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等他走遠后,陸承遠的刀抵著地,他撐著刀,半跪了下去,吐出一口血來。 兩人大打出手的事,經過宋端的授意,馬上就傳到了元帝的耳里。 元帝沒有發怒,甚至有放任他們的念頭。 他們咬的越兇越好。 若真和平相處了,他才該著急。 …… 宋端回文苑宮,脫了衣服清洗了傷口,又自己包扎好以后,才讓劉晉進來。 他問:“說說殿試的名次?!?/br> “陳家兩兄弟,一個狀元郎,一個探花郎?!?/br>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督主,這探花郎走之前,曾想見督主一面?!?/br> 宋端嗤笑,“他找本督做什么?” “奴才瞧著像是有要緊事的樣子?!?/br> 宋端不耐煩聽,“以后有的是機會見,讓你辦的事你都辦好了沒?” 劉晉答:“奴才已經將姑娘接過來了,也安排好了屋子?!彼活D,繼續說:“不過姑娘看上去……不情愿還有些怕?!?/br> ☆、23.3.31(一更) 劉晉親自去接和鈴的時候, 把司膳嬤嬤嚇了一跳, 以為又有不懂事的宮女犯事了, 還是犯在了西廠的手里頭。 劉晉手拿著拂塵, 說道:“雜家來要一個人?!?/br> 嬤嬤心里在打鼓, 問:“不知公公是看上了那個?” 劉晉輕笑,“嬤嬤您也別擔心,今兒雜家這么客客氣氣的, 絕不是來找事的, 雜家要的這個人是個有福氣的,你只管將她叫過來,她名喚和鈴?!?/br> 嬤嬤猶疑, 這和鈴怎么讓劉晉給看上了, 若是擱在從前,她還覺著可能是劉晉瞧上了和鈴,想捉了她成對食,可如今和鈴那張臉,劉晉應當瞧不上啊。 “還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耽誤了事你可承擔不起?!眲x冷臉道。 嬤嬤戰戰兢兢,西廠威名在外,縱使她有心想護著和鈴,也護不住。 她將廚房里的和鈴領了出來。 和鈴見了劉晉,臉色一白, 下意識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朱紅色的宮墻, 他冰冷堅硬的手指掐的她喘不過氣來。 劉晉揮了揮手, 對司膳嬤嬤說道:“你先下去吧?!?/br> 嬤嬤看了一眼和鈴,嘆了口氣就退下了。 劉晉立馬換了一副臉面,說話時的態度沒了剛才的蠻橫,他很客氣,客氣的讓和鈴心慌。 “姑娘,收拾收拾東西就跟雜家走吧?!?/br> 和鈴啟唇,聲音里有讓人不易察覺的顫抖,“去哪里?” 劉晉一笑,“自然是文苑宮了?!?/br> 督主發了話,要把人弄到身邊去,還得恭恭敬敬的請回來,不能嚇到她。 這不是為難他嘛,心狠手辣的事情做慣了,要裝個慈眉善目的好人可難了。 對著銅鏡練了好幾回,才收斂住自己的刻薄之氣。 和鈴櫻唇煞白,她突然想起來那天宋端怪異的言行舉止,摸不透這個人想做什么。 “奴婢不懂?!?/br> “姑娘聰慧,不會不懂的,往后去了文苑宮就再也不用在這小廚房里吃苦頭了?!眲x緩緩道。 他也沒猜準督主的心思,之前還非殺不可,現在就又像是視為座上賓一般的好生對待。 還特地吩咐不準嚇到她,替她安排好住所。 和鈴掐著自己的掌心,低頭道:“奴婢知道了?!?/br> 和鈴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行李,還一邊想著劉晉什么意思。 和鈴的行李不多,兩套衣衫,幾件普通的首飾,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她拎著包袱跟在劉晉身后,進了文苑宮后,劉晉帶著她往東邊的一間房里去,推開門就是寬敞精致的內屋,房間布置的很漂亮,楠木的屏風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飛禽,窗臺邊是個深色的案桌,梳妝臺就放在床的對面,黃花梨木雕折疊式鏡臺,深色的鏡面上還雕刻著獸類的花紋,鏡臺上擺放著一個龍鳳連弧銅鏡,打造的精致的妝匣,里面的是華貴的首飾,瓔珞、項圈、項鏈領扣還有耳環,屋內的香爐中燒著沉木香塊,怎么看也不是一個宮婢該住的地方。 和鈴愣愣的,“公公,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劉晉甩了一下拂塵,“哪能啊,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督主怕是饒不了我,姑娘先待著吧,雜家先去督主哪兒復命?!?/br> 語落,便退出了屋子,還順帶給她關好了門窗。 和鈴將手里的包袱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邊,輕柔的手慢慢撫上紅色的被子上,窗縫透進來的黃色的光折射在她的臉龐上,她垂著眉眼,安靜的好像一幅畫。 劉晉去而復返,很快就又過來了,他進來之前還敲了敲門。 “姑娘,跟雜家走一趟吧,督主等著您呢?!?/br> 和鈴指尖一顫,想到宋端心里還是畏懼的,那個人有太多面,變化無窮。 她想,如果自己是被安排來伺候他的,怕日子會很難過了,喜怒無常的性子,她伺候不來。 到了宋端門前時,和鈴有種轉身逃跑的沖動,硬著頭皮推開了門,他背光而立,挺拔的身軀如平地而起的青松。 宋端轉過身來,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溫和一些,“劉晉安排的住處你可滿意?” 和鈴擰眉,真是不懂宋端怎么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那住處是極佳的?!?/br> 這倒不是違心的話,她從沒有住過那樣精致的房間,就連之前在大伯家里也沒住過。 宋端聞言一笑,心情漸漸好了幾分,他仔細的凝著她的面孔,眼神復雜了下來。 和鈴長的不像他姐夫,更多是像他jiejie,尤其是那雙眼睛,靈動清澈。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依舊頑固存在的淺粉色疤痕,問:“我給你膏藥你用了嗎?” 和鈴摸了摸自己的疤,撒了謊,“奴婢用了?!?/br> 宋端立馬陰沉下臉,什么破膏藥,子魚國還說是神藥呢,一點屁用都沒有!真想把它給拆咯。 “怎么不見效?”他抿唇問道。 和鈴微仰下巴,才能看清楚他的神情, 他有點暴躁。 “可能過段時間就會好了?!彼q豫了下,又繼續說:“督主之前不是不許奴婢治臉嗎?” 宋端神色不自然,微微側過身子,輕咳了兩聲,別扭道:“你不要把我之前的話放在心上?!?/br> 又想到劉晉說她還是怕的話,加了一句,“好生把臉給養好,明兒我就讓太醫給你瞧瞧?!?/br> 治不好就把太醫院給掀翻了,他全然忘了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和鈴張嘴,自己會醫的話就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她還是不敢在宋端面前暴露太多。 于是她點點頭,“奴婢先謝過督主了?!?/br> 宋端聽她一口一個奴婢的,胸口悶悶的,原來好歹也是個嬌養的小姐,現如今懂事的一點差錯都不敢出。 他還記得,第一次在宮里見到她時,她哭著求他饒她一命,現在真是心酸的緊。 慢慢來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照顧著,總比以前好。 “你……”他想了好半晌,才憋出后半句,“吃過了沒有?” 和鈴怪異的望了他一眼,點頭喃喃道:“吃過了?!?/br> 宋端都快要抓耳撓腮了,這幾年都是別人上趕著和他說話的,他也不知道和十幾歲的小姑娘能說什么。 ☆、24.3.31(二更) 趙雋寒現今的職位品級不大,但卻是有實權的, 吏部是六部算是六部之首, 元帝讓他監察吏部, 就是為的制約曲元的權勢。 他忙的不可開交, 不僅要審閱宗卷, 還得摸清楚了吏部錯綜復雜的官員干系。 即便再怎么忙, 他也沒有忘記讓人去接和鈴, 只不過他晚了一步。 原本趙雋寒打算親自去接, 但實在脫不開身,初露頭角,暗中盯著他的人也不少。 內侍沒接到人, 心里直覺不好, 一打聽發現人已經被宋端帶走時,就火急火燎的趕了回去。 趙雋寒在宮外的府邸還沒修建好,現在還是住在宮里頭。 他原本在書房里看文書, 聽見聲響, 輕抬眼皮, 淡淡的問了一句, “人呢?” 內侍硬著頭皮, “殿下,人已經被西廠那位帶走了?!?/br> 趙雋寒銳利的視線射.在他身上,陰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繃著臉, 咬牙切齒, 近乎一字一句道:“再說一遍?!?/br> “早一個時辰,人就被劉晉接走了,看情況應當是那位的意思?!彼念~頭冒起冷汗,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之下,一雙腿也開始發抖。 趙雋寒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怒意翻涌而上,一掌拍在桌上,發出重重的響聲,他從書桌后走出來,步子極快的就沖了出去。 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著,他可沒有忘記,宋端當初是要殺了她的! 趙雋寒突然回想起,春狩那天,宋端問起她的名字,當時他沒有回答,不想說,更不敢說。 哪里想到宋端要殺她的心思就沒有停過。 他渾身有股氣,若不是極好的自制力,怕剛剛就會拿那個內侍開刀。 文苑宮宮門緊閉,趙雋寒往后退了一步,一腳將宮門踹開。 守門的太監被嚇了一跳,春困秋乏的,剛剛靠著墻壁就睡著了,這會可算是清醒了。 他認得趙雋寒,也不敢指他,只得哆哆嗦嗦的問了一句,“三殿下,這是做什么?” 趙雋寒這會子哪里聽得見別人說什么,踢開他之后就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