的評價,長公主的謚號將昭告天下,流傳百世?!睉c王一板一眼地提醒,義正詞嚴道:“‘敏’字合適,本王無異議,但‘康’乃安樂撫民的美謚,并不貼合其人?!?/br> 嗯,‘康’確實不合適。 只是,長公主是您meimei啊,慶王果然如傳聞般的敢于直言。御書房大臣們悄悄嘀咕。 “這個……”眾臣一臉的為難,明哲保身,搬出皇帝旨意后,不多說半個字。 容佑棠被吸引了注意力,凝神細聽。 大皇子則瞬間精神一震,昂首闊步踏入御書房,仿佛要上陣對敵,盡情揮灑尊威氣派。 “三弟此言差矣!”大皇子高聲駁斥。 容佑棠順勢一同進入御書房,他本就是返回,前來尋慶王復命。 “大哥請坐,您有何高見?”慶王客氣地問。 “唉,長妹不幸被害,父皇悲痛臥榻,為兄擔憂焦急,寢食難安,既然父皇有旨,謚號‘康敏’有何不可?”大皇子風度翩翩,態度卻強硬。 慶王面色不改,肅穆提醒:“親人遇害,我也非常悲痛。但父皇交代了督辦喪禮的重任,明確吩咐凡事不得逾矩,謚號非同兒戲,必須妥帖。若欠妥,長公主、禮部、御書房等多方將遭受質疑議論,世人難免誤以為我等無知至此,連擬定謚號也不懂?!?/br> 容佑棠因年輕資歷淺,自覺陪站末尾,悄悄打量他關心的人:只見慶王兩個手掌均被包扎,擱在膝上;他匆忙換下昨夜燒壞的染血衣袍,穿一身玄青兩色親王常服,毫無多余配飾,得體莊重;右耳側和額頭部分頭發被燒毀,參差不齊,下巴冒出青黑粗硬的胡茬,雙眼布滿血絲,十分憔悴——對比春風得意、滿面紅光的大皇子,容佑棠格外不是滋味。 “唉喲?!贝蠡首訝钏茖捜莺蜌獾嘏拇笸?,好聲好氣地勸:“三弟,那你想如何?父皇正在靜養,‘康敏’乃其欽定,雖稍微欠妥,但不算過份出格,為人臣子,聽從圣意行事,總沒錯的?!?/br> “大哥,父皇此時固然悲傷,兄弟們孝順侍奉的同時,更應該盡力為其分憂。比如長妹的謚號,既然您也認為欠妥,為何不提醒呢?父皇乃一代明君,寬宏仁厚,向來愿意聽取諫言?!睉c王目光堅毅,分毫不退讓,堅持己見。 嘖,油鹽不進的倔東西…… 大皇子臉上有些掛不住,勉強按捺不悅,悻悻然,問:“若按御書房眾大人的意思,擬用‘思敏’,依你的想法,到底該用什么字才叫合適?” “大哥言重了。小弟區區一介武夫,擅長舞刀弄槍,卻不甚通文墨?!睉c王板著臉謙道,引得容佑棠強烈反對“殿下太過謙了,您是當之無愧的文武全才!” 慶王生性刻板嚴謹,缺乏熱情,他慎重提議:“諸位,依本王的淺見,‘思’字仍欠妥,不如用‘懷敏’?長公主年輕短折,‘懷’字比較貼合?!?/br> 好! 御書房大臣心里齊齊喝彩一聲。事實上,常用謚號的字眼既定且有限,他們最初就是擬定“懷敏”,但由于害怕刺激皇帝,故改為“思敏”。 “懷敏長公主?”大皇子挑眉。 慶王凝重頷首。 須發雪白的魯子興一咬牙,出列拱手道:“慶王殿下言之有理,老朽慚愧,竟險些率眾擬了個不妥帖的謚號?!?/br> “魯大人不必如此,小王明白你們的考量?!睙o非畏懼觸怒父皇罷了。慶王心知肚明。 “多謝殿下諒解?!濒斪优d感激躬身,油然敬服。 大皇子頗為氣惱,想了想,斜睨容佑棠,冷不防問:“容大人,你認為如何?” 嗯? 慶王面無表情,當即朝長兄投去一瞥,“騰”的一下反感了,暗忖:你們對我有意見,盡管提,為何都喜歡沖著他去?欺軟怕硬,算甚么英雄好漢? 容佑棠全程戒備,早有準備,不卑不亢出列,略躬身,端端正正拱手,大方贊同道:“‘懷敏’中肯妥帖,下官認為慶王殿下說得十分有道理?!?/br> 哼,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小狗腿子! 大皇子暗罵,他瞇了瞇眼睛,端著御書房臨時主事人的高架子,慢條斯理道:“諸位都認為‘懷敏’妥當,本殿下也贊同。不過,此事需要父皇同意才作數。三弟,你……?” 慶王腰背挺直,冷靜表示:“大哥放心,我這就去奏請父皇?!?/br> “如此甚好。你可得快些,長公主仍停在彌泰殿,太不像樣,趕緊去把喪禮辦起來,令其入土為安?!贝蠡首诱佌伣虒?。 “禮部正在緊急擬定具體章程,到時由內務司協助,等父皇發下圣旨后,方可開始cao辦?!睉c王有條不紊地解釋。 大皇子施施然起身,踱步走向雕龍書案,慢悠悠道:“謚號已擬定,該處理今日的奏折了,父皇委以重任,還望諸位老大人多多指點?!?/br> 以魯子興為首的御書房大臣紛紛客套道: “殿下客氣了,此乃下官的分內之事?!?/br> “不敢當?!?/br> “陛下有旨,下官愿為您效勞?!?/br> 那邊自成一派,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你問我答。 慶王無形中被晾在一旁。 這是逐客嗎? 容佑棠很為慶王打抱不平,但轉念一想:陛下只是讓大殿下暫時代為處理政務而已,又沒有立太子…… 大皇子端坐,通體舒暢,一連串地指揮御前內侍: “你們立刻將奏折分好,緊急要務先抽出來?!?/br> “是?!?/br> “太傅和楊大人、郭大人他們呢?父皇令其協助本殿下理事,快去請來?!贝蠡首油L凜凜地發號施令,極享受至高無上的感覺。 “遵命?!?/br> …… “大哥忙著,我去乾明宮?!睉c王淡淡道,泰然自若。 “唔,去吧?!?/br> 慶王干脆利落,隨即轉身離開御書房,余光捎帶走容佑棠。 片刻后 他們身后跟了幾個太監,快步前往乾明宮。 “殿下,您的手傷得怎么樣?”容佑棠關切詢問。他早就想開口了,但直到此刻才有機會。 慶王抬起雙手,滿不在乎,搖頭道:“皮rou傷而已,不算什么。瑞王沒事吧?太醫怎么說?” “我剛從皇子所回來。太醫說瑞王殿下悲傷疲累,兼急怒攻心,導致舊疾發作。您別擔心,目前已經穩住了,他正在休息?!比萦犹膿嵰愿?。 “唉?!?/br> 慶王長嘆息,心酸且澀,五味雜陳,罕見地露出挫敗無力之態。 容佑棠悄悄環顧四周,耳語問:“怎的不見八殿下?” “他去了該待的的地方?!睉c王隱晦答。 暗牢?冷宮? 容佑棠心領神會,正色寬慰道:“殿下請節哀,我相信你肯定已經竭盡全力了!” 慶王心里一暖,扭頭看著容佑棠,低聲表明: “我真的盡力了?!?/br> “豈能全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br> 容佑棠的語調鏗鏘有力,恨不能將胸膛拍得震天響,開解道:“案情對外如何宣稱,不是旁人能左右的,誰能反駁圣旨???殿下廢寢忘食,忙了破案又忙督辦喪禮,還不夠盡心盡力嗎?我想瑞王殿下晨間只是一時氣急,等冷靜后,必定會理解的?!?/br> “但愿如此?!睉c王眸光堅韌清明,緩緩道:“本王并非懼怕他人憎恨,只是,四弟身體不好,最忌動怒,父皇又年事已高,皇家禁不起接二連三的打擊?!?/br> 容佑棠敬佩萬分,發自內心地感慨:“忠孝寬厚,很可以了!換成別的殿下,至多只能做到您這樣程度?!?/br> “你小子,一貫能說會道,很該賞?!睉c王心情好轉了些,他這兩天夾在父親和兄弟之間,卻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法子,飽受煎熬。 “賞什么?”容佑棠故意問,努力逗對方開懷。認識至今,他從未見過對方如此挫敗困窘,不由得十二分擔憂同情——皇家真是把殿下當鐵人用了!唉,就沒考慮他也是血rou之軀、有七情六欲嗎? “王府所有的,你喜歡都可以拿去?!睉c王不假思索答。 “殿下真是大方慷慨!”容佑棠一本正經地贊嘆。 “只是對你,別人不行?!睉c王認真地補充。 容佑棠險些露出笑意,但他時刻牢記宮里正在辦喪禮,遂火速繃緊臉皮,轉而談起正事,直言不諱地提醒:“殿下,關于長公主的謚號,‘懷敏’固然比‘康敏’妥帖,可目前陛下正是傷心的時候,連御書房的重臣都斟酌擬了‘思敏’,我覺得您可能會挨罵?!?/br> “挨罵就挨罵吧,一早習慣了?!睉c王毫不畏懼,有理有據地分析:“倘若謚號只用于皇陵刻碑,任由他們如何夸贊都行。但自古得謚號的公主很少,必將載入本紀,流傳萬世,無中生有地捏造好名聲,只會被世人看穿議論,令亡者不得安息,反而害了她,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