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朱子裕把鞭子一甩,在手上繞了幾道,看著孟松笑道:“你倒是個識時務的,若是你將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就饒你一條狗命如何?” 孟松此時也顧不上陳四海了,將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當初買徐大人命的叫王有德,他依附在大鹽商王家下頭,手里頭也有兩口出鹵水的井?!?/br> 徐鴻達也不再理陳四海,轉而走到孟松跟前,仰頭問道:“他有沒有說為何要刺殺本官,到底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背后另有他人?!?/br> 孟松道:“他說怕大人又弄什么征稅的事,因此特來太平寨來買大人的命。至于是他的主意還是誰的想法就不知道了,那小子也沒說啊?!?/br> 徐鴻達又問道:“你們除了我這樁生意,有沒有再接過別的活?比如說讓人墜馬而亡的生意有沒有做過?” 陳四海眼神一凜,嘴唇動了兩下卻沒敢吱聲。孟松想了想,遺憾地搖了搖頭:“這事我不知道,你得問大當家的。我們這太平寨三十個分部呢,每個風格都不太一樣,像我領的那伙,個個都是性格耿直的人,暗地里下手那種事絕對不干,我們都是動真格的,不舞刀弄劍的咋叫刺殺。 徐鴻達贊同地點了點頭,背著手問道:“這回被抓的王二虎和李大壯就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孟松一臉驚喜:“大人你咋猜到的?” 徐鴻達笑著看著他:“因為你和他倆特別像,審訊起來十分順利,問啥說啥不問都主動交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br> 孟松看了眼徐鴻達,默默地轉過頭去:…… 徐鴻達回頭吩咐朱子裕道:“放他下來?!庇洲D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笑意吟吟地看著陳四海:“你的下屬都招了,你還不招嗎?是不是真的覺得仗著這一千人本官帶不走你?” 陳四海略有些屈辱地看了眼被朱子裕從墻上拽下來的孟松,臉上滿是不甘:“太平寨這些年也算順風順手,我倒不知寨子里有這種貪生怕死之人?!?/br> 孟松剛從墻上下來,頭頂禿了一片頭發,剩下的披散著,衣裳褲子上都是破洞,露出里面黝黑地肌rou。也不知是嚇得還是腿麻了,他站在朱子裕旁邊直哆嗦,還不忘還嘴:“哥哥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人,還不是一開始瞧著你太窩囊了,我這才蹦出來想立咱太平寨的威名?!?/br> “還威名?咱太平寨的面子都被你丟光了!”陳四海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喝道:“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去!” 孟松轉身剛要走,又一把被朱子裕拎了回來,孟松只覺得這一幕十分熟悉,想想自己可能又要挨一腳掛墻上就忍不住哆嗦。朱子裕一抖鞭子,將孟松捆了個結實,把他丟到自己帶來的士兵旁邊。 “朱將軍這是何意?”陳四海盯著朱子裕。 朱子??粗愃暮?,挑了挑眉頭:“這可是證人,自然要帶回去簽字畫押了。陳當家,我勸你一句,看看你太平寨上下一千口人,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和我們作對?!?/br> 徐鴻達順勢問道:“陳寨主,當年李巡撫落馬之事是否和太平寨有關?” 陳四海堅定地搖頭:“無關!” 徐鴻達又問:“誰是幕后主使?” 陳四海沉默了片刻,在徐鴻達注視地目光下,緩緩地搖了搖頭。 雖沒說出口,但陳四海的舉止明確地表示了他知道李光照落馬之事的真相,只是不敢說而已。 徐鴻達朝陳四海拱了拱手,轉身往外走去,朱子裕等人緊隨其后。被捆的像粽子一樣的孟松被兩人一左一右夾住,無法脫身。他回頭看了看陳四海,不死心地嚎道:“哥哥,大當家,救我??!” 陳四海轉過頭,不去看他。 孟松又朝朱子裕喊道:“將軍大人,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打那路過,真的只是路過啊……” ☆、第 95 章 回到衙門, 徐鴻達將人丟到牢里,刑房的人想著也是太平寨的, 索性將孟松關到了王二虎所在的監牢內。王二虎原本來看到牢頭塞進來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人, 還有些不愿意,等孟松轉過身來, 王二虎頓時轉怒為喜, 拖著一條腿抱住孟松嚎啕大哭:“大哥,你可算來救我啦, 這個徐鴻達太坑人了!他一個文官居然會功夫,我實在是打不過他?!?/br> 孟松目光在王二虎的腿上轉了一圈, 又去看躺在木板上的楊大壯, 只見他腹部纏著的繃帶滿是血污, 若不是聽他時不時地哼哼幾聲,孟松差點以為那里躺了個死人。 王二虎順著孟松的目光也看向楊大壯,道:“前幾日高熱不止, 好歹吃了藥才活了下來。對了……”王二虎一臉期待地看著孟松:“大哥你帶銀子了嗎?” 孟松扯了扯自己滿是洞的衣裳,譏笑道:“你瞅我像是有銀子的模樣嗎?” 王二虎同情地看了看他, 忍不住問道:“大哥你這是咋了,你這也是行刺被逮住了?” 孟松一言難盡地嘆了口氣,臉上滿是后悔:“要是行刺被逮著還好聽些, 我這純粹是沒事吃飽了撐的。早知如此,我當初上完茅廁老老實實回去多好,就不應該跟著他們跑去偷聽;偷聽就算了,結果沒忍住還嘴賤, 剛嘚瑟兩句就被踹墻上了,丟人??!” 王二虎忍不住也鞠了一把辛酸淚:“早知如此,我寧愿被你踹墻上也打死不來行刺,腿斷了不說還得自己買藥吃……”一說起藥,王二虎又想起了正事,揪著孟松的袖子找銀子:“大哥,我們沒銀子買藥了,你身上真沒藏點錢?” 孟松一把拽回袖子,王二虎只略微一使勁,就眼睜睜地看著袖子被自己拽下來半截。 孟松:…… 王二虎:…… 孟松:“……蒼天啊,你說我的嘴為什么就那么賤呢!” 牢房里哭天搶地,徐鴻達翁婿兩人倒是心情不錯,回家吃了飯,朱子裕帶人去查王有德的底細,徐鴻達則小憩片刻后審問孟松。 孟松是個非常識時務的人,往那一跪痛痛快快地將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寨子里時常有鹽商到訪,一般小鹽商是各個頭目接待,只有赫赫有名的大鹽商我們當家的才親自出面。那日王有德來的時候帶了封信,也不知上面寫了什么,當家的看完了就親自接待了他?!?/br> 徐鴻達問道:“你知道信是誰寫的嗎?” 孟松搖了搖頭:“信封沒有名字,不過我估摸著有可能是王家的嫡系寫的,旁人可沒那么大的臉面?!?/br> “繼續說!”徐鴻達點頭示意他。 孟松回憶道:“王有德來的那日是我接待的,可他卻不肯和我商談,直言有信要交給寨主。因人是我帶去的,當家的也沒攆我,他看了信后說徐大人是朝廷命官,刺殺容易惹麻煩。王有德道只管放心,上頭有人撐腰,保證沒人敢下來查?!?/br> 徐鴻達臉色有些凝重:“上頭的人指的是誰?” 孟松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的,估摸著當家的能知道,他聽了以后很爽快地收了五百兩銀子當定金。原本這差事通常是給身手好的那幾個。那天我也不知怎么被豬油蒙住了心,想著文官手無縛雞之力,這種便宜差事不如搶了來,多賺些銀子不說,也讓那些總嫌棄王二虎他們吃白飯的人閉嘴?!?/br> 看著孟松懊惱的神情,徐鴻達卻覺得十分僥幸,自己的身手自己知道,也就是和這種沒有對打經驗的人動手能占些便宜,若是那種經驗豐富的劫匪,自己指不定就能著了道。孟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知道的事抖落了個干凈后又在掌事筆錄上簽字畫押。 看著徐鴻達說了退堂,幾個衙役又過來準備將自己押回牢里,頓時慌了神:“大人,您不是說就讓我來錄個供詞嗎?咋還不讓走了呢?” 徐鴻達抖了抖狀紙,譏諷地笑道:“就這些事你覺得你能走嗎?” 孟松癱坐在地上,忍不住哭著扇了自己兩巴掌:“讓你嘴賤!” **** 朱子裕一來川南,就和徐鴻達忙的不著家,沈雪峰也整日往自流井跑。以往沒接觸過鹽業這一塊,只看了些折子大體對川南自流井這塊有個大致的了解。 如今要進行鹽業改革,可不能只憑折子上那些寥寥數語,川南從前朝起鹽務的管理就與其他地方不同,向兩淮地區從制鹽到行鹽手續紛繁復雜,設立了層層關卡,產生漏鹽、私鹽的幾率極小。而川南的鹽井就歸個人所有,光產鹽這一項就很難控制。 沈雪峰要動鹽務,必須先將川南從產鹽到行銷每一步都了解透徹了,才能對癥下藥。新行的制度既要讓盛德皇帝滿意,又要在鹽商接受的范圍內,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小事。 男人們都在忙,寧氏母女三人難得清閑的湊在一起,少不得說起來四川的點點滴滴。青青說了成都府的事:“原先在京城也沒聽說過蜀王,這回來了才知道。雖說在朝中沒什么權柄,但到底是個親王,成都的大小官員都敬著他,縱使那些武將夫人也少不得和蜀王妃應酬一二?!?/br> 寧氏道:“這里倒是沒有蜀王妃,可卻有個難纏的知府夫人。打我來了,不知遞了多少帖子,還沒見過一次,端是好大的架子?!?/br> 青青也是吃過蜀王妃的閉門羹的,倒十分理解寧氏的心思,遂玩笑道:“娘去遞帖子她不見,回頭讓她自己親自上門來見您?!?/br> 寧氏笑著搖了搖頭:“人家知府夫人怎么可能主動來家里見我,且不是自己打臉?!?/br> 話音剛落,門外有個丫鬟脆生生地回道:“太太,知府夫人打發人送帖子來了?!?/br> 寧氏一愣,隨即馬上反應過來:“讓她進來吧?!?/br> 約莫過了一刻鐘,一個三十來歲的媳婦進來,先行了大禮,自稱是孟夫人的陪房,夫家姓何,方才恭敬地遞上帖子和禮單:“徐夫人剛到川南的時候,我們夫人就想邀個席請徐夫人過去坐坐。奈何不甚染上風寒,怕過了病氣給旁人,因此才將這事耽擱了?!?/br> 寧氏笑著點了點頭:“倒是聽說了此事,如今夫人可大好了?” 何娘子忙說:“雖未痊愈,但已好了大半,就是聲音略有些沙啞,大夫說再吃上兩劑藥就沒事了人?!?/br> 寧氏道:“如此甚好,夫人還需好生將養才是?!?/br> 客套了一番,何娘子才表明了來意:“我們夫人說打您來了還一直沒見過,又聽聞郡主也來了,想著后日親自過來拜訪,不知是否方便?!?/br> 寧氏頷首道:“歡迎至極,原本也想著這幾日擺酒,索性就放到后日,請夫人來吃酒看戲?!闭f著又吩咐早春:“拿上等的尺頭賞她?!焙文镒咏恿顺哳^,給寧氏和青青磕了頭這才退了出去。 見人走遠了,寧氏不禁指著青青笑道:“倒讓你說著了,這回我不瞧她,她倒巴巴地來瞧我們,這也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孟夫人這病指不定什么時候才好呢?!?/br> 青青莞爾一笑:“都是俗人,難免會踩低捧高,和她們嘔什么氣?!?/br> 寧氏嘆了口氣:“原先在京城萬事順利,來到這里才知外任的艱難。川南的大小官員已自成一體,你爹來此地的目的眾官員都心知肚明,難免會遭人排擠。你瞧來了這些日子,還未有什么動作呢,居然有人要刺殺他,真真是讓人放心不下。一想到你爹這么不容易,我受的這些氣算什么呢,不過是人家不搭理我罷了,又不是要命的事?!?/br> 朱朱一邊拿起果子遞給朱寶一邊說道:“好在咱家外放都在一處,彼此能幫襯。我聽雪峰說,往常官員外任都要避嫌的,哪有咱們這么便宜的事?!?/br> 青青點了點都,說:“也是這里形勢復雜的緣故,這里又有藩王,又有每年上百萬收益的鹽井,如果派個單槍匹馬的官員過來,指不定又和李巡撫似的,不明不白地死在任上?!?/br> 寧氏聞言有些唏噓,青青見不得她情緒低沉地模樣,忙又往好處說:“娘也不用擔心,子裕帶了一百精兵來呢,有他在任誰也傷不了爹和姐夫的?!?/br> 朱朱也笑道:“子裕今日一早打發他四個長隨來了我家,說暫時讓他們跟在雪峰身邊。有他們在,我這心里頭也放心不少?!?/br> 互相打氣,母女三人心情都好轉了不少。寧氏也不再唉聲嘆氣地提著糟心的事,叫人拿筆墨來寫帖子往各府送去。 青青在成都也是辦過席面的人,少不得給寧氏出主意:“依我說,也不用太費心思在上頭,索性從這川南府最好的酒樓叫上幾桌,家里備著果子酒水就罷了。您就是備上山珍海味給她們,她們也不會真心待你的,何苦累著自己?!?/br> 寧氏此時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頭,打發了個人出去到酒樓里定上席面,又拿錢找了個戲班子,剩下的都交給早春、初夏兩個去張羅。 話說何娘子回到知府后宅,先拿得的尺頭給孟夫人看了,這才說起在徐家的事:“徐夫人看著是個溫柔和善的人,估摸著也得三十來歲的人了,看著倒是年輕,仿佛二十出頭一般。懿德郡主長的同徐夫人很像,就是瞧著更明艷一些,渾身氣度也好,身上的衣裳做的十分精致,估摸是京城那邊的手藝。頭上珠釵上的珍珠,個個都有拇指肚那么大,我磕頭的時候瞧著她鞋子上還墜了兩顆大珍珠呢?!?/br> 孟夫人將喝了一半的燕窩放到桌上,忍不住嘆氣:“好容易過了幾年松快日子,這又來了個郡主壓我頭上,簡直沒法活了?!?/br> 何娘子看著孟夫人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道:“不是還有蜀王妃給咱撐腰嗎?” 孟夫人冷哼一聲:“她撐腰有什么用,就是她也忌憚懿德郡主呢。沒瞧著,先前冷眼瞧著我將徐夫人得罪的死死的,這才來信說了郡主的事,她心里想的什么我會不知,當誰是傻子呢?!?/br> 何娘子一直以為夫人和蜀王妃交好,如今瞧著倒又不像,主子的事她不明白也不敢插嘴,抱著尺頭不敢吭聲。孟夫人煩躁地擺了擺手,打發她出去,又讓人請孟慎矜過來。 “怎么了這事?不是叫人給徐家送帖子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難不成她夫人推拒了?”孟慎矜問道。 孟夫人扯了個笑出來:“那倒沒有,畢竟徐鴻達在老爺手底下做事,她自然也有所顧忌?!?/br> 孟知府雖點了點頭,但面上卻一臉愁云,孟夫人見狀忙將丫鬟打發出去,輕聲問道:“老爺這是怎么了?” “今日秦師爺來找我,送來了他舅兄的信。他舅兄如今在大理寺任主薄一職,雖是芝麻小官,倒是知道不少密辛?!?nbsp;孟知府唉聲嘆氣道:“他舅兄在得知徐鴻達來川南府任職后,就寫了這封信托人捎來,誰知那人路上病了一場,倒耽誤了我們的事?!?/br> 孟夫人見孟知府臉色不好,頓時心里發慌,白著嘴唇問道:“信上都說了什么?!?/br> 孟知府道:“說這徐鴻達雖才五品,但卻有治水之功,極得皇上十分信任。還說懿德郡主在京城十分有名,太后每隔幾日就要接她入宮一趟。懿德郡主別看著年紀小,也是個狠辣的角色。據說寵冠后宮的淑妃娘家和徐家爭宮里的胭脂生意,也不知怎么被徐家抓住了把柄,淑妃娘家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一家人都沒得什么好下場。就連淑妃也因此被活活杖斃,三皇子連帶的被皇上厭棄,終日閉府不出?!?/br> 孟夫人聽的瞠目結舌:“皇上會因為一個郡主杖斃自己的寵妃?這不太可能吧?!?/br> 孟知府嘆了口氣:“那主薄雖然官小,但這些案件難免會聽到些閑言碎語。就這幾日來的鎮國公府的那個朱子裕,據說他后娘之死也有這懿德郡主的影子?!?/br> 孟夫人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嘴唇哆嗦地說道:“這就是個煞星啊?!?/br> ☆、第 96 章 川南府當真沒有秘密可言, 上午知府夫人打發陪房去了徐家,下午川南府大小官員便都知道了, 徐家再派人替帖子, 各家態度立馬轉了個彎,都接了帖子說當日必到, 就連劉同知和梁同知的夫人都笑盈盈地將人叫了進去, 說了幾句話還賞了上等封。 等送帖子那人一說,寧氏嘆息道:“這些人家都看著知府的臉色行事, 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見孟知府在這川南是個說一不二的主?!?/br> 青青冷笑道:“這孟知府一看就不是干凈的, 指不定和鹽商勾結了什么, 咱們一來觸動了他們的利益, 也難怪他們表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做了?!?/br> 寧氏嗤笑了一聲,道:“如今后悔的是她們,沒弄清底細就將咱家得罪了, 估摸著此時不知道怎么懊惱呢。之前他們定是認為你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同知,又沒法親自上折子給皇上, 凡事有知府在,咱家翻不出花去。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在也沒想到咱家還有個得寵的小郡主能直達圣聽, 這回啊你爹可是沾了你的光了?!?/br> 青青抿嘴一笑:“我爹就是不經過我也能上密折給皇上的,只是孟知府不知道罷了。不過咱們與這些官員也不過是暫時的平和罷了,以后翻出事來,早晚得翻臉?!?/br> 寧氏嘆息道:“消停一陣是一陣, 起碼現在你爹當差的時候那些人不敢明面使絆子了?!?/br> 母女兩人正說著話,朱朱抱著剛睡醒的朱寶進來了,青青讓了個座位給她,伸出手指去摸朱寶的臉蛋:“寶寶,叫姨?!?/br> 朱寶睜著圓咕嚕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青青,青青又摸了摸她的小手:“叫姨?!?/br> 朱朱見青青一本正經地教朱寶說話,忍不住笑道:“這孩子說話晚,到現在爹娘都不叫呢?!痹捯魟偮?,就見小朱寶一把抓住了青青的手指,口舌清楚的叫了聲:“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