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季名臣聽了作勢要去把簾子拉開,嚇得傾夏一把抱住他,“不要!” 只見他回身放開雙手示意自己無辜,可眼里卻帶著戲謔的笑意, 分分明的告訴她:看,是你自己抱住我的。 傾夏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她都快氣死了! 松開雙手, 她就差翻個白眼了,“我還擔心你,想來陪陪你, 看來是我想多了?!?/br> 季名臣耳朵一豎,“擔心我什么?” 傾夏噎住了,那話題還是不提為好。 看她這躲躲閃閃的表情, 季名臣稍微一想,哪里還有不明白的,心下微暖,也不提這茬。 “你是得為我擔心?!彼麘醒笱蟮淖叩睫k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說道。 傾夏好奇的抬眼。 “人到中年要轉行,實在是太艱辛了?!奔久脊首髌v的說道。 人到中年……傾夏一腦門黑線。 她怎么都看不出他身上有中年的痕跡……幼稚得很。 不過傾夏反應很快,加上之前觀察之下的確已有了猜測,因此一聽他如此說,馬上問:“你真的準備自己當導演???” 季名臣也不詫異她看出來了,笑瞇瞇的回道:“是啊?!?/br> 傾夏目光乍亮,手撐在桌上前傾著看著他,“那很棒??!你一定能做得很好?!?/br> 季名臣隔著桌子跟她對視,眼里依然盈滿了笑意,只是這分笑意比之先前要深沉了許多,“那么相信我?” 傾夏肯定的點了點頭。之前和他合作,好多導演拍攝都要征詢他的意見,實際上季名臣的拍攝經驗已經很豐富了,傾夏覺得由他單獨來完成一部拍攝完全不成問題,反而是其他雜七雜八的瑣碎事情可能會比較麻煩,畢竟在國內當導演要負責的可不僅僅是拍戲。 “過來?!彼麑λf。語氣很溫柔,但那溫柔背后隱隱透出來的侵略性傾夏并沒有忽略。 心虛的瞅了眼四周,見簾子的確都合得嚴嚴實實的,她才有點點羞澀有點點欣喜的走到他身邊。 一把被他拉坐到腿上,就算有所準備,傾夏還是免不了心跳加速。 拽她下來的手順著她的小臂一路而下,直至十指相扣,她覺得掌心那空空隔開的間隙都在膨脹著熱氣。而他的另一只手繞到她頸后,撫著她的頭發,摸著摸著,手指出其不意的插|進她的發間,稍稍一用力,她就被那力度帶倒了,他順勢吻上來……深而狠。 不知親了多久,感覺四周的空氣都要燃起來了,不得不分開,這可不是什么可以亂來的場所,只不過他還是狠狠的盯著她,傾夏都不能騙自己,這只是一個很激烈的吻而已了,她是成年人,明白這蓄勢待發的是什么。 幸好季名臣還記得這是他的辦公室,克制的停了下來,不知道下次,場合對了,還能不能把持得住。等到平靜下來后,他下巴伏在她的鎖骨處,慵懶的出聲道:“不然你搬過來和我住吧?!?/br> 傾夏紅著臉推開他,“你先和我的經紀人去說吧?!?/br> 蔣握瑜雖然不反對她和季名臣談戀愛,但也是絕對不贊成他們在這時候公開的,特別是傾夏確定了要走影后之路以后,她希望給傾夏打造的是絕對正面的名聲,可不想沾某人什么光。 季名臣也知道不可能,他就說說而已……提到傾夏的經紀人,他想起了什么,話題恢復正經,“蔣握瑜是不是幫你相中了左升的戲?” “嗯,你怎么知道?” “唐赫一有這個意思,左升就來跟我說了?!奔久伎聪蛩?。 傾夏解讀出另外一層含義,嚴肅道:“我可不用你給我走后門?!?/br> 季名臣笑了,“左升來問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我也說了,讓他秉公選角?!?/br> 聽到這傾夏心里又不舒服了,只她才稍一皺眉,季名臣就解人意,“我相信你憑自己的實力完全沒問題?!?/br> 傾夏這才滿意的笑出來。 “說起這部戲,我想去實地考察一下?!眱A夏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怎么個實地考察法?” “現在還沒想好具體的,但我想先見一見一部分受害人。我想從他們身上感受一下?!眱A夏道。 季名臣微微蹙眉,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看得傾夏心慌,“不行嗎?” “我覺得有點危險?!奔久歼€是說。 那些網戒中心,到如今也沒有被清理干凈,背后牽涉到不少當地的地頭蛇,連受害人都可能是被時刻盯住的,他不想傾夏去冒這個險,在他看來,把人約到北京見一見可以考慮,但是傾夏親自去當地,他不放心。 “沒關系,我帶助理們一起去,不是我一個人不怕什么?!眱A夏堅持,“關鍵是在北京,我感受不到那種氣氛,你知道拍電影,最需要的其實是一種情境,如果我沒有處在那種情境當中過,光靠想象,是很蒼白的?!?/br> 季名臣還是皺眉,“主演不是受害者,是一個記者吧?!?/br> “那也需要感受他們的感受啊?!眱A夏犟了。 他們倆好像第一次就一件事情有了爭執,季名臣看著她倔強的小表情,象征性的退了一步,“等確定拿到這個角色后再說?!?/br> 試鏡前也的確沒有這個考察的時間了,傾夏想了想點了點頭,但對這個角色,她是勢在必得的。 三周后,傾夏果然拿到了左升新電影里的女主角。 她現在有資源、有實力、有名氣,季名臣對此并不意外,左升在私底下告訴他的時候還各種夸贊,說傾夏極有靈氣,表演非常到位,原本就算她一般一點,看在季名臣的面子上他也會優先考慮傾夏的,不過現在,就算季名臣阻止了,他都不會放手的。 季名臣對此很得意,“我的人么,能差么?” 左升哈哈大笑。 “不過——你籌備這部電影的時候應該有去實地考察過一番吧?”季名臣忽然問。 “實地考察?是啊,籌備之初的時候去過,怎么了?” “那邊治安怎么樣?” 左升反應很快,明白季名臣問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治安,而是他們要去深入接觸這件敏感的社會事件的話,人身安全會如何。 左升沉吟了一會,“我覺得不怎么安全,去打聽這件事情,會一下子引來很多人警惕仇視的目光,那地方都是當地混混當道,萬一出事,就算連警察也不一定插得進手,所以我沒打算帶演員也去感受一番?!?/br> 季名臣嘆了口氣,“你當初肯定有雇向導吧?當地保全也給我引見一下吧?!?/br> “怎么了?你要去?”左升奇怪季名臣去那干嘛,不過轉念一想他就回過味兒來了,“是傾夏要去吧?”說完他就笑了,意味深長。 季名臣毫不在意,“聯系方式發給展嘉平,就這樣?!?/br> 掛了電話,季名臣靠到椅背上,搖頭失笑,能怎么辦呢?阻止不了她,就只能幫她鋪好路了。 季名臣皺眉,如果不是那兩天他約好了要見制片公司的人,他才不會放她一個人就這么去當地。這般想著,季名臣call了電話,“展嘉平,你跟著傾夏一塊兒去山東?!?/br> “什么叫跟著?”展嘉平從老板的措辭里,直覺感覺不好。 季名臣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說:“跟著的意思,就是讓你跟在她后面,別被她發現。有什么情況,立刻報給我知道?!?/br> 展嘉平:“……”他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金牌經紀人啊,這叫他干的都是什么活兒?!不過他沒膽子違背這條命令,他知道他是代替季名臣去的。 另一頭,正在準備出發行李的傾夏沒想到有人為她cao了那么多心。試鏡過了后,她再跟季名臣提要去當地考察,他沒有反對了,但傾夏知道他還是不高興的,只是這件事情她堅持,便當做沒有看到。 倒是蔣握瑜這里,傾夏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勸服,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演出效果,蔣握瑜拿她也沒辦法,只好派了能派的所有公司保全。結果還被傾夏攔下來了,“我又不是去宣戰的,這樣反而會打草驚蛇?!?/br> “你是一個大名鼎鼎的公眾人物傾夏,你出了事,我向誰都沒法交代?!?/br> “不會出事的?!眱A夏道,“這樣吧,我問我朋友借兩個人,人少點,精點,更有利于行事?!?/br> 于是傾夏就問恬心借了兩個保鏢,蔣握瑜見過人以后也沒話說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到達山東后,前面后面都有人暗暗的保護著她。她一往無前,卻不知道一往無前都是需要代價的。 作者有話要說: 年輕的夏經歷過事的叔叔 第66章 夜訪 與傾夏同去的還有一位片中角色真正的同行,他們在北京碰頭, 傾夏見她第一面就覺著跟自己年紀也差不多, 一問, 果然, 二十三歲。不長的頭發挑染得紅一條紫一條,還不暖的天,卻穿著一條短褲光著兩條長腿, 乍一見面就沖傾夏樂,用她的話說就是做社會新聞的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活著的大明星, 稀奇。 這姑娘姓任, 是蔣握瑜托關系幫她找來的, 說是真正參與到最初調查網戒中心事件的記者之一。要是不說,傾夏還真看不出來。 任姑娘比她還話多,就傾夏的認知來看,她實在不像是社會新聞的記者, 因為那類記者不該是理智冷靜又客觀的嗎?顯然這位任小姐和那幾個形容詞八竿子打不到一邊,極有個性, 比她這個娛樂圈內人還要不羈。 不過后來的后來, 傾夏就覺得對了,因為她也是少數幾個堅持到現在還沒放棄網戒中心這個專題的記者之一。 沒有年輕懵懂帶來的拼勁,憑什么堅持到現在呢? 一圈人見面打招呼認識后就上了車, 傾夏就自己對這個事件的了解跟老任(她讓傾夏叫她老任……)交流了一下。 老任聽了后竟然點頭道:“挺全面的,也有深度,沒什么問題?!?/br> 傾夏:“……” 老任看她的反應笑, “現在網上什么消息沒有,當事人的論述也有,要什么沒有?就我做新聞的人角度來看,你了解的已經足夠多了?!?/br> 聽出那未盡之意,傾夏眼睛微亮。 老任接著說:“但你是演員,哦,那你感受的還不夠。因為我聽到的只是結果,而你要演的卻是追尋這個結果的過程。結果誰都可以闡述,過程卻不是誰都能經歷的?!?/br> 傾夏緩緩的笑了出來,開始擔心的她們可能沒有辦法溝通,在這一刻,擔憂全部散了去。 聊著聊著兩人就熟了,傾夏心中明白老任剛開始雖看著她說著見到大明星稀奇,其實語氣里是有著不以為然的意味的,聊熟了后老任才坦言道她不是沒見過娛樂圈的明星,但大部分明星都是些愛慕虛榮、臉皮極厚,又毫無內涵的人,不過傾夏倒有點不同。 能得她另眼相看傾夏也是哭笑不得的誠惶誠恐。 快到l縣的時候,老任提到,“當地政府不支持媒體采訪?!?/br> 傾夏不意外,一個泯滅人性的組織曝光那么久還好端端的在那,上頭肯定有人罩。 “所以白天不方便,咱們只有趁著晚上的時候,去受害人家里了?!?/br> 傾夏聞言竟然覺得有點興奮,不過她把夜訪的計劃報給蔣握瑜的時候,她卻不同意,“你是要演記者,又不是真正的記者!要是出什么事,第二天就能上頭條,你知道嗎?!” 傾夏知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都走到這了,如果沒有跟著老任去跑那么一趟的話,她知道自己不會甘心的。再加上天高皇帝遠的,遠在帝都的蔣握瑜再吼也管不著她…… 所以踟躕再三,她還是一咬牙,決定跟著老任一塊去。 只不過這件事情,不知道為啥,她心虛,沒敢報給季名臣知道。 老任還是做了很多準備,挑的那一家去采訪也是有原因的,那家受害者的父母是少數一部分對把自己的孩子送進去后有悔意的家長之一,這樣他們對采訪不會太抵抗。老任也沒有選擇在縣中心的人家,而是選擇了邊緣地區的,那樣也不容易驚動人。 一切準備就緒,等到這天晚上,他們一行五個,加保鏢司機,就踏著夜色上路了。過了晚上十點,到了l縣的郊區,只有幾戶燈火亮著,閔家就是其中之一。 一走進閔家的院子,傾夏就感受到了頹廢的氣息。閔家院子很空曠,墻角的地方豎著幾把農耕用具,但看那鋤頭隱隱的銹跡,能感覺到荒廢了不少時間。 閔母把她們迎進了門,傾夏看到父親這個點竟然還坐在四方桌邊喝著酒,喝的還不少,紅著臉瞪著他們一行來人,嘴里胡亂嚼著聽不清字眼兒的話語,而母親,自把他們迎進去后就坐著一言不發。 傾夏對這種環境是不熟悉的,就顯得有點局促,然后,她就看到了受害人小閔。 他縮在屋角,垂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也就看不清他那樣是對他們這一行陌生的來客警惕,還是已然全無所謂。 傾夏想上前跟他聊聊,但她清楚她不適合。 她不是記者,不那么了解情況,也從未涉獵過心理學,貿然上去開口,弄巧成拙也就罷了,無心的戳到人家的痛處就不好了。所以她選擇先安靜的旁觀,看老任怎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