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舒家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處理起來才發現,沒有他們想象中那么簡單。如果是一般娛樂圈勢力還好,花點錢公關就過去了,但這回不同。 背后主導的人是沈晏清,除了他,還有段則軒的人在推波助瀾。 明面上段則軒和舒哲是沒什么仇,但之前沈晏清把項目給他沒有給舒哲,他覺得是正當競爭,舒哲不認為,他們兩之間早就生出了些不愉快的苗頭。而這次張予絹發郵件的事很大可能是舒哲在夜場教唆,既然舒哲都推他下水讓他難做人了,他也沒必要給舒哲面子。 幾廂角力起來,舒家落了下風。 舒窈的爆料在全網各大影視app、新聞網站及論壇推送,微博被徹底攻陷。 舒哲一通電話打到沈晏清這,對于他的怒火,沈晏清很淡然:“我只是把你做的事情做了一遍而已?!?/br> 舒哲頓了頓,痛斥他低劣拿舒窈開刀。 換做幾年前,沈晏清大概會自我反省一下,如今已然平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句話我很早就對你說過?!?/br> 舒哲不知聽進去沒有,沈晏清猜他沒有。 他默了幾秒,口吻極悲痛地問:“你真的要這樣么?好歹……” 沈晏清沒聽他打感情牌,直接掛了電話。 好歹,好歹什么? 是要說他媽救了他,還是要說他們多年朋友情? 沈晏清斂眸,拉開抽屜,從里扯出一條綠色的寶石項鏈。 這是當年,舒哲的mama把他從車里扒出來之后,從脖子上扯斷塞在他口袋里的。 摸著光滑的寶石表面,他勾唇無聲嗤笑,而后輕輕扔回去。 無論是救命的恩,還是多年感情,哪一樣都很可笑。 。 程隱的事情很多。 小楊鋼的病情確定,先天基因缺陷導致血液遺傳疾病,需要做移植手術才能確保無虞。國內有這個技術,但要等骨髓庫匹配看看是否有相合的捐獻者,之后才能確定手術方案。 至于手術費用,對一般人來說可能略棘手,于沈晏清,不過是灑灑水的小事。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對小楊鋼有些感情,錢的事不需要別人cao心。 另一邊,孫巧巧的離婚案開庭,一審判決下來,婚內財產平分。她前夫不服判決,申請上訴。 除了小楊鋼的事,孫巧巧這其實不需要程隱過多費心,但一樁樁一件件,哪怕只是聽也難免教人勞累。從同城晚報離職后她本該無比清閑,實際沒能好好歇一天。 沒幾天,又是沈老太太忌辰,沈承國身體不適不便走動,闔家上下在家里過忌辰。去墓園祭拜的事交給了沈晏清。 他問程隱去不去,程隱當然不可能拒絕。 沈老太太的墓下在郊區,從市區去,車程好幾個小時,十點多出發,中途吃飯,到墓地的時候已經是過午兩點多。 天公不作美,臨時一場傾盆雨落得措手不及,沒有傘,加之園里沒有遮蔽,什么東西都擺不了,沈晏清和程隱只能窩在車上,等雨勢小下來。 閑聊,沈晏清說:“我聽說段則軒入股了秦皎的公司?!?/br> 程隱捧著手機嗯了聲,“我知道?!?/br> 秦皎本來打算進行一輪融資,段則軒不知是覺得給她添麻煩不好意思還是怎么,跑去扔下了五千萬。 她盯著手機看得入神,沈晏清忍不住側目:“你在看什么?” “秦皎演講的視頻?!背屉[還是沒抬頭。 在媒體這一行,秦皎名氣還是有的,這回傷疤被挖出來,微博上鬧得沸沸揚揚,同行認識她的就更多。前幾天有所學校邀她給同專業的學生上堂演講課,考慮到新公司需要發展,秦皎應下。 程隱正在看的這段視頻就是演講現場錄制的,今早在媒體從業者的朋友圈里大范圍傳開。視頻里的內容是學生提問環節,有個不知是不是舒窈粉絲的女生,似乎對秦皎滿懷惡意,在現場問了一個極度不合適的問題。 那個女生問秦皎:“聽說你被強jian了,是真的嗎?被強jian這件事對你來說有什么影響?” 全場靜了幾秒,所有人都尷尬。 倒是作為當事人的秦皎,不急不緩淡淡笑了下,回答:“如果你上過生理課,那么應當知道,生理行為需要兩個人才能進行,非自愿情況下同樣。假如你畢業后想從事媒體這個行業,我想會有很多采訪的機會,我有沒有被強jian這個問題,不妨等你接觸到舒先生的時候,親自問問他?!?/br> 和女生略顯不懷好意的尖銳相比,秦皎笑得平靜而優雅:“你可以問問他承不承認做過這件事,承不承認犯過罪。我也很想知道?!?/br> 恰到好處的回答,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云淡風輕間把惡意擋了回去,既巧妙又無可指摘。 舒哲不承認,那就是問問題的人無理失格,不該。 問問題的人要想站住腳,用這個來戳秦皎傷疤,那就得舒哲承認。 但關鍵是…… 舒哲敢承認嗎?他敢不敢承認自己是個強jian犯,曾經犯過強jian罪? 第30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 程隱把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完全忽略旁邊的沈晏清。一個在眼前的大活人還不如圖像里的秦皎有吸引力, 沈晏清覺得憋屈。好在程隱看了三遍覺得夠了, 終于收起手機。 車窗外雨下個不停, 她抬指叩了叩玻璃,“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br> “下一陣應該就停了?!鄙蜿糖鍙臒熀欣锍槌鲋?,打火點著。 程隱瞥他:“你能不能少抽點。好歹命是我救回來的,不糟蹋你渾身難受?” 沈晏清頓了一下,嗯了聲,隨后取下唇間的煙,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剛點著的煙尾, 把火星子搓沒了。 程隱瞧見他被燙黑的手指,皺了皺眉。 外邊下著雨, 車內空間狹窄,有些悶,沈晏清打開車載音樂,稍低的音量緩緩淌著,算是消磨。 他忽地問:“你和容辛是怎么認識的?” 歪著頭的程隱聽他問起這個, 眼尾朝向他, “問這個干什么?” 她不愿意答。他停了停,說:“容辛全都告訴我了, 你和他怎樣見面,怎樣認識,又是怎樣做了他的助理?!?/br> “……你知道還問?” 沒回答,沈晏清眉間沉沉, 不帶半分反問,是平靜敘述的口吻:“你的公寓門鎖密碼是他的生日?!?/br> “是?!?/br> 程隱坦然承認。態度自若得令他心口微微發悶。 “你以前記性不太好,秦皎的生日都記不住?!彼坷镒郎铣D攴胖_歷,包括爺爺奶奶的生日,全都要在日期上圈個紅,不然一定會忘記。 “記著記著就記住了?!背屉[道,“你的生日不也是念多了就記住了?!?/br> 沈晏清扯了扯嘴角,笑得輕。以前她只記得他的生日,現如今多了個容辛,提起時也能平靜拿來類比。不再問,他拿起紙袋里放的保溫杯,旋開瓶蓋給她,“喝一點?!?/br> 熱氣騰騰,是出門時準備的牛奶。 程隱不想喝。 “胃疼不是開玩笑的?!彼踩o她。 程隱半被迫接下,淺淺酌著,一邊喝一邊說:“我有按時吃藥?!焙攘税氡o瓶蓋,放下,對他道,“你沒必要這樣,又不是你造成的?!?/br> 他不答,問:“試藥的時候怕不怕?!?/br> “有什么好怕,又不會死人?!彼?,抬手捂了捂胃,“不過沒辦法,可能我這個人運氣比較差,倒霉的概率比別人大一點?!?/br> 人活著不就是好壞參半,總有坎需要邁。很多時候覺得撐不過去了,等到過去之后再看,其實也就那樣。當時的痛苦是真的,后來的云淡風輕也是真的。 程隱瞥見他沉沉臉色,斂了些許笑意,說:“你別同情我,我不喜歡這樣?!?/br> 沈晏清嗯了聲,轉頭朝向左邊,盯著車窗不看她。身側的左手手指輕顫,到底還是拿起了先前搓滅擱在一旁的煙,重新點燃咬在唇間。 車窗開了條縫散煙氣,外面清新的雨水味道溢進來,程隱調大音樂聲量,一點一點大過雨聲。 雨一直下到五點多,淅淅瀝瀝終于停了。 程隱和沈晏清下車,從后備箱拿出準備好的東西。地面濕濘,沒有水泥的地方積了一個個小水坑,他們避著走,進了墓園,石階長長,沿著上去轉了好幾個方向,是一片墓碑間隔空曠的地方。 剛下過雨的地面微濕,程隱單膝跪下,膝蓋著落立刻印出一圈濕跡。黑白照里的那張臉和記憶里一模一樣,程隱用袖子擦干凈水珠,垂眸默默擺放祭品。 沈晏清在墓碑前說了很多話,燒出來的香灰都在提前備好做容器的盒子里,他說完看程隱,程隱搖了搖頭,“我沒什么想說的?!?/br> 天黑下來,大概是因為天氣原因,墓園里沒有什么人,除了入口處的守園人,靜的可怕。 程隱和沈晏清沿著來時路往回走,石階微滑,沈晏清伸手給她,她婉拒。下到一半時,有塊地兒特別滑,她差點摔倒,沈晏清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攥得緊緊的,后半段一直沒松開。 在墓園里待了一個小時,天黑的早,加上天氣原因,周圍已是一片黑沉。下過雨路滑,沈晏清開得不快,沿山而下。 開了四十分鐘左右,車忽然停下,引擎怎么都發動不了。 玩手機解悶的程隱抬眸:“怎么了?” 沈晏清說,“我下去看看?!?/br> 繞到車前檢查一通,他回到車上,眉頭緊皺,“車壞了?!?/br> 程隱問:“那怎么辦?” 他點開導航,他們所處之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距離市里還有三個小時車程。他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把定位發過去,讓人開車來接。 只能等著,好在車里別的系統功能沒問題,沈晏清把前后車燈打開,防止別的車輛看不清撞上來。晚上氣溫降低,他調大暖氣,車窗關得嚴嚴實實。 車內照明燈略暗,他把保溫杯遞給程隱:“餓不餓?喝一點?!?/br> 程隱搖頭,“這個又不飽,喝多了還得上廁所?!?/br> 他沒有強塞。 車里安靜,過了一會兒他驀地開口:“你還怨奶奶?” 程隱聞言側目,看著他:“我從來沒有怨過?!彼龜宽?,說,“我倒是怕她怪我?!痹谀骨安徽f話不是心里梗著什么,是不知如何開口。 雙臂環抱,她閉了閉眼,道:“把我座位降低一點,我想睡會兒?!?/br> 沈晏清看了看她,傾身過去。 她皺眉:“干嘛?” 他解了她的安全帶,手穿過她膝窩下,另一手伸過她腰后,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側坐。 程隱手撐了撐他的腿:“這坐著沒有更舒服?!?/br> 沈晏清攬過她的脖頸,攬她進懷里,讓她頭靠在他胸膛前:“睡吧,暖和,等等車來了我叫你?!?/br> 她皺眉,“我不冷……”就算冷,把暖氣開大一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