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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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郭達笑得從太師椅滾到地上,猛拍大腿,樂不可支道:“表哥,你看看韓如海那身rou,怎么說也是個武將啊,他在沅水大營平時不用訓練的嗎?嘖,聽說他昨夜帶人跑到別的地方大吃大喝,若換成在西北,定當場揪他們出來狠狠地打!” 趙澤雍疲憊地捏捏眉心,沉聲道:“都先記著,眼下沒空理睬。你去后邊隨便找個地方補覺,別誤了下午的差事?!?/br> “放心吧,誤不了?!惫_站起來,拍拍戰袍,神神秘秘的,湊得極近,壓低聲音問:“噯,表哥,你昨晚和容哥兒同榻睡的?什么感覺???” 趙澤雍頓時一把眼刀子射過去,略有些不自在,板著臉說:“胡說八道什么?不過湊合個把時辰罷了,你小子也沒少賴著擠一床過?!?/br> 郭達立刻辯駁:“您都說了,我那是賴著不走的,容哥兒是您親口邀請的,能一樣嗎?” “萬韜!”趙澤雍索性將表弟撇在一邊,轉而吩咐下屬:“你帶五十人,守縣衙及幾個主要城門,下午配合郭將軍巡查?!?/br> “是!不過,五十人的話,是兩輪好還是三輪好呢?求殿下指點?!?/br> 趙澤雍遂耐心認真地教導屬下,俊臉微微的紅,不知何故。 “好吧,您忙著,我去睡覺了?!惫_悻悻然走去后院,心想:有些不妙??!表哥守身如……咳咳,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這么多年,老祖宗想方設法也沒能讓金外孫收下哪怕一個佳人。難道——其實他喜歡男的?糟糕,完了完了! 郭達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罕見的心事重重,當遇見正指揮搬運糧草的容佑棠時,他心里頓時五味雜陳,停下默默看。 “當心腳下?!比萦犹募毿母嬷娙耍骸拔覄偛呸D過了,這縣衙被火燒過,但沒燒塌,都千萬別去東邊,以免坍塌誤傷?!彼慌ゎ^,卻見郭達怔愣地站著,忙過去關切問:“郭公子,找不到地方休息嗎?前面右拐就有個院子,估計是以前縣令家眷住的,我陪您去找個房間吧?” 郭達細細端詳容佑棠眉眼,嘆口氣,頗能理解地說:“倒也怪不得他,我也覺得你長得很漂亮?!闭Z畢,錯身走遠。 容佑棠:“……” 漂亮?那可不是形容男人的。 容佑棠也嘆口氣,繼續忙自己的——努力想活得漂亮,好叫大家知道何謂“人不可貌相!” “辛苦了?!比萦犹念l頻贊揚,又歉意道:“昨夜幾乎沒睡,現到了順縣,請先移步隔壁李宅休息,待晚間再設宴,正式為諸位接風,屆時慶王殿下可能出席?!?/br> 關州眾人頓時激動興奮起來:他們出錢出力、冒大風險辛苦跑這一趟,正是為了得到朝廷的認可褒獎!那可是金字招牌??! 容佑棠不露痕跡地掃視: 十來個衣著體面富貴的商人中,只有昨晚熟悉鼠魚rou的那位低著頭,雖然臉上也有笑容,具體卻看不清。 “諸位,晚上再聊?!比萦犹亩Y貌地告別,目送眾人離去,盯著那中年人腰背微駝地走遠。 “容弟,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衛杰興致勃勃地問。 “走,咱們進去驗收糧食!”容佑棠躊躇滿志道。 兩人隨后返回庫房。 容佑棠不會武藝,但靴筒里特意放了一把匕首,他拔出匕首,依次戳刺碼得整整齊齊的麻袋,接了漏出來的米粒細看。 “全是大米???”衛杰咋舌,并感慨:“這可難得。最上等的軍糧是糙米和小米,絕無可能是大米,畢竟軍糧需求那么大?!?/br> 容佑棠舉高掌心:“你看,這幾袋都是新米?!?/br> 衛杰捻起幾顆米粒,認真干嚼半晌,說:“挺清香的?!?/br> “這應該是今年產的,確實心意十足,很難得?!比萦犹膰@息。 兩人聯手翻查,小半個時辰后,容佑棠了然笑笑,用匕首點點眼前的一堆:“何家的,陳米,大約放了兩三年的?!?/br> 衛杰立刻問:“是昨晚那個嗎?” “沒錯。他是何家負責外面跑商路的少掌柜,何仲雄?!比萦犹慕榻B,又不放心地問:“衛大哥,他不會跑了吧?” 衛杰忙搖頭:“那不可能!殿下沒發話,他們怎么敢走?” “這就好?!?/br> “不過,這陳米……有什么不妥?”衛杰好奇問,心想:總不會有毒吧?找死呢么。 容佑棠把米粒仍塞回麻袋,細心解釋道:“事出反常,必有蹊蹺。首先,昨夜席上那一幕,顯見何仲雄心虛。其實就算他吃過、甚至喜歡吃鼠魚rou都沒什么的,怪就怪在他刻意隱瞞;其次,剛才我說殿下有可能出席晚上接風宴時,其余人都很高興,拐彎抹角打聽殿下喜好,只有他低頭站在外圈,虛湊熱鬧;最后,這兩千擔糧食對關州而言,其實完全九牛一毛,所以大家都拿出最好的,以搏得朝廷好印象?!?/br> 頓了頓,容佑棠把匕首塞回靴筒,接下去說:“尤其何家。據關州同知遞上來的文書顯示,何家是依托延河河道南北倒騰糧食、絲綢、藥材發跡的。兩千擔大米中,何家因財力雄厚,少不得多出血,貢獻了二百擔,其中竟混一小半陳米?這就很不通了?!?/br> 衛杰若有所思地點頭。 “必有緣故?!比萦犹闹斏鞯溃骸爱斎涣?,也可能是他家有苦衷。所以,未查證之前,我不敢妄言,以免冤枉好人?!?/br> 他們邊走邊商量,但走到二門時,卻撞見個急匆匆的親衛,那人見到容佑棠就大喜過望,壓低聲音焦急道:“殿下這段日子太過勞累,忙起來廢寢忘食的!現染了風寒,發起高熱,卻仍不肯歇息,陳軍醫正在苦勸。小容,郭將軍叫你趕緊過去!” 第36章 殿下病了?他居然病了?! 容佑棠意外多過于擔憂,第一反應是:難道殿下又定了什么秘密計策、需要我們配合? 實在是因為慶王平時給人的印象太強了,突然生病,容佑棠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在哪兒?帶路帶路!”衛杰心急火燎地催促,無奈小聲道:“殿下這點很不聽勸的。他一向cao勞慣了,根本閑不下來,我們這些跟著的人就沒見他正兒八經游玩放松過?!?/br> 容佑棠疾步快走,深以為然地點頭:“確實。我進慶王府之前,原以為天潢貴胄都過得富貴清閑,猜測殿下肯定像戲文說的那樣‘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沒想到完全不是??!” 衛杰搖頭失笑:“戲文都是編的。世人也不動動腦子:將軍要想打勝仗,難道坐著不動就能知己知彼、掌握一切軍情嗎?怎么可能嘛!哪怕神機妙算,也得有可靠的事實依據啊?!?/br> “哎,憑空臆測和親眼所見,往往不是一回事?!比萦犹挠芍愿锌?。 他們匆匆趕到后院慶王下榻處,獲允后,一進門,就見到陳軍醫跪地不起、滿臉懇求,郭達無可奈何地站旁邊,抬頭看屋頂,趙澤雍則頭疼地沉著臉,手上仍握著筆,案上攤開一堆文籍。 “叩見殿下?!比萦犹娜魺o其事地行禮。 “起來吧?!壁w澤雍嘴唇發白,臉色微青,額頭些許冷汗,明顯身體不適,卻仍威嚴問:“糧草如何了?” 容佑棠忙把自己的發現細細說一遍,末了稟明道:“殿下,我和衛大哥已暗中把何家的米另行安置,稍后會請軍醫瞧瞧,以防萬一,繼續暗中調查。此外,他們代表的是關州全體父老鄉親、是百姓對朝廷的心意,所以,晚上能不能以剿匪軍的名義設宴接風洗塵?并請示殿下他們的歸期,畢竟咱們是來剿匪的,一旦交戰,他們留下總是個顧慮?!?/br> 趙澤雍頷首,欣慰道:“不錯。做事就要從大局出發考慮,盡量顧全朝廷與地方、軍隊與州府的關系,避免損毀體統臉面。準了,就那么辦!你去安排,本王咳、咳咳,看晚上能不能抽空,代表朝廷去咳咳咳、口頭嘉獎一番,好歹也是個心意?!?/br> “表哥,您待會兒喝完藥就去躺著吧,我求求您了!”郭達再度哀求懇請,趕緊把安神茶遞過去:“來,快潤潤嗓子,清涼安神的?!?/br> 趙澤雍接過,努力壓抑身體不適感,略喝兩口。 “殿下!”跪地勸諫的老軍醫再度焦急開口:“您聽一句勸吧,這樣硬撐著只會加重病情,臥床靜養的話一兩天就好——” 趙澤雍見狀,又頭疼地捏捏眉心,耐著性子,抬手打斷道:“起來,你先起來?!?/br> 老大夫卻異常固執:“請恕在下不能從命!除非您能尊重大夫正確的醫囑!” “你——”趙澤雍終于擱筆,雙手握著膝蓋,身體微前傾,虎著臉說:“陳淼,你以為這兒不是西北營地、本王就治不了你了?” “殿下,您還記得老朽名字?”老軍醫感動激動之余,卻更加堅持己見:“不過,您要罰便罰,總之任何一個大夫都是這樣醫囑!” 趙澤雍氣極反笑:“很好。陳淼,你從前在西北就是出名的犟性子倔脾氣,多年未見,竟半分沒改,算你本事!來人?!?/br> “在!”值守的親衛立即在門口躬身。 趙澤雍板著臉下令:“把陳淼帶出去,禁止他踏進這院子?!?/br> ——慶王簡直被老大夫鬧得沒法子了!不得不出此下策,以獲得耳根清靜。 “呃……是?!庇H衛莫名有些想笑,硬扶起老軍醫,好聲好氣地攙送出去。 郭達悄悄朝容佑棠聳聳肩,翻了個白眼,以示沒轍。 “小二也下去休息吧,別杵著?!壁w澤雍又要拿起筆,駕輕就熟地隱忍病痛——或者說,他早在多年的孤獨前行中習慣了。 容佑棠旁觀半晌,悄悄走去旁邊,合上大開的窗。 寒風一停,趙澤雍立即察覺,疑惑眼神望向少年:你關的? 容佑棠干笑著說:“殿下,順縣可真冷啊,我手腳都凍得沒知覺了!咦?這屋里怎么連個碳盆也沒有?” “因為大部分東西被洗劫一空了?!壁w澤雍淡然告知,又皺眉道:“你體質也太差了,若能堅持早起鍛煉,定能增強?!?/br> 大冬天離開熱被窩早起? 容佑棠大驚失色,立即轉移話題道:“沒碳???我想起來了!這縣衙東邊被放火燒過,但沒燒透,我這就去找找,請殿下稍候,這屋里很快就會暖和的!”語畢,忙不迭退了出去,生怕雷厲風行的慶王直接給他布置鍛煉計劃。 “個兔崽子!跑得挺快嘛,明天我就叫他早起?!惫_不懷好意地笑,促狹道:“叫他跟在馬背后跑,跑慢了就鞭子抽他,就像表哥當年訓練我那樣?!?/br> 趙澤雍認真道:“你既想從軍,拳腳功夫、體格耐力太差怎么行?戰場是拼命的地方,嚴格要求才叫待你好?!?/br> 郭達呵欠連天,頂著倆青黑眼袋,又勸:“表哥,您還是去躺會兒吧,反正昨天都安排得差不多了?!?/br> 趙澤雍搖頭:“還有些細節尚未敲定,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大意失荊州。你自去睡,別走來走去,晃眼睛?!?/br> ……你以為我樂意晃來晃去地礙眼? 郭達險些氣個倒仰,但他深知對方性格,明白硬碰硬是絕不可行的。所以他深吸一口氣,妥協提議道:“那要不、您歇個半天?下午再處理細節,不會耽誤的?!?/br> 趙澤雍不予理睬,自顧自忙碌著,剛強的上位者不可避免有些臭毛病。 “啊——”郭達苦惱地晃來晃去,煩躁扒拉頭發,根本沒法放心去睡。 不多久,容佑棠果真興沖沖拾到一籮筐碳回來,碳盆都被摔碎了,只好拿兩個石質花盆替代,高高興興……弄出一屋子嗆人的煙霧。 趙澤雍本就因風寒發熱喉間不適,當下被刺激得不??人?,連訓斥話也說不出口。 “唉呀,這怎么回事?難道從火場里撿的不算碳嗎?”容佑棠大驚小怪嚷起來,又朝郭達使個眼神:“殿下?殿下您沒事吧?都怪我辦事不力,您還是先避一避吧,別咳壞嗓子,到時叫大家聽見了,不免擔憂主帥?!?/br> 郭達會意,欣然贊同:“就是啊表哥,您可千萬得好好的。來,咱們先避一避??瓤瓤?,這滿屋子的濃煙嗆死了!來人啊,趕緊處理掉它?!?/br> 于是郭達和容佑棠一左一右,軟硬兼施,甚至上手,把病人勸離,哄進隔壁臥房。 “殿下您看,”容佑棠眉開眼笑,指著臥房當中的另兩個臨時碳盆:“我剛去撿碳的時候,發現有燒得半黑的和全黑的兩種,想著急用,就全收了,不過點的時候分了一下。原來燒得全黑的才叫碳??!”他狀似發自肺腑地總結道。 趙澤雍面無表情,眼神極具有壓迫力,定定看著某滑頭。 “哦?藥煎好了是吧?”容佑棠扭頭一看,奔到門口,從親衛手中接過藥汁,送到慶王手邊:“殿下,這是衛大哥他們親自過手的,快喝吧?!?/br> 郭達明智且識趣地退到邊上,假裝認真欣賞……房梁上的雕刻繪畫。這縣衙當真被洗劫一空了,偌大帶套間的臥房,只剩下實在抬不動的楠木拔步床及一些笨重家具,空空蕩蕩。 趙澤雍臉色又青了幾分,一言不發接過碗,將漆黑藥汁飲盡,“呯~”地擱在桌上,語調平平地說:“你真是越發大膽了?!?/br> 容佑棠二話不說,撲通跪倒,低頭道:“求殿下恕罪?!比欢?,他臉上卻理直氣壯:我沒錯,分明是你不肯聽旁人好意勸說! 郭達見狀,暼一眼已鋪好的床,凜然正氣地提議:“殿下時刻牽掛軍情要務,末將佩服!不如這樣吧:你我同榻而眠,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商討剿匪細節,兩全其美,您看如何?” 身邊的親信心腹個個想方設法地鬧,身體也確實不適,慶王終于改變主意了。 “很不如何?!壁w澤雍嚴肅否決,略一揮手,命令道:“郭子琰,下去,別上竄下跳了,影響本王休息?!?/br> 哈哈,只要你能遵從醫囑養病,取笑我是猴兒我也認了! “是,末將遵命?!惫_自覺十分深明大義,臨退出前,用口型對容佑棠說:好好照顧著。 很快的,臥房只剩趙澤雍和容佑棠兩人,他們一個坐著,另一個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