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也就是說,時間、人物都對得上,唯有地點不對。 陸爵有些晃神的走出洗手間,再也顧不上別的,飛快的解除時間停止后,就瞬間移動到葉尋家門外。 他腳下剛一站穩,腦海中的畫面也串聯在一起。 ——那天,陸爵去了葉尋的辦公室里找他談事。 葉尋分神和他聊了兩句,以至于兩人都沒有感覺到那時在大堂突然發生的一陣sao動。 大堂里,中年女人和年輕姑娘吵了起來,口角過后中年女人受到刺激,持刀行兇,卻抓不到年輕姑娘,轉瞬就分不清誰是誰,要去攻擊坐在旁邊不遠處正試圖離開的孕婦。 孕婦行動緩慢,被中年女人一把揪住頭發,眼瞅著一刀扎下去,要一尸兩命。 關鍵時候,安小意飛快的沖出來,拉開孕婦,擋住刀子,刀子滑過安小意的頸部大動脈,nongnong的血飛快的噴出來。 安小意一手捂住脖頸,腳下一軟,倒在地上沒了知覺。 與此同時,空氣里響起“叭”的一聲,時間靜止。 葉尋飛快趕到安小意身邊,將她撈在懷里探查生命體征。 他的手在發抖,他的眼眶也泛紅充血,拼命的眨著眼,輕聲喊著安小意的名字。 陸爵晚了一步,呆愣的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 地上流了一地的血,以那個出血量來說,安小意絕對活不了了,四周的人神情都很震驚,尤其是喬麥,還是跑向安小意的姿勢。 然后,陸爵又看向正中間那寬大的背影。 他向前走了兩步,想說點什么,比如“生死有命”,誰知這時,卻看到葉尋抬起一手,手上全是血。 陸爵立刻意識到他要做什么,立馬抓住手指:“葉尋,你瘋了!” 葉尋的手,冷的出奇。 葉尋頭也沒回,聲音很低,帶著決絕:“放開?!?/br> 陸爵喘了口氣:“為了改命而時光倒流,這不僅是重大違規,更會引起一連串不可預料的‘后果’!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就像滾雪球,就像蝴蝶效應,如果安小意沒有死于這場意外,那么活蹦亂跳的她,勢必會在以后改變很多人,很多事。 陸爵:“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既然這個人的時候已經到了,說不定很快就會遇到其它‘意外’,你還能二十四小時看著她?” 葉尋沒吭聲,手上微微用力,就掙脫了陸爵的鉗制。 他側過頭,眼皮半垂著,聲音既低又冷:“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br> 陸爵:“既然我看見了,就不能不管。除非你先把我干掉!” 陸爵話落,就聽一聲嗤笑。 下一秒,陸爵就感覺到頭部劇烈疼痛,仿佛想要他的命,他雙膝不支,跪在地上,拼命抓著頭,生怕它突然裂開,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 回憶起一切的陸爵,渾身一震,再一睜眼,人已經站在葉尋家門口。 葉尋在門上布置了磁場,他的瞬間移動被擋在外面,只好用力敲門。 不會兒,門開了。 葉尋立在門口,望著他的模樣十分平靜。 陸爵張口就問:“你老實交代,安小意到底‘死’過幾次了?” 葉尋沒答,只是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轉身進屋。 陸爵立刻跟進去:“你不僅用了時光倒流救了她,是不是還給我洗了腦?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基地發現,隨時有可能將你遣返母星接受審判!” 葉尋沒有回頭,背脊筆直,聲音清淡:“是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有紅包。 感謝又雙叒叕和三八紅燒rou的營養液么么: ☆、15 葉尋沒有回頭, 背脊筆直,聲音清淡:“是又如何?” 一瞬間,陸爵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對陸爵來說,被遣返母星接受裁決,不僅前途無望,連家人也會受到牽連, 便以己度人的認為, 其它調查員也最怕這個, 誰知葉尋卻如此輕慢, 仿佛除了安小意的“死”再沒有別的事可以威脅到他。 “呃,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陸爵問。 葉尋長腿一邁,徑自坐在沙發上, 將腿搭在腳蹬上,雙手撐著后腦, 雖是這樣的角度, 可那目光, 卻平白讓陸爵感受到壓迫。 陸爵也找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 非常鄭重其事的問:“無論你接下來要做什么,都瞞不了我,基地讓我來幫你, 你躲得掉嗎?” 葉尋唇角一勾,嗤笑出聲:“我有說要瞞你么?” 如此的有恃無恐,又讓陸爵長了好大一個見識。 陸爵:“你就不怕我打小報告?” 葉尋這回連嗤笑都懶得給:“你以為我為什么會被降職,還連降三級。以你的資質, 怕是就算故意犯錯,也追不上我的速度?!?/br> 陸爵:“……” 說起這事,陸爵一直覺得奇怪?;厥组L和指揮官對人一向寬容,再說他們這個單身漢地球考察團自從遠離母星,就有點天高皇帝遠的地域優勢,平時大家就像一家人,誰犯了什么錯,互相遮掩一下也就是了。 當年在基地,葉尋就經?!耙陨碜鲃t”帶頭違規,不少調查員都是從小被他這樣帶壞的。 陸爵還記得,有一次下了課,葉尋招呼所有學生一起去地球的小酒吧群拼酒,還非??犊恼f要請客,同學們自然一擁而上,聯起手來痛宰了他一頓。結果第二天早上,大家集體宿醉遲到,唯有葉尋準時出現在課堂,還氣定神閑的記了所有人一次遲到大過…… 這些小打小鬧首長和指揮官大多知道,只是全不當回事,一來相信葉尋的能力,二來兩人都對他推心置腹,更放心將評分員這樣負責監督處罰的重要工作交給他,按理說,若非葉尋犯了重大不可彌補的錯漏,那兩個老東西也不至于動了那么大肝火,下手那么狠,連降他三級。 原來,都是因為安小意的“死而復生”。 陸爵漸漸聯系起過往的一切疑點,這時就聽到葉尋慢悠悠的說了一句:“這件事對于老東西來說,不過就是我又一次‘屢教不改’,程度還算輕的?!?/br> 陸爵沒說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被“洗腦”了,竟然有點認同。 葉尋:“不過這次的事,你倒是可以利用一下?!?/br> 陸爵一愣,看向葉尋,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和同班的混小子們一起,整天聽這誤人子弟的老師出餿主意,算計他們,一個個還乖乖聽話,一次不落的上當。 而這回,陸爵的好奇心再次戰勝了記吃不記打:“什么利用?” 葉尋掃了他一眼:“你完全可以用這件事去打小報告,就說葉尋藐視法紀,你身為評分員實在不能茍同,趁機推掉助手的工作?!?/br> 陸爵:“……” 葉尋接著說:“雖然我很希望你也能體會一下,欺上瞞下的違規是如何刺激,可依我看,你天生就少了點犯罪的潛質?!?/br> 這簡直就是□□裸的激將法! 陸爵瞪著葉尋,忽然有種錯覺,仿佛剛才在女洗手間里神情肅穆的人,并非是他,要么就是他眼花看錯了。 此時此刻,葉尋又恢復到以前那個不良教師。 陸爵突然問:“安小意沒事了?” 葉尋沒理他,徑自閉上眼假寐。 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陸爵一時也學不會他那種死皮賴臉,隔了幾秒就起身走人。 只是他臨關上門之前,又聽到屋里傳來一句:“我的建議,你好好考慮,我也會斟酌新助手的人選?!?/br> 陸爵沒吭聲,多少有點不情愿,但這種心情說起來多少有點小變態,明明是做壞事,他本來也不愿意給葉尋當助手,可是當葉尋主動提出要換人,還建議他趁機打個小報告時,他又突然有一種好像是他有眼不識金鑲玉,把香噴噴的榮譽拱手讓人的錯覺。 …… 陸爵前腳走,葉尋后腳就進了臥室。 只是長腿剛邁進去,那雙漫不經心的桃花眼,就始料未及的對上靠坐在床頭的安小意。 安小意遠比葉尋預料的時間更早醒來,她一睜眼,觸目所及是全然陌生的環境,空氣中飄散著淡淡怡人的氣息,四周擺設簡單,色調單一,打眼一看就是單身男士的臥室。 她靠著床頭,并沒有立刻驚慌失措的跳下床,一來她的體力支撐不了一驚一乍,二來腦海中也漸漸回憶起昏迷前的一些片段。 如果沒有猜錯,這里應該是葉尋的臥室。 然后,她就聽到了門外的交談聲。 葉尋和陸爵聊的不多,也就五、六分鐘,外面就響起關門聲,接著葉尋推門進來,頎長的身軀立在門口,面上一怔。 葉尋:“好點了么?要不要喝水?” 安小意搖了搖頭,事實上除了傷口還有點若有似無的疼之外,她基本上已經沒什么事了,今天的出血量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真不是很大。 葉尋還是給她倒了一杯水,還按照大姨媽的待遇在里面加了一塊紅糖,端進來時,從善如流的坐在床沿,將杯子遞給她。 安小意捧著紅糖水,喝了小半杯,放在床頭柜,抬眼時第一句話就是:“其實我也想知道,在你的時間線里,我到底‘死’了多少次?” 葉尋一頓,眉眼自然的垂下,心里已經明白,安小意全聽到了。 事實上,他也不認為可以瞞多久,連“洗腦”都已經開始對她失效,其它的事一件件一樁樁,她也會慢慢想起來。 安小意出奇的平靜,在經歷過一連串匪夷所思的變故之后,這一刻突然變得尤為真實。 她動了動放在被褥上的手,緩緩搭在葉尋的小臂上。 他微微一震,望過來的那雙桃花眼里,寫滿了驚訝,小臂卻沒有挪開。 安小意眨了下眼,反復抓住了這個男人的弱點,又問:“或者我應該這么問,你和我,到底認識多久了?在我印象里,應該是我五歲那年??晌也?,應該不止,對么?” 葉尋看了她半晌,良久,發出一聲嘆息:“是四十一年?!?/br> 安小意愣住。 葉尋:“時光倒流,讓你從十八歲到二十四歲,反復過好幾次。但只有這次,你經歷的‘意外’最少,我離開的這八年,你沒有出過任何事?!?/br> 安小意:“你……” 一時間,安小意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鮮少這樣詞窮。 如果說葉尋對她無意,或者僅僅是“喜歡”,未免太輕,正如陸爵所說,葉尋用他的能力幫人類改命,這是相當嚴重的違規,他自然犯不著將自己的前途賠進來。 可若說愛的很深很深,此時的安小意又不知如何回應,她甚至感受不到那些小說里講的濃烈的愛,畢竟葉尋對她一向彬彬有禮,就算言語上帶點“輕薄”也都是點到即止,仿佛在刻意忍讓,甚至保持著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