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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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側邊設一案桌,書簿員正埋頭記錄。 “三月初五,戌時正前后?你確定?”劉肅追問。 “是的?!迸d大老娘唾棄鄙夷道:“他倆趁著興兒出去喝酒、我出門走親戚,才天黑呢,就搞上了!若不是我臨時決定不在妹子家過夜,不趕回來還捉不了jian!” 劉肅微頷首,又問:“廖大興,可有物證?” “有的!”興大慌忙解開隨身攜帶的包袱,拿出件嶄新的碧藍棉衣,雙手高舉,被衙役接過交給府丞驗視。興大屈辱道:“她把這新衣服藏在箱底,從不敢穿,被我翻出來了。大人請看,衣襟內縫有容氏布莊的徽記!” 劉肅親自動手翻開了棉衣徽記,深皺眉,顯然并不認可原告的人證物證,轉而問:“被告,關于原告的指控,你可有解釋?” “有!”容佑棠朗聲堅定表示,鏗鏘有力,一字一句道:“稟大人:學里今明兩日旬休,昨日申時正散學,學生與幾位同窗上街挑了幾本書,申時末到家。月底了,家父及管家、鋪子管事、眾伙計,快二十人,正發放工錢,學生從旁協助家父,忙碌個把時辰,而后一起吃了頓犒勞宴,就在我家膳廳,擺了三桌,直到亥時前后方散?!?/br> 此時,聞訊趕來的管事伙計們剛站定,爭相在堂外叫喊:“大人,少爺說得沒錯,小人愿意作證!” 管事江柏跑得滿頭汗,喘吁吁,嚷道:“大人,我們哥兒昨晚一直勸酒勸菜,就沒離席過,原告胡說八道,誣陷好人吶!” “求大人明察,容哥兒讀書讀得好,前程光明,怎么可能跟有夫之婦往來?這不笑話嘛!” …… “肅靜!”驚堂木又重重一拍,衙役趕緊維持秩序。 容佑棠忙回頭擺擺手,示意自家援兵們冷靜些,他繼續正色說明:“至于物證,就更荒謬了!大人,家父經營布莊,累計不知賣出去多少衣物,按行規俱標明店徽,那印記甚簡單,會針線的就能造一個。怎能作為物證?” 劉肅不偏不倚,公事公辦,總結道:“目前看來,三月初五晚,你沒有作案時間。來人,將被告證人的證詞記錄清楚?!?/br> “是?!?/br> 容氏布莊的管事伙計們便得以進入公堂,在旁錄口供,簽字按指紋。 興大十分看不慣有錢人家的少爺,他嫉恨且忿忿道:“容哥兒,人證物證都有,你別想抵賴,王梅那賤人都親口喊‘容哥’了!” “難道全天下就我名字中有‘容’字?!”容佑棠疾言厲色質問:“你根本沒有真憑實據,僅靠一句‘容哥’、一件棉衣就狀告我?簡直血口噴人!” 管事江柏在旁憤慨插嘴:“你妻子也有三十四歲了吧?我們哥兒還不滿十七歲呢,叫哪門子的‘容哥’?定是老人家耳背,聽錯——” “別扯你娘的臊了!我耳朵好使著呢?!迸d大老娘唾罵道,兇相畢露,和布莊伙計們爭吵,竟毫不輸陣。 “肅靜!”上首重重連拍幾下,衙役奔走忙碌,把原告被告分隔兩旁。 “三月初五晚暫了結。那,二月初一呢?”劉肅處理此類案件無數,他審視驚惶不敢抬頭的興大媳婦,心中已猜到大概真相,只是走流程問話罷了。 此時此刻,圍觀百姓們已紛紛站了原告誣陷、被告清白,就等看原告挨板子,而后趕著回家吃午飯。 眾人看見俊俏小少爺安靜沉思起來,貌似在極力回憶。 容佑棠飛速思考:二月一我不在家,在慶王府。興大稀里糊涂,他母親和妻子卻很有些不對勁,是否被幕后人指使?目的是什么?難道只是為了毀我名聲…… “被告,二月初一晚,你幫忙送醉酒的廖大興回家后,去了哪兒?可有人證明不在事發現場?家人、下人亦可?!眲⒚C提點道,已算變相暗助了,憑多年辦案經驗,他直覺被告蒙冤。 “有人證,且證據確鑿!”容佑棠權衡考慮畢,抬頭,清晰堅定道:“大人,學生想起來了:西四胡同的鄰居都知道,因機緣巧合,學生有幸得了九皇子殿下青眼,專為其講述民俗趣聞、田莊稼穡等,算是玩伴。因此,那天晚上,學生趕著去慶王府當差,夜深未歸家,歇在了王府。按規矩,出入時辰俱有門房記冊,王府上下幾百號人,當夜遇見了不少,他們都是學生的人證!” “哦?”劉肅頗為驚詫,忙又翻看被告檔冊,卻發現并無相關記載。他皺眉考慮半晌,正色道:“你的說法必須有人作證,否則無效。只是,慶王府非尋常府第——” 興大老娘一聽,頓時急眼了,猛力拍大腿,呼嚎道:“大人,你不能偏袒吶!我們家清貧艱難,比不得容家富貴又認識皇親國戚,你是父母官,不能偏心吶!有錢有勢就能通jian犯法嗎?那小畜生仗勢欺人——” 劉肅極為不悅,厲聲喝止:“安靜,再喧嘩謾罵你就下去!本官依律法行事,公正審問,尚未判決,有何偏袒?” 興大老娘萎頓閉嘴,驚惶不安,眼珠子亂轉,忽悄悄伸手,狠命掐了一把緊挨著的媳婦,擰其腰腹軟rou,用力旋拽。 “??!”興大媳婦痛叫出聲,卻不敢躲閃反抗,順從婆婆的暗示,她也哀切懇求:“大人,您不能偏袒吶!” 興大激憤不甘,怒道:“大人,容佑棠分明是心虛沒說實話,有種做沒種承認,您動大刑,狠打他一頓板子,他就招了——” “放肆!” 趙澤雍怒喝,他忍無可忍,大踏步從公堂照壁后繞出來,身后跟著郭達和兵部尚書高鑫。 “究竟誰在斷案?你只是原告,有何權利命令朝廷命官行刑?”趙澤雍怒斥興大。 他今日進宮面圣,而后奉命和兵部尚書巡視護城司監牢:北營在建,朝廷卻囊中羞澀,雇不起足量民夫,斟酌商討后,承天帝下旨命京城及周邊省府,在服刑人員中酌情挑選身強體壯的輕案犯,充民夫,只用管吃喝,給予適當減刑,以盡量節省龐大開支。 豈料巡視完畢準備離開時,路過前堂卻聽見“容佑棠”? 趙澤雍當時下意識放慢腳步,略靠近聽了兩句,還以為同名同姓,可繞出來一看、卻當真是他的容佑棠! “下官叩見殿下、參見大人,不知二位大駕光臨,請恕罪?!眲⒚C慌忙起身,匆匆上前行禮問安,轉眼間,里里外外跪倒一片人。 “殿下?”容佑棠跟著跪下,納悶想:是順伯請來的救兵嗎?可為何從后堂走出來的? “無需多禮,起?!壁w澤雍吩咐眾人。他打量容佑棠: 僅穿著夾袍,靴子褲腿都沒掖好,凍得鼻尖通紅。 估計是匆忙從家里被官差帶來的。 “殿下,您請上座?!备喏喂д?。 趙澤雍朝容佑棠遞去安撫眼神,首先翻閱書簿員的記錄,說:“此乃護城司公堂,本王先看看,你們接著審?!?/br> “是?!备喏蚊Π才抛?,有些緊張:兵部尚書兼任護城司府尹,但按例,尋常糾紛案件是府丞辦理的,府尹只定時過問幾句、看看述職公文。 慶王殿下親臨公堂,斷案必須慎之又慎! 高鑫打定主意,皺眉問手下: “怎么回事?” 劉肅忙概要簡述案情。 郭達聽完,憋笑憋得俊臉扭曲,匪夷所思,促狹看容佑棠:不是吧?竟有人狀告你yin人妻子、通jian罪?? 容佑棠尷尬苦笑,時不時看一眼翻閱案情記錄的慶王。 原來如此。 二月初一晚,他歇在慶王府。 趙澤雍合上記錄簿,眼神深邃柔和,顯然憶起許多愉悅往事。 接下來,高鑫為輔,依舊是劉肅審案,二人小聲交談幾句。劉肅再次發問:“被告,三月初五你的嫌疑已洗清,但二月初一晚,你說歇在慶王府,尚缺人證。說,你的人證是誰?” “是,學生準備——”容佑棠早有打算,剛要開口,卻被趙澤雍氣定神閑打斷:“二月初一晚?本王倒印象深刻?!?/br> “殿下!”容佑棠忙以眼神緊急提醒:咱倆沒對口供,您千萬看清楚案情記錄簿啊,小心穿幫! “殿下,您作證?”劉肅大感意外,眾人忙豎起耳朵聆聽:趙澤雍沉穩持重,儀態無可挑剔,不怒而威,慢條斯理道:“此人是本王九弟的玩伴,時常跟著游賞嬉鬧的。二月初一晚設酒宴,賀本王出任指揮使,九弟帶這人出席,他酒量差,醉倒歇府里了,去慶王府一問便知?!壁w澤雍的話真假各半,合情合理,可進可退。 是??!慶王正是月余前被授職北營指揮使的。 劉肅等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道您印象深刻了?!彼纯膛扇巳c王府查證。 書簿員急忙記錄。 容佑棠站立,兩手自然垂放,暗忖:嗯,案子接下來要跳到另一個層面了。 果然 劉肅重重一拍驚堂木,喝令:“廖王氏,抬起頭來!” 興大一家三口早已癱軟兩個,只有興大仍梗著脖子,忿忿不平。 “廖王氏,王梅!”劉肅怒道:“本官一開始就明明白白問你、是否承認與被告容佑棠通jian,你兩度答是。經審問,原告卻兩次都有不在場證據。你是否誣陷無辜鄰居?說!” 興大媳婦抬手捂臉,直到被衙役強行拿下,不說話,只哭泣不止,淚流滿面。 劉肅喝道:“還不快將jian夫從實招來?” 王梅嘴唇哆嗦著,幾番欲言又止。 趙澤雍打量那件棉衣幾眼,問容佑棠:“確定是你家的?” “我是被告,還沒認真看?!比萦犹臒o奈道。 趙澤雍認得容氏布莊的管事,遂吩咐江柏:“趕緊瞧瞧。熨燙折痕仍在,顏色鮮亮,你翻翻近期賬冊,看最近賣出去幾件那式樣的,所有人都仔細回憶回憶?!?/br> “是!”江柏快步拿起那棉衣,當堂驗視,和伙計們一起鑒別。 趙澤雍定定看著王梅,緩緩問:“高大人,我朝律法對通jian罪是怎么規定的?” 高鑫忙恭謹稟明:“回殿下:依律,丈夫若當場捉jian,則殺人無罪;若鬧上公堂,則jian夫杖責九十,婦人去衣受刑?!?/br> 王梅瑟瑟發抖,縮肩含胸,眼神突變,下定決心,猛然抬頭,凄厲哭喊出聲:“容哥兒,咱倆好了一場,怪只怪我當初沒推開,如今得一塊兒死了,來世只求能做夫妻,再不用偷偷摸摸的!” “無怨無仇,你究竟為什么害我?”容佑棠怒目相向,渾身繃緊,氣得胃疼。 趙澤雍怒火中燒,又冷冷問:“誣告攀咬,依律該如何處罰?” 高鑫忙又清晰告知。 “容哥兒,你心疼我嫁了個糊涂酒蟲,被婆婆折磨,時常勸我,我倆才好上的?!蓖趺凤@然豁出去了,決意保住情郎,咬死容佑棠不放:“一年多了,只是不小心被撞見兩次而已,其它的時候,咱倆處得多好啊,你都忘了嗎?” “無中生有!你說,一年多前怎么開始的?我在做什么你都未必可知!”容佑棠咬牙,胃部隱隱作痛,抬手捂著。 趙澤雍面容肅殺,他堅信容佑棠絕無可能與婦人通jian,倏地起身,疾步快走,正要親自上堂審問時—— 查驗棉衣的一個伙計忽然歡喜喊道: “大人,我想起來了!我知道這棉衣的買主是誰!” 第66章 “你知道買主?快快說來!”劉肅精神一震,立即催促,俯身探首細聽。 “知道!”那伙計一溜煙輕快跑到容佑棠身邊,興高采烈道:“少爺,我想起來了!” 容佑棠也欣喜,但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提醒:“冬子,大人問話,你務必實話實說,啊?!鼻f別為了幫我就撒謊做偽證。 “明白的?!睆埗卿佔永镒顧C靈的伙計之一,受容家恩惠頗多。他胸有成竹,放開嗓子,中氣十足喊道;“大人,小的張冬,是南郊張家村的,我姐嫁到隔壁王村,上月初十外甥滿月,我們家去喝喜酒。爹娘著急看閨女和大胖小子,就去得很早,喝茶的時候,有個獵戶送定好的兔子野豬rou來——” “你胡說!你安的什么心——”王梅厲聲打斷,臉色慘白,眼神絕望,她從聽見“王村、獵戶”時,就已經癱軟跪坐。 容佑棠頓時放下一半心:看來被冬子說中了。 “廖王氏,安靜!不得打斷被告證人陳述?!眲⒚C一拍驚堂木,吩咐張冬:“你繼續?!?/br> 張冬鄙夷看一眼胡攪蠻纏誣陷無辜的原告們,頭一昂,嗓門更加洪亮地嚷:“當時外甥女想看兔子,我就抱她出去玩,見那獵戶背著個藍底白花包袱,估計路上被什么東西刮破了,露出半截棉衣、袖內破了個月牙小口子??伤恢?,我就好意提醒一句,他急急打開包袱收拾,我當時就看出來了,那是我們鋪子的手藝。喏,就是這口子,那人手上有野豬血,隱約染了個指紋,補得還行,針腳細密,幸虧我看得仔細—” “胡說!你胡說!閉嘴!”王梅跪不住了,手腳并用爬到張冬腳前,抱住其雙腿猛力搖晃,哭喊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不等慶王發話,高鑫就喝令衙役:“趕緊把她拉開!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朗朗乾坤,官府不會胡亂冤枉好人,都是講證據的?!备喏螁枏埗骸澳谦C戶姓甚名誰?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