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能?!崩罹S斯回過神來,沒敢握他的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同時注意到他右腿上箍著一個金屬支架,走路略有些蹣跚。 李維斯腦中靈光一閃——他不會就是宗銘吧? 沒等他開口問,男人忽然轉身,往之前“野人”摔倒的地方跑去,同時厲聲斥道:“站??!” 灌木叢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野人”飛快地往遠處逃竄。男人想要追過去,然而腿腳不方便,只追了幾步就停下了,從兜里摸出一個什么東西,向對方逃竄的方向瞄準。 李維斯注意到那是一把小巧的格洛克手槍。 手槍!中國可是禁槍的,什么人會隨身帶著把格洛克?!李維斯都驚悚了,目瞪口呆看著男人。 男人瞄準了半天,卻沒開槍,慢慢將槍口垂了下來。 隔了了少頃,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回來,對李維斯說:“跟我來?!?/br> 第4章 s1.e4.逮捕令 男人似乎天生有一種震懾人心的氣場,讓人無法反駁他的命令,李維斯猶豫了一下,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出了樹林。 林邊的小路上停著一輛極為彪悍的越野,奔馳超級amg,頂配,噴漆是定制的鎂石綠,整車保守估價不低于一百萬美金。 太奢侈了……李維斯越發斷定他就是宗銘了——這荒山野嶺的,土豪不至于扎堆出現吧? 然而男人完全不打算給他詢問的機會,坐上駕駛位,一邊調整右腿上的支架,令右腳可以放在離合器上,一邊對他說:“上車!” 他頭發理得很短,兩鬢剃得鐵青,暗淡的月光下,李維斯看到他耳后有一道赤紅色的藤蔓紋身,從下耳廓一直延伸到發際線,襯著發茬上亮晶晶的汗珠,有一種妖異的性感。 倒是和他sao氣的車子有一種魔性的和諧感。 “還愣著干什么?”男人不耐煩地斥道。 “哦哦?!崩罹S斯連忙上車,坐到了副駕位上。男人一腳油門,往石湖農場開去。 步行五分鐘的路程,開車不到一分鐘就到了,男人將車子停在門口,說:“下去開門?!?/br> 李維斯下車,才走上臺階,忽聽他又道:“等等?!?/br> 李維斯回頭:“怎么?” 男人調整支架,下車,走到門邊仔細觀察了一下,問:“你出來沒關門?” 李維斯想了想,好像真是,于是點了點頭。 “……跟在我后面?!蹦腥怂坪鯇λ軣o語的樣子,從半開的門縫里閃身進了院子。 院子里靜謐一片,似乎和離開的時候沒什么兩樣,李維斯跟在男人身后,只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以及桂樹下秋千微微擺動的“咯吱”聲。 等等,不對,這會兒風又不大,秋千的擺幅不應該這么大的……李維斯往秋千走了幾步,果然發現上面的蘑菇少了一小片,像是被人踩過。 “怎么了?”男人跟了過來,低聲問道。 李維斯指了指秋千架,小聲道:“腳印,有人在這里系過鞋帶!” 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話,輕輕往客廳走去。李維斯躡手躡腳跟上,走了兩步發現自己手里還拎著高爾夫球桿,于是兩手握緊舉了起來。男人感覺極為敏銳,回頭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桿子,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李維斯忽然意識到這根桿子可能有點貴…… “噓!”男人忽然聽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將他拖到墻角的陰影里。幾乎同一時刻,通向餐廳的小門里出來一個壯碩的光頭,手里拎著一把砍柴刀,道:“找到沒有?” 一名矮小的胖子從樓梯上下來,說:“沒有,二樓幾間房都是空的,三樓門鎖著,進不去,我從外頭窗子想想辦法?!?/br> 李維斯貼墻站在男人身邊,內心的愧疚難以言表——太大意了,居然沒鎖門就走了出去,活活把盜匪給讓進了家里! “王哥!情況不對??!”窗外忽然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一個瘦竹竿探頭進來,一臉恐慌地道,“外頭有個坑,足有兩米長!會不會是他們挖了想毀尸滅跡的?” “……”李維斯無語凝噎,巴頓太坑爹了,早知道下午應該把坑填了的!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正巧對方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兩人視線一對上,同時抖了抖下眼瞼。 “坑里沒人,耗子應該還活著?!笔葜窀陀终f,“我去后面再找找,王哥你們想辦法把三樓打開吧?!?/br> “要么從房頂垂繩下去吧,我看三樓窗戶開著一扇?!迸肿诱f。 三個闖入者就這樣愉快地討論起了如何打家劫舍的問題。 李維斯一頭黑線,正在考慮是先報警還是先出去解釋一下,忽聽男人沉聲道:“都住手!” 瞬間安靜,所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包括李維斯在內,十只眼睛齊刷刷往他看去。男人緩慢地走到客廳中央,森冷的目光掃視全場,聲音不大,但極具威嚴:“給你們一分鐘,出去?!?/br> 片刻怔忡,光頭首先反應過來,厲聲道:“你誰???” “我是這里的戶主?!蹦腥搜院喴赓W地說,“滾?!?/br> 果然他就是宗銘……李維斯松了口氣,旋即越發擔心起來——對方有三個人,自己只有兩個,其中一個還是個瘸子……巴頓倒是可以幫點而忙,然而才切過蛋,現在連路都走不穩。 真要打起來,己方戰斗力堪憂啊…… 三名闖入者對視一眼,光頭顯然是他們的頭目,冷笑著說:“你說是就是?我還說我是呢?!?/br> 胖子附和道:“說什么胡話,這里根本就是荒宅,我春天過來的時候還沒人住呢,你騙誰?” 瘦竹竿也道:“我看你不會是逃犯吧?警告你,我們已經報過警了,快把我堂弟交出來,不然要你好看!” 劍拔弩張,李維斯覺得自己作為悲劇的始作俑者,有責任挺身而出幫戶主大人解釋一下,于是從墻邊慢慢地走出來,道:“等、等等,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沒見過你堂弟,院子里的坑是狗挖的……不對,是我挖的,但是是狗埋的,它把家里的拖鞋都埋里面了,我挖出來洗了一下,不信你們去看,二十多只都在臺階上晾著呢?!?/br> 所有人都像看傻逼一樣看著他,包括戶主大人在內。李維斯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要是真丟了親人,趕緊出去找吧,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這里真的沒有其他人了?!?/br>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人忽然從通往洗衣房那邊的小門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大驚失色地叫道:“王哥,不好了!好多血,還有這個……”看到客廳里的情勢,語聲戛然而止,噎得“嗝兒”一聲。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他舉著的右手,他手里拎著一副破破爛爛的皮銬,準確地說,是情趣手銬,上面粘著巴頓先生的血跡,仔細看的話,或者還有開叉的狗毛。 相信李維斯已經盡力了,但第一次給公犬切蛋,難免弄得狼狽一些,狗血灑得多了點。 “……”宗銘嘴巴張了張,扶額,一言難盡地看向李維斯。 光頭愣了三秒,忽然目眥盡裂,發瘋般揮起了手中的砍刀,嚎叫道:“你!你們把我兒子怎么樣了?我殺了你!”一邊喊著,一邊沖了過來。 “……”李維斯這輩子都沒遇上過這么狗血的誤會,仿佛他一整個白天都在給自己作死似的,見光頭揮刀而來,眼疾手快擋在了宗銘前面——作為這個家里唯一的壯勞力,他有義務保護瘸腿的戶主和少蛋的巴頓??! 然而不等光頭沖到他面前,詭異的靜止忽然再次出現,世界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按了暫停鍵,所有人的動作都凝固在這一瞬,連空氣的流動都像是停止了。 只一剎那,時間再次流動,李維斯眼前一花,光頭龐大的身軀不知為何飛了出去,“嗵”一聲砸在門口的臺階上。 與此同時,宗銘拔槍,漆黑的格洛克對準試圖襲擊他的胖子,沉聲道:“住手!” 眾人鴉雀無聲,都沒料到他身上居然有槍,胖子目瞪口呆,瘦竹竿驚恐后退,拿著“證物”的那人手一抖,情趣手銬“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光頭摔在門口,暫時休克,整個客廳陷入詭異的沉默,寂靜的空間里只聽到眾人緊張的呼吸聲。 壓抑的對峙,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響起轟隆隆的引擎聲,然后是驚天動地的警笛。 “里面的人聽著,我們是石湖鎮派出所刑警,都別動,放下武器!” 一輪警告聲過后,兩名警察走了進來,發現宗銘端著槍,嚇了一跳,紛紛掏出手槍對準他:“別動!放下槍!舉起雙手!” 宗銘慢慢垂下槍口,陰郁的目光掃了一眼警察,道:“石湖鎮派出所?唔,白小雷呢?叫他進來見我?!?/br> 警察對視一眼,一人道:“白隊出任務了,你是誰?” 宗銘從褲兜里掏出一個暗紅色的皮夾,單手打開:“刑事偵查局,超案十一處,我姓宗?!?/br> 夾子里是一枚金屬徽章,乍一看和普通警徽差不多,但細節處又略有不同。警察拿過夾子看了看,表情變得客氣起來:“您好,宗處,抱歉打擾您了?!?/br> 宗銘收回證件,往褲兜里一塞,道:“沒事,叫他們出去吧?!?/br> “等等!”摔倒在門邊的光頭不知何時醒了,此時忽然爬了起來,大叫道,“公安同志,我兒子不見了,失蹤了好幾個小時了,有人說看見他往雞架寨去了,后來被人挾持著往石湖農場的方向過來,我們剛才還在旁邊的房子里發現了血和兇器!”將破爛的情趣手銬抓起來丟到警察面前,忽然情緒崩潰,吼道,“公安同志,你們不能互相包庇??!” 警察們看著撕裂的情趣手銬,又看看宗銘和李維斯,表情有點微妙。一人上去安撫光頭:“你不要激動!你叫王建是吧?之前是你報的警?” 宗銘眉峰一動,問:“王建?你叫王建?” “???”光頭一愣。 宗銘又問:“你兒子是不是叫王浩?今年二十一歲,在西堰市科技大學讀大四?” “???”王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你見過他?” 宗銘點了點頭,從褲兜里搓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在大腿上捋了捋平,道:“你兒子王浩涉嫌一系列惡性殺人案,已經被捕了,這是逮捕令?!?/br> 作者有話要說: 李維斯:為啥我老公出場大家都靜止了? 貓叔:因為他有異能! 李維斯:像x教授那樣嗎?(興奮) 貓叔:比他厲害多啦,還能原地爆炸! 李維斯:……爹你真是懸疑界的一股清流…… 第5章 s1.e5.大新聞 什么情況? 所有人目瞪口呆,連警察都一臉懵圈。 “你、你胡說!”王建回過神來,氣得眼睛都紅了,“我、我兒子從小就乖,品學兼優,怎么可能和殺人案扯上關系???” 宗銘將逮捕令遞給一旁的警察:“你幫他看看,給他解釋一下?!?/br> 警察接過逮捕令仔細看了一遍,對王建道:“這是刑事偵查局批下來的逮捕令,你兒子確實涉嫌多項謀殺,已經被控制起來了?!?/br> 王建一把扯過逮捕令,額頭青筋暴跳,濃眉幾乎豎了起來,和之前苦苦哀求的時候判若兩人:“我兒子連雞都不敢殺,怎么可能殺人,不成!你們給我說清楚,不然今天誰也別想走!不要以為我們鄉下人好欺負!” 旁邊幾人同時嚷道:“對!別糊弄我們,說清楚他到底怎么了,被關在哪兒!” 宗銘陰冷的視線掃過他們,沉聲道:“王浩的案子涉及一系列保密條例,由刑事偵查局直接處理,他本人暫時收押,不能探視!” “我不知道啥刑事偵查局,我就知道我兒子不會犯事兒!”王建往宗銘面前走了幾步,一臉戾氣地道,“你們別想冤枉他,不然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我可就這一個兒子,誰動他就是動我家祖墳!” 宗銘微微抬著下巴,由上而下睥睨著他,表情冷漠,聲音充滿壓迫性,“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br> 王建氣息一窒,繼而憤怒地揮舞雙拳:“不行,他在哪兒?我現在要見他!”幾個同伴同時擁上來,附和地叫嚷著。 “請你們冷靜!”一旁的警察立刻上去擋住了眾人,對王建道:“你別胡鬧,你敢襲警的話我們就得抓你去派出所了!” 宗銘倒是極為淡定,王建的拳頭離他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公分,他眼睛都沒眨一下,黑沉沉的眸子一直觀察著對方的表情。發現王建臉上的狂躁感慢慢消失,才瞇了瞇眼睛,道:“可以探視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戶籍所在地派出所,你回去等消息吧?!?/br> 王建等人鬧哄哄糾纏了半天,最終被石湖鎮派出所的警察們勸走了。李維斯送他們出門,目送警車的尾燈消失在黑暗中,回到客廳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客廳里,宗銘還站在那兒,消瘦的身軀挺拔如同標槍。李維斯目測他也就比自己高個五六公分的樣子,應該是一米八八左右,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的時候總有一種在仰望泰山的感覺,分外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