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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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當然不知道??!”容佑棠為之一振,忙放下書卷,用驚奇的語氣追問:“怎么死的?前天在馬廄還聽它鳴聲嘹亮得很?!?/br> 趙澤安也覺得惋惜:“就是啊,在這府里養著時多么囂張!可它是貢品,萬壽節馬上到了,三哥昨天把它送進皇宮瑞獸園,那園子里全是珍奇動物——誰知大哥進貢的白虎突然狂性大發,把拴著腳的海東青給咬死了!” 哦,原來是推給了大皇子。 慶王真夠干脆果敢的,轉眼就把麻煩送給他人解決了! 容佑棠不由得肅然起敬。 —— 慶王書房 “您果然料事如神!瑞獸園那邊,大殿下氣壞了,嚴審兩名涉事馴養人,結果那包藏禍心的涂契族jian細挨了幾板子就死了!萬壽節在即,大殿下只能草草結案?!敝\士伍思鵬擊掌贊嘆。 郭達卻提出異議:“昨天我也在場,觀大殿下的神態動作,不像裝的,倒像是真不知情?!?/br> “他確實不知情,查出來了,這次是二哥干的?!壁w澤雍低頭寫字,手很穩,“二哥想借我的手傷人,咱們索性將計就計,搶先下手?,F在變成海東青被白虎所殺,大哥不會疑我,只會去找二哥麻煩?!?/br> 伍思鵬快意道:“正是,讓他們斗去,那兩位爭了二十多年,花樣百出!因為‘立嫡立長’這事,朝臣不知道吵幾回了?!?/br> “兄弟雖不少,但就大哥二哥呼聲高,暫且由他們去,只要別把手伸到我眼前就行?!壁w澤雍淡淡表示。 郭達慶幸又后怕:“多虧表哥細心,發現那涂契人有問題,否則后天萬壽節還不知道鬧出什么亂子來?!?/br> 趙澤雍心里說:不是我,是容小子發現的。 那小滑頭雖然機靈聰敏,卻太不穩重,冒失又缺根筋,罷了,還是讓他繼續領著小九玩吧。 —— 云消霧散,陽光和暖,容佑棠在曲廊望月亭里翹首以盼,幸好沒等多久,趙澤雍就從院子里出來了。 “殿下!”容佑棠一溜小跑迎上去。 “嗯?”趙澤雍略放慢步子。 “多謝殿下賞賜,小的受之有愧?!比萦犹闹形缁丶仪?,管家指著一堆價值不菲的東西,說是慶王賜下,所以他少不得要來謝恩。 “是你應得的。用心當差,照顧好小九,日后還有?!壁w澤雍氣度沉穩地囑咐,一貫出手大方。 容佑棠只能點頭稱是,剛想告辭回家時,趙澤雍又開口說:“明后幾日,小九會回宮祝壽,你自個兒聽夫子安排吧?!?/br> 嘿!可九殿下是讓我自由行動的,你們兄弟倆說話怎么一點兒默契都沒有?! 容佑棠腹誹的同時,想討個假回家盤年賬并給伙計下人分發節禮。前面有臺階,他卻抬頭去看慶王,一腳踏空,眼看要往下栽啊—— 容佑棠大叫,本能地閉眼,準備挨摔,誰知整個人忽地被抓住后領子、一把揪了起來! 真輕。趙澤雍下意識掂了一掂,然后才松開,皺眉看冒失莽撞的人,見對方衣領被自己抓亂了,竟順手給抻了抻,輕斥道:“整日慌慌張張的,沒個穩重樣子,像什么話!” “是、是,謝殿下出手相救?!比萦犹拈L長吁了口氣,驚魂甫定,但仍記得要請假,遂開口:“殿下,明后幾日可否允兩天假——” 趙澤雍頓時心生不悅,打斷問:“有何事?” “呃,年底了,我家鋪子得盤賬并下發節禮,還有不少雜事?!比萦犹膿嵔忉?。 容家的情況趙澤雍很清楚,他低頭,把對方看得大氣不敢出,這才說:“一天。西院夫子俱是大儒,你既想讀書,就得刻苦用功些,收收玩心?!闭f完大踏步離開,衣袍帶起一陣風。 我哪里玩心重了?陪伴九皇子那明明是您下的命令??! 容佑棠不是不冤枉。 然而,他非但有冤無處訴,還得認命地在一天時間內完成盤賬、派送節禮、列出年貨單子等事,然后照常趕到慶王府……跟著夫子學習《孝經》。 十四日,萬壽節,元京城內鑼鼓喧天,夜晚火樹銀花,處處張燈結彩。 容佑棠卻無暇欣賞,他挑燈夜讀,以備明日夫子choucha; 十五日,由于承天帝下令一切從簡,所以皇宮又恢復了平靜,民間更是早拋開。 容佑棠被嚴厲的夫子訓得臭頭,大冬天羞愧得一腦門汗,戰戰兢兢攻讀圣賢書;十六日,九皇子還是沒回來,慶王也不見人影。 難道他們要年后才回來了嗎?容佑棠執筆練字,剛這么想,身后就響起趙澤雍的聲音:“技巧有余,力量不足,你這字有形無神?!?/br> 容佑棠嚇一跳,忙回頭,見是穿著親王朝服的趙澤雍,剛想見禮,對方卻示意免了,而后右手直接覆上了容佑棠的,手掌寬大溫暖,帶著絕對的掌控力量。 “殿下——”容佑棠險些舌頭打結,兩人靠得很近,他幾乎是被慶王擁在懷里,后頸感受對方溫熱的呼吸,還聞到一股干凈清爽的氣味。 “放松,別繃著?!壁w澤雍在書法上頗有造詣,批評道:“腕力怎么回事?連小九也比不上,基本功太差。凝神,下筆了,微頓,收。不能猶豫,須一氣呵成,手別抖,回鋒收筆。好了?!?/br> 一個正楷“容”字躍然紙上,字如其人,這話很有道理,容佑棠不得不服氣。 “再來?!壁w澤雍又落筆,嘆息:“怪不得夫子訓你。若換成小九,得讓他腕下掛三塊磚,先苦練一年半載基本功?!?/br> 呃~ 容佑棠甚慚愧,無言以對,摒除最初的尷尬后,開始專心體會全然陌生的運筆力道、轉折縱橫。 胸中有丘壑,下筆才有神。 不多時,紙上就有了楷、行、草三個“容”字。人比人得羞,字比字……容佑棠很想把自己的字藏起來! 丟人吶丟人。 論出身、論功勛、論謀略、論書法、論長相,他樣樣出色,慶王真叫人羨慕佩服,都不好意思嫉妒的。 ——像慶王這樣的,才是儲君的最好人選吧?容佑棠不由自主想。 趙澤雍明顯心情不錯,他見少年玉白的耳朵變得通紅,笑了笑,勉勵道:“多用心,多向夫子討教,好好練,去到國子監別丟了慶王府的臉?!?/br> “是,謝殿下指點?!比萦犹男膼傉\服地躬身。 氣氛很不錯,趙澤雍正想繼續打磨小滑頭時,小廝忽然進來稟告說:“殿下,二殿下攜平南侯外孫周明杰周公子來訪,說是、說是想把那匹小紅馬帶進宮去,供咱們九殿下日常解悶?!?/br> 趙澤雍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恢復了平素的淡漠,說:“讓他們候著?!?/br> “是?!毙P領命下去。 這是容佑棠第二次在慶王府聽到周明杰到訪的消息,已經不驚惶了,因為此處外客不得擅入。 趙澤雍端坐,慢慢檢查胞弟的功課,時不時提筆批幾句,非常用心。 晾著貴客?二皇子可是皇后嫡出啊,名正言順,最有希望繼位的人……之一。因為他時至今日仍是皇子,連親王都不是。 “又在琢磨什么?”趙澤雍出言打斷容佑棠神游天外,問:“你認為他們為什么來?” “小的不知啊?!比萦犹囊桓泵H坏臉幼?,心想禍從口出,我得慎言。 趙澤雍抬頭,不輕不重瞥了一眼,威嚴道:“哼,你小子眼睛滴溜溜轉,分明有想法,還不快說?” “……” “說得好,重重有賞;不說,你今后就別回家了?!笔〉锰焯炫?,累折你那小身板。 容佑棠脫口而出:“別啊,我爹還等著呢!” “唔?!?/br> 容佑棠已經知道慶王言出必行,只能小心翼翼地說:“咳咳,眾所周知,您年后要回西北,到時九殿下只能回宮住,所以小紅馬送進去相伴也是應該。不過,眼下距您離京至少還有月余,二殿下這就來要馬……有些早了?!?/br> 二皇子此舉,名為關愛幼弟,實為警告敲打慶王:你遲早會離開京城回西北,到時小九你可帶不走! “說得不錯?!壁w澤雍點頭稱贊,絲毫沒有動怒,仿佛被二哥敲打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他放下胞弟的功課,起身說:“先欠著你的賞,隨本王去會客?!?/br> “我不!”容佑棠當場炸毛了 第9章 會客 趙澤雍疑惑看向強烈抗拒的人,用眼神說:給我一個理由。 周明杰也來了??!容佑棠心里吼,然而這理由不能說出口,他飛快動腦,冥思苦想半晌,竟真想到個能說出口的理由!于是容佑棠昂首挺胸,凜然不可侵犯地表示:“您是知道的,七殿下曾當街欺侮于我,我害怕,所以不敢去?!彼恢?,就滿口“你我他”起來,顧不上稱呼。 “可外面來的不是老七,是本王的二皇兄?!壁w澤雍挑眉提醒。 容佑棠心一橫,裝作受辱悲憤失去理智的模樣,蠻不講理道:“可我明明聽說二殿下的母親與六七殿下的母親是姐妹啊,宸妃是皇后的堂妹,他們肯定是很相似的!” 你什么邏輯? “所有皇子都是父皇所出,這個怎么說?”趙澤雍虎著臉問,簡直想把眼前的糊涂東西丟到雪地里去涼快涼快。 糟糕! 容佑棠一驚,立即補救:“殿下不同。殿下的親王位是因赫赫戰功所封,戍邊十數載,無數次擊退蠻夷入侵,威名遠揚,文韜武略智勇無雙——” “行了行了?!壁w澤雍打斷對方張嘴就來的漂亮話,他早聽膩了類似的恭維。 容佑棠意猶未盡地總結:“殿下實在太厲害了。有時我也希望自己能身披鎧甲,上陣奮勇殺敵!” 趙澤雍忍無可忍,一把抓住對方胳膊往前帶,怒喝:“就你這膽子,還奮勇殺敵?出去見客都不敢,還能賣了你不成!” 殿下——殿下您先聽我說完啊——殿下等一等——殿下我真的不敢——饒了我吧啊啊啊…… 容佑棠一路反復祈求,用力掙扎。然而慶王卻鐵了心,拖著個人仍輕松大步前行,惹得沿途小廝侍衛面面相覷。 趙澤雍直到把容佑棠拽進正廳,仍未松手:在外人看來他們倆就是拉拉扯扯,一個黑臉,另一個不情愿。 二皇子趙澤祥看得下巴都要掉了:老三不喜女色,房里連個侍女都沒有,身邊全是兵丁——原來他好男風?! 嘖嘖嘖,當真人不可貌相呀,父皇知道該做何感想? “不知二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勿怪?!壁w澤雍輕描淡寫說了一句,看不出丁點歉意,徑直落座后,終于松開手,板著臉訓:“再鬧,就真罰你了?!?/br> 容佑棠:“……”殿下,您這是吃錯什么藥了?快醒醒,我那嫡兄正向您行禮問安。 “小人周明杰,叩見殿下,殿下萬福金安?!敝苊鹘墚吂М吘垂蛳?,磕頭行了大禮,這是他第一次正式拜見慶王,是沾了趙澤祥的光。 小人,沒錯,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抬頭看我一眼啊,嚇不死你!容佑棠站在慶王身邊,面無表情,眼睛卻在噴火,恨不得沖過去吃周明杰的rou。 “起來吧,周公子忒客氣了?!壁w澤雍眼皮都沒掀一下。 周明杰同樣沒掀眼皮,他是不敢抬頭亂看——據傳慶王行伍出身,見慣鮮血廝殺,出了名的冷面閻王,他可不想失禮激怒對方。 所以,這是極滑稽的事:容佑棠已經朝對方投射無數眼刀子,對方卻還沒認出他來!但看著周明杰誠惶誠恐生怕被慶王厭棄的模樣,容佑棠又心情微妙。 “三弟可是有煩心事?看把明杰表弟給嚇的?!壁w澤祥熱絡說笑,語氣雖親昵,眼睛卻沒瞟一眼周明杰,任由對方尷尬站著。 周明杰聞言,忙恭謙一笑,望向慶王,順帶掃了一眼容佑棠,復又守禮地垂下眼皮,神態毫無異樣。 ——曾經的周家兄弟,現站在慶王府客廳,分屬兩方陣營,竟然相見不相識! 容佑棠想:我長得不像周仁霖,也不像娘,娘說我像極了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