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我在腦子里迅速回想起“魎”的描述,說它是病亡之后的病氣和死氣聚集而成,具有極其快速的擴散性,遇到它的人大多難逃重病一場,并且都是疾病。在古代文獻的記載當中,有許多地方出現的傳染病,時疫等等可能造成短期內大規模死人的事件,常常會被玄學人士解讀為是“魎”在作怪。我們三人都是修行的人,對于自保的方式我們比尋常老百姓掌握的法子更多,從頭到尾直接和這個鬼怪發生爭斗的。我們三個人當中也只有我而已,我身上所遭受的痛苦,也是最直接也最嚴重的。 說來奇怪,當我回想起這些描述的時候,我竟然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卻發現扯得我的胸腔作痛。鼻子也不知道為什么開始流出鼻涕,而且是那種寡淡的鼻涕,這是典型地被什么病菌急性侵襲的癥狀。想到這里的時候,為了避免傳染他人,我用手帕在臉上纏了一圈,然后告訴了秦不空剛才我和松子看到的情況。 秦不空點點頭說??礃幼庸粵]錯,這家伙在銅器的聲音之下是會受到影響的,否則不會只在那一刻現出原形。我也點點頭,此刻我也發現那個病怏怏看上去如同干尸一般的小孩,其實就是此處“魎”的原形。 我也知道自古以來,銅這種物質若是做成法器的話。會對鬼怪有比較強的傷害性,例如我們給人做超度法事的時候,總是要敲擊銅镲和銅鈸,其一是為了發出聲響讓該超度的亡魂跟著走,其二是嚇唬那些周圍的孤魂野鬼,不要靠近?!斗馍癜瘛防锏耐兴焱趵罹?,就是以為手持銅鞭的厲害角色,《白蛇傳》里的法海,其銅缽禪杖之下,也湮滅了無數的妖魔鬼怪。 但是秦不空剛才吐了口水拍打銅身,卻也僅僅是讓對方現出了原形而已,光是這樣的話。似乎作用也并不大。秦不空說那倒未必,其一自己剛才那一招,并未太過猛力,只是試探這一招是否可行而已。眼下看來,既然有效果,那將這種力量成倍增加的話,應該是能夠讓它難受一陣的。松子有些不解的問道,難受?難受會怎么樣嗎?秦不空說,在一個地方難受,然后前面有個口子,你會怎么做? 松子看了看底座上的口子,似乎明白了秦不空是要借助這樣的方式將鬼怪從里面逼出來。我心里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件事還是可行的,因為我自己親自感受過那種四面八方都是嗡嗡嗡的銅器聲音,讓人多么難受。我問秦不空,那你待會還有更猛烈的招數可以打下去嗎?秦不空搖搖頭說,不是我打,是你來打。 說完秦不空朝著我指了指。我這才明白了,他原來不光是要我們拍打銅身,而是要我用師父教我的獨門打符來制敵,由于先前和“魎”的對峙當中,我一直處于一個挨打的狀態,而打符需要的時間相對比較長。的確在實戰當中若非早有準備的話,也的確很難施展開來。如今這“魎”藏在銅像身子里不肯出來,恰好是給了我一個充足的準備時間,如果我能夠把打符的威力混合銅器本身對鬼怪的傷害一起傳遞給它的話,就算一招之內打不死它,也是絕對能夠逼得它逃出來的。因為如果不逃走的話,它只有死路一條,那樣反而簡單了。 于是我朝著秦不空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摸出了符紙和我的魯班尺,剛才那家伙將我搞得渾身是傷,如此狼狽,這個仇我說什么也要報。我甚至暗暗打定主意,當下打符的時候我要用盡我全部力量去打,盡可能一下子就將這家伙滅掉,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可是秦不空卻擺擺手說不急,咱們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得多做一層準備才行。于是他一邊說。一邊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我對秦不空說你脫衣服干什么,就你那一身精壯的老羊排,還能把這鬼魂給嚇跑了不成?秦不空白了我一眼,沒理睬我。只是脫下里頭的白色布衣丟在地上,當他重新把外套穿上之后,就將自己的白衣服展開。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中指,擠出一些中指血,開始在衣服上畫著。 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咒文,但是相對于傳統道教的咒文以及佛家的梵文咒來說,能夠一眼就察覺到區別。道家的咒字大多是漢字經過組合變形而得到,就如同符咒上的內容一樣。佛家的更多來自于梵文的符號以及佛號的宣念??墒乔夭豢盏闹?,看上去更像是在畫畫,里頭雖然也有漢字的部分,但是大多都是以小篆字體的方式,內容也多是鳥獸蟲蟻等字,而在字的起筆或者收筆的時候,總是會按照這個字原本的意思多畫幾筆,很像是古時候的象形文字。例如秦不空寫下“蟲”字的時候,會在“蟲”的最后一點上劃出幾個波浪狀的延伸,就好像真的是蟲一樣。短短時間,秦不空就畫滿了整件衣服背心的位置,而所有的咒都用一個大大的圓圈包圍在其中,大圓圈封口的地方,被秦不空畫上了七把小小的“x”。 這套畫法太過復雜,就算今天挺了過去,將來我也不想學習這招,否則還沒畫完呢,我估計就失血過多而死了吧。秦不空將自己流血的中指放在嘴里吮吸。那個動作極其變態,然后他對我說,咱們現在把這件衣服做成一個網兜狀,套在這底座上。 我問這是要干什么用的?秦不空說,待會兒你打符的時候,如果這家伙逃了出來,就讓它包在衣服里,永遠出不去。 第一百零八章 .苗巫彎刀 我點點頭,但是心想我可不愿意一下子打不滅,還給它逃走的機會。但鑒于先前自己吃了大虧,我也深知這家伙不好對付,但它一定是會畏懼我打符的本領的,如果我能夠有我師父一半的功力的話,只怕是滅掉它也只是一招之間的事情。 于是我和松子一起將衣服展開,然后好像一個網兜似的套在了底座的開口處。期間秦不空還用八卦鏡反光看了下里頭的那團黑霧,它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堅守,即便我們在銅像身子外給它下套,按理說它是完全看得到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始終沒有躲閃,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也許是因為千年以來只剩下鬼性,也許是因為其本尊是一個病怏怏的小孩子,也許是因為語言的關系。種種太多,我也無法得知。只是在我們將衣服綁好之后,它依舊還在里面。 于是我們當下需要做的就簡單多了,甕中捉鱉即可。 我繞到了羅漢頭部的位置,因為這是整個銅像的最頂端。我如果從這里開始打的話,是可以確保銅像身子里的每一個地方,都能夠被我打符的威力所傳播到的。我可不愿意從中間開始打,萬一那家伙逃竄的方向是反方向的話,而去一招打不死,我們可就被動了。待會要朝著羅漢的腦袋上打,這在外人看來是一件多么大不敬的事。于是我寬慰自己說,就當是自己的罪過了,早晚是要贖罪的。 走到羅漢的頭部,我將符紙取出,一如既往的乾坤面都書寫上相關的信息,然后把坤面朝上,由于我們已經判斷那團黑霧和那個病怏怏的孩子就是“魎”的守關大鬼,雖然并不知道對方到底姓什么叫什么,所以此處依舊用了一個云頭鬼身的“魎”字作為代替,畢竟這附近也沒有別的“魎”可打,如果真有兩個的話,那我們也太倒霉了。 一切準備就緒后,我對秦不空和松子使了使眼色。他們朝著銅像的身子兩側站開,秦不空更是將雙手抓住了我們剛才綁住的那件畫滿咒文的衣服,似乎他也對我的手藝抱有懷疑,害怕等下拉不住。接著他對我點點頭,意思是他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于是我腳踩罡步,右手起決,按照師父傳授給我的做法,將咒文平緩地念誦出來后,將魯班尺虛空寫下一個“殺”字,這是打符里的最末一段,意味著毫不留情,我也在念誦這段咒文的時候,不斷讓自己聚氣,殺性漸起,在寫完“殺”字之后,右手呈渦狀,大拇指和小拇指分別扶住魯班尺的兩側。掌肚和其余三根手指作為支撐,狠狠一下子,就將魯班尺擊打在了打符所用的符咒上。 銅器堅硬,魯班尺也是。至少相對于我的手掌的rou來說,它是堅硬無比的。所以兩個硬物的對撞。即便我沒有直接被拍擊到,還是被這種猛烈的撞擊感震得我整個右手手臂發麻。由于我必須控制好力度,魯班尺再怎么堅硬,也是會有碎裂的可能性的。所以當我這一下打出去的時候,羅漢的身子猶如一口大大的銅鐘,發出“鐺——!”一聲巨大又綿長的聲音。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甚至隱隱聽見在這種“鐘聲”當中,又傳來一種好像老鼠或者蝙蝠被重物壓死的時候發出的那種吱的慘叫聲。 就在這一霎那,松子在邊上捂著耳朵,秦不空死死抓著衣服。聲音響起后大約半秒,秦不空的身子超前一聳,我即便站在羅漢頭部的位置,也清楚地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秦不空跟前竄了出來。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毫無疑問就是被我這打符的威力震出來想要逃跑的“魎”,而別看它個頭不大,但力氣卻似乎不小。秦不空雖然歲數大了,但畢竟也是個標準的苗家大漢,這一拽扯之下,竟然差點沒有拉得住。而畫滿咒文的白衣服就好像是包住了一個巨大的球一樣,還在不規則地使勁想要掙脫。 見狀之后我和松子立刻上前幫忙。松子距離秦不空的位置比我要稍微近一些,而我為了節省時間,也顧不得會不會大不敬,直接跳上了羅漢的身子,順著身子踩了過去。我們三個人一起用力,在我和松子幫忙之后,秦不空就騰出了手來,他迅速地將衣服的袖子和衣擺打結,我和松子一直在好像網魚一樣阻攔“魎”逃走。很快秦不空就把衣服變成了一個包袱的形狀,他興奮地說道,好了!這下跑不掉了! 是跑不掉了,但這家伙力氣還在啊,而且在被秦不空堵死了退路之后。它的掙扎似乎變得愈發猛烈了起來,我和松子兩個人竟然都被拽扯地東倒西歪的。這個樣子就好像是在釣魚,釣到了一條大魚后,我們卻不急著收線,而是讓魚東西亂撞,消耗力氣一樣??伤吘故枪砉?,而并不是魚,所以我們這招似乎沒有作用。 松子身體比較孱弱,個頭也比較小。我和他分別拉著一邊,我的塊頭比他大了不少。打此刻卻因為用力不均,變成了一個失衡的狀態。很快松子就因為“魑”掙扎得太過厲害,于是被甩了出去,剩下我一個人還在死死地抓住包袱。但由于失去了松子的那份力量后,我就更加難以對抗,于是我被那個包袱拉著在地上瘋狂地亂撞,其中好幾次我的臉上、耳朵上,都因為撞到地面而被擦傷。 由于我無法親眼看到自己好像一張拖把似的被拽扯著到處亂撞的狼狽,不過我很清楚再這個過程當中,我又撞翻了不少剛才原本還沒有被我們打翻的羅漢架子。我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蛘卟唤心铑^而是一種執念,我必須死死抓住,否則一旦松手,它就會立刻逃出去。從它的力量來看,我們先前在這個羅漢堂里貼的符灑的米。根本就不頂用,它能夠非常輕易地突破出去。 到處亂撞期間,我恍恍惚惚地,看見這個困住了“魎”的包袱正朝著羅漢堂中間的一根圓柱子撞了過去,我心想這下不妙。如果撞到這珠子,我恐怕是就算不受傷,也會因為撞擊而再也抓不住它了??扇嗽谝庾R到危險的時候,會激發出一些平常不輕易展現的潛能,于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在即將接近那根柱子的時候,將我的身體反轉了一面,讓我的屁股對著柱子而去,在撞上柱子的時候,一來屁股上的rou比較敦實,起碼比身體其他地方撞上去要輕松一些,但那猛烈的頓挫感還是讓我銷魂了好半天。二來我在撞上柱子的時候,立刻忍住痛將我的雙腿一盤,然后兩只腳的腳踝互相螺旋狀扣在了一起。 這樣一來,我的雙腿就好像一個圓環一樣。環抱住了那根柱子,也算是讓我借力和魎對抗了。而這個時候松子和秦不空也總算是因為我的這一停頓而追上了我,秦不空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包袱上,用身體的重量壓住對方。松子也雙手死死地按住包袱,秦不空眼看我們三個人的力量已經控制了對方的時候。就朝著我大喊道,你還愣著干嘛,快給我打! 于是我松開雙腿,用其中一只腳踩住包袱,接著我就騰出一只手來。習慣性地朝著我的挎包里摸去,打算摸到什么就用什么打,然而這一次,我摸到的卻是秦不空傳給我的那柄彎刀。 我不知道這偶然的一摸是我潛意識的刻意為之還是天意如此,因為我太熟悉我挎包里的一切,就算是換個方向我也能迅速而準確地抓到我想要拿的東西,例如師門令,例如六方印,甚至是那把鐵剪刀。而我此刻卻抓到了那柄彎刀,自從前幾天秦不空將它傳給我之后,我只知道它是一個法器,但是卻不知道應該怎么使用,或者說當下我的條件,到底有沒有使用它的資格。 可是當時并沒有足夠的時間讓我來思考這么多問題,由于這把兵器我是第一次使用。相當不順手,加上刀身又是一個月牙狀的彎鉤,我也害怕這一刀砍下去的時候會不會砍偏,會不會因此傷到秦不空和松子,于是我將它高舉在半空中的時候,竟然遲疑了。 秦不空瞪著雙眼看著我高高舉起的彎刀,先是一愣,然后一絲欣慰的眼神在他的眼里一閃而過,接著秦不空大喊道:“我刀借神力,斬妖除魔了(liao)無形,金刀遍殺世間鬼,地藏門內無冤魂!” 也許是在第一句的時候我就知道秦不空這段話是在念咒,也許是他看見我高舉彎刀卻不知如何下手的時候用這樣的方式將這句咒文傳授給了我,在他念完之后,我竟情不自禁地感覺到這柄彎刀上傳來一股渾厚的力量,這股力量是一種帶著泥土和草木氣味的,暖暖的感覺,從手腕到肩膀,一下子貫穿。 秦不空和松子都沒有因為我要砍下而松手,秦不空只是用很信任的眼神對我說了一個字:“殺!” 第一百零九章 .罐中藏字 這個簡單的眼神,這個簡單的字,卻在那一刻,給了我一種莫大的力量,于是我靜下心來,甚至沒有一絲擔憂會在這一刀下去之后斬到秦不空或者松子。沒有猶豫,我就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這柄彎刀的刀身兩邊都是刀刃,一面是用來砍殺的,一面是用來刺殺的。我斬下去那一側是外圈用來砍殺的,意味著如果我刀鋒偏離,很有可能把松子的手掌或者秦不空的膝蓋給削下來一塊,即便刀口是鈍的,但是在我這樣的力道之下,恐怕也沒多大區別。 也許是出于信任吧,即便在我斬落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躲閃。但是害怕還是有的,因為我在余光中看到秦不空那鼓得圓圓的緊張的雙眼,還有松子那張著嘴咬著牙緊閉著眼睛的逃避。 鐺的一聲。刀身準確無誤地斬落到了包袱之上,我踩住包袱的一只腳和我抓住它的一只手,感覺到從包袱里傳來一股明顯的膨脹的熱量,但是在緊繃到極致之后,又好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焉了下去,短短兩三秒鐘。我的手就透過衣服包袱,直接摸到了地面,就好像包袱里什么都沒有,先前那鼓鼓的一團,似乎也消失不見了。 耳邊傳來秦不空的呼呼喘氣,想必剛才我那不要命的一斬,雖然得到了他的充分信任,但心里終究還是會害怕的,不害怕恐怕才不正常呢。不過松子的反應就夸張得多了,他一直在尖叫,拖著那長長的、假嗓的尾音。隔了好久,松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手并沒有被我砍斷。于是才睜開眼睛,驚慌而錯愕地看著我和秦不空。 同樣錯愕的還有我自己,我無暇顧及尖叫的松子,而是望著秦不空問他道,現在是怎樣了,我們已經成功了還是讓那家伙給逃走了?其實我心里明白秦不空也不敢確定。按照我們之前三關的經驗,當我們消滅鬼怪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比較劇烈的反應,如此說來,眼前這布包袱里的東西,似乎反應卻沒有那么大,難道說是因為被秦不空的那一堆咒文給壓制住了?還是說我手上的這柄彎刀是一件威力極大的法器,以至于連給它掙扎的反應都沒有? 唯一的答案,必須要我們展開包袱之后才能夠得知。由于刀身比較鈍,雖然用力斬落,但卻沒能夠把軟軟的衣服給劃破,但是已經在上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銹跡。衣服裹成的包袱已經沒有任何動靜,所以我們三人也不必就這么一直壓著它。于是我半蹲起身子來,但是雙手還是握著刀柄,以防萬一。秦不空則讓松子站開一點,省得待會兒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就嚇得他驚叫連連,讓我們沒被鬼嚇死反而被人給嚇死了。秦不空則小心翼翼地慢慢解開衣服包袱上打上的結,最后慢慢地把整件衣服完全鋪展開。 先前秦不空用中指血在衣服上畫下的那些咒文,被一層黑漆漆的東西給覆蓋了,像是油漆,但是湊近了一看卻更像是黑色的沙粒。不過說是沙粒卻也不盡然,因為沙粒是硬的,而這些粉末狀的東西,卻是軟的。就好像是有人把蜂窩煤壓碎再壓碎。最后變成為一堆細膩的粉末一般。最讓我感到吃驚的,是黑色的粉末在衣服展開之后,竟然變成了一個蜷縮著身子,骨瘦如柴的小孩子的輪廓,好像一張印染畫,它身體的邊緣有那種放射狀朝外的黑色線。就好像是墨汁滴到白紙上那種濺出去的感覺。 由于這種粉末和先前讓滴在地上讓我中招的粉末非常相似,所以這次我不敢貿然用手觸碰了。于是我手握彎刀,用刀尖去碰了一下那些黑色粉末,卻在這一碰之際,粉末竟然好像被誰吹了一陣風似的,就被吹散消失不見了,而我們所在的羅漢堂,四面都是關上了門,并沒有風。于是我和秦不空把它當做是我們滅掉了這個守關大鬼的依據,這其實很容易證明,因為只要守關大鬼還在,那盒子里的拉皮圓珠就不會發出嗡嗡的蟬鳴。而我們如果打那個盒子的主意的話,一定會遭受到攻擊的。 而此刻在我們身后銅像身子底座的方向,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經過底座的開口后聲音被放大,讓我們聽得很清楚。于是我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頹然坐下,尤其是我,經過了一番惡斗之后,我才發現剛才我被那家伙拖著到處亂撞之下,還真是讓我身上被撞傷擦傷了好幾處?,F在天塌下來我也不管了,我就要這么癱睡著。 天當然不會塌下來,而我也在適當休息后,朝著秦不空他們走了過去。他們耗費的體力不如我多。于是在我休息的時候他們倆就先過去檢查石頭盒子了??匆娢页麄冏哌^去,秦不空對著我招了招手,意思是問題已經解決了,招手的時候我看到他手上捏著那個從盒子里取出來的蠟皮小球。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發現他們倆已經合理將石頭盒子給拖了出來,蓋子雖然在剛才羅漢銅像倒下的時候就已經摔碎了。但是盒子本身卻還是完好無損的。 松子指著石頭盒子里的一塊展開的紅布對我說,不知道為什么,打開的時候,就已經碎掉了。我低頭一看,發現中間有一個碎成許多小塊陶器,看樣子像是個瓶子也像是個罐子。大小只有手掌那么大。而在碎塊之間,有一個直徑大約一寸左右,但是形狀并不規則的圓球。 我沒有先撿那個圓球,而是把瓷器碎片撿了起來,看了看斷裂面的切口,發現切口的部位雖然還是比較鋒利。但是顏色已經不是新斷裂的模樣。所以應該是在這千年來的某次碰撞中已經就碎掉了,只是因為外面用紅色油布包了一層,所以沒有到處散落罷了。我再撿起那個圓滾滾的東西來看,這一看不要緊,直接嚇我一跳。 因為那是一顆眼珠,經過一些特殊的圖層處理。讓眼珠的表面隔絕空氣,從而達到了里邊不會腐壞的效果,但是很明顯的是,這并不是一個人類的眼珠,因為眼仁大部分地方是黑色的,瞳孔卻是柳葉狀兩頭尖尖的形狀,很像是貓的眼睛,但是不僅僅是貓,即便是獅子老虎,這眼珠的大小也顯得大了一些。難道說在千年之前,還有什么我們現存史料當中記載過但是滅絕了的大型貓科動物嗎? 細想之下,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于是我把這顆眼珠遞給了秦不空。秦不空是老江湖,見多識廣,端詳了一陣之后,他對我們說,這是一頭鱷魚的眼睛。至于為什么只有一個,而且為什么會專程放在這里。這個他就不知道了,讓我們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于是我和松子開始在那堆碎片里翻找了起來,很快我們就將所有碎片拼成了一個完整的罐子,而罐子內側的泥胚上,竟然用非常工整且蒼勁的筆鋒,寫著一段文字。字跡很淡,也許是在燒制之前就已經寫下,要知道我們古時候的確是有一門江湖手藝,是可以在容器的內部寫字而外部卻看不到的,據說當時這個技術還被用于黨羽間的通風報信。 我和松子一邊辨認,一邊把這段文字抄了下來。這段文字是這么寫的:“草芥名喦,貞元永樂縣生人,自負學富五車,才高八斗,齠年已至過目不忘,出口能文,日誦萬言,殿試功名而數十載不得及,恍然,是以仙文不入俗人眼,非是朱衣不點頭。游歷四方,廣結良朋,遇十試而從師,判然頓悟,就此入道。迢迢乾坤,何虛何真,敬四象之浩瀚,仰真武之神通。識雙山之良相,嘆天地之冥冥,聞此地大起水亂,恐螭龍為患,禍害蒼生,余一味替天行道。除惡即行善,識其真元乃巫之患,分玄武,斗乾坤,癡戰七七,俘其精元魂魄,法劍長壓三載尚不得平,遂筑于靈石,長埋于地。留奇門八陣相守,百鬼七煞相阻,既盼其得開天日,亦盼其永無天日,哀哉,哀哉,有緣尋物至此,見草芥之留書,既往魈之變幻無窮,魃之悍烈無雙??卟豢膳?,不離八卦五行中,相生相克,得其真章?!?/br> 這段話就到此為止,但是在最末的地方好像有一個朱印加落款,但是由于損毀比較嚴重,根本沒辦法看清。 我自問是一個舊學底子比較深厚的人,但是讀完這段話之后,還是不得不在心里將其轉換為白話文。更不要提當中是否有當時文字不全于是用同音字代替的可能性,就連這當中的語句停頓,都是我和松子憑借感覺加上去的。 字句的意思并不算深奧,可是這段話的內容,卻似乎另有所指,讓我察覺到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都還有很多地方沒搞清楚,不得不說能夠走到這一步,還有很大運氣的成分在里頭。除了讀到這位留書前輩的一番苦口婆心之外,似乎對后面的闖關并沒有多大作用。 當我正不解地望著松子打算求助的時候,畢竟松子是我們三個人當中學識最好的一個,或許他有更多的見解。但是我卻看到他咬著嘴唇,表情激動而緊張,渾身都在發抖。 第一百一十章 .一場爭吵 我心里暗罵這小子真是膽子小,幾塊破爛碎片都能把你嚇成這幅熊樣。我伸手推了推松子的肩膀說道,喂,你干嘛呢。松子不說話,眼神怔怔的望著地上的那堆碎片,而原本手上還在書寫的筆也停了下來,筆尖在紙上因為身體的顫抖,而不斷撞擊著紙面。 我連續喊了他兩三聲,他也不回答我。這不免讓我有些緊張了,于是我一巴掌朝著他的臉上打過去,提高音量問道,松子你干嘛呢?松子這才回過神來,一臉吃驚地望著我,嘴唇顫抖,一副想要說話,但是由于太過驚訝而說不出來的樣子。 他開始語無倫次,說著一些我完全聽不懂且毫無邏輯的句子,我的舉動讓秦不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秦不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現在別去擾他,讓他先沉靜下來再說。于是我也不說話了,而是和秦不空一起扶起了松子,把他帶到一邊空曠的地方坐著休息,平緩情緒。因為松子這古怪的反應。的確讓我覺得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東西已經全都找到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想法子要把這里恢復原貌,這對于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于是我把那些沒用或者不需要帶走的東西全部都塞到了銅像的身子里頭,然后把先前那一天燒焊燒開的口子重新補上,這當中就花了我不少時間,而且我很郁悶為什么這件事要我這樣一個受傷的人來做。在我做這些工作的時候,秦不空就一直在松子邊上跟他低聲耳語著什么,看上去秦不空的表情也不見得有多輕松,但是他畢竟是前輩,在這樣的時候。他可不能跟我們一樣慌亂,畢竟我們還是要他來支持大局的。 等我補好了洞,已經是午后時分,我們都沒有吃飯,大概也都餓了,干活就沒什么力氣。加上這銅像身子從樹立的樣子變倒還可以。想要重新將它給立起來,恐怕我們三個也是束手無策了。于是我和秦不空趕緊把那些被我們壓碎或者打翻的羅漢像都集中到了一堆,試圖讓整個殿堂看上去稍微整潔一點,也許那些和尚看到我們這么搗亂一場,也就不會那么生氣了。 而很顯然,我們這種樂觀的猜測是絕不可能的,連我們自己都不信。于是秦不空想了想之后,手里就抓著那件自己先前畫滿咒文的衣服,然后一下子打開了門朝著外面走了出去。我還沒來得及拉住他,心想這老家伙什么時候才能不這么任性,做決定之前好歹先跟咱們說一聲啊??墒且呀浲砹?,秦不空已經跨出了門。 我心中大罵一句然后就追到了門口,只見外頭齊刷刷坐了好幾個僧人,當中就包括之前給我們帶路的那位老和尚。大家也許是早就聽見了殿堂里的動靜,但是卻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可是如果就這么離開的話他們又會很擔心,于是從我出門跟他們大叫大嚷了一番之后,他們就選擇了在門外默默地監督我們。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心想果然能留下來看管寺院的,都是一些迂腐的人啊。正打算嘲笑,卻看到老和尚的身邊,站著一個和秦不空差不多歲數的另外一個老和尚,這個老和尚目光如炬,也顯得器宇軒昂。即便是乍一看,也覺得他和身邊的其他和尚不同。 秦不空揚起手上那間沾滿了血的衣服對和尚們說,諸位大師們,實在是對不起了,我們是彌寶方丈親自寫了介紹信讓我們來這里調查事情的人,并不希望損壞佛堂。但是中途遇到一些我不方便透露。也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變故,以至于弄倒了你們的羅漢銅像,倒下來的時候,還砸碎了不少東西。這些過錯,都是我秦某人造成的,具體損壞了多少東西,修繕需要多少錢,請哪位大師核算之后告訴我,我一定如數賠償。 這的確是讓我意外的,本來秦不空這句話直說就好,何必還揚起手上的衣服。果然正當我納悶的時候,秦不空把那件衣服朝著和尚們丟了過去。衣服在空中攤開,然后落到地上,好讓那些和尚看到這些稀奇古怪的咒文。秦不空接著說,實不相瞞,這件衣服上的咒,全都是我親手畫下的,我手指上的血疤就是證明,秦某人是苗巫一脈,也研習道法佛法,和諸位大師不同的是,你們是用念經來解救蒼生,我秦某人則是實打實地在提著腦袋冒險。這件衣服上的血咒就是用來抓捕這殿堂里一個妖魅大鬼的,而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讓佛堂受損如此嚴重,所以話已至此,我秦某人和兩個小輩也不會推卸責任,要報官處理還是要賠償。我都沒有異議。 秦不空這句話就顯得狡猾了,因為他明知道這群和尚是絕對不會報官的,因為那只會讓寺廟再遭受一次洗劫和批斗。那些和尚交頭接耳,有的驚恐,有的嘆息,有的默默搖頭。只有那個我們沒見過的和尚,一直用一種堅毅的眼神看著我們,很快他走上前來,朝著秦不空行了一禮說,這位先生,至于諸位為何到此。老僧今日趕來之前,也從方丈那里有所耳聞,可否借一步說話?說完他原本合十的手朝著邊上一攤,似乎是想要請秦不空走那邊去。 秦不空卻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突然又倔強了起來,他哼了一聲說,這位老和尚。敢問尊姓大名???秦不空語氣老派,一副從戲臺子上學來的口吻。那老和尚又再度合十行禮,說道,失禮了,還未介紹,老僧昌明,是這歸元寺暫頂職位的監院和尚。 人家可是正主,這樣一來秦不空語氣也客氣了許多,就跟著昌明和尚走到了一邊,看那昌明和尚的語氣,似乎是對今天的事情早有預料,而當他二人走了以后。那群坐在外面的和尚就齊刷刷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身上有傷,我想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吧。于是我扯了扯衣服,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剛才被秦不空丟在地上的那件畫滿血咒的衣服邊上,蹲下身子,一邊裝作一副自言自語的樣子。卻刻意把聲音說得很大,好讓那群和尚聽見。我拿起衣服,一邊點火把衣服燒掉,一邊說道,你啊你啊,你就安心的去吧。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在回來大鬧佛堂了,也不要再嚇唬這寺廟里的僧人,該去哪里去哪里吧,對,我知道你很冤… 一邊說我一邊趁人不注意用眼睛瞟著那些和尚的表情。雖然大家整體看起來很是唏噓,但是的確被我說了這番話之后,好幾個和尚的臉上都流露出不安和害怕的感覺來。 我蹲在地上直到衣服燒盡,這時候秦不空也走了過來。他大概是猜到了我在做什么,于是拍了拍我的背,然后對我說,行了,剛才跟昌明大師已經交代了情況,他也大致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等咱們回去之后,給廟里捐點錢財,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佛家人慈悲為懷,會理解咱們的。 所以我至今為止也不知道那天昌明法師在彌寶方丈的授意下對秦不空說了什么,只不過這樣一來的確省去了我們很多麻煩,也讓我們可以盡快脫身,再者還不會影響我們將來的進度,花點錢財算什么,于是我也欣然答應了。 那天晚上我們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留在寺廟里幫忙力所能及地打掃,尤其是我,干起活來更加賣力,也許是推到了人家的佛像,心中有愧,打算借此贖罪吧。奇怪的是松子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沉默了。問他點什么也要問好幾次才能夠讓他回過神來,魂不守舍的。但是樣子看上去從最早的驚慌顯得平靜了不少,于是我確定他心中有些擔憂,但卻并非因為害怕,而是別的事情。 忙完一切后,天已經黑了,這個時候再回家的話,交通已經相當不方便了。于是昌明法師就留我們再暫住一晚,晚飯后秦不空和昌明法師自顧自地說了些什么,我沒有去參與,而秦不空既然自己沒有跟我說,我也就不便多問。在廂房里,松子以往一貫花朵,可是現在卻一聲不吭,這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只見他手里拿著白天抄寫那段罐子里的話時候的那張紙,短短的一段話,他盯著看了很長時間。 最后我實在是不耐煩了。于是起身走到他身邊,嘩啦一巴掌就把他手上的紙給搶了過來,然后用很大的聲音很快的語速大聲再把這段話念了一遍,接著把紙丟給他,我叉著腰問松子,我說你這臭小子,你到底盯著這玩意在看什么???都看了整整半天時間,還一句話不說,問你你也不回答,既然咱們是一個團隊的,你想到什么是不是應該第一時間說出來跟大家商量商量?你這樣悶著不做聲算什么? 我的確是有些生氣了,所以說話的語氣急躁了一些。松子看著我片刻,然后說不是我不跟你們商量,我覺得我說了你們可能不會相信…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解讀古句 我大聲說道,我為什么要不相信,咱們到現在為止經歷了這么多事,再奇怪的都遇到過,還有什么事是能夠讓我不相信的! 的確是這樣,自從認識了秦不空之后,我對于玄學的深度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無非就是人死變鬼這么一個單向的邏輯。而事實證明,我了解的還太少太少,也贊嘆我們古人的涵養跟智慧,一個千年之前的前輩,就能夠給千年之后的我們留下如此龐大的一個迷局。 所以現在任何人跟我說任何話,即便再荒誕,我就算不會馬上相信,也至少不會徹底懷疑。 松子看我有些著急了。于是對我說,你也別著急,雖然現在這還是我的猜測,但是我覺得這段話留下的佐證已經足夠多了。既然我們是一個團隊,那我們也不能私底下商量這件事。等一會兒秦前輩就要回來了,我們還是等著他回來之后,一起討論這件事吧。 這是我剛才說的一句話,我說既然是一個團隊就應該一起溝通,所以即便我現在心里很著急,對松子知道的情況再好奇,我也只能聽從松子的話,默默地等著秦不空的回來。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后,秦不空回到了廂房里,而那個時候其實已經到了大家該睡覺的時候。他可能無法想象我這半個多小時里多么心急如焚。秦不空看到我們都還沒睡,都還直挺挺地坐著,于是秦不空問我們道,你們倆怎么還不睡,明天一大早咱們就得動身回家呢? 松子請秦不空在桌子跟前坐下。然后說道,咱們今天找到的鱷魚眼珠,是用一個陶罐裝著的,秦前輩身為苗巫的人,可知道這種做法有什么含義嗎?秦不空一愣然后說道,當然有含義,眼睛是用來看東西的,無論是人還是畜,都是一樣。在蠱法當中,用非靈性的容器裝上有靈性的東西,這是一種禁錮之法,要的是讓這個東西足夠保存很長的時間,還能夠達到催化陣法的作用。 松子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后接著說道,如果說這真是鱷魚的眼睛的話,那在這本地都是大江大河,哪里來的鱷魚?秦不空卻說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在我們長江流域,直到現在都還在一些水塘和沼澤里生活著一種鱷魚,外國人稱其為揚子鱷。放到千年前的古時候,那時候人沒有現在多,環境也多以自然環境為主,武漢三鎮歷來也都是多水的地方,有這種鱷魚是在不足為奇。秦不空頓了頓說。我記得那罐子里有一句話說的是“恐有螭龍為患”,大概說的就是這條鱷魚吧,畢竟古時候的人比較愚昧,搞不好連甘木都能被他們當成龍,所以把鱷魚當做螭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秦不空接著說,或許是在說這條鱷魚已經大到可以在江河之中掀翻漁船,所以那位高人認為是有螭龍作怪,但實際上其危害遠遠不如翻江倒海,只是掀翻了漁船。很多體型稍大的魚都能夠辦到這一點,古時候的人訊息不如現在這么發達,有這樣的誤會也是非常正常的。 秦不空說的輕描淡寫的,似乎并不認為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墒撬勺咏酉聛韱柕膸拙湓?,徹底讓秦不空和我都傻眼了。 松子指著自己抄寫下來的那位前輩高人寫下的字句,其中有一句是這么寫的:“留奇門八陣相守,百鬼七煞相阻,既盼其得開天日,亦盼其永無天日?!边@句話恰恰證實了我們三個人先前的猜測,首先是留下這套奇陣的那位前輩不希望這么規模浩大的杰作就此湮沒在歲月里。從此無人發現。他盼得有人能夠找到,卻又同時希望永遠也找不到,一方面嘆惋自己的才華無人賞識,一方面又害怕被后人誤了天機。其二則是那句“留奇門八陣相守,百鬼七煞相阻”。這證明了松子在我們來歸元寺前一天跟我們說過的自己那個大膽無比的猜測,他說他懷疑當初給羅漢堂捐贈這尊羅漢巨像的神秘人,就是給我們布陣的這位高人。 如今從這些淺顯易懂的字句來看,他的猜測是沒錯的。否則難以解釋為什么在此神秘人捐贈的銅像身子里,有一口我們都很熟悉的石頭盒子。而且這段文字的語氣和用辭,也恰恰證明他就是那個布陣的人。 我和秦不空都點點頭表示贊同,松子接著指著文末的一句:“見草芥之留書,既往魈之變幻無窮,魃之悍烈無雙??卟豢膳?,不離八卦五行中,相生相克,得其真章?!比缓笏麑ξ覀冋f,此處便是這位前輩的情懷了。他認為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按照順序逐個破陣,最終找到“魎”這個石頭盒子的時候,自然就會找到那個罐子和這顆鱷魚眼珠。但是他其實是在猜測我們找到之后并不會發現這當中的字,因為他不曾料到這件事過去了千年才會被人發現,更加不會料到我們找到它的時候,罐子早已經被打破了。 松子接著說,所以這位前輩還存有一絲僥幸的心理,如果我們找到了罐子但是只取出眼珠而不砸碎罐子的話,我們也無法得知這句話,那么既然機緣巧合地被我們所得知了。那他就覺得我們是自己的有緣人,知道我們一路破陣到此也不容易,于是給我們留下一些新的線索,或者不該說是線索,甚至是后面三關我們所需要掌握的訣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