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我還有一事要拜托寧姑娘?!奔粳幉⒉换卮疬@個問題,好看的眼睛都笑彎了,“事成之后,我允諾寧姑娘的,便能辦到了,只是若是沒有寧姑娘幫我,只怕我一輩子也成不了事?!?/br> 攸寧眸光頓時深了一些,任季瑤附在自己耳邊說著什么。 待耳語完了,兩人也就并肩往姜氏院子中去了。殊不知墻頭蹲了屋頂之上蹲了兩個人,皆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一人月白長衫,另一人則是玄色衣衫。 待院中安靜下來,那玄色衣衫的才笑道:“我說阿玨,我還以為你想看什么。依著咱們倆這身份,被人發現了,這臉可就丟回姥姥家了?!?/br> 裴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皇帝不急太監急?!?/br> 李云昶笑道:“你想看這小東西,愿意為她沒了臉,我又不想看她,我干嘛要為了她沒臉?”見裴玨轉頭看自己,忙訕笑著改口:“我錯了不是,為了你,我愿意沒臉還不成?”又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只是這小東西手段還真是不錯,欲擒故縱啊?!贝笳婆闹岖k的背,“到底是阿玨第一個心動的女人啊?!?/br> 裴玨不動聲色的扣住他的手腕:“再胡言亂語,我就將你扔下去?!?/br> 見李云昶嬉皮笑臉的告饒,裴玨早就習慣他這吊兒郎當的樣子了,起身道:“下去了?!?/br> “不看了?”李云昶很是奇怪。 裴玨只看著垂花門半晌不語,復開口道:“這里還有人么?看什么?隨我換個地方就是?!?/br> 修理中二?。ㄈ?/br> 待到了姜氏的院中,季珊被五花大綁著,任姑姑在身后冷著臉也不說話。林善家的原本留在院里,見了這樣的情形,老臉一拉,上前呵責道:“你什么意思?二姑娘你也敢綁?仔細你的腦袋瓜子!” 任姑姑并不回答,冷冷的看了林善家的一眼。身后季瑤已然上了抄手游廊,只說:“你不配和我說話,趁早去榮安堂,叫你家太太回來?!?/br> 林善家的心中咯噔一聲,知道季珊今日怕是撞到季瑤刀刃上去了,趕緊賠笑:“三姑娘這是怎么了?姑娘家尊重,可不能這樣動氣才是。二姑娘是姑娘的jiejie,再有什么齟齬,也不該綁了二姑娘呀,傳出去不得給人笑話?” “林家姑姑,我已然說過了,你不配和我說話,趁早將你家太太叫回來,我也不想將這事鬧大了,你若是安了心思和我支吾,那就去前院問問老爺這事應該如何?”季瑤很是堅決,讓林善家的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看向攸寧。攸寧上前幾步,快速將發生的事給說了,將林善家的給唬變了臉色,趕緊出去了。 攸寧忙賠笑,引了季瑤進屋坐下,又給她奉了茶。季珊被扔在貴妃床上,只默默的垂淚。她哪里不知道今日這事是自己沒理?思來想去,也覺得不對味了。季瑤素日里也不和她爭吵,今日說的話卻是句句往自己死xue上戳,根本就是刻意引得自己發怒。 季瑤根本就不去管周圍,取了雙色馬蹄糕來吃,一盞熱茶都吃冷了,才見姜氏急吼吼的回來。饒是她素來自矜身份,也是走得風風火火的,梳得一絲不茍的元寶髻也有些散亂的跡象。 一進門見季瑤坐在紫檀嵌竹絲梅花式凳上吃點心,一派安逸閑適的樣子,而季珊被五花大綁的扔在貴妃床上,姜氏臉上也是抽了抽,訕笑道:“三姑娘怎來了?” “jiejie打碎了我的東西,我當然要來?!奔粳幯柿丝谥惺澄?,又取了錦帕擦干凈嘴,這才娓娓說道,“二嬸子今日和老太太摸骨牌,可玩得開心?” 姜氏臉色十分難看,知道今日季珊打碎了皇后賜下的東西,于情于理都圓不過去。更何況那東西是皇后給季瑤的,這丫頭如今和自己愈發的離心,主動權掌握在她的手中,若是她誠心,只要鬧開了,季珊這輩子的名聲都毀了。 私毀御賜之物,何等的罪名! 見姜氏臉色十分精彩,季瑤也是微微一笑:“嬸子怎了?” 姜氏雖說心中萬般不愿,但也只能賠笑道:“好歹姐妹一場,三丫頭就饒了你jiejie吧?” “我倒是想饒了她,只是這事,可不是我說了算的?!奔粳幝掏痰恼f道,“嬸子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該知道皇后娘娘賜的東西,不是咱們能夠動得了的?!?/br> 姜氏自然知道這件事,只是現如今,兒子的婚事已然黃了,說什么也不能讓女兒也給毀了才是,只能示弱:“這事只要不聲張,也沒有什么……” 季瑤挑著眉頭:“嬸子也不怕閃了舌頭,怎的沒有什么?爹爹和大哥在朝為官,這事若是讓御史知道了,你可瞧瞧有沒有什么?!鳖D了頓,“即便她是我二姐,我也不能拿全家人的臉面來開玩笑。今日二嬸若是不罰了,說不得,我只能請太太拿主意?!?/br> 想到羅氏,姜氏在這七月的天氣之中生生抖了抖,強笑道:“你娘身子不好,你去叨擾她做什么?”又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心中也是多了些恨鐵不成鋼。這丫頭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季瑤這明擺著請君入甕,她還偏偏湊了上去。 只恨季瑤實在是太詭計多端,姜氏卻也無可奈何。不管季瑤是用了什么招數,但總是自己女兒動的手,這點便無可辯駁。姜氏心中恨得發苦,但也端了幾分嬸娘的架子了:“嬸子知道了,必然會罰她的,瑤瑤回去吧?!?/br> 季瑤這次打定主意要讓姜氏親自動手教訓女兒,怎么可能這樣輕易就讓姜氏蒙混過關?當下微笑道:“嬸娘慈母心腸,我也是知道的。更何況二哥上次被二叔打了一頓,如今還躺在床上將息,唐家又退了親事,嬸子自然更是心疼孩子。二姐今日又哭得厲害,嬸子難免心軟,這事可不能善了?!?/br> 見她咄咄逼人,姜氏臉都快爛了,想到羅氏年輕時候的樣子,那點子不服輸的氣性又給激了出來:“三姐兒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我罰便是罰了,不罰也就不罰,難道需要和你支吾什么?” 季瑤笑道:“嬸子自然是不用,只是如此家風不正的事……二哥上次有辱門風,今日二姐又干了這事。暫且撇開二姐拿下面的使氣這件事,光是今日打碎玫瑰露,就能讓她喝一壺呢。嬸子今日若不親自動手懲罰二姐,難道要等著傳到天家去,讓天家來罰?” 季瑤這樣步步緊逼,姜氏恨得要死。貴妃床上的季珊高聲叫道:“季瑤,今日之事,分明是你詐我!” 季瑤垂了垂眉,心道是難道季珊想明白了,發現羊脂玉瓶中裝得是兌了水的玫瑰膏子?但她也是經歷那樣多的大風大浪,笑道:“jiejie翻臉便不認賬了?難道是我讓你打碎玫瑰露的?” 季珊一怔,又嚷道:“是你逼我動氣,這才釀成大錯!” 季瑤松了口氣,也是,以季珊這中二病的智商,只怕也達不到那個地步:“我沒有這個能耐逼jiejie?!?/br> 見季珊還要再說,姜氏喝止道:“閉嘴!”季珊不料母親呵斥自己,一時怔了,豆大的淚珠不停的落下來。季瑤微微含笑:“嬸娘給瑤兒一句話就是了,若是嬸娘真心要護短,那么瑤兒便去找一個能夠主持公道的人來?!?/br> 見她這樣說,姜氏神色頓變,正在躊躇之間,又有人打了簾子進來,正是弄畫:“姑娘,四殿下來了?!?/br> 裴玨是皇后的養子,這事若是傳到了裴玨耳中,那皇后必然也知道了。姜氏更是面無人色,季珊叫道:“你胡說!你胡說!四殿下什么樣的人,怎會來咱們府上,更不可能來找她!” 季珊被綁得緊緊的,一面叫一面撲騰起來,就像一只還沒死透的魚一樣。弄畫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避嫌:“四殿下如今在正堂呢,咱們府上闔府都戒嚴了,生怕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烜大爺已然去正堂待客了?!?/br> 見她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季瑤又一次慶幸自己將弄畫這樣機靈的小丫頭放在身邊了。這樣的神助攻,無疑是壓垮姜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現在不罰季珊,鬧開了那便是整個季家都沒臉! 見季瑤要出去,姜氏咬了咬牙:“來人,將二姑娘拉到院子里去,請了家法來?!?/br> “娘——”不料姜氏這樣便要人打自己,更何況這事是季瑤陰自己,為什么自己犯了錯要罰,始作俑者卻不必?季珊被人拉了出去,經過季瑤之時,心中的恨意一瞬間放得更大——裴玨為什么要來見她?裴玨龍風一樣的人物,京中那樣多人都傾慕他,他怎會對季瑤有些特殊? 季瑤也不去管季珊的想法,看著家法拿來。季珊原本打算咬死了牙關絕不能讓季瑤小覷了自己。沒成想不過打了三下,便已然掌不住叫了起來。 季瑤微微一笑,見姜氏和季珊都淚流滿面,心中只覺得快慰非常,欠了欠身:“多謝嬸子大公無私,這事瑤瑤不會說出去的?!闭f罷了,這才轉身走開,走出院子老遠,還能聽見季珊因為家法落在身上而哀嚎。 季烽和季珊兩兄妹接連被打,季瑤心中也是快慰非常。季烽如今被退婚,唐家的閨女跟怕遇見鬼似的飛快選了和自己同為皇商的人家嫁了出去。這事雖說引不起軒然大波,但動靜也不會太小,季烽這輩子算是完了。不過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最好也別娶老婆,省得讓別人難過。 而季珊今日更是咎由自??!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若再犯,我還一針,人若還犯……對不住,只能斬草除根! 從姜氏院子里出來,又繞了一圈,季瑤這才笑道:“弄畫,瞧不出你還真有幾分急智,今日若不是你,只怕她真狠不下心去打二姑娘?!?/br> 弄畫臉上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四殿下真的來了……”見季瑤直了眼,她又撓了撓臉頰,“咱們府上已然戒嚴了,也不許下人隨意走動,怕混進來刺客傷了四殿下。姑娘也趕緊回屋吧,再有什么不對,也有烜大爺呢?!?/br> 季瑤不免狐疑起來,裴玨那人的性子,自己也摸得到幾分。雖說無數的人對他評價頗高,但他冷心冷肺卻是很明顯的事。更何況從來沒聽說過他去到哪個臣子家中,就算真的是有事來了,這時間未免太湊巧了些。 就像是為了助攻才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