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只是,盜取憲章草案這一則又會生出怎樣的變故來? 裴謹沉思片刻,吩咐奮筆疾書的一眾人等加快速度,再對靳晟道,“這里你先幫我盯著,讓他們既要快也要穩,不能慌。軍機處外頭加固了人手,御林軍的人輕易不敢進來?!?/br> 言罷已是頭也不回,出門登車而去。 穿過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內閣大學士家衛錚的府門前倒是頗為清凈,不多時只見角門打開,走出來一位看上去很不起眼的,一身仆從打扮的人。 為裴謹駕車的親衛瞧見,當即揚聲道,“王公公,您老怎么這幅模樣?莫非皇家給的俸祿不夠,還要來衛大人府上再尋一份工不成?” 那人身形一滯,須臾扭過頭,正是本該在禁宮中陪侍彌留皇帝的總管太監王連生。 等王連生看清了車中人,不禁還是一驚,其后才強裝鎮定地道,“咱家來此會友而已,侯爺管的還真寬哪,莫非連這個也要和你們軍機處匯報么?” 裴謹沒理會他,朝左右冷冷下令道,“我沒心情和他打嘴仗,搜身吧?!?/br> 王連生哪里想到對方連基本的斯文都不屑裝了,一上來就要耍流氓,嘴里不由大喊大叫起來,可惜沒有反抗實力,只三下五除二就被搜遍了全身,從懷里扯出來一份厚厚的文件。 親衛將文件遞過來,裴謹一看就笑了,“你們偷了草案,起草新的速度倒快?!熬险{遣全國軍隊,凡一切軍事,皆非內閣議會所得干預”………篡改得挺不錯,這字跡仿造的還是本人的?王公公,你拿著這東西,讓內閣三元大佬簽了字,可惜大燕律明文規定,重要議題須半數以上內閣成員通過方能生效,十一個人里頭,你還差著不少呢,要不要我再幫幫你?” “你……”王連生被人鉗住雙臂,只好發狠作色道,“我早知中間會有內jian,只恨沒能早點鏟除徐朔那廝,不過今日雖被你抓住,也不過只能阻得了一時,你那些jian計是絕不會得逞的?!?/br> “jian計?王公公不光會訓練八哥饒舌,自己嘴炮打得也很出色?!迸嶂斴p嗤一聲,“用青姬嫁禍我,再拿份假憲章到處忽悠閣臣,還有什么后手么?借京城戒嚴,限制我的行動?” 王連聲咬牙切齒道,“不錯。以御林軍精銳二營之力不難成事,且各國公使都在看著,若不想京都生亂,我倒想知道你會怎么應對,打算血流成河么?裴謹你當日可是受過先帝爺恩惠,膽敢做出這樣的事來,先帝爺在九泉之下也一定饒不了你?!?/br> “都魚死網破了,還跟我講情義?”裴謹嗤笑道,“王公公還是先想想自己吧。你非軍機內閣之臣,卻敢偽造憲章,已是罪無可赦;陛下重病期間不在跟前照應,卻勾結親王謀權篡位,更是罪加一等。要翻身已是難如登天,我也就不必和你交代接下來什么打算了?!?/br> 說完喝令親衛,“把他押進刑部大牢,以叛國罪收監?!?/br> 王連生聽他如此說,登時怒不可遏,一徑狂喊道,“裴謹,你日后不得好死!你以為躲得過去么?以為你能成功么?這百年的基業,豈是你一句話說毀就毀的,我王某人以身殉葬皇權半點不虧!你這種逆臣一定不會有好下場,遲早要后悔,我賭你一定會輸的一敗涂地……” 被押著的人還不忘回頭,臉上猶帶著陰慘慘的笑,那模樣看得裴謹一陣頭疼,實在是太難看了,他揮揮手,示意親衛堵上王連生的嘴,把人塞進了車里。 同一時間,御林軍兩大營的人已將六部各司圍了個水泄不通,當然,他們也沒放過軍機處,執行命令的理由,則是源自一道緊急狀態下由“皇帝”簽發的敕令。 此時此刻,仝則好似正覺得眼皮在不受控制地亂跳,直到靳晟突如其來地出現在面前,這人冒出來得十分奇怪,不過端看神色倒顯得挺正常。 “聽說你病了,哎,先躺著吧,不知道這會覺得怎樣了?”靳晟的開場,顯得很是關心仝則病情。 可仝則壓根不是聽話的人,坐起身直接下了床,他的燒已退了,此時心內存有一大堆的疑惑,仿佛也是因為這個,連病都覺得病不踏實。 何況,也沒有誰會在大早上起來就發熱的。 “我沒事?!辟趧t道,“勞煩靳大人掛念,不過您應該也不是專程來看我的吧,請問三爺人呢?” 靳晟心道,裴謹等下怕是回不去軍機處了,即便讓他進去,一時半刻也不能再出來,只希望他帶足了人馬,現在若要逼宮還來得及,光是西山大營也足夠對付那兩撥御林軍了。自己趕在御林軍圍堵軍機處之前,拿來草案急溜出來,當然也是為了放手一搏。 仝則見他沉默,等不急再問道,“大人有什么話盡管說,你來此地不是找三爺有緊要事?難道還容許再耽擱么?” 靳晟是在等裴謹,卻不確定裴謹究竟會不會回來,思忖一刻,先簡述了當下局勢,其后道,“若王連生那伙人以戕害君主為名,只怕難纏得很,行瞻再如何位高權重,總要走徹查程序??蓱椪虏荒茉偻舷氯チ?,就是今天必須簽署!條件是需要過半內閣成團通過才行。我來這兒,是因為需要行瞻的字和他的私章,還要一個極親信之人前去游說閣臣。不過外頭正在戒嚴,戒的是三品以上官員隨意行走,尤其是武將,卻還沒戒平民百姓正常行走往來?!?/br> 仝則順著他的話一想,驀地里明白了他的意思,裴謹的字他會仿,裴謹的章此刻就在書房,于是沒有猶豫的接口道,“我不知道他什么回來,也不知道他后續什么安排,但如果大人信得過,我可以去走這一趟?!?/br> 所有當官的都被限制行動,除了他一介平民,這會也沒有什么可用之人了,相信無論靳晟還是裴謹,其實都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了。 靳晟其實也在等他這句話,但見他居然義無反顧的應下,心里陡然間,還是生出幾分微妙的感嘆,“你……你當真是………” 仝則擺擺手,恨不得懟他一句“都什么時候了,大人您還是少點廢話吧”,忍了忍,到底咽了回去,只道,“內閣成員我大抵知道,其中有好幾位的家眷我都認得,算是我的老主顧,我等下先謄抄了草案,之后再借送衣服的名義一一登門?!?/br> 靳晟點點頭,“但是行動要快,眼下宮里情況不明,一旦皇帝真有個好歹,那可就不是限制六部軍機,而是真的全城戒嚴了?!?/br> “我明白,”仝則看著靳晟一揮而就的閣臣名單,問,“這當中,有沒有特別難啃的骨頭?!?/br> 靳晟指著名單上的曹薰二字,“此人是最難纏的,你去他府上千萬要當心,實在不行放棄他也沒什么。就是說起來,此人算是世家里領頭的,倘若真能逼他簽字,接下來咱們也就容易多了?!?/br> “說不服就動些粗的?!辟趧t一臉淡然道,一面從容地給那支轉輪手槍裝上了子彈,“他家總不能也私藏槍械吧?尋常護院的手段,再快也快不過這東西,除非他們個個都不怕死?!?/br> 這悍勇,這語氣,直聽得靳晟一愣一愣的,按捺不住聯想起,這人的架勢怎么越來越像裴行瞻痞氣發作時候的德行了? 果然,世上還是存在近墨者黑這類事的…… 等到仝則這邊開始行動上了,裴謹卻還沒回軍機。他算策劃妥當了,連是否真要逼宮業已在他擬定好的規劃中。只是王連生那句“你會后悔,會輸得一敗涂地”,在之后卻給了他一個莫名的提示,諸多紛亂里頭,他似乎還沒顧得上理會一個關鍵之人——他那個看上去除了玩女人,一事無成的大哥裴詮。 正想著,便有裴府上的下人火急火燎地打馬追上了他,“三爺,大爺請您趕緊回家一趟,說有要事和您商量?!?/br> “李管家呢?”裴謹掀開車簾蹙眉問。 來人氣喘吁吁道,“李爺……李爺一大早就被大爺叫去了,在書房一直沒出來,大爺才打發小的來請三爺?!?/br> 裴謹眉心又是一跳,一貫很靈的預感倏地冒將上來——莫非那黃雀不是別人,而是平日里廢物點心一樣的裴詮? 如果真是那樣,也只能怪他太過疏忽大意了。 許久沒有回家去,這時甫一進門,見闔府上下并沒有絲毫異常,而裴詮人在正堂,兀自滿面含笑地在等待著他。 裴詮生得溫潤,笑起來不見陰鷙猙獰,反而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好久不見了,我說侯爺真是大忙人,要不是圣躬違和各部各司事務都停擺了,我還真有點害怕見不著你?!?/br> 裴謹凝視他問,“太太呢?” 裴詮怔了一下,略有些皮笑rou不笑的回道,“素日也不見你多孝敬太太,今天總算是想起來了?你猜我在想什么,莫非還真有母子連心這種事不成?” 看來預感果然還是應驗了,裴謹心下一沉,佯裝淡定地問,“你想怎么樣,直接說罷?!?/br> “要不,我還是讓你先見見真佛?”裴詮笑笑,轉頭示意下人,少頃便從內間里帶出了兩個人。 一個是薛氏,另一個是裴熠。 和想象中一樣,二人的確被人控制了,只是又比想象中要好一些,眼見兩個人能行動也能說話,至少打眼望上去并沒什么特別不對的地方。 “三叔!”裴熠到底年紀小,耐不住又驚又怕,在見到救星的一剎那忍不住喊了出來,“我和祖母都被下了藥,我們……我們都中毒了?!?/br> 第102章 裴熠的話才說完,薛氏忽然出聲斥道, “慌什么?平常怎么教你的, 臨事而懼,卻不可臨事畏懼, 坐下來,別給你三叔添堵?!?/br> 她說完, 率先鎮定落座。對身后站著的一群人視而不見,端看氣度依然有素日的當家主母風范。 裴詮被她冷戾眼風掃過, 習慣性的吞咽了一口吐沫, 隨即想起這女人已成為一條落網之魚,不過是在強裝而已。 “瞧太太這么鎮定, 那我也就安心了?!?/br> 裴詮冷笑說完, 轉頭對正抓起裴熠手腕號脈的裴謹言道, “三弟呀, 我可是好久沒這么叫你了,咱們也好久都沒聚在一起。其實我呢不過是希望你能走上正途——要說皇位, 從前可是你替當今算計來的,現在再還回去自是理所應當,你說是這話有沒有道理?” 裴謹修長的手指搭在侄子的手腕上,心下一沉, 嘴里閑閑地問,“想要兵權虎符?那請轉告王爺,等他得了那個位子,只管向我要就是, 這道程序他沒和你說清楚么?” 裴詮皺了下眉,哼道,“三弟氣勢這么足,我自己有幾斤幾兩也還清楚。那些東西我要不來,如今只是要你一封親筆書信,叫西山大營和衛戍區的人退到城外三十里去,沒有皇帝敕命,不得踏進城門一步?!?/br> 言罷,他又笑了下,“這要求,好像不難做到吧?” 裴謹沒吭氣,對方要求全數兵力退守,之后再將他困在家中,接下來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改朝換代天翻地覆的了,等明天太陽再升起時,京都只怕要換了新天地。 再看那兩個中了毒的至親,他方才摸過脈息,什么毒他探查不出,但裴熠明顯已身無半點氣力,只是明面上瞧不出來什么端倪。 偏巧此時梵先生又被困在宮里,無人施救,時機真是掐得再好不過! 這一波又一波算計,他躲過了前頭,卻還是沒能放防備住自家后院起火。 見裴謹不說話,眼睛只看著薛氏和裴熠,裴詮愈發施施然道,“三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沒什么時間猶豫了。藥效在六個時辰之內不會發作,發作起來那可是大羅金仙人都救不回來的。有些事當斷則斷。要說親娘和親侄子,和一枚虎符相比,哪頭份量更重?” 頓了頓,他再道,“王爺承諾絕不反攻倒算,你畢竟是對大燕有功之臣,過去的事一筆勾銷,往后你還是堂堂正正的一品侯爺?!?/br> 裴謹望著他,端起了一臉的莫測高深,其實是在掂量他的話——六個時辰,看裴詮那有恃無恐的德行,應該不會也不敢在這時點騙他。 裴詮好似猜到他在想什么,連忙說道,“我哪敢騙你,你的人起手就能要了我的命。我活得再窩囊,也還不至于想死。公主殿下都答應了,事成之后讓陛下冊封我做她的駙馬爺?!?/br> 好像也不在乎什么小人得志嘴臉,他繼續喋喋不休道,“聽說這藥是苗疆進上來的,不知用的什么巫術,就是梵先生也難在六個時辰內配出解藥來。如今解藥并不在我手上,但只要你的人退出城外,那頭解藥立馬送到。如果你非要殺我,那咱們一家幾口就同時上路,我是沒話好說的,可孝哥兒才多大???連外頭世界什么樣都沒來得及見,不是太虧得慌?你好歹也該替二弟唯一的獨苗想想?!?/br> 一直沒吭聲的薛氏聞言,驀然冷冷道,“你的親衛守在外頭,不拿下這個罪大惡極之人還等什么?你平日里就是這么帶兵打仗的?” 話音明顯中氣不足,這廂裴熠也聽明白了,淚花嚼在眼眶里,顫聲道,“三叔有要緊的事做,不能因為我們誤了那些大事,當斷則斷,三叔你快下令吧?!?/br> 人質個個視死如歸,聽得裴詮眼角抽搐,“還都不怕死了?你們知道那是怎么個死法么?這藥里加了一味馬錢子,要說死狀可是不大體面?!?/br> “人都有一死,三郎,要不是我咬不動舌頭,定然不會允許這一幕發生?!毖κ夏抗庥挠?,氣息不穩的道,“我有對你不住的地方,現在只希望你能夠成就一番事業。你只須想想我曾經對你的苛責,對你的酷狠……你并不欠我什么,把孝哥兒留給我就伴很好,來世我們還可以再續祖孫緣分?!?/br> 平靜的腔調,平靜的口吻,然而一句是一句,隨著話音不徐不緩地砸在了裴謹的心上。 他看著薛氏說這番話,也看見了她眼里隱隱有光,雖然不夠脈脈柔情,卻在此時此刻,仿佛有了一點溫暖。她還是在乎他的,愿意犧牲自己去成全他,又或者,她原本就是愛他的? 多年以來,母親對他的“期望”就像一根緊箍咒,牢牢纏縛在他身上,直到今日依然沒能解下來?,F在機會擺在眼前了,只消他一句話,讓外頭那群親衛沖進來,或是干脆自己抬抬胳膊,這一世的孽緣就能從此了斷了吧。 然而,他能解脫么? 為將者臨陣退縮,忽然間割舍不下感情,這在以前是絕不可想的,何況在來時路上,裴謹也曾暗暗告誡過自己,絕不能感情用事。 只可惜人不是機器,做不到精準測量情感情緒,他一閃念記起了那雙眼睛里的溫度,那是很久以前母親來探病時,還有他更年幼時,曾經在薛氏身上感受過的。 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被這點似曾相識勾起來,心頭負累便在隔空相望間,生死相依時,一點點消弭,慢慢灰飛煙滅,那些經年積累的怨懟,漸漸被奇跡般地,稀釋成了一縷看不見的青煙。 裴詮等得急躁,禁不住對薛氏怒目相向道,“裝什么大義凜然,太太一貫蛇蝎心腸,旁的不說,欠我的難道不用還么?我從小被你刻意養歪,之后由你做主娶進來一個病秧子女人,好容易有了孩子又被你下藥弄掉,打量我都不知道?為了你那個癆病鬼兒子,狠心把我唯一的孩子弄掉,殺人莫非不需要償命?” 他說的是許氏的那個孩子,薛氏淡漠地應道,“孽種罷了,我即便是死,也不會是為它償命?!?/br> 裴詮最恨她這種波瀾不興的口吻,能句句殺人無形,他氣得七竅生煙獰笑起來,“那干脆先送你的寶貝孫子上路,反正你那癆病鬼兒子在下頭也須要有人照應?!?/br> 這句才說完,突然間門被猛地撞開,只見一個人瘋了似的沖進屋,后面接二連三涌進來一堆下人,扯得扯拉得拉,愣是雞飛狗跳了半日才將將把人給按住。 披頭散發,目眥欲裂,正是二奶奶許氏。 “裴詮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敢害我的孝哥兒,我活咬了你的rou,喝干了你的血,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你?!?/br> 裴詮沖著下人狂喊,“誰把這個瘋子放出來了的,都干什么吃的,還不快把人給我拉下去!” 院子里一團紛亂,許氏撒潑打滾,如同在演一出鬧劇。 薛氏一直看著裴謹,此刻依然很是平靜,“家宅亂成這樣,你看出我的無能了吧,還不肯放手嗎?三郎,就當是我對你最后的希望,你成全我吧?!?/br> 裴謹捏了捏鼻梁,手指遮擋處眼神輕輕一顫,沒有說話。 ……… 人在有事忙的時候,往往會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 仝則從曹薰家出來,草案上已攢夠五個人的簽名。不過這會他手里還挽著一個年輕男人,兩人面上含笑,狀態親熱,一點看不出那人的腰眼正在被仝則用槍口緊緊抵住。 將人往車里一塞,仝則吩咐駕車的人,“往下一家去,這人先交給你看著,曹大學士雖簽了字,可還得防著些,等會看緊了別讓他喊來巡防的御林軍?!?/br> 六部里人都散了,閣臣也被放回了家,好在正常生活買賣交易并沒斷,那曹大學士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別的什么緣故,非要趕在皇帝沒咽氣之前再叫一桌席,于是仝則便得以堂而皇之的登門“拜訪”其人。 過程不算驚險,等拍了槍在桌上,眾護院全都傻了眼。仝則到底不放心,少不得要抓了曹薰的兒子當人質,值此緊要關頭,他也是連節cao為何物全顧不上了。 不知道裴謹那邊如何了?是在軍機還是進了宮。轉念再想,仝則并不確定自己的行為能起什么作用,也不過是能幫則幫,用靳晟的話說,是多一個籌碼多一份力量,至于能否用得上,要靠裴謹自己去運籌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