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待晚上回到房中同楚嬌說了,楚嬌倚在他身邊笑道,“夫君早這樣不就好了?!?/br> 謝文純搖搖頭,“田部事情最近越發忙了,沈師妹雖有才學不過欠缺為官的經驗,只怕受不住?!?/br> “沈jiejie啊,最是要強,更何況既是做不好,也不會扯后腿不是?夫君不要擔心了?!背擅嗣x文純的碎發?!胺蚓?,你還是不續須好看?!?/br> 一年下來,謝文純的胡須終于留起來了,謝文純美滋滋的摸了一下自己唇上方的胡須道,“這叫男子漢氣概?!闭f著,故意去蹭楚嬌的臉,把楚嬌癢得咯咯直笑。鬧夠了,楚嬌氣喘吁吁道,“夫君,前日里我聽了一個偏方,要夫妻同食三月東海之濱化開的雪水,如今正好是三月,夫君能否派人……”這又是她打聽來求子的偏方了。 謝文純摸了摸她的頭發,“什么古怪方子,嬌嬌你也信?!睂⒊蓳У綉阎?,“我現在想啊,每日和你兩個人也不錯,兒子晚些生就晚些,省的他打擾我們?!边@是謝文純的真心話。 楚嬌悶悶的道,“不要,我都要老了,再晚就不好了。你派人去嘛,求求你了?!彼衲甓?,在大晉女子十四五歲便產子中確實算是“老的”。 謝文純嘴上應下來,心中想著到時候讓濯香過段日子隨便弄碗水來騙騙楚嬌就是了,捏了捏楚嬌的臉,“娘子哪里老了?明明就是個豆蔻小姑娘!來,別愁眉苦臉的,給叔叔笑一個?” 楚嬌的臉被他揉著,擠出一個怪模怪樣的笑臉,謝文純輕啄了一口,“真美!” 楚嬌笑了出來,“你這胡子,好癢??!” “不專心,為夫要罰你!”說著,謝文純輕拍了一下楚嬌的柔臀,緊接著又揉捏起來,“頑皮鬼,癢不癢?” 溫言軟語,紅顏幾度巧笑,胭脂味漸濃。 漸濃,漸濃,自是云袖笙歌,一舞難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一天,整理一下思路,真正想寫的終于要開始了。。。orz 筆走江山賦 第61章 有孕 “靠岸了!”隨著水手的叫喊,歐文靈巧的跳下了貨船——這是一個二十出頭、滿臉雀斑的紅發小子,“小伙子,上了岸先去找白云商會,別亂走!”船家老伯熱情道。 “知道了,謝謝老伯!”歐文的漢話說的還算流利——他是波旁大商人最信任的手下,聽說遙遠神秘的東方開放了他們的口岸,這次來是為了先行查看的。一路之上,船家和他說讓他這樣的異國人,去找白云商會最為穩妥,做什么生意也不至于吃虧。不過小歐文,卻想著要先四處看看。 “新鮮熱乎的灌湯包嘍!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要來一些么?”一個小販問歐文,眼中沒有絲毫對歐文眸色發色的驚異,他只關注歐文的錢袋。 歐文小心的嘗了一個,隨即就被這美味所征服——耶穌基督,這是怎樣受上帝鐘愛的食物!歐文幾乎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又嘗了些糕點、糖酥才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來到一個集市中心。歐文驚異的睜大了眼睛,這還是那個強大卻封閉的東方大國么?集市上不乏他這樣的白種人,竟然還有黑人,還有一些看上去并不是漢人的晉國人! 就在歐文張大著嘴左顧右盼時,一個高鼻深目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晉國有句話,他鄉遇故知,你是波旁人?” 歐文見到老鄉又驚又喜,“你也是波旁人?” “我叫科迪,在粵東作游商?!笨频吓芍鴼W文的肩膀,“老兄,你也是來大晉做生意的么?去過白云商會登記么?” 這已經不是歐文第一次聽見白云商會了,他好奇的問了出來,“為什么都要去白云商會?” 科迪笑道,“因為白云商會能提供做好的保護,最多的利潤!你來粵東時日短,還不知道,我們異族商人可是受過一段時間打壓的,后來這個漢人辦的白云商會——卻聯合起來了我們波旁、弗朗機,還有大晉的夷族,這才真正讓我們賺到大筆的黃金!” 看歐文滿臉的不相信,科迪笑道,“去白云商會看看?那里有成型的條文,保準讓你做夢都笑醒!”科迪如此賣力,除了老鄉見老鄉,還有個原因就是——他是白云商社的“行走人”,也就是專門介紹、推銷的人,說服一個人入會,他能得一兩銀子呢。 歐文被半拖半就的來到粵東首府伊沐的白云商會,只見外門并不如何招搖,入內卻是自有莊嚴肅穆之氣,來往人俱行色匆匆,連活潑的歐文都斂了神色,偷偷對科迪道,“科迪,我們不會來到大晉的衙門了吧?” 科迪心里偷笑,這孩子也傻了點,真不知道是那個貴族派這么一個人來,嘴中道,“白云商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來這里的都是有事情要辦,喧嘩的都會被永遠除名,不過也正因如此商會的紀律是最讓人信服的了?!闭f著領著歐文來到一間偏房,自從書案上拿了一個冊子遞給歐文,“看看吧!” “這,這就是大晉的印刷術?”歐文手都要發抖了,這樣一本書在波旁可是只有貴族老爺才能看的??!卻隨隨便便的被自己捧在了手里。 “這是活字印刷?!笨频闲南骂H有優越感的道,“怎么樣,條件都不錯吧?” 歐文見這冊子上印的是自己本國的文字,上面寫著:加入白云商會的店鋪、商人,無論本金、收益多少,一律享有白云商社提供的法律保護,維護會內成員在大晉的權利,如有違背,白云商會承諾賠款商家損失的十倍。這還不算,最吸引歐文的是另一行字:白云商會提供各商家間買賣聯系的溝通,外商商品可銷往內陸! 歐文的心砰砰直跳,他看出科迪是白云商會的“托”,卻心甘情愿的跳了進來?!翱频?,麻煩你,幫我遞下我家老爺的名帖吧?” 當歐文拿著科迪帶著他取到的“初步合同”,滿心歡喜的準備出去逛上幾圈便立刻返回波旁讓老爺速派商船——時間就是金子,他們家族決不能再落人后,便看到一位帶著面紗的大晉貴婦在丫鬟攙扶下緩緩走到正廳,那貴婦身著暗紅織錦長裙,烏黑秀麗的長發綰成繁復的發型——歐文說不出來,只覺得十分富貴,而她的肚子卻是微微凸起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和氣質。歐文長大了嘴,低聲問科迪,“這粵東哪位長官家的夫人么?比伯爵夫人也不差什么了?!?/br> 科迪也不知道這每次來都帶著面紗的富貴女人是誰,但卻不愿在老鄉歐文面前落了面子,說出了自己聽到的流言,“聽說這位夫人,是我們白云商會老板的情人!她每個月都會來的!” “白云商會老板的情人”楚嬌,進得屋內摘了面紗,翠翹為她輕輕扇著風,“夫人,坐下歇歇吧,天氣熱,當心中暑?!?/br> 楚嬌坐在主位中,“哪有那么嬌氣?!睂ε阕陌自粕虝缃竦拇蠊苁碌?,“賬本我看了,這個月收入還算不錯?!?/br> 那管事面色一喜,隨即謝道,“全賴郡守夫人指點有方?!?/br> 其實楚嬌沒“指點”什么,不過勉力應對罷了,白云商會如今的成果倒有大半算到崔氏和商會從多寶閣幾家鋪子調來的掌柜的功勞,她笑道,“我近日來,是叮囑你一番,不日我們便會離開粵東,到時粵東的生意就勞煩你薛掌柜和玉掌柜負責了?!?/br> 想到那個作風潑辣的瑤族女人玉娜冰,薛掌柜暗暗叫苦——郡守夫人不在,若起了爭端誰壓制那個母老虎?卻也不好說什么。正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嬌笑,“楚jiejie,娜冰來晚了,該罰!” 一陣香風,只見一高挑豐滿女子推門而入,她鼻高眼深顯是有夷族血統,手拖著一個托盤,笑道,“jiejie,喝點雪梨湯解解暑,熱到我的小外甥就不好了!” 楚嬌不由自主的撫了撫自己的小腹,面色柔和了許多,因玉娜冰遲來的不快也消散了,“玉meimei也坐下吧,剛才正說到我和夫君回京后這粵東的生意還要你和薛掌柜齊心協力了?!?/br> “jiejie放心,有我玉娜冰在,不管新任郡守什么來頭也別想打壓我們商會?!庇衲缺孕判Φ?,“更何況,薛掌柜老謀深算,我們怎么也不會吃了虧?” 薛掌柜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同玉娜冰的風情萬種比起來就木訥了許多,簡單道,“請夫人放心?!?/br> 便在此時,房門外傳來一溫潤磁性的男聲,“夫人,我來接你?!闭侵x文純——他還帶了個銀制的半臉狐貍面具。 楚嬌面上綻出笑意,迎上去道,“夫君今日不忙?” 謝文純握著楚嬌的手,“不要老站著,快去坐下?!?/br> 薛掌柜和玉娜冰齊齊行禮道,“主上?!?/br> 謝文純點點頭,對他們道,“夫人身子重,你們不要拿亂七八糟的事煩她?!?/br> 楚嬌偷偷懟了謝文純一下,玉娜冰收了剛才的笑意嚴肅道,“還請主上放心?!?/br> “我離任后,是京里派來的蘇如晦大人接任,此人守成有余開拓不足,不過粵東此時正需要沉穩之人,你們不要主動惹事便好?!碧K如晦,就是當年和謝文純同榜的那個榜眼。 玉娜冰和薛掌柜齊齊應下,謝文純又對他們說了些大局上的事,便扶著楚嬌坐上轎子回府了。轎子上楚嬌取笑謝文純道,“又不是瓷人,看你的樣子還以為我是八個月了呢!” 謝文純笑著按住她作亂的手,“夫人不是瓷做的,夫人是水做的!” 楚嬌心下甜蜜,還是問起正事來,“夫君,玉娜冰在粵東……不會有異心吧?”玉娜冰如今將瑤家族長之位傳給了她的一個年幼堂弟,但事實上,隨著謝文純政令的推行瑤家族長這個名號已經沒有多少含金量了,有含金量的是一直被玉娜冰牢牢把握在手里的瑤家精壯和武器。 “她的兒子隨我們入京,怎么敢有異心,更何況她還能找到比夫人更好的主人么?”謝文純笑道。三年前,楚榕向他要避孕之藥以防和玉娜冰這個“低賤”的夷族之人有了孩子,卻不想被玉娜冰發覺直接關進了地牢——具體情節不可描述,半年后玉娜冰有了楚榕的孩子。當楚榕終于“逃出天日”,卻發現謝文純和玉娜冰已達成“協議”,這女人竟成了白云商會的二把手。謝文純這么做,也是為了平衡白云商會內部的權力結構——俱是漢人少不得就要欺壓夷人和異族,到時候逼得他人反抗就不是建立白云商會的初衷了。 “真要帶那個孩子上京?”楚嬌有些憂慮的道,“人多眼雜,不會有人認出來他和楚二公子的相像吧?” 謝文純一笑,“阿野長得像玉娜冰,不會有人有心思去想那么多的?!敝粠Ш⒆尤刖?,也是為了告誡留在粵東的玉娜冰和她的——寵侍,容楚公子(下文皆代楚榕)。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玉娜冰和容楚這輩子都只會有這么一個孩子了,謝文純并不擔心這二人心生異心,更何況這對“怨侶”恐怕忙得沒心思想這些。 “不說這些了,今日那臭小子有沒有又踢你?”謝文純湊上去輕輕摸了摸楚嬌的肚子,自從有一次他感受到有個小腳丫踢了他手掌一下就上了癮,有事沒事總想碰一碰再感受一次。 楚嬌看出來他隱藏的心思,頗有些炫耀的道,“寶寶今日和我打了三次招呼呢!”她懷孕是第三個月,剛剛能感受到孩子的動作,夫妻兩個都無比新奇、歡喜。 謝文純輕輕摸著楚嬌微微凸起的小腹,“臭小子,想不想踢踢爹爹?”這話說的頗有點腆著臉犯賤的感覺。 楚嬌噗嗤一笑,“寶寶八成睡覺呢!誰理你!” 謝文純訕訕放下手,“娘子,此去天京你重著身子又要吃苦了?!?/br> “這有什么,大夫都說胎位正,小心些不妨事的?!背煞催^來安慰謝文純,“一個多月就到天京了?!?/br> “不行,我們慢慢走,娘子要緊!”謝文純皺眉道,走得太慢又擔心楚嬌身子越來越重,太快又擔心傷到身體,皇帝這升官的調令真不是時候——謝文純默默的想。 楚嬌抱住謝文純的手臂,“夫君,有你在身邊,我好安心?!?/br> 謝文純要升任的,是三品戶部侍郎,天京如今風起云涌——襄王頗有封太子之勢,然而六公主安陽公主的嫡親弟弟七皇子雖年僅十一卻才思敏捷,頗得盛寵,其母更是如今的皇貴妃,在皇后已逝,皇帝遲遲不立儲的情況下,京中如今黨政得厲害,這并不是個回京的好時機——對普通人來說。但對謝文純來說,他父親謝松當年敢把太子拉下馬,他這個做兒子的膽子也不小,從隱隱的風聲中嗅到的——是無限的機遇。 謝文純本以為沈莜、沈寶山兄妹自跟著他一道上京,卻沒想到,沈寶山竟主動來找他辭行。 “你說什么,想出海?”謝文純啞然。 沈寶山神色堅定,“子珩,我年近而立,讀書不成,習武無方,于大晉官場的種種也不能習慣。我自再次恢復神智便在粵東,所見來往行商,大海的廣袤,子珩,我想出去見一見,闖一闖?!?/br> 謝文純沉吟,沈寶山的想法他能理解,但大海風浪無情,沈寶山也許見到了成功的好處,卻沒見到那些被大海無情吞沒的骸骨,“沈兄,如今海上航路遠未成體系,恐有危險啊……” 沈寶山一笑,“子珩,若成了體系,我還出海做什么呢?” 謝文純定定看著沈寶山,他這才發現,他一直小覷了這個癡傻十余年的沈兄弟!沈寶山為的不是為商的錢財,他是想去探路、去開辟航道!良久,謝文純爽朗一笑,“沈兄,請受我一拜!” 沈寶山有些不知所措,“子珩,子珩?” 謝文純正色道,“沈兄此行功在千古,利在千秋,當受文純一拜!”一邊在心中飛快的盤算著,以如今白云商會的財力,能為沈寶山提供多大的船,多少財力支持?又有哪些武器,能攜帶出海?他如此迅速的接受了沈寶山的想法,除了沈寶山堅定要求外還有沈寶山的心性實在很適合這個任務——堅定,質樸,不為外物所動,最重要的,他是沈灼然的兒子,一個絕對會支持新政的人。 得知兄長要遠行出海,沈莜十分平靜,在謝文純的注視和沈寶山躲躲閃閃的眼神下,沈莜噗嗤一笑,“怎么,怕我生氣?” 沈寶山很怵這個meimei,見沈莜笑了他也跟著憨憨一笑,沈莜正了神色,“兄長,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不過,我不要異族人作嫂子!” 謝文純見沈寶山窘迫,“解圍”道,“師妹,我會給沈兄帶幾個會武的漢人女子的,說不得到時候連侄子都有了?!?/br> 沈寶山紅了臉道,“你們!” 謝文純哈哈一笑,心中默默想到沈寶山的心性作掌舵之人自是穩妥,只是還需為他尋一長袖善舞之人為輔才是。這一想,便想到近日來到粵東“投奔”他的、屢試不第的、曾是岳陽書院的同窗唐——昔年灼然先生的堅實擁護者唐不語身上了,謝文純心里默默想著不知當年熱血還剩下幾分,能否說動他隨沈寶山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