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說完了?”薛晉之放下碗,淡然把擦嘴的方巾放回桌子?!鞍⒄空张f管理府中是我的意思,之前就說好了的,一時忙忘記通知夫人了。是我的錯。至于阿琦阿瑯我也考慮好了,若大的侯府都需要你cao持的確沒那么功夫,所以明天他們就搬出去,就當分家的意思,不管成龍成蟲總歸有他們的造化?!?/br> 劉氏突的絞緊手帕神色僵硬可見,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侯爺說的哪的話,阿琦阿瑯雖是庶子但也是我的孩子,哪有雙親俱在就分家的?再則他們都還沒成家呢,這婚姻之事總得由我cao持?!?/br> 薛晉之打斷她話:“他們倆的親事我會做主,你就不用cao心了?!?/br> 一時劉氏臉色白的嚇人。 薛晉之用余光瞥她眼端著茶盞抿了口茶。半晌劉氏沒反應,薛晉之失望的放下茶盞:“夫人沒事我就回書房了?!庇谄淙棠投酥x之反到希望劉氏能打破規矩,大罵也好翻臉也罷,也好過這樣明明心里氣的要命卻為了什么婦容婦德而假裝太平。 第12章 御前論理上 日落樂升,錦衣衛上虎豹營拿人的事自然人盡皆知,再加上薛湛一言不合就讓人回家吃自己的事,擔著言官一職的御使們自然精神抖擻的參了一本。 朱棣宣召薛湛。 正是五日一大朝的時間,薛湛剛好在殿外候旨。太監一宣便緊隨其后入了殿,隨即叩首。 “臣薛湛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平身?!敝扉]手讓其起來,雙手撐著膝蓋身體微微前傾:“可知朕召你何事?” 薛湛賣無辜:“回皇上。臣不知?!?/br> 參他一本的御使擰眉回嘴:“薛世子怕是貴人多忘事,自你掌管虎豹營來,不過短短幾日就開始亂用軍紀公報私仇。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法,軍自有軍法,薛世子卻如此任性妄為視皇上威嚴何在?” 朱棣看向薛湛:“薛世子可有話說?” 薛湛哭喪臉:“皇上,就算臣有話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呀,從一進殿開始就聽王御使說臣亂用軍紀公報私仇,臣都是懵的!” 不待朱棣說話那王御使立馬跳了出來:“放屁!”罵完沖天子御座一拱手:“皇上,薛世子亂用軍紀公報私仇一事證據確鑿,請皇上明察給予嚴懲,以敬效尤!” “皇上,御使有監查百官之責彈劾文武百朝這是職責所在,但臣自掌管虎豹營自問中中矩矩做事老老實實做人,實在不知王御使為何看臣不順眼給臣扣了這么大頂帽子?;噬?,臣冤枉呀~~” 朱棣被這拉長的聲調喊的頭痛,點點王御使示意他把之前參的本子再說一遍。 王御使抖抖精神,睨眼薛湛:“薛世子在入宮當日打了兵丁三十軍棍并且于昨日無原無故除名十幾名老兵,天理迢迢,薛世子敢作不敢認?” “三十軍棍以及昨日除名十一個老兵一事是臣做的,但這跟王御使參的‘亂用軍紀公報私仇’一事有何關系?”薛湛一臉茫然,那表情無辜的文武百朝都要臉裂了。 王御使氣炸:“事到如今薛世子還妄想裝傻充愣蒙混過關不成?” “不是不是,我絕對沒有裝傻充愣蒙混過關,”擺手間一臉糾纏:“湛實在是沒聽懂,還請王御使再說一遍?!?/br> 氣炸的王御使忍著氣重復了一遍。薛湛更糾纏了。 “湛出身武將之家讀書不多,實在沒明白王御使之言,還請王御使再說一遍?!?/br> ‘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重要性’ 已經氣炸的王御使臉紅脖子粗的往殿中一跪:“皇上,微臣為言官擔百官監查之責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卻被薛世子幾番戲弄,皇上微臣微臣,” 那邊演的老淚縱橫,那邊薛湛演的也不差。 雙膝一跪,在氣勢跟節奏上配合的天衣無縫,再加上又委屈又冤枉又悲恨又無辜的表情,不知道的還真被騙了過去。 “皇上臣冤枉,臣絕對沒有戲弄王御使的意思,臣是真的不明白。臣不過是打了兩個兵丁三十軍棍,除名了十一個老兵丁,怎么就跟‘亂用軍紀公報私仇’扯上關系了?” ‘論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的重要性’ “說來也是怪臣多年來不在京城走動,名聲不顯又不如忠國公一般英俊帥氣氣勢凌然,” 站在前列突然被點名的朱麒麟瞥來眼,文武百官一愣下意識看過去,察覺視線的朱麒麟臉黑如墨。 文武百朝一哆嗦趕緊收回視線。 ‘論如何在眾目睽睽下調戲男神,不服?憋著!’ “初到軍營兵丁不認識臣也是無可厚非,可是臣明明已經自報身份了可兵丁卻還是以下犯上,說什么宵小撒野,什么閑雜人等不想死的快快離開,還說什么論罪當斬,臣是皇上親筆御封的侯府世子,掌管虎豹營,如果臣都算是閑雜人等那什么人才不算是閑雜人等?退一步說臣按旨前去掌管虎豹營,身上帶有圣旨跟身份銅牌,可他一不查閱圣旨二不核對名牌三不通報營官卻一口咬定臣是閑雜人等,按軍律‘冒犯上官者按情節輕重責以五至五十軍棍不等’,臣按軍律打他三十軍棍臣自認沒打錯?!毖φ空f的很無辜,進爾繼續無辜道:“至于除名十一個老兵,臣也是按軍律執行呀,虎豹營軍律規定‘無視軍紀無故出營不歸者按情節輕重予以十至五十軍棍或予以除名’,虎豹營正是新兵入營時期這時候最要重視軍紀整頓軍威,可這十一人沒有臣的準許甚至說都沒說一聲就私自出營一夜不規,臣按軍律給予嚴懲以敬效尤?!?/br> “這兩條哪一條臣都是按軍律處決的,所以臣實在不知道王御使所謂‘亂用軍紀公報私仇’是怎么來的呀,更何況在之前臣都不認識這些人,哪來的私仇?” 王御使氣的哆嗦:“薛世子當真顛倒黑白能言善辯!你說不認識這些人,那下官問一句兩年前在留客居為了雅間大打出手的是誰?”言罷沖天子御座一拱手道:“皇上,兩年前在城南留客居薛世子為雅間使用權與這次挨打及除名的兵丁發生沖突大打出手,薛世子說不認識這些人決對是無稽之談!” “王大人湛更正一下,湛只說不認識沒說沒見過?!边@區別間問題可大了去了,別以為混淆視聽是你們言官的權力?!翱烧坑浀谜看蜈A了呀,湛出身武將之家自小習武,那次沖突因為年輕氣盛下手頗重,折了好幾個人的手不說還有個人折了腿以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吧?” “所以王大人的意思是湛為了一間食樓的雅間與人大打出手在打贏了之后又過兩年以職權聊報私仇?”薛湛一副你特么的逗我的表情。 “呀要這么說的話,被打的兵丁應該認識湛吧?認識湛卻還說湛是閑雜人等..王大人。你確定這‘公報私仇’不是反著來的?” 既然認識那這‘不知者不罪’就不成立。他奉命接管虎豹營卻一口咬定他是‘閑雜人等’,呵呵,沒讀過厚黑學就不要學人家腹黑!特么的會找揍知道嗎? 王御使一副你強詞奪理我說不過你但你就是強詞奪理皇上肯定明鑒你不用太囂張的模樣。 “王大人,”薛湛一臉委屈:“你不能因為此事牽扯你的小舅子就如此顛倒黑白不辯事非呀?!?/br> “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王御使很激動,一副因為太激動而有點語無倫次的感覺:“皇上微臣的舅子在杭州經商怎么會跟此事扯上關系?定是薛世子記恨臣參他一本在此污蔑于臣!皇上明鑒!” “湛只是說了一句王大人便如此激動,莫不是惱羞成怒?”薛湛淡淡的跟了句。 朱棣抬抬眼瞼:“王愛卿無需如此激動。薛世子若污蔑愛卿朕定然給愛卿個公道,現在聽聽薛世子怎么說?!?/br> “皇上,請容臣問王大人三個問題,王大人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便可?!?/br> 朱棣準了。 薛湛轉身面對王御使,眼神掃過對方額角冷汗,好整以暇問道:“王大人,你是不是在年前抬了第八房妾室是連衣巷尹氏女?” “我,” “請回答是或不是?!?/br> “是,可,” “王大人回答是,謝謝。那第二個問題。這連衣巷尹氏女是不是有個弟弟叫尹正林?” “是,可,” 薛湛再次打斷他話:“王大人回答是,那第三個問題。這尹正林是不是這次被打了三十軍棍且又除名的老兵???王大人,請回答是或不是?!?/br> “是,” 對御座天子一拱手:“皇上事情已經很明白,事實不是臣‘亂用軍紀公報私仇’相反是王大人亂用監查百官之責的權力,彈劾臣給他的小舅子報仇呢!” 王御使嚇的雙膝一軟:“皇、皇上微臣冤枉!微臣的發妻娘家才是臣的小舅子,一個妾室娘家怎能稱為連襟?” “好,王大人既然說一個妾室娘家不能稱為連襟,那王大人不能否認這尹正林跟你有關系吧?湛雖出身武將之身沒讀過多少書,但湛記得‘言官上諫有不斬之恩’外也有約束言官‘與舊之人不得上諫’這條鐵律吧?王大人與本事苦主之一的尹正林有關系卻在得知后不避嫌反到挑頭彈劾湛,怎么?御使當久了當真以為想彈劾誰就彈劾誰了?把我大明律令當擺設不成?!” 這下不即腿軟整個人都抖成篩子了。 朱棣冷眼開口:“朕記得王愛卿已經年過不惑了吧?還是說愛卿的薪俸養得起一個正妻及八房妾室?” “皇、皇上,” 朱棣已經不想聽他說了,正正腰身?!皝砣?!拖下去!” 曾經不可一世的御使大人像狗一樣的拖了下去,嘴被帕子堵住了嘴連求饒聲都喊不出來,所有百官神情不即一凜。 薛世子你戰斗力不要太飚悍!才第一次上朝你就干掉一個御使你這是要炫酷到沒朋友呀! 事實上薛湛不僅要炫酷到沒朋友,他還要上天。 第13章 御前論理下 “張愛卿,”朱棣點點下巴。 被點名的張御使吞了下口水,站出列隊:“臣在?!?/br> 抽出一本奏折:“愛卿參‘薛世子利用錦衣衛在虎豹營中鋤除異已’,趁薛世子在,一起說說吧?!?/br> 薛湛跪于大殿:“此事臣有罪?!?/br> 百朝一愣。呃、這畫風是不是轉的太快了? “臣誤信小人奕雄一干人等,使其仗使臣的信任在招新兵之時收受賄賂并且在日常職責中以次充好貪污軍餉,臣有罪。請皇上降罪!” 所有人的神經都不即跳了下。 ‘貪污受賄’這四個字是貫穿整個大明朝幾百年歷史的死xue,觸之則死!從朱元璋開國始便創下了整個華夏歷史中最變態了律令,‘貪污五兩以上追責查辦,貪污十兩以上可斬’,創下了歷史中最變態了律條。后代歷史學家說這是朱元璋出身平民百姓的吝嗇表現,認為在朱元璋眼里這個國家都是他的,不管錢多還是錢少你私動就是不行! 言外之意就是太小家子氣。 “傳錦衣衛紀鋼?!?/br> 很快紀鋼進殿,手里捧著一疊供詞。太監接過供詞捧上御座,朱棣取了最上頭的匯總折子,打開只瞥了兩眼回頭就把折子咂張御使身上,氣的虎目怒睜:“你給朕念!” 張御使雙膝軟倒在地,爬行兩步拿到反彈開的折子,打開之后越念越抖。 “...罪人奕雄拉幫結派勾結商人以、以次充好,貪污紋銀三、三百兩....招兵以虎豹營名額明價出售,貪、貪污紋銀四、四百兩...歷年以莫須有獎賞為由貪污紋銀一千兩,歷年以棄沖好售賣虎豹營名額等等共貪污紋銀紋銀紋銀,” 抖成篩子的人念不出最后的數字,不是他不認識而是數目巨大到已經超出人底限。 紀鋼劈手奪過奏折,繼續:“共貪污紋銀十萬兩?!?/br> 大殿立時響起一陣嘩然,有好奇的想出陣詢問卻被同僚拉住了。 這么大的數字你跳出去是不是傻?別管別問別想,看著就好! 朱棣深吸口氣。視線掃過薛晉之,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好懸沒咆哮出口。你兒子草包成這樣你這當父親的就是個擺設?!如果薛恒站在這,朱棣第一個砍的就是他!可惜薛恒已經死了,更何況是保護漢王而死,之前又下了煲獎旨意,這時候問責就是打自己臉! 更何況死人為大,這時候扒出來問責那也毫無異議。 “皇上,臣自知有罪。但在此次間也暴露出了虎豹營種種弊端。如今天下太平邊疆無戰事,京城安危自有禁軍與錦衣衛,虎豹營再設兩千兵士如同虛設,所以臣肯請皇上消減一千虎豹營名額。一來節省糧草,二來也少用些軍餉?!?/br> 朱棣眉頭一跳,視線掃過文武百官。 “眾愛卿覺的如何?” 虎豹營是高祖所設,冒然說消減名額百官第一個跳出來,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朱棣都要頭疼。而今,先有薛湛干掉王御使之威,再有貪污紋銀十萬兩之巨,誰都看出來天子已經憋了口氣,這時候哪個跳出來都是被噴的份。 當然,如果是建文帝在位那情況就完全相反,可御座上這位是朱棣呀,往事歷歷在目,一言不合就砍人什么的不要太簡單! “臣附議?!?/br> “臣附議?!?/br> “臣附議?!?/br> “臣附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