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她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哪里來的那么大的爆發力,竟然一棍子就把那個公子的頭敲破了。也幸好是敲破了,事情才鬧大了,不然她一個姑娘的閨房被一個大男人闖了,她閆蝶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劉長德故作奇怪,道:“你房間里怎么會有棍子?” 于是閆蝶就把昨晚那個穆公子過來,說的那些奇奇怪怪地想要納她做妾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這時,那個穆公子已經醒了。當然他不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醒的,他是躺在地上,滿臉是血地醒了。除了閆蝶的那一棍子,陸爺手下的那幫人都知道,這次陸爺是不會讓穆公子好過的,怎么可能不暗中下黑手。他們下的自然是黑手,哪里致命、哪里打傷看不到,他們就專挑那些地方下手,以至于穆凡成看起來,只有頭上受了傷,還是閆蝶自衛打的。 他醒了之后,也是迷迷糊糊的,發現屋子里似乎有好些的人,立即揉著腦袋喊了一句:“我被人打了,我被人打了……” 沒人理他。 他怒了:“我是你們陸爺的客人,我在你們的船上被人打了,你們竟然還這么蠻橫不講理!我好心好意地問那個姑娘愿不愿意做我的妾室,你說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唄,竟然開了門誘.惑我進屋,還棒子打我……哎呦,我的頭疼啊,你們說說要怎么辦吧?把陸爺叫過來!把你們陸爺給本公子叫過來!” 就在此時,陸玥澤走了過來,道:“穆二爺,您可是聽到了,這就是你侄子的所做作為!” 穆凡成似乎沒有想到陸玥澤竟然就這么出現了,而且還提了他二伯的名字。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捂著頭等著陸玥澤問事情的過程,結果他那個二伯也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急急忙忙就向陸爺賠禮道歉。 穆二爺道:“陸爺,我這侄子……” “不用跟爺解釋!”陸玥澤根本就不給他們解釋機會,直接道:“來人,敢覬覦爺的人,給爺打殘了直接扔出去,穆家人都一起扔出去!” 穆凡成還沒有反應過來,穆二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扔了出去。是真的扔,陸爺的手下絲毫沒有留情。 大船的旁邊停了一只很小的木船,穆二爺先是被扔了進去,然后是穆家請來的媒人也一起被扔了進去。過了片刻,被打得人事不知的穆凡成也被扔了進去,穆家跟過來的那些下人。除了伺候穆凡成的那兩個小廝之外,一個個都像是扔豬rou一樣,也一起被扔了進去。 陸爺的人站在大船邊,朝著船上的人喊著:“陸爺說,他高攀不起你們穆家,張家和穆家的親事作罷!陸爺有令,讓你們滾!” 穆家人:“……” 幾個還有意識的人,哆哆嗦嗦地站在江心的船上,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爺的大船越走越遠。他們腳下的木船十分地單薄,陸爺開走的大船卷起的漩渦,一下子就把他們的木船打得搖搖欲墜,幾個人嚇得趴在了船上,緊緊地抓著船舷,腦子里依舊還在發懵。 此刻已經是晚上,天色也黑了,陸爺的大船燈火通明,剛剛兩只船靠在一起時,他們還能借到船上的燈光??墒?,如今陸爺的船已經走遠了,他們的船立即就陷入了黑暗的江心里,還時不時地忍著木船搖晃,生怕下一刻,木船就徹底地翻了。 船上有人忍不住,小聲地問了句:“究竟……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們大部分人都已經準備睡了,身上大都只穿著里衣,尤其那媒婆最慘,被扔到船上時,里衣都被扯的敞.開了,羞得她老臉都通紅,這輩子是沒法子見人了。 穆二爺情況要好上一些,因為他是聽到了穆凡成出事,被陸爺派人請過去的,不過也就是身上多了個外袍,依舊是衣衫不整。 他蹲在船上,咬牙切齒道:“怎么回事?還不是這個不成器的下賤東西,竟然去調戲人家陸爺身邊的婢女,還大著膽子闖進了人家婢女的屋子里,這是被人發現的早了,沒毀了人家婢女,不然你們以為陸爺把我們扔出來就沒事了?簡直就是做夢,春秋大夢!” 穆凡成病病歪歪地躺在木船上,依舊是昏迷不醒,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的二爺的在發怒。 穆二爺氣得渾身哆嗦,冷風一吹,更是牙齒打架,話都說不清楚了,“這個臭小子,怎么……怎么就糊涂到這個地步呢?張家姑娘都已經和他定親了,他哪里來的膽子,竟然勾.引陸爺的婢子,那不就是打陸爺的臉嗎?還是左臉大完打右臉,陸爺那是什么脾氣,不收拾他,那是不可能的!” “穆二爺,那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坐船上,等死吧!” 沒有漿,沒有船夫,還是一只單薄的木船,此刻又是江心里,天色又這么黑了,呵呵……能不翻船看到明早的太陽,就算是他們幾個命大了! 陸爺的船上,依舊燈火通明。 穆凡成的兩個小廝跪在陸爺面前,一個勁地磕頭。陸玥澤說:“你們兩個不用擔心賣身契的事情,拿了銀子,就回家去吧,爺保證你們到家時,身份都是干干凈凈的,穆家也不敢尋你們麻煩?!?/br> “小的多謝陸爺,小的給陸爺磕頭了?!?/br> 陸玥澤點了點頭,朝著劉長德說:“把他們兩個人帶下去吧,好生安頓著?!?/br> 兩個人退出去不久,張明川進來了。陸玥澤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說了一句:“張掌柜,重新找個好女婿!” 張明川狠狠地點頭,內心堅決。 剛剛把穆家人扔下船,他張明川的人可是主力,哪能讓穆家的人吃了好果子?!尤其是那個穆凡成,就算他能活下去,他張明川也保證他這輩子就是個廢人了,指望他傳宗接代,那是不可能了! 他越想越氣,萬萬沒想到,那一日看著還人模人樣的穆凡成,竟然暗地里覬覦陸爺的婢子,甚至還不顧規矩,直接就要侵.犯人家婢子,要來個霸王硬上弓!這是把他張明川的女兒當什么了?看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的,那個穆凡成是不把他們張家當人看??! 你既然無情,休怪我無意! 陸玥澤回到屏風后面,朝著云珠聳了聳肩,表情略有些遺憾:“沒想到你身邊的婢子閆蝶竟然是個這么厲害的,爺原本還想看的戲碼,她一棍子就解決了,是不是挺沒意思的?” 云珠點了點頭,事情她是聽明白了,確實挺沒意思的,也不知道陸玥澤之前興致勃勃,把她帶過來是為了看什么。 陸玥澤摸了摸鼻子,無辜地說:“哎,爺本來是設計好的,想要好好收拾收拾那個穆凡成的,只可惜,計劃不比變化快,沒成!雖然爺知道,有張明川在,穆凡成討不到便宜,但是不自己動手,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br> 云珠看著陸玥澤皺著眉頭,似乎有些不高興,她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踮腳伸手去摸他的臉,還試圖想要夠他的眉毛,用手指把他皺著的眉頭抹平。 陸玥澤抓住她的小手,緊緊地握著,搖了搖頭,道:“云珠,你知道我最恨穆凡什么嗎?” 穆凡成?剛剛那位穆公子?云珠剛才是隔著屏風的,根本就沒有看見那公子,更不知道他究竟長個什么模樣。 陸玥澤看著云珠,實話實說:“他看中的人根本就不是張姑娘,也不是閆蝶,而是……” 看著懷里的云珠仰著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的清澈,陸玥澤忽然說不下去了。他想,這些骯臟的事情,還是不要讓云珠知道了。 她只要像現在這樣天真,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就好,他愿意讓她永遠這樣無憂無慮下去。 他搖了搖頭,朝著云珠笑了笑,道:“沒什么,我們不說他了。對了,有件事,爺要跟你談一談?!?/br> 看著陸玥澤一本正經的,云珠也跟著一本正經了起來,連眼睛都瞪圓了,一臉的嚴肅。 陸玥澤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笑著說:“不用這么緊張,不是什么大事,是關于閆蝶的事情?!?/br> 這一次云珠的眼睛瞪得就更圓了,比剛才還緊張。 陸玥澤低頭咬了咬她的唇角,忍不住問她:“這是怎么了?不過就是提了閆蝶的名字,你怎么比剛剛還緊張呢?難道以為爺會對閆蝶有意思?要納她做???” 云珠這下子是真急了,小手已經去推陸玥澤了。 陸玥澤把她的小手抓著,又把她整個人抱進了懷里,道:“云珠,爺知道你不喜歡閆蝶,也不想讓閆蝶留在你的身邊伺候。但是,爺現在不想處理她,爺想用她去釣一只大魚,所以她還會留在你的身邊伺候?!?/br> 云珠在陸玥澤的懷里僵了僵。 陸玥澤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她說:“云珠,你放心,她只是名義上還是你的丫鬟,不會讓她貼身伺候你的。就算是你想,爺也不放心讓她伺候你。你身邊現在是平喜伺候,如畫和看畫那兩個小的看著還行,爺問過平喜,說是能調.教的,就讓兩個繼續伺候你。丫鬟雖然年紀小了些,但小也有小的好處,從小教就用的順手了?!?/br> 云珠點了點頭。 陸玥澤又提了閆蝶的事情:“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閆蝶這個丫鬟是個聰明的,她雖然有野心,但只有能守住自己的分寸,倒也做不出來什么。你不用忌諱她,爺已經派人看著她了?!?/br> 云珠點了點頭,然后又抬起頭,看向陸玥澤的目光里,全是疑惑。 陸玥澤朝著她笑了笑,道:“來,爺帶你看樣東西?!?/br> 他把云珠的帷帽摘掉了,這是之前他想帶著云珠去看穆公子慘狀準備的,沒想到他那些手下和閆蝶下手太快了,都不用他去逼供,穆公子就廢了。所以,他當機立斷,直接就把穆家人扔了出去,這帷帽自然就沒有用了。 他把云珠斗篷裹緊,牽著她去了自己的書房。進了書房后,他從書桌上拿出了兩張折疊的皺皺巴巴的東西,放到了云珠的手里。 云珠拿在手里仔細去看,陸玥澤說:“云珠,你可能不認識,這是我們中原漢族人常用的銀票,在京城皇都等一些大城市,是可以作為金銀流通的。在西南之地,因為票號稀少,所以流通起來不方便。這里是兩千兩銀票,是今日閆蝶自己主動交上來的?!?/br> 云珠的嘴巴大大地張開了,驚訝地成了一個圓形。 陸玥澤笑著道:“你也想不到,一個賣身為奴的婢子,竟然身上有兩千兩銀票吧?” 云珠發懵地點頭。 昨晚穆公子深夜造訪,閆蝶先是吃驚,后來大概也明白這是陸爺在試探她。為表忠心,她主動上交銀票,承認自己貪財的事情,把當時在客棧里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陸玥澤言簡意賅道:“上次我們住客棧時,你可還記得,有人給我們送過一個唱小曲的西夷搖族姑娘?” 云珠點了點頭,那個姑娘她有印象。當時那個姑娘看著陸玥澤,明顯就是意有所圖,她自然是要出手教訓她的! “送人的客人姓程,住在了走廊二樓的盡頭?!?/br> 姓程? 云珠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陸玥澤正好低頭,并沒有注意。他抬起頭,又說:“不知道他為了什么目的,讓自己的仆人給閆蝶送了兩次銀票?!?/br> 一次不夠,又送了兩次? 陸玥澤知道,那個程瑾玉似乎對云珠感興趣,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對云珠本人感興趣,還是對陸玥澤這個夫人的頭銜感興趣??傊?,不管程瑾玉意圖如何,他陸玥澤都不會讓他好過的。 云珠手里握著銀票,似乎還有些疑惑。 陸玥澤頓了頓,指了指窗外道:“陸家出去探路的人回話,那位姓程的公子,就在后面的那一條船上,也奔著桓晃之地而來。如果不出意外,我們還會在桓晃遇到他。所以,爺想看看,他,究竟要利用閆蝶做什么!” 云珠順著陸玥澤的手指,朝著窗外看去。陸玥澤的船一到了晚上,就燈火通明,她站著的位置只能除了大片的燈火,就只能看到遠遠漆黑的一片,自然是看不到陸玥澤所指的船。 陸玥澤朝著她笑了笑,道:“云珠,后日我們就要下船上岸了?;富沃嘏c西南之地很是相似,都是多山多水林子,只是這邊雖然也屬于西南府界,但是因為臨近他國,所以更加地混亂。不過,云珠,不要擔心,爺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的?!?/br> 云珠點頭。 陸玥澤拍了拍她的頭,笑著說:“走,我們回去睡覺?!?/br> 云珠卻笑不起來。 桓晃之地,她曾經聽說過,但也僅僅地聽說了一個名字罷了。 第二日一早,云珠就明白昨晚陸玥澤給她講桓晃之地的緣由了。因為,此刻陸玥澤指著四個高大的男人,道:“云珠,日后這四個人就是你的護衛,只負責你一個人的安全,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他們管?!?/br> 他說完,又指了兩個十四五歲的姑娘,道:“這兩個人給你做丫鬟,她們是從小就練家子的,貼身保護你?!?/br> 兩個人丫鬟走到云珠面前,直接就跪了下去,一句話沒說,就朝著云珠“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嚇得云珠不由地向后跳了兩步,腳上的搖鈴也跟著響了起來。 陸玥澤把云珠拉過來,摸著她的頭安撫,說:“這個是阿甲,這個是阿乙,功夫了得,你沒事也可以和她們過過招?!?/br> 云珠側頭去看陸玥澤,看見陸玥澤一直朝著她笑,她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朝著陸玥澤點了頭。 阿甲阿乙雖然名義上是云珠的婢女,但是她們更貼近與云珠的貼身保鏢,平喜依舊是云珠身邊的大丫鬟,如畫和看畫打下手,至于閆蝶,她也被送回到了云珠身邊,拿的也是大丫鬟的份例,但是她做的大都是守門的活計。 她此刻也早就沒有了以前的那些雄心壯志了,她慶幸自己猜對了,原來陸爺竟然早就知道她收了人家銀票!雖然如今她在陸爺面前還是戴罪之身,但是這個結果已經不錯了。 明日,就是停船之日,商隊下船,云珠這邊也要提前收拾一些東西,閆蝶進了里屋幫忙,發現夫人的屋子里,幾乎擺滿了黃金,到處都是,真是羨煞人了。 可是,閆蝶卻已經再也沒有去羨慕夫人的心思了,她如今就想著要如何戴罪立功,好給自己掙一條活路。 陸玥澤處理了事情,回來時發現云珠似乎很喜歡阿甲和阿乙,竟然帶著兩個人坐在小榻上玩起了金子。 他看了片刻,沒有去打擾云珠,默不作聲地走出屋子,去了隔壁。 不久,陸德福被帶了上來。 幾日不見,德福瘦了許多,他低著頭,不敢去看陸玥澤。 畢竟是把德福一直當著兄弟,見了他這副模樣,陸玥澤多少有些心軟。他說:“明日停船上岸,你就不用禁足了。跟在商隊后面,負責貨物看管?!?/br> 德福愣了愣,立即就朝著陸玥澤行禮,“多謝爺掛念德福?!?/br>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發音有些困難,似乎很難受。 因為德福之前的種種表現,陸玥澤并不打算把總管之位還給他,而且劉長德原本就是副總管,幾乎就是輕車熟路,做得十分好,讓陸玥澤很是滿意。 兩個人說了幾句,就沒有話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