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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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萦犹男那榇蠛?,神采奕奕地跳下馬車,硬塞給實際上是侍衛的三名車夫幾角碎銀,懇切道:“總是勞煩諸位送我,實在是不應該?!?/br> 和和氣氣說笑幾句后,容佑棠步伐輕快,眉眼帶笑從布莊后門回家。 “爹,我回來——”容佑棠抬腳邁進客廳,還沒吆喝完,猛地停下腳步,和聞訊起身的周仁霖大眼對小眼。 “你怎么來了?”容佑棠瞬間皺眉,好心情蕩然無存,再一掃:舅父和表弟也在。 “你明早不是要去關州?為父特來送行?!敝苋柿卣f。他下值后不想回去面對雞犬不寧的后院,獨自趕到容家——好不容易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怎能錯過? “棠兒,你先去洗手,馬上吃飯了?!比蓍_濟快步過去婉勸,生怕又爆發吵鬧,影響兒子出門辦事的情緒。 “去吧?!比菡逡泊叽?,極力收起憎惡神態,他剛才痛罵了仇人一頓。 “你們別太過分了!”周仁霖忍無可忍,忿忿道:“無論你們如何否認,棠兒永遠是我的兒子,誰也不能改變!如今我只是想和他說幾句話,你們也要攔著?” “我就是攔著,你如何?”容正清冷笑,拍案而起。他對周仁霖的憎恨入骨,一想到父母和jiejie就憤怒至極,加之自身科考和仕途被打壓十余年,恨得咬牙切齒,終生無法釋懷。 容開濟一心只想讓孩子高高興興吃晚飯、早早歇息,明日精神飽滿地出發??伤霾坏郊惭詤柹仳屭s兒子生父,只能正色規勸。 “不速之客,還請離去吧,別打攪我們的晚飯?!比莠暳x正詞嚴道。 周仁霖無法直視年少時親密交好的恩師之子,狼狽別開臉,色厲內荏道:“佑棠是我的孩子,你們合力教唆他不孝,究竟是何居心?” “哼?!比菡搴敛谎陲棻梢?,意味深長道:“幸虧老哥教導有方,孩子才這般聰明上進?!比粜宰酉衲氵€得了? 劍拔弩張,容正清握拳,目光如炬。 容佑棠果斷抬手喊道: “周大人!” “你、你叫我什么?”周仁霖惱怒至極,氣急敗壞,壓低聲音道:“我是你父親!你任性妄為,擅作主張改了身世,為父就不追究了??伤降紫碌?,你也不認?” 容佑棠心如止水,異常堅定,冷靜道:“周大人,想必你又是悄悄地來,東瞞西瞞,何苦呢?還是快回去吧,免得尊夫人打上門,到時誰都沒臉?!?/br> “她確有不妥之處,可我們是一家人??!你有不滿,大可提出來,為父盡量設法解決。而且,她也拿捏不住你了,還怕什么呢?”周仁霖急切承諾。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想叫我隱忍退讓? 容佑棠輕笑了笑,搖頭道:“你們才是一家人,與我何干?周大人,貴府家務事請回去解決,在這里說破天也沒用?!?/br> “唉!”周仁霖見庶子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束手無策地重重嘆氣,讓步道:“你好好冷靜考慮,不必急于撇清,血緣是無論如何撇不清的。來,為父告訴你幾句話,省得你下關州貿貿然闖禍?!?/br> 容佑棠去倒了杯茶喝,迫使自己盡量冷靜對待生父,慢條斯理問:“說完你才肯走?不給說就不走了?”無非叫我和稀泥粉飾太平罷了。 果然 周仁霖靠近,耳語提點兒子:“你年輕不懂事,還以為得了個美差呢?其實不然。河間局勢復雜,一向不太平,百姓與官府翻臉械斗后,殺幾個人選擇落草為寇的不計其數,否則九峰山匪窩怎么成形的?你啊,千萬別較真,下去跟河間巡撫、關州知府吃幾頓飯,他們會告訴你‘真相’,不必費心追查?!彼f完,想當然地等著兒子感激回應。 然而,對方毫無反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你這是什么態度?”周仁霖極不滿,想伸手拍打。 容佑棠迅速避開,忍無可忍地揚聲呼喚:“順伯?” “哎!”李順應聲從隔壁飯廳奔出,摩拳擦掌問:“少爺有何吩咐?”是不是可以趕人了? 容正清不住冷笑,坐看背信棄義的白眼狼自食惡果。 “菜好了嗎??!比萦犹拿亲?。 “好了好了!”李順點頭如搗蒜,暼一眼不速之客說:“少爺在外頭跑了半日,明早又要出行,唉?!?/br> 周仁霖氣了個倒仰,情急之下脫口說出心里話,小聲呵斥:“你以為慶王護得住你?他戾氣太重,三天兩頭得罪滿朝重臣,暴躁刻板不得人心,自身難?!?/br> “夠了!殿下文韜武略,正直忠誠,為保衛疆土立下汗馬功勞,卻毫無驕矜傲慢之態,多么難得?不過,像你這樣的人,豈能容忍剛正不阿?”容佑棠勃然變色,伸手一指門口:“你走,立刻走!” “我好言相勸,你卻不識好歹?棠兒,切莫因為取悅一人而得罪眾人,一旦靠山倒塌,到時你就跟著完了!值得嗎?”周仁霖苦口婆心地教導。 “我做事自有我的原則,只有志同道合,絕不為取悅誰!”容佑棠擲地有聲道。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可以為了榮華富貴違心作孽? “情愛虛無縹緲,再濃烈也遲早成空。我看你是被灌了迷魂湯了,死心塌地的傻孩子,連后路也不留了?簡直愚蠢!”周仁霖恨鐵不成鋼地訓斥。 容佑棠怒極,半個字不想聽,再無法平心靜氣,強硬吩咐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順伯,送客,以后無論他說什么都別開門!” “是!” 李順和老張頭聯手,強行把掙扎叫罵的周仁霖架了出去。 容家終于恢復安寧。 容佑棠深吸了口氣,伸手引請,歉意道:“怪我回來得晚,四叔、瑫弟,爹,咱們走,吃飯去?!?/br> 片刻后 一桌子姓容的圍坐用膳,紛紛將周仁霖拋之腦后,食不言,各自調整心情。 飯畢,容正清欣喜地告知:“老哥,我前陣子去的信,家書昨日已到了?!?/br> “哦?”容開濟精神一震,忙傾身問:“老人家怎么說的?” 容佑棠也屏息聆聽: “自然是同意的!”容正清愉快一擊掌。 “祖父高興得什么似的,細細地問,足足寫滿五頁紙!”容瑫樂呵呵透露。 “太好了?!比萦犹囊活w心徹底放下,尷尬道:“倉促突然,實在是難為老人家了?!?/br> 容正清笑道:“父親已將你作為嫡子記入正彥一房,今后行走天下,你只管放心報‘容佑棠’的名字!” 翌日 天蒙蒙亮,容佑棠整裝待發,站在布莊門口張望。 “東西都齊備了?!比蓍_濟忙得腳不沾地,風風火火,親自整理一個精細打點好的包袱,囑咐道:“船上沒有熱飯菜,你將就吃干糧吧,別買外頭的,不知底細。喏,這是你愛吃的芝麻燒餅和三絲包、一袋子點心,放這兒了,到時記得邀齊將軍一塊兒吃?!?/br> “知道了?!?/br> “你不會武,尚方劍很該由齊將軍保管?!?/br> “對啊?!?/br> “銀錢收好,出門在外財不露白?!?/br> 容佑棠認真點頭:“記住了?!?/br> “約的卯時,齊將軍知道咱家嗎?”容開濟絮絮叨叨,萬般不舍。 “知道的。從前我倆好幾回一起騎馬回城,他家住南城?!比萦犹膶捨筐B父。 “這就好?!比蓍_濟仔細扎牢包袱。 容佑棠估摸著時辰,目不轉睛緊盯前面街口。 一刻鐘后,晨霧里終于傳來清脆馬蹄聲。 第108章 水路 馬蹄鐵跺地聲聲脆響,連成一片,聽著來人不少。 容佑棠屏住呼吸,翹首凝望: 頃刻間,以慶王為首趕往北營的將士們策馬奔出晨霧,郭達緊隨其后,身背包袱和尚方劍的齊志陽也在人群中。 來了! 容佑棠立即跑下臺階,奔上前相迎。 “吁?!壁w澤雍勒馬,馬兒原地轉了幾個半圈,他卻敏捷自在地一躍而下,其余人隨之下馬。 “殿下,您這是往北營忙去呢?”容佑棠眉開眼笑,明知故問。 “嗯?!壁w澤雍虎目炯炯有神,定定打量一身天青袍、作普通行商裝扮的人:對方腰間束了巴掌寬的霜色腰封,越發顯得長身鶴立,年輕俊美,眉目如畫……外貌太出眾,并非全然好事。 “殿下?”容佑棠被看得有些納悶,誤以為自己儀表不佳,遂抻了抻腰封。 趙澤雍低聲囑咐:“船上風大,你上去就待在艙里,別四處晃悠?!?/br> “是!”此刻的容佑棠沒有不答應的。他強壓下私人情緒,扭頭招呼道:“郭將軍好,諸位早?!?/br> “剛好順路,得以送一送你?!惫_拎著馬鞭,關切道:“去了河間好好做事,多多保重,查清楚早些回來?!?/br> “是?!比萦犹墓е敶故?。 齊志陽笑了笑,走到容佑棠旁邊,他身穿半新半舊的藏青武人勁裝,高大健壯,胳膊胸膛的肌rou隆起分明,一看便是等閑招惹不得的人物。 此時,容開濟提著包袱、李順拎著額外的一袋子干糧清水,快步走下臺階,準備給慶王等人行禮。 趙澤雍卻抬手道:“免禮?!?/br> “謝殿下?!比蓍_濟的禮數無可挑剔。如今他面對慶王,總是很不自在,彼此碰面都客客氣氣的,都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兩個包袱?”趙澤雍問,意味深長暼一眼容佑棠,后者余光掃向齊志陽背著的一個中等包袱,登時有些不好意思。 “回殿下:這里頭是鞋襪衣物和一些防身丸藥,那些是船上給棠兒和齊將軍吃的干糧,并沒有一樣多余的?!比蓍_濟忙解釋。 “嗯,不錯?!壁w澤雍莞爾。 不錯什么? 容少爺心里嘀咕,從養父手中接過包袱背著,正要拿過管家捧著的干糧時—— “承蒙容老照顧,在下不勝感激。來,我拿著吧?!饼R志陽笑著寒暄,順勢拎走李順手里的干糧袋子,爽朗和氣。 “不敢當。反倒是小兒沒怎么出過遠門,他年輕,多有不懂,請齊將軍照拂一二?!比蓍_濟鄭重欲拱手,齊志陽急忙雙手托扶,駭笑道:“容老忒見外了,真真折煞在下了!我和小容大人是同吃一鍋飯、曾跟隨殿下出征的同袍,必會互相照應的,您老請放心?!?/br> 兒行千里父擔憂。容開濟風聞河間種種亂象,如何放心?他反復再三地囑托。 趙澤雍站在容佑棠身前三尺處,溫和道:“年初去剿匪時,北段部分運河冰封,只能走陸路。如今你們乘船,順風順水的話,三日應可抵達寧尉渡口,再有一兩日就到關州了?!?/br> “嗯?!比萦犹膫榷鷥A聽,抄著手,右手食中二指悄悄探入左袖筒、將貼身的鮫衣勾出一個小衣角,隱秘朝慶王亮了亮,轉瞬又塞進去。 “你——”趙澤雍挑眉,想笑卻勉強繃住臉,笑在眼睛里,虎著臉吩咐:“你們的尚方劍和圣旨務必妥善保管,尤其尚方劍?!?/br> 容佑棠通身浩然正氣,與齊志陽一同應聲:“是!” “遇事要靈活機變,欽差手握尚方劍,你們可以調動的助力不少,當用則用,切忌因瞻前顧后而錯失良機?!?/br> 兩名欽差頻頻頷首,興奮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