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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家竹馬是太孫在線閱讀 - 第35節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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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蘭崢心內郁悶,靈機一動想到他腰腹怕癢,那處必然敏感一些,便拎起一個布包移向他的小腹。

    哪知這下要了命,她的手還未來得及挪開呢,湛明珩就嚎叫一聲從床上躥起來了,一腦袋撞上了她。

    他身上那些紗布包跟著滾落床榻。納蘭崢整個人被他撞得一斜,眼見便要與那些膈人的碎冰一道栽地。

    湛明珩心下一驚,也不管自個兒傷著哪了,忙伸手將她往懷里拉。

    噼里啪啦一陣響動,隨之而來的是納蘭崢一聲低呼。屋內登時一片狼藉。

    候在房門外的婢子小心出言詢問:“殿下,納蘭小姐,可是里頭生了什么事?”

    湛明珩神色痛苦,垂頭看一眼懷里安然無恙的納蘭崢,向外勉力道:“無事,不必進來?!?/br>
    納蘭崢驚魂未定,就聽頭頂湛明珩“嘶”了一聲,咬牙道:“納蘭崢,你可是要毀了湛家的國業?”

    ☆、第43章 共食

    納蘭崢一懵。是他無賴在先,她不過小施懲戒,如何便牽扯了國業?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兩人姿勢曖昧,她想起身再與他談論此事,卻是整個人都栽在他懷里,倘使不借力便難以平穩,因而伸出手去想撐一把床榻。

    湛明珩面色鐵青,哪里還有半分前頭拿手爐烘出的潮紅。他“嘶嘶”吸著氣,見她非但不悔悟,竟還一副要往哪里摸去的樣子,立刻便攥住了她伸出的手:“你做什么去?”

    她能做什么,她要爬起來啊。難不成任由他這般輕薄她?

    納蘭崢就干脆借了他的手力往后退去,站回到塌前不高興道:“我不過要起身罷了,你怎還一副被輕薄了的模樣?哪有人像你這般反咬一口的!”

    距元宵已過月余,只是那之后兩人未曾碰過面,照舊書信往來,因而她說完便記起當夜落在頰側的柔軟觸感,臉蹭蹭地紅了。

    她可還沒算他上回的賬。

    湛明珩卻心道她這話說得精辟啊,他可不被她輕薄了!那碎冰不是一般的寒涼,他雖體質偏陽,旁的地方夠受,那處卻哪能歷經這等磨難摧折!若非他躥起得快,還不知得落個什么下場。

    只是納蘭崢顯然一時失手,并不知曉實情,他便不好主動捅破。畢竟倘使她對此事留了個印象,時時惦記在心,來日冤枉他某處不帶勁該如何?

    使不得,使不得。

    他干咳一聲,決計將這苦默默吞了,坐直身子端正姿態道:“納蘭崢,你可別亂說話,我何時咬你了?”

    她又氣又委屈,卻覺這話再論下去吃虧的必然是她,就剜他一眼道:“你哄騙我來此就為了捉弄于我?我要回去了?!闭f罷當真扭頭就走。

    湛明珩緩了緩已覺無大礙,長腿一伸從床上下來,跨幾步上前,那雙大手便從后邊圈住了她。見她生氣,聲音都放輕了:“我不是聽說你哭了,這才來逗你高興的?你府上有鳳嬤嬤,我又不好隨意闖了去?!?/br>
    他的手太熱了,幾乎都要燙著了她的肩。偏他圈了她還不夠,又拿下巴磨蹭著她頭頂的發,出口氣息都噴在她額際,叫她癢得不敢動。

    只是她的確心緒不佳,方才不過被他鬧得一時轉移了注意力罷了,此刻聽他提及,不免復又低落傷感。生老病死本人生常態,可祖母于她并非旁人,那臨終的模樣豈是她一扭頭便能忘的,偏她于祖母卻已是外人,連吊唁送葬都全無資格。

    她一句話不說,又不敢叫眼眶里霎時盈滿了的淚珠落下。這樣未免太奇怪了,她沒法解釋自己為何要哭。

    湛明珩垂眼見她隱忍模樣,便攬她更緊些,一面輕拍著她的肩道:“想哭就哭了,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沒見過?!?/br>
    他手勢輕柔,就像彼時的祖母一樣。那恰到好處的力道叫納蘭崢幾分熨帖,實則心內已松懈不少,卻還是作了個確認,低聲說:“……那你不能問我緣由?!?/br>
    “我不問?!?/br>
    湛明珩話音剛落便見那淚淌了下來,一滴滴地,將他中衣的袖口一點點浸染成鉛灰色。他俯低一些,拿臉貼著她耳際鬢發摩挲幾下,嘆一聲道:“洄洄,我在呢?!?/br>
    納蘭崢默了默點點頭,忽然回身向他懷里鉆去。

    她的手垂在身側,并非男女情愛狎昵相擁,而是太想躲一會了。

    她還有哪里能哭呢。便是在唯一知曉實情的顧池生面前也怕流露太多,叫他為她再沉迷往事。倘使連湛明珩都不能叫她全心松懈,她就當真無處可去了。

    她并不哭出聲,湛明珩就攬著她,也是一句不問。

    裊裊藥香氤氳在屋內,芳沁襲人。其實哪是用來哄騙納蘭崢的。他知道這些把戲騙不了她,那里頭混了調制好的沉香,是拿來給她安神的。裝病也不過故意惹她生氣罷了。

    她生氣了,就少難過一些。

    湛明珩垂眼瞧了瞧她的頭頂心,相識數年,她頭一遭這般的主動,只是他也曉得,此刻所謂軟玉溫香在懷,不過是這塊軟玉在外頭受了欺負,才叫他趁機蹭了一懷的溫香。

    她若是好了,他哪還有這等福享。

    可惜禍??傁嘁?,不過一會他的呼吸便漸漸發緊了,被碎冰惹寒之處也因此灼燒起騰騰的熱來。

    他松開她一些,悄悄朝后撤了一步。

    這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氛圍又太安靜,她再不哭完,他就有點受不住了。

    湛明珩干咳幾聲,說:“好了,盡管哭。這中衣雖精貴,給你弄臟了就得扔,但我是不缺銀錢的?!?/br>
    納蘭崢聽見這話就是一個抽噎,從他懷里鉆出來了。這人竟這般嫌棄她?

    眼見不動聲色覆滅了這盆火,沒給她瞧出端倪來,湛明珩只覺自個兒當真是天縱的智慧。

    納蘭崢被他惹得分了神,也實在哭得疲累了,便拿巾帕揩了淚,背過身平復一些道:“做太孫的還這般小氣,大不了我賠你件衣裳就是了?!?/br>
    “你倒是利用完了人扭頭就走,誰稀罕你賠的衣裳?”

    “那你還想如何了?”

    湛明珩就笑一聲:“不用你賠了,只是我得換件衣裳,你給我穿就是了?!?/br>
    納蘭崢一噎,回過頭去:“湛明珩,你這臉皮可是千年玄鐵打的?”從前叫她替他打傘也便罷了,如今竟還來了穿衣這一出。她個黃花大閨女哪做得這等事。

    他咕噥一聲:“總得叫你有日心甘情愿給我穿?!彪S即轉頭喚了婢子進來,又跟她說,“我已與你府上打過招呼,天黑前自會送回了你,你留下陪我吃些東西總不礙吧?”

    納蘭崢就妥協了。晚些時候到了外間,卻見滿桌珍饈皆是她平日喜愛的吃食。

    她的喜好必然是岫玉告訴湛明珩的,可他竟記得這般清楚,且這些菜肴多需時辰燉熬,想來是早早便命人備下了。

    湛明珩手枕著那黃花梨八仙桌的邊沿,瞧見她這眼色就說:“不必太感動了,免得哭濕了一桌的好菜?!闭f著夾了片掛爐鴨到她碗碟中。

    那rou被烤得外酥里嫩,果木之氣沁脾,入口齒頰留香。納蘭崢剛吃了一片,又見他給自己夾了只溜鮮蝦來,一面道:“原本叫他們做的蝦仁蒸蛋,只是你喜吃甜,那蛋卻不宜與糖水同食,還是吃這個?!?/br>
    納蘭崢默默吃了,心道他也太小心了,她就不曾聽過這禁忌。

    湛明珩再抬手去給她盛羹湯。她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搶了那湯匙道:“不說是叫我陪你吃的嗎?你倒也動幾筷子,總不能叫我一人吃完這些啊?!闭f罷就盛了碗雞絲燕窩羹給他遞了去。

    那纖纖玉指被碧色的碗沿襯得嫩白如茅,湛明珩垂眼出了會兒神才接過去,然后笑:“倒算你還有些良心?!?/br>
    下人是被湛明珩刻意斥退了的,原本不過想與她靜悄悄獨處一番,眼下喝了這羹湯才真覺自個兒的主意真真妙至巔峰。

    倘使那些個礙手礙腳的婢子在,他如何能得這等待遇。他暗暗點點頭,找準了同她共食的好路子,預備日后都得這般的來。

    兩人吃得差不多了,湛明珩才說起旁的話:“你府上長輩除卻老夫人盡去了涼州,近日倘使有什么岔子便第一時刻知會于我?!?/br>
    “能有什么岔子的?!奔{蘭崢抬起頭來,既是聽他提及了這樁事,便問,“說來我倒不大清楚,那杜知州究竟是怎么個人物?”

    湛明珩冷笑一聲:“十二年前進士出身,過后不久犯了些不大干凈的事,因而配去涼州為官?!?/br>
    “不大干凈的事?”

    他一時沒答,噎了半晌才道:“你好奇這些做什么,與女人逃不開就是了。依我瞧,那些個‘之乎者也’的多表里不一?!?/br>
    他這莫非是在暗示顧池生,指桑罵槐了?納蘭崢倒想替顧池生及這天下讀書人喊冤,可他提起“女人”二字,想來必是曖昧之事,她就不好厚著臉皮多說了。

    湛明珩又道:“杜才寅第一門妻室是涼州人士,卻三年前好端端不知怎得去了,誰知她是怎么死的??傊巳私^非良善之輩,表面功夫倒做得全,竟三年不曾再娶,可往里一打探,卻是沒少去那煙花巷柳之地?!?/br>
    “杜家有如此嫡子落在外頭,真真令家族蒙羞。只是這般作為的地方父母官,朝廷竟不管嗎?”

    “對方女子身份低,家中人拿了銀錢了事,也不伸冤報官,朝廷又說得什么?倘使連個知州的家務事都得一件件清算,哪里還管得過來。左右他沒犯旁的事,倘使犯了,自然連皮帶骨抽干凈?!?/br>
    納蘭崢點點頭,嘆口氣不說話了。

    湛明珩見她如此,覷她一眼道:“怎得,你這還未做太孫妃,便就愁起了民生疾苦?”

    她一噎:“與你說話真是愈發好不過三句的了!”

    湛明珩只得咳一聲,斂了色說正經的:“再有,我雖未曾與你說過,但須知你二姐生性傲慢,至今不肯低頭認錯,難保將來不會受有心人攛掇。便不是因了你,我身為太孫也不可能放過她。只是你且放心,不會殃及了魏國公府?!?/br>
    他叫她多過了幾月舒坦日子,等的便是她一朝出嫁,好與魏國公府淡漠了關系,如此便可少些顧忌。

    說罷又繼續交代:“最后,下回倘使再與公儀府有所牽扯,莫再獨來獨往,我陪你一道去。你這六年前去一趟落了水,六年后去一趟又是這副模樣,我看那地方便是與你犯了沖的!”

    納蘭崢撇撇嘴:“不會有下次的了?!?/br>
    湛明珩羅里吧嗦交代完了,眼見天色已近黃昏,便差人將納蘭崢送回魏國公府去,待她走了才喊來早便辦完了事候在外頭的湛允。

    湛允見過他,呈上疊信報道:“主子,屬下已查清了,公儀珠此人為公儀閣老嫡四女,十三年前公儀老夫人六十壽辰那日落了湖,香消玉殞了。時年十五及笄,此前未曾有過婚配。要說與納蘭小姐的干系,怕就是這位公儀小姐故去當夜恰是納蘭小姐的生辰,再者便是六年前,納蘭小姐與其落過同一片湖。興許因了這些,公儀老夫人彌留之際才錯認了孫女……”

    他說完稍稍一頓。湛明珩瞥他一眼:“支支吾吾的做什么,說?!?/br>
    湛允就撓撓頭道:“還有樁小道消息,據說這位公儀小姐曾得陛下青眼,倘使沒有那樁意外,或是要成為太子繼妃的?!?/br>
    湛明珩聽到這里就蹙起了眉頭:“你是說,皇祖父本有意賜婚,而這位公儀小姐卻在那之前十分恰好地……落湖死了?”

    ☆、第44章 陪寢

    過幾日,納蘭沁婚事了結,謝氏如期歸了府,卻是不見納蘭遠的蹤影。納蘭崢心生疑惑便去詢問母親。然謝氏對此竟一副諱莫如深的態度,只暗示說是政務在身,恐要遲些時日才得回京。

    涼州屬陜西都司,恰在父親的右軍都督府管轄之內,倘使那處出事,他身為都督自然責無旁貸。只是納蘭崢有些奇怪,父親此番本因私務去到涼州,怎會如此恰巧便碰上了公事須處置?

    她心里頭不安,暗自考慮了一整日只思及一種可能:北域出事了。

    是了,唯獨軍情緊急,刻不容緩,才可能造成這般不及回返的匆忙局面。且看母親如此不愿聲張的態度,必然是得了父親交代才封口的,因而恐怕還非一般的小打小鬧。

    她入夜后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大穆兩大心腹之患,一為北域羯族,二為西域狄族,所謂建朝以來邊關動蕩多意指此二,因而朝中素有“羯狄之禍”的說法。

    父親的右軍都督府管轄之地又偏靠近此二異族,一旦興起戰事,可說首當其沖。

    她心內難安便披衣起身,支起了窗子,眼望著院中那樹禾雀發呆。這禾雀花是前不久從南邊移栽來的,臨近清明,團簇吊掛,繁盛錯落,被月色襯得極好看。只是她卻沒那賞花的興致。

    當值的藍田迷迷糊糊醒來,見此一幕嚇了一跳,忙給她再添了件襖子,問她:“小姐可是有心事?莫不如說與奴婢聽罷?!?/br>
    納蘭崢心道這些事與她說也不管用啊,就回頭道:“睡不著起身走走,你回去歇著吧?!?/br>
    “小姐不睡,奴婢哪有歇著的理……”她說及此忽望著那支起的窗子倒吸一口涼氣,一聲驚叫生生憋在喉嚨底,溢出點破碎的咿呀。

    納蘭崢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回身去望窗子,一眼瞧見那翻身躍向里屋的人,瞳仁立刻瞪大了。

    只見湛明珩一個瀟灑落地,繼而給藍田使了個“出去看門”的眼色。

    納蘭崢哭笑不得地盯著他,卻終歸猜到他的來意,便向尚且愣在原地的藍田點點頭,示意她聽從太孫安排。

    湛明珩見狀回頭去闔窗子,納蘭崢則移步關緊房門。做完這些兩人對視一眼,俱都心內一陣奇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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