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方瑾枝又小聲抱怨了一句:“每次都擠啊擠,怎么不胖……” 陸無硯愣了好一會兒,才頗為意外地哈哈大笑起來,他看著方瑾枝,笑得前仰后合,對于方瑾枝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萬分意外。 坐在外面趕車的入茶聽見陸無硯這般大笑,也是著實意外了一番。見慣了陸無硯淺笑的模樣,他如此放聲大笑的時候是在是不多。 方瑾枝紅了臉,急忙去捂陸無硯的嘴,小聲說:“不許再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陸無硯笑了好久,才把笑聲停下來,他略遺憾地看著對面的方瑾枝,道:“可惜啊,好幾個月之內都不能擠一擠了……” 他說著,就把目光從方瑾枝的下身移到了她淺粉色的唇瓣上。 “你……”方瑾枝左瞧瞧右瞧瞧,終于拿起剛剛放在長凳一頭的軟枕砸到了陸無硯的臉上。 陸無硯畢竟一夜沒睡,著實是有些困。 他與方瑾枝鬧了一會兒,就躺在馬車里的長凳上小睡片刻。方瑾枝坐在他旁邊,也不再吵他,靜靜瞧著他睡著的樣子,眉眼之中不由帶了幾分暖暖的笑意。 馬車顛簸的瞬間,原本睡著的陸無硯一下子睜開眼睛,動作極快地將身邊的方瑾枝護在懷里。 等到方瑾枝被陸無硯拉到懷里的時候,她才恍惚反應過來。 ……陸無硯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入茶?”陸無硯蹙著眉喚了一聲。 “有埋伏?!瘪R車外是入茶極為冷靜的聲音。 方瑾枝只聽見外面一陣刀劍相碰之聲,又伴著幾聲低吟。方瑾枝有些擔心入茶,她忙握住陸無硯的手,轉身看向他,卻見陸無硯仍舊十分平靜的樣子。 方瑾枝不禁有點急了,忙說:“入茶還在外面呢!” 陸無硯看她一眼,笑道:“我為什么讓入茶送你來田莊?” “???”方瑾枝一時沒反應過來。 陸無硯就護著她靠近車門,將馬車門推開一條縫。方瑾枝的目光凝在入茶的身上,驚愕地張大了嘴。 她一直都知道入酒是長公主身邊身手了得的近衛,甚至陸無硯有時候都會讓入酒來護著她出入??墒撬趺炊紱]有想到入茶的身手竟是全然不在入酒之下…… 這么多年了,入茶從來沒顯露過…… 不多時,那些黑衣人盡數倒地。 入茶抬手,軟劍歸袖,她縱身一躍,回到趕車的地方,握起韁繩,馬車又轱轱前行。 陸無硯關了馬車門,打了哈欠重新回到長凳上躺了下來。 可是方瑾枝心里還震驚著呢! 她忙挪到陸無硯身邊,推了推他,十分驚奇地說:“天吶,我居然不知道入茶是個絕世高手!她她她……她是什么時候學的本事呀?” 方瑾枝明明記得入茶在很小的時候就來了垂鞘院,在陸無硯身邊伺候。 “幼時母親給我尋武藝師傅時,她是陪練?!标憻o硯說完,就打了個哈欠,再次睡著了。 獨留方瑾枝一個人坐在一旁胡思亂想。 回到垂鞘院以后,陸無硯沐浴梳洗過后,直接去了寢屋補覺。方瑾枝就坐在閣樓一層的堂廳里,一邊抱著舔舔坐在火盆前,一邊等著陸無硯醒過來。 陸無硯睡了一天,直到傍晚的時候才醒過來。 陸無硯一睜開眼,就看見方瑾枝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屋,正坐在床邊眨巴著眼睛望著他。 這眼神…… 瞧著天真無邪的,但是仔細一瞧,又覺得暗里含著些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來。陸無硯隱隱地覺察出了一抹淡淡的危機來。 “怎么了?”陸無硯問。 “你終于醒了呀?!狈借πξ販惤憻o硯。 “睡了一整天,睡足了自然醒了?!标憻o硯有點莫名其妙。 方瑾枝臉上的那一層笑容瞬間收了起來,“什么陪練,分明就是你小師妹!” 第164章 捂臉 陸無硯剛睡醒, 仍舊有些糊涂。他瞇著眼睛看著面前有些氣嘟嘟的方瑾枝,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她說的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什么師妹?誰是誰的師妹?”陸無硯一臉茫然,完全不懂方瑾枝為何會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 “你還跟我裝糊涂!”方瑾枝鼓著兩腮, 一雙小手更是掐在纖細的腰身兩側。瞧這樣子,竟是帶著幾分刁蠻小悍婦的模樣來。 她氣呼呼地說:“怪不得入茶過了二十也沒放出府, 怪不得她留在垂鞘院那么久,別人你就百分挑剔,她做事你就滿意!怪不得……當初我向你借入烹去教導米寶兒和鹽寶兒的時候,你都沒讓入烹去,而是認為入茶更合適……分明就是覺得入茶好!” 聽方瑾枝連快十年前的事兒都搬了出來, 陸無硯無力扶額。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方瑾枝固執地把陸無硯的手拉了下來,讓他看著自己,氣呼呼地說:“時間久怎么了?不管過了多少年,發生了的事兒就是發生過!什么主仆……她分明就是你的小師妹!一起練劍一起長大……” 方瑾枝低著頭,癟著嘴。 好像在她的眼前真的浮現了陸無硯和入茶一起在竹林里練劍的模樣…… 陸無硯哭笑不得地將方瑾枝拉過來一些, 讓她更加靠近自己,十分耐心地跟她解釋:“好好好,我一件一件跟你說成不成?” 見方瑾枝點了頭,陸無硯才略無奈地說:“入茶性子更冷一些,而入烹性子柔和, 不適合教導別人規矩。更何況她當時是垂鞘院里的廚子啊,她走了,我會餓死的??!” 方瑾枝一想好像是這么回事。陸無硯在吃的方面向來挑剔,當時每日為他做一頓三餐的正是入烹…… 可是方瑾枝還是有點不高興, 她想了想,才悶悶不樂地小聲說:“為了自己一口私欲,就不肯把入烹借給我用……” 陸無硯沉默了一會兒,才硬著頭皮說:“夫人教訓的是,下次你再想要什么,為夫絕對不會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顧慮!” “這還差不多!”方瑾枝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很快,她又立馬把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說:“可是你還沒跟我解釋師妹的事情呢!” “哪里是什么師妹,若照你這么說整個入樓的人都是我的師姐、師妹了?!?/br> 方瑾枝不解地看向陸無硯。 陸無硯便說:“當初母親給我挑了不少的武藝師傅,十個八個有了。不僅教我,也在入樓中挑了一批一起訓練,入茶、入酒都在其中?!?/br> 似想起那時候的經歷,陸無硯還是皺了一下眉,說:“無論什么都是先教她們,待她們學會了,學熟練了,教導師傅才會教我一遍。然后就讓我和她們交手,又或者讓我一人對她們幾個。她們自然都是我的陪練啊?!?/br> “原來是這樣……”方瑾枝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她明亮的眼眸在眼眶中轉了轉,又問:“那你為什么都不許她出府嫁人?” 陸無硯攤了攤手,“我沒不許啊,她若是有挑中的人家,或者你給她找到了合適的人家,那就嫁人唄?!?/br> 方瑾枝盯著陸無硯的眼睛看了好久好久,陸無硯任由她打量。 直到方瑾枝眼中的懷疑盡數散去,陸無硯才笑著將她擁在懷里,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地說:“你啊……” 再無他話,也無須他話。 方瑾枝依偎在陸無硯的懷里,發了一會兒呆,好像把自己剛剛所說的那些話回味了一遍,然后忽然自己笑出來。 她轉過身,將臉埋在陸無硯的胸口低低地笑出聲來。 陸無硯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時,她又雙手捂臉,不肯讓陸無硯看見她的臉,嘴里還略委屈地說:“真是……太丟臉了!” 她也覺得自己最近太任性了點,甚至胡攪蠻纏得惹人厭。 可是……她忍不??! “好啦,收拾收拾去看花燈,今日可是元宵佳節?!标憻o硯低著頭,拿開她的手。陸無硯的眉眼之中只有寵溺笑意,哪里有半分的厭惡或不耐。 方瑾枝的眉頭忽然一點一點皺起來。 她抬著頭,面色古怪地說:“無硯,我想吐……” 陸無硯忙喊人進來。 “來不及了……”方瑾枝低頭,一口吐在陸無硯的身上。 陸無硯震驚地眼睜睜看著方瑾枝吐了他一身…… 入茶和入熏匆匆趕進來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入茶急忙端來痰盂,入熏又急忙端來的清水和帕子。陸無硯十分平靜地扶著方瑾枝起身,又喂她喝了水,又親自給她擦了嘴角。 方瑾枝長長舒了口氣,終于舒服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陸無硯白色衣襟上的污漬,有些心虛地小聲說:“咳咳,我還以為我不會像別的孕婦那樣吐呢,以前都不吐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嘿嘿……” “無事,這都是正常的?!标憻o硯對著方瑾枝溫柔地笑了笑,又吩咐入熏給方瑾枝煮一些清淡的東西,在飲食上要多注意一些。 將一切都安排好了,陸無硯才緩步走出寢屋,朝著凈室走去。 然后,他在凈室里一直待到子時。 元宵佳節的花燈,就這么錯過了。 方瑾枝趴在美人榻上,握著手里的一支魚戲水花燈,可憐巴巴地等著陸無硯出來。 舔舔窩在她身邊,小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團,耷拉著小腦袋睡覺呢。 方瑾枝實在是困極了,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一旁的舔舔抬起頭來看了她一會兒,也跟著伸懶腰,軟軟的身子慢慢拉長。 “三少奶奶,已經很晚了,要不然您先歇著吧?!比氩枳哌M來,在方瑾枝身前蹲下來,柔聲說。 方瑾枝歪著頭,打量了一會兒入茶,才開口:“入茶,你真的想一輩子留在垂鞘院嗎?就沒有打算嫁人嗎?” 入茶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她很快又把這抹驚慌掩飾過去。她知道最近方瑾枝或許是因為懷了身孕的緣故,忽然變得愛計較起來。就連一只貓,也不喜歡它太靠近陸無硯。 入茶腦中飛快轉動,越想越心驚。 她垂了眉眼,低聲說:“入茶自小就到了入樓,后來更是有幸被挑中來垂鞘院里伺候,這是入茶的榮幸。奴婢惟愿一直留在三少爺和三少奶奶身邊伺候,并不想嫁人?!?/br> 入茶咬了一下嘴唇,頓了一下,又說:“若是三少爺或是三少奶奶需要奴婢嫁給誰,奴婢自然也愿意遵從?!?/br> 方瑾枝皺了皺眉,“又沒趕你走……” 她忽然湊近入茶,小聲問:“入烹因為喜歡無硯才會被無硯嫁給別人,這個事情你知道嗎?” 入茶一愣,她猶豫了一瞬,才點了頭,“奴婢知道……” “那你喜歡無硯嗎?”方瑾枝歪著頭,竟是直接問出來了。 入茶也是沒有想到方瑾枝竟是會這么問出來!她嚇得臉色煞白,立刻跪了下來,“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