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裝作平靜，心卻跳得厲害。

    季池川問：“阿因，你沒事吧？”

    李因拽著自己座椅的邊，搖搖頭，“沒事?！?/br>
    季池川直視前方，“你的手臂很有力量?！?/br>
    李因：“……練的?！?/br>
    她的臉熱燙得都快著火了。

    前一秒還在互相討論吻戲，如果下一秒就親上了，就實在是……

    太狗血了。

    還好她是練過的，避免了這種狗血情況的發生。

    季池川沒再說話，此時后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李因兩手冰涼，臉卻燙得不行。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佳佳轉過身來，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李姐，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空調開太高了？要不要我幫你把溫度調低一點？”

    李因搖頭，“不用，反正快到了?！?/br>
    佳佳看著她，“也對，那李姐你再支撐一會兒?！?/br>
    她的眼睛忽然一亮，“對了，李姐，你現在連載的小說，我昨天已經追到最新一章了。男主都告白了，什么時候會有吻戲啊，能劇透一下嗎？”

    看來佳佳一直在聽她和季池川說話，李因更加慶幸自己剛才反應迅速了。

    她回答，“快了，馬上就會有吻戲了?！?/br>
    佳佳搓手，“好期待！”

    車子到了片場邊緣，慢慢熄火。

    季池川從佳佳那兒接過圍巾，圍上，開車門下車。

    李因也被佳佳帶著下車，直接到了化妝間內。

    在化妝間，季池川脫下身上的大衣，開始化妝，換衣服。

    他穿的黑色軍裝，是定妝照上的那一套。

    李因印象深刻。

    當他全部化妝完畢，站在自己面前時，李因的呼吸慢了好幾拍。

    面容俊秀，軍裝筆挺，戰爭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他是游戲人間的公子哥兒；戰爭如火如荼時，他是硝煙中為國血戰的抗日英雄。

    季池川一句臺詞都不用說，只站在這里，就已經將薛邵的風姿全數顯現出來了……

    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

    李因終于坐不住了，她扯佳佳的袖子，“怎么還不開始拍戲??？這都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br>
    佳佳剛打完電話，臉上愁云慘淡，她一屁股坐在李因身邊，“氣死我了！她每次都這樣！”

    李因皺眉，“誰？”

    “謝……”佳佳擰著眉毛，看了季池川一眼，語氣急劇和緩下去，“謝小姐，她愛睡懶覺，每次一拍早上的戲就會遲到一會兒?！?/br>
    遲到一會兒？

    這都遲到了快兩個小時了吧……

    李因看了一眼手機，又看季池川。

    化妝間內暖氣開得很足，他脫了軍裝外套，挽起袖子，坐在沙發上看劇本。

    低著頭，神情認真，對佳佳的抱怨，置若罔聞。

    “我看這早上的戲，是別想拍了?！奔鸭涯贸鲎约河浭碌墓P記本，氣憤翻到某一頁，“早上的戲是和謝小姐的吻戲，下午還有一場，是墜馬戲?！?/br>
    她輕輕喊了一聲季池川，“下午的墜馬戲，真的不用安排替身嗎？喬姐說，如果我勸不住你，你拍墜馬戲受了傷，哪怕只是手上擦破一點皮，也要把我辭退，讓我回老家種田啃土豆去！”

    季池川仍然低著頭看劇本，“喬姐開玩笑的，你別放心上。你工作能力很強，她不會辭退你?！?/br>
    “可是……”

    “拍戲過程中能不用替身就不用替身，是我一直堅持的最低準則?！?/br>
    佳佳不再說話，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一股冷風灌進來。

    佳佳轉頭看向門口，激動地迎上前，“喬姐！謝秦她又……”

    喬姐穿一身黑色大衣，把一雙黑色的長筒高跟靴子踩得“踏踏”響，她一進化妝間，就在佳佳那兒喝了一大口熱水。

    “謝秦經紀人剛才給我打電話道歉，說謝秦昨晚上轟趴了一整晚，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今天恐怕是起不來了。金導等不及了，要先拍下午的戲?！?/br>
    她放下保溫水杯，“池川，你準備一下?！?/br>
    季池川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將劇本往后翻了幾頁。

    佳佳湊到喬姐身邊，“喬姐，我勸不動他……”

    喬姐看季池川，無奈搖頭，把保溫水杯遞還給佳佳，“勸不動就算了?！?/br>
    她轉頭，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李因，“這位是原作者李小姐嗎？怎么在這兒？”

    “是我讓她來片場，幫忙指導我演戲的?！奔境卮ń忉?。

    喬姐朝李因點頭，“那就麻煩李小姐了?！?/br>
    李因禮貌回應，“不客氣?！?/br>
    喬姐拿起包，攏了攏大衣，對佳佳說：“佳佳，這里就交給你了。你這小糊涂腦袋給我機靈點兒，千萬別出什么岔子?！?/br>
    看佳佳極其認真地點了頭，她才起身出門，臨了，又一次和李因道謝，“李小姐，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回頭我請你和林編劇吃飯?！?/br>
    看起來非常的有親和力。

    完全不是林酥向她描述的那個喬姐。

    李因只能默默感嘆，這里頭似乎水很深。

    季池川的墜馬戲，時間線在薛邵和燕曼尼結婚很久以后。

    這場戲的背景在被炸得烏漆墨黑的城墻外，工作人員正在整理片場，季池川也要重新化妝和換衣服，一時間不能立即開拍。

    李因捧著佳佳給她的水杯，坐在化妝間內，百無聊賴地低頭擺弄自己的發尾。

    金導帶了一個男人，急匆匆開門進來，佳佳上前問怎么了，金導帶來的男人立即說：“先別換衣服了！”

    這下，季池川也回頭看他們了，“制片，出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這場戲，現在不拍，預算就不夠了！”

    被季池川稱為制片的男人一臉焦躁，“神父、教堂，還有群演，都是實實在在的花錢砸出來的！更費錢的是燕曼尼的那套婚紗，為求視覺效果真實，是從私人收藏家那兒租來的古董婚紗，租金不是一般的貴！這戲晚拍幾天，耗的不僅是大家的時間，更是這不斷往上翻倍的婚紗租金??！”

    制片撓頭，問季池川，“池川，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找個和謝秦身材差不多的文替，今天就把這場戲拍了。到時候，再讓謝秦補幾個特寫?！?/br>
    金導點頭，“我就是這個想法?！?/br>
    制片和導演都達成了一致意見，季池川倒是沉默了。

    李因坐在椅子上，收到林酥的微信。

    【你人在片場？】

    李因低頭，回她信息：【對，我在化妝間。制片、導演和季池川，正商量給女主角找替身?！苛炙趾芸旎貜停骸局x秦果然是一拍戲就出幺蛾子體質?！坎坏揭幻?，她又發過來一條：【我馬上趕過來?！?/br>
    李因回了句好的，再抬頭，見季池川一直盯著她。

    眼神赤luo裸，不帶任何修飾的那種盯。

    他開口了，“阿因的身材和謝秦差不多，五官也有些相似?！?/br>
    是嗎？

    李因自己倒沒怎么在意過。

    她問季池川，“怎么突然說起這個?！?/br>
    季池川走到她身邊，“阿因，這場戲，可以請你替謝秦嗎？”

    什么戲？吻戲嗎？

    李因咬緊了下唇……

    第6章 06

    “我之前沒發現，現在池川你這樣一說……”金導把李因端詳了一番，“李小姐長得，還真有點像謝秦！只是謝秦的臉，輪廓稍瘦長，李小姐的臉，則更圓潤一點?！?/br>
    他喊制片，“制片，你看看，是我們之前找的文替長得像謝秦，還是李小姐更像？”

    制片也把李因端詳了一番，李因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輕輕咳了一聲。

    制片激動說：“真的很像！臉圓潤沒關系，讓化妝師多下點功夫就行了。再不濟，還有婚紗頭紗呢，李小姐化好妝戴上頭紗，一定更能以假亂真！”

    這意思，是金導和制片，都同意讓她替謝秦了，李因捏著水杯，想到自己在車上和季池川那一番關于吻戲的討論，心跳陡然快了幾拍。

    拍戲本來就是她不在行的，更何況，這場戲里頭還有吻戲……

    想到答應后，自己可能面對的尷尬場景，李因又輕輕咳了一聲。

    季池川問：“感冒了？”

    李因喝了一口水，“沒……”

    她輕咳，只是想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

    季池川不信，他對制片說：“教堂里本來就沒有暖氣，穿上單薄的婚紗就更容易覺得冷了。阿因身體不舒服，還是讓專業的文替來替謝秦?！?/br>
    金導面露難色，“和李小姐相比，那個文替實在漏洞百出。我其他的倒不怕，只怕劇播出后，會被細心的觀眾發現，在如此重要的婚禮部分，我們竟然給女主角用了替身，從而引來非議?！?/br>
    佳佳則在邊上“煽風點火”，“李姐，你不用害羞，就當客串一個小角色，上上電視過把演員癮！而且，如果你的粉絲們知道戲中的這個部分，居然是原作者親身上陣，一定會非常激動的！”

    制片言辭越發誠懇，“是啊，李小姐，就請你幫個忙吧！這場戲一點都不難，你沒有臺詞，只需要穿著婚紗，給金導拍一個背影和不大清楚的全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