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兩個人戰戰兢兢的,立即對天發誓,誰也不說,可是心里都略帶一絲不安。他們這么可以不說,陸爺那邊的人呢?張姑娘那邊呢? 穆凡成見自己的兩個小廝被嚇唬住,心里也放心了一大半,不管誰知道了,其實都不重要,此刻千萬不要讓他那個虎視眈眈的二伯父知道就行。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如果二伯父知道他出了這么大一個紕漏,一定就是直接要置他于死地,取而代之,絕對不會對他是以援手的! 這就是穆家人的本性,貪.婪又兇殘。 也不知道陸爺究竟和他大伯父穆大人做了什么交易,難道陸爺不知道,這就相當與虎謀皮嗎?早晚,他那個大伯父會和陸爺撕破臉,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穆凡成想著想著,竟然有些愉悅,心道:陸玥澤,你昨晚睡了本公子的小妾,早晚本公子要討回來的。 他吩咐自己的兩個小廝去打聽關于那個歌姬的事情,他形容道:“那個姑娘,看起來十五六歲,面容姣好,亭亭玉立,皮膚很白皙,昨晚應該不在接風宴上的那些歌姬中,你們去給本公子好好查查……”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昨晚身上有鈴鐺,就是不知道平日里跳舞,是不是也帶著鈴鐺,反正可以先從鈴鐺下手去查?!?/br> 兩個小廝額頭冒汗,心中打顫,或許他們從小就是奴才的緣故,他們要比眼前的穆公子更能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就像是昨晚穆公子要去撞的那些護衛,他們兩個小廝當時就知道,那些人是真敢殺人的,而且下手都不帶眨眼的??墒?,他們家公子卻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 就比如說,此刻他們家公子要找的這位歌姬,那明顯就是陸爺的人??!哪里能是他們家公子覬覦的?昨晚,兩個人也有幸瞥道了陸爺和那歌姬的纏.綿一吻的,就算是陸爺喜新厭舊,轉頭就把那歌姬忘了,也輪不到他們家公子覬覦??! 如果他們家公子如果在陸爺的船上和這位歌姬有了牽扯,那就是名不、言不順,而且一個歌姬,本來身份就低微,就算是有了錯處直接被弄死了,都不會有人在意的,但是他們家公子的身份可不一樣??! 可惜,就連兩個小廝都想明白的事情,穆凡成就是要去作死。 作死的穆公子,在兩個小廝要出去打探消息時,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那邊的張姑娘,不要理她就是了?!?/br> 兩個小廝:“……” 兩個人出了門,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滿眼絕望。他們的賣身契在穆家三房夫人的手里,就算是此刻兩個人想要離開這個倒霉催的穆公子,也是不可能的。 其中一個眼眸動了動,問另一個:“大哥,咱們兄弟倆,雖然沒親沒故,但是打伺候公子那天起,就在一起了,你就是我的親哥,比我的親哥還親。哥,我跟你說句實話吧,咱們公子肯定是在作死,就算是這一次能僥幸躲過去,肯定還有下一次,我也不怕你抓我把柄,我就是有異心了!” 那位被叫做大哥的,也只不過比那個年歲小的長了一歲罷了。他也嘆了一聲:“老弟,你說,怎么辦吧,哥都聽你的!” “嗯!夠義氣!” 劉長德畢恭畢敬地站在陸玥澤的書桌前,把穆公子身邊兩個小廝帶過來的情報,一一稟報。 陸玥澤放下手里正提著的毛筆,似笑非笑道:“這個穆凡成,做人也太失敗了,連有賣身契的奴才都能反水?!?/br> “爺,您看?” “他不是要打聽一個歌姬嗎?爺就送他一個歌姬,讓他心愿達成!”陸玥澤雖然笑著,但是滿腔地怒火,正熊熊燃燒。 這個穆凡成,真是好大的膽子,不僅僅覬覦他陸玥澤的夫人,竟然還有眼不識金鑲玉,把他陸玥澤的夫人當成了下賤的歌姬? 這口氣,陸玥澤發誓,他一定要討回來! 劉長德有些遲疑,思索了一番,多嘴問了一句:“爺,您看這歌姬,選個什么樣的送過去……比較好?” 這一次,陸玥澤已經低頭提了毛筆,蘸墨,開始寫字了。他連眼皮都沒抬,道:“想得美,爺的歌姬,都是花銀子養著的,能便宜他穆凡成了?閆蝶不是一直在養病嗎?這幾日直接就把穆凡成引到她那邊去吧?!?/br> “閆……蝶?”劉長德有些震驚,似乎是想要說什么,但是以他的身份,這話有不好說。 閆蝶他是有印象的,是在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和平喜一樣,都是這次從陸宅里帶出來的。平喜這個名字,劉長德倒是還算熟悉,因為他那個不爭氣的弟弟一心一意地都撲在了平喜的身上。他還想著,日后爺和人成親了,他就替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求個恩典,把平喜指給劉長水。 而這個閆蝶,劉長德只能記得,是一個挺漂亮的姑娘,至于其他的印象,他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墒?,劉長德不明白,為什么這種事,陸爺要把一個丫鬟推出去,而不是船上養著的歌姬? 陸玥澤正在寫字,似乎心情頗好,破天荒沒等劉長德問,就說了一句:“有異心的奴才婢子,爺自然要給她點懲罰。就看閆蝶能不能開竅,抓住這次機會了,到時候,可別說爺不念情面!” 劉長德聽得云里霧里的,實在是不明白陸爺指的是什么。 他緩緩地退了出去,把書房的門關上了。 書案前的陸玥澤提著毛筆的手停了,瞇著眼睛,自言自語道:“程瑾玉,你花了兩千兩銀票,收買爺夫人的貼身丫鬟,究竟……要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不作死就不會死! 今天章節合在一起更新! ☆、第70章 第七十章身敗名裂 閆蝶一個人坐在房里,靜靜地看著窗外, 發愣出神, 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她現在已經不暈船了, 身體也已經沒有大礙,臉色都比以前紅暈了許多。前幾日她就偷偷地找人給新上任的劉大總管遞了話,說自己的身體已好, 可以繼續伺候夫人,不需要繼續留在這里養病了。 可是,好幾日過去了, 依舊沒有人理她。 陸宅之前是沒有女眷的,陸爺也沒有后院, 所以陸爺的吃穿住用行, 都是由德順和德福兩個大總管照顧。這一次,陸爺帶著夫人一起出行, 閆蝶和平喜作為夫人的丫鬟, 名義上是歸商隊的大總管著,可是事實上, 無論是之前的德??偣?,還是現在的劉總管, 似乎都不打算插手這件事。 閆蝶等了幾日,越來越焦躁不安。原本在夫人的面前伺候, 她是不樂意的,但是就算是在夫人伺候,也要比被扔在這里, 無人問津的好啊。閆蝶有時候真的害怕,怕她就這么徹底地被扔在這里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隔著窗子,能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是月光。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衣裳的對襟,那里是她放置兩千兩銀票的地方,每當她心情不安地時候,就會住摸一摸,來告訴自己,情況不是最糟糕的,她還有銀子傍身呢。 只是越是這么想,她越是睡不著。最后,實在是睡不著,披了一件外衣,起身下床,想要去窗邊坐一坐。 她剛一動,腳還沒來得及沾到地上,就聽到門外地走廊里,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知道為什么,閆蝶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莫名地冒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雖然養病,被挪出了夫人住在南側船艙,但因為她畢竟是夫人的丫鬟,又是陸爺整個商隊除了夫人和平喜之外的唯一女眷,自然是不能和商隊的男人們放在一起的,也不可能和船上原來伺候的那些人住在一起。所以她住的位置,平日里不是特意過來的,幾乎是沒有人能路過她的門口的。 尤其是,此刻夜色已經深了,船上各處有值夜的,不會有誰隨隨便便地過來。 閆蝶不安地起了身,躡手躡腳地朝著門口走了過去,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很快,她就聽到了一個男人壓低的聲音,道:“就是這間?” 似乎有給更年輕的聲音開口:“公子,是這間,我們回去吧,這里是陸爺的船……” 說話的人聽起來像是年歲不大的小廝,戰戰兢兢的,聲音都在發抖。 之前說話那人道:“嘁,陸爺的船算什么,不過就是個下人房,我們過來的時候,那些值守人不也沒有攔著我們嗎?不礙事的,你們家公子我今天打聽了,聽說陸爺身邊并沒有什么侍妾,所以我必須要先下手為強?!?/br> “公子……” 穆凡成站在無人的走廊里,看著眼前的門,心里止不住地癢癢。這個走廊很靜,大約是沒人的緣故,竟然連燈燭都沒有,很黑。 隔著門,想到那日所見的倩影,他忍不住心癢癢了起來。他整理整理衣襟,伸手敲了敲門。 閆蝶本以為這人要直接闖進來的,已經偷偷地把凳子舉了起來,只是有些意外,門外的人竟然敲門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來干什么的? 閆蝶悄悄地向后退了好幾步,雙手緊緊地握著凳子上的木條,沒敢應聲。 門口的人又來抬手,輕輕地敲了幾下門。 “誰?!”閆蝶選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回答,至少這樣,門口的人就不好判斷她此刻的位置,更不會知道她究竟是在屋子里的哪個位置。 門口的人卻恭敬有禮地開口:“姑娘莫慌,在下是陸爺的客人,西南府界穆大人的侄子穆凡成。那日在甲板上偶見姑娘,驚為天人,一見鐘情,只是在下一直不知道姑娘姓名,尋了幾日才打聽到。姑娘,在下知道今日就如此過來,實在是冒犯了,但是在下難以抑制心中對姑娘的喜愛之情,定然覺得要將情誼傳達給姑娘!” 其實,對于表達心意的這種事,鴻雁傳書、飛鴿傳情這樣的手段才更適合穆公子往日的作風。只是,此刻因為在路爺的船上,天時地利人和條件都是十分的欠缺,他又不想再向張姑娘鬧出提錯親的烏龍,又因為兩日之后大船就會抵達桓晃之地,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必須在此之前,讓這歌姬鐵了心地跟著他,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往下計劃。 所以,今日他就選了個最沒腦子、最不靠譜的法子,過來表達心意了。 閆蝶發懵,她……什么時候去過甲板? 她上一次去甲板,還是無意中撞到過張姑娘的那個丫鬟杏兒那回,那個時候還不曾聽聞這位穆公子上船。 究竟是怎么回事? 閆蝶心中一驚頓時起了疑惑,一種更加不安地情緒圍繞了她。閆蝶算不是聰明絕頂,但是她也不算是個傻子,這種天上掉餡餅。明顯還不是屬于她的餡餅,她可沒膽量去接。 就比如說,她敢拿人家兩千兩銀票,但是可不敢就這么應了門口的這個男人。歸根結底,銀票和男人相比較起來,還是銀票更靠譜。 她清了清喉嚨,拒絕道:“公子可能是認錯人了,小女子不曾記得見過公子的,公子請回吧?!?/br> 穆凡成早就已經準備好吃閉門羹了。 他那一日是在陸爺的書房里,看見這姑娘的,那姑娘自然是不可能看見他的。而且,上次他親自去給張嫻君送禮,也是打著讓人家姑娘知道他名號的主意,所以這一次過來,尤其還是晚上過來,雖然他很著急確定人家姑娘的心意,卻他還真沒想要一晚上就就解決。 他這次是空手而來的,上次給張嫻君準備禮物,是因為張嫻君的身份雖然趕不上他們穆家,但畢竟算是陸爺這邊的人,他算是有求于人。但是,這個歌姬實在是地位太過低,她應該是求著他替她贖身的,而不是他要討好他。 他說:“姑娘,在下雖然只是一介布衣,但是若是姑娘愿意,在下可向陸爺請求,替姑娘贖身?” “贖身?”作為一個有著賣身契的婢子,一直被轉賣來轉賣去,贖身可是她一直的愿望。 “是的,姑娘,在下一片真心,姑娘若是愿意托付終身,在下定然納了姑娘如我后院,寵愛一生?!?/br> 可是,她是想給自己贖身,換得自由,卻不想轉身就淪落為別人的小妾,依舊是沒有自由?;蛘吒鼫蚀_地說,她愿意給陸爺做妾,可并不代表,是個男人她就愿意做妾的。 閆蝶神情頓了頓,果斷地拒絕了:“公子心意,小女子感激,無以為報,公子請回吧!” “姑娘……”穆凡成似乎依舊不死心,不過他還是拱手作揖,也不管屋子里的人能不能看見,繼續說道:“在下對姑娘一片真心,還望姑娘再三考慮,畢竟姑娘如今身世漂泊,在下能給姑娘一個安穩……今日是在下打擾姑娘了,在下不會放棄,明日再來探望姑娘?!?/br> 閆蝶抿著唇不說話,眉頭卻皺得緊緊的,百思不得解。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把昨晚穆凡成的事情,一一稟報給了陸玥澤。 云珠正坐在陸玥澤身邊吃著東西,聽得云里霧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微微側頭,去看陸玥澤,見他唇角上翹,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陸玥澤看云珠看了過來,拿著筷子,給她夾了一塊蜜汁rou,放到了她的碟子,笑著與她道:“今晚爺帶你去看個好玩的?!?/br> 云珠的眼睛睜了睜,似乎對說的好玩的很是好奇。 陸玥澤卻但笑不語,沒有告訴她。 到了晚上,天色黑了下來,陸玥澤帶著云珠出門。臨走前,他讓平喜給云珠找了件斗篷,怕她著涼,不僅如此,他還讓平喜把帷帽也帶著,“等下,如果需要,機靈些給夫人戴上?!?/br> 這一下子,不僅僅是云珠覺得莫名其妙了,就連平喜也覺得奇怪了,不知道陸爺這是要帶著他們去做什么。 幾乎他們出門的同時,就有人來報了:“爺,抓住了,當場抓住,人贓并獲?!?/br> 陸玥澤笑了笑,淡淡地應了聲“好”,片刻之后又補充了一句:“沒想到竟然這么快,云珠,我們沒來得及看到全過程,真是可惜啊?!?/br> 云珠眨著眼睛,不明白陸玥澤究竟在賣什么關子,不過她發現陸玥澤還是很高興的。 陸玥澤從平喜手里接過了帷帽,給云珠戴上。云珠下意識地用手去摸,陸玥澤把她的小手拉住,笑著道:“不要摸了,爺要去帶你看看無恥之徒,只是爺可不舍得讓他看見你?!?/br> 云珠跟著陸玥澤到了船上的一個大房間,這個房間兩位于船東側,富麗堂皇,倒像是個大的宮殿,云珠之前沒有來過。 她剛剛跟著陸玥澤走進去,就聽到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還有些熟悉,似乎是曾經在她身邊伺候過的閆蝶。 云珠腳步頓了頓,忍不住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閆蝶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很是委屈。她的手里還握著一根棍子,上面布滿了血跡,倒像是把什么東西砸了一樣。 商隊大總管劉長德站在那里,面目威嚴,似乎正在審她。他見了陸玥澤和云珠進來,想要停,被陸玥澤擺了擺手制止了。 陸玥澤牽著云珠坐到了大屋的屏風背后,云珠聽到劉總管繼續問閆蝶:“所以……你就把他打了?” 閆蝶驚慌失措:“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怎么了,我的屋子門栓出了問題,那個人只說了幾句話就要強行地闖我的屋子,我害怕急了,就把之前準備的木棍拿了起來,他進來我就一棍子敲了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