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秦璟和秦玓分別率領騎兵,從荊州和洛州出發,劍指譙郡和梁郡。 秦玦秦玸跟隨秦璟出兵,剛開始還很興奮,為擺脫繁重的課業松了口氣??墒?,隨著戰事進行,一個接一個郡縣被攻下,兩人心頭響起警報。 攻打陳郡時,秦璟單槍匹馬,一槍挑飛太守,只身沖入敵陣,殺了個七進七出,能和當年的常山趙子龍并駕齊驅。 兵至譙郡后,當地太守是委派新任,沒和秦氏打過交道,仗著有幾分兵法謀略,想要玩一把陰的,派人和對方聯系,意圖詐降困住秦璟。 秦璟僅帶五十部曲入城,遇伏兵一齊殺出。 太守洋洋得意,高聲道:“秦璟,你中計了!妄稱北地殺神,還不是落到我的手里。速速下馬乞降,我還能饒你一命。不然的話,將你人頭送去西河,看看秦策會是什么臉色!” 秦璟騎在馬背,不見半分驚慌。視線掃過鮮卑伏兵,眼底驟現冷光,猛地一拉韁繩,駿馬發出嘶鳴,前蹄高舉,人立而起。 長槍在手,秦璟一路橫掃,蕩開飛來的箭矢,如入無人之境。沖至太守面前,長槍如銀蛇探出,當場將人捅個對穿。 太守死不瞑目,雙眼大睜,表情猶帶震驚。 丟開斷氣的尸身,秦璟掃過眾人,嘴角掀起一絲冷笑。 黑鷹在城頭盤旋,發出一名高鳴。 五十名部曲集結,如利箭沖向守軍。 獵殺者和獵物的角色瞬間輪換。 秦玦和秦玸在城外苦等,始終沒等來入城增援的訊號。 眼見時間一點點過去,城中陡然升起煙塵,兩人精神一振,帶人沖入城門,卻發現鮮卑兵倒了遍地,血水匯聚成溪。 秦璟持槍俯視殘敵,眸光冰冷,渾身染血。乍一看,仿佛地獄來的修羅,沖入敵陣之中,令人心驚膽喪。 血rou橫飛中,秦玦和秦玸倒吸一口涼氣,腦子里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阿兄如此發飆,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一百章 升官發財 拿下譙郡之后,秦璟馬不停蹄,率麾下騎兵直撲沛郡。 按照原定計劃,荊州和洛州的軍隊將在途中匯合,拿下沛郡之后,聯手進攻徐州。 計劃本來不錯,問題是秦璟進軍速度太快,單人匹馬沖入敵陣之中,砍瓜切菜般干凈利落。并且戰后不留俘虜,將秦玓的軍隊遠遠甩在身后。 荊州騎兵抵達沛郡城下,洛州的軍隊剛剛攻下梁郡。 接到黑鷹送來的消息,秦玓的反應和秦玦秦玸如出一轍,頭頂碩大的問號,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四弟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路發飆? 隨軍主簿清點過戰損,記錄下戰俘人數,正欲向秦玓稟報。不想遇見秦玓發呆,叫了兩聲都沒有反應。 “郎君!”主簿提高聲音。 “啊,???” 秦玓回過神來,見主簿一臉奇怪的望著他,干脆將消息遞出,道:“看看吧?!?/br> 接過巴掌大的絹布,主簿仔細看過一遍,愕然當場。 “四公子攻下數個郡縣,竟然沒有一個俘虜?” 秦玓撇撇嘴,嘖了一聲。 “不奇怪?!?/br> 阿弟一旦發飆,百分百殺紅眼,哪里還會有俘虜。 “郎君,以此推斷,荊州軍隊行速極快,不日將至沛郡?!?/br> “我知?!鼻孬Z手握長槍,用力扎在地上,道,“所以才想問你,如何能加快行軍?” 秦璟進軍太快,一路奔馳,估計能跑死戰馬。再加上他攻城的速度,不想法盡快趕過去,別說吃rou,估計連湯都喝不著。 “這……”主簿沉吟片刻,遲疑道,“大軍要加快行速,必須減輕輜重。如此一來,這些俘虜就不能帶走?!?/br> “好辦?!鼻孬Z舔過齒列,笑得格外爽朗,卻令觀者頭皮發麻。 “吩咐下去,召集城中百姓,看看這些人都做過什么。凡是殺過漢人的,不用多問,立刻砍了。余下的送去豫州,阿嶸正趕去駐守,正好充作苦役筑城?!?/br> “諾!” 主簿領命下去安排,不到半個時辰,城內之人盡數聚集。聽聞秦玓的命令,漢人和雜胡皆是又驚又喜,少數的鮮卑人則是如喪考妣。 自晉軍撤退,慕容鮮卑重獲梁郡,城內的漢人再沒一天好日子。 鮮卑兵肆虐城中,連拿帶搶。漢民稅負增加兩倍,稍微周正些的女郎都不敢走出家門。隨著漢人的店鋪陸續關門,胡人的店鋪也開始遭殃。 可以這么說,除了慕容鮮卑,無論漢人還是在此討生活的雜胡,都對守軍恨到了骨子里。 主簿宣讀過命令,眾人爭相出言,揭發城內胡寇罪狀。 經過事后統計,俘虜的兩百多人竟要殺個一干二凈。 “那就都殺?!鼻孬Z大手一揮,覺得這樣更好。 “郎君,殺俘不祥?!币幻麉④妱竦?。 “不祥?” 秦玓冷笑,想起昔日兄弟對飲,秦璟曾說過的話,一把抓起長槍,沉聲道:“自胡賊內遷,中原之地可有寧日?人言冉閔好殺,有違天和,我卻佩服他!” “惡狼不會吃素,想要護住羊群,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殺得他們心驚膽寒,殺得他不敢再靠近半步!” “殺俘不祥?留著他們才是禍害?!?/br> “殺!” 一番話鏗鏘有聲,聽在耳中猶如金鳴。參軍還想說什么,卻被同僚拉住,對他搖了搖頭。 主簿再度領命,兩百余名戰俘均被拉出城外,當著城中百姓的面砍頭。秦玓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將鮮卑兵的尸首鑄成京觀,筑土夯實。 凡是入城之人,均能看到這處“風景”。 幾日后,陳留的鮮卑軍襲至,遇上路旁的“土堆”,意識到那是什么,嚇得掉頭就跑,根本沒和城內留下的守軍接戰。 自此,秦玓的兇名傳遍北地,和秦璟并稱兩尊“殺神”。 太和五年,元月,丁未 秦玓率兵趕到沛郡城下,不出意外,城池已被秦璟攻占,按照老規律,沒有一個戰俘。 本該在此駐守的慕容垂和段太守不見蹤影。 查過方才知曉,聞聽秦氏仆兵攻來,兩人竟是收拾起行裝,帶兵提前撤走。日夜兼程退到任城郡,和留于此的段氏力量合兵,固城嚴守,根本無意和秦璟交鋒。 看他們的表現,主要防備的仍是鄴城,而不是秦氏仆兵。 一場預期的惡戰沒能打響,期盼慕容垂和秦璟兩敗俱傷的慕容評和氐人都很失望。 秦玓打馬走進城中,道路兩旁可見烈火焚燒的痕跡。許多百姓正推著木車,清理出磚石土塊,在殘垣碎瓦中重新搭建房屋。 剛剛經歷過戰火,沛郡內卻無半點蕭條景象。 臨街的酒肆食鋪零星掛起幌子,更有數輛大車從南門入城,車上帶有秦氏商隊的標志,滿載著成箱的貨物,一路運往城西大營。 秦玓看得好奇,詢問帶路的仆兵。 “這些都是南邊運回來的?” “回郎君,都是?!逼捅L了一張娃娃臉,雖已是弱冠之年,看著仍像個少年,“商船從淮陰歸來,領隊聽聞郎君攻下沛郡,立刻分出一船貨物,從陸上運了過來?!?/br> “都是什么?” “有鹽,糧食,還有不少的藥材?!逼捅χ鸬?。 “還有鹽瀆出產的熏rou熏魚。說來也奇怪,都是一樣的做法,偏那里的好吃。許多胡商跑去鹽瀆市貨,除了絲綢珍珠,帶回最多的就是熏rou和熏魚?!?/br> 這事傳出之后,許多人不信。等到確定消息,迅速成了笑話。 胡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rou。偏偏要跑去南地買,不是笑話還是什么? 秦玓又問了幾句,仆兵知無不言,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聽完,秦玓不禁抓抓后頸,自嘆弗如。 四弟不只會打仗,更會做生意,幾次南下都有斬獲。雖然沒請回石劭那尊財神,卻和鹽瀆縣令交情莫逆。維持住這條商道,還愁沒有鹽巴糧食? “阿弟提議先拿徐州,莫非和這鹽瀆縣令有關?” 打下徐州等地,確保鮮卑兵不會南下滋繞,商路暢通無阻,更會賣對方一個人情。 越想越有道理,以為窺破秦璟的心思,秦玓不禁有些得意。 正高興時,頭頂突然傳來一聲鷹鳴。 兩個黑影先后飛過,遇上秦玓一行,當空盤旋一周,卻是停也未停,鳴叫之后飛向城西。 秦玓的好心情登時消失無蹤。 明擺著不給好面子,偏要撩上兩聲,早晚有一天要抓下來拔毛燉了! 城西大營中,帥帳升起,秦璟鋪開一張輿圖,正同張禹討論軍情。秦玦和秦玸站在旁側,秦玸偶爾能說上兩句,秦玦壓根插不上嘴。 書到用時方恨少。 秦六郎痛下決心,此戰之后,一定要用心學習輿圖。 秦玓走進帳中,見到鋪在桌上的輿圖,登時雙眼一亮。 “阿弟,這圖是哪來的?比我在阿父身邊看到的還要精細?!?/br> “阿兄來了?!鼻丨Z抬起頭,向秦玓頷首。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指向一條進軍路線,問道,“我剛同張參軍言,從此處進軍最為迅速,阿兄以為如何?” “從這里?”秦玓立刻被吸引注意力,忘記之前的問題,蹙眉深思片刻,加入了討論行列。 見狀,秦玦又被深深打擊。 向來不喜讀書的三兄都是這樣,他再不認真學習,當真會像阿嵐說的那樣,壓根沒法領兵打仗,被所有兄弟甩在身后。 兩只鷹站在木架上,相隔半米梳理羽毛。梳完得滿意了,便從一旁的漆盤中叼rou,一口一塊,吃得蓬松胸羽,那叫一個滿足。 秦玦莫名有些悲傷。 要是再不努力,估計連鷹都不如! 制定出最終的進軍路線,秦璟收起輿圖,和秦玓商議向西河送信,請塢堡增派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