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言喻跑得氣喘吁吁,本來頭就有些疼了,陸衍漫不經心地揮了球拍,綠色的球直愣愣地朝她的腦袋砸了過去。 最終險險地擦了過去。 額角還是有些疼的。 言喻也有些生氣了,她如果再感受不到陸衍在針對她,她也白活了這么多年。 對面的陸衍雙眸冷靜,若有所思地盯著言喻,似乎并不覺得砸中了她有什么,英俊的眉宇甚至擰了擰,淡淡道:“繼續?!?/br> 言喻深呼吸,壓下了心口的跳躍著的火氣,她繃緊了唇角,除了怒火,胸口還有點酸脹。 她跑去旁邊撿起了一個網球,瞥到了放在一旁的網球拍,想了下,動作迅速地撿了起來,轉過身,對著陸衍的頭,她笑了下,用力地揮拍過去。 陸衍先是一怔,卻因為多年對球的熟練,他下意識地就閃開,但也和言喻一樣,撞到了額角。 他漆黑如夜幕的眼睛里,閃過了什么。 薄唇微揚,似笑非笑,漫不經心地盯著言喻。 言喻倒不怕陸衍,她手里仍舊握著球拍,陸衍聲線淡然:“你膽子肥了不少,自從來到了英國后?!?/br> 陸衍面孔的線條冷峻。 言喻盯著他的臉,視線慢慢逡巡,其實每次再大的火氣,看到他的臉,也就散掉了。 在陸衍看來,她的眸光亮得驚人:“陸衍,那是因為你還不了解我?!?/br> 一場網球,兩人打得酣暢淋漓。 大學的言喻是自卑的,但她會把自卑轉為努力,她不會網球,不會跳舞,甚至很多東西都沒見過,但她會學,就算睡眠的時間都被擠掉了,她也要學。 沒有天賦,就讓努力補上。 * 陸衍并不在意言喻,所以自然不會去搜尋言喻的資料,但午休后,他隨意地搜了幾個關鍵字,言喻在英國學校的生活,的確挺豐富,拿了不少的獎學金,也參加了不少的比賽。 夜幕漸深,天也黑了,倫敦的夜風帶了點涼意,忽然有了些肅殺。 陸衍站起來,看向了窗外,微微瞇起了眼眸,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但認真一看,卻隱隱有寒氣。 挺優秀的一個女人,但偏偏野心不差。 陸衍回到桌子前,瀏覽了助理發來的關于許穎夏的郵件,沒有什么收獲,世界的確很大,想要隱匿一個人,也很容易。 * 威爾士邀請的晚宴還是得去參加的。 威爾士和他太太的關系非常親密,兩人十分恩愛,恩愛的人就熱衷于給其他人介紹對象,言喻就是之一。 陸衍一進入晚宴中,就沒怎么管言喻,他被其他人纏住了。 等他忙完,無意識地瞥了眼言喻。 然后,眼眸瞇了起來,瞳孔里蕩漾過一絲嘲諷。 纏著言喻的人,是姜舟墨。 他看不清楚姜舟墨的神情,卻能看清楚言喻,她眼睛里有光,眼眶微微泛紅,下一秒,姜舟墨就將她摟進了懷中。 ☆、030 就算我要睡,也不會找你 言喻很久沒有理會,也沒有見到姜舟墨了,姜舟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一開始找她,后面也不糾纏了,卻沒想到,今天見面了。 姜舟墨胸口淺淺地起伏著,他的手攬著言喻的肩膀。 垂著眼眸,喉結上下滾動著。 他嗓音生澀:“阿喻,我知道你無法釋懷程辭的離去,我是程辭的朋友,我也受不了,可是人總是要往前走的,你不能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這樣荒謬,嫁給了一個長得像程辭的人?!?/br> 言喻沒有說話,唇抿得很緊,眼圈的紅一點點泛開了漣漪。 姜舟墨斷斷續續地說著關于程辭的話:“阿喻,你是不是因為那個孩子,所以選擇嫁給了陸衍?孩子是陸衍的?也就是,孩子也長得像程辭?以前阿辭說過,他會和你有一個孩子,如果你舍不得這個孩子,我愿意的……我可以把她當做我親生的孩子?!?/br> 言喻繃緊了臉,只有一個想法。 不可能的。 因為姜舟墨認識程辭,他見證了她和程辭的整個愛情,就憑這一點,她永遠都不會和他在一起。 姜舟墨牢牢地鎖著她。 她是他的大學學妹,他們在倫敦有過美好的回憶,他看著她一點點蛻變,打辯論,參加模擬法庭,參與法律援助,做演講,跳舞,她變得越來越美好,只可惜,那個美好,一直都不屬于他。 她一直都只綻放在程辭的懷中。 林蔭大道里,是她趴在了程辭的背上;校園小道上,也是她坐在了程辭的自行車后,笑開了懷。 她每次獲獎了,下了臺,第一件事就是像只可愛的蝴蝶一般,飛入了程辭的懷中,程辭放手讓她飛翔,只是永遠做她的后盾,等她回歸。 姜舟墨最早是看不起這個鄉下來的女孩的,帶著土氣和自卑,可是,時間久了,他卻發現,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會被這個女孩所吸引,等他意識到了不對勁,一切都晚了。 她是程辭的女孩,不會屬于他姜舟墨。 可是程辭走了,為什么,為什么他也沒有機會?什么理由也沒有,就被踢出了局。 那兩年,他知道她不想見他,甚至厭惡他,所以給了她時間,不去打擾,卻沒想到,轉眼,她又嫁給了別人。 言喻只停滯了一會,就推開了他的胸膛,這里是宴會,她不能失態。 兩人剛分開,就聽到了身后帶了點諷意的冷淡男音。 “言喻,在公眾場合,注意影響?!?/br> 言喻心里一驚,下意識地轉眸回過頭,卻踩到了自己的禮服角,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倒。 姜舟墨往前幾步,將言喻扶在了自己的胸前,言喻的背就緊緊地貼著姜舟墨的胸膛。 言喻抬眸,陷入了陸衍沉寂冷淡的眼眸之中。 陸衍的臉上投射了宴會廳的燈光,長睫毛在眼窩下,是一片深冷的陰翳,因為他個高,擋住了一半的光影,英俊的臉上明明滅滅,顯得有些沉郁。 他擰了眉,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刺眼。 是不是他太放縱言喻了。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使盡了計謀嫁給他,不用付出其余的代價,還能跟其他的男人,你儂我儂? 言喻只靠了姜舟墨一瞬間,就直起了身體。 陸衍看了她一會,收回視線,淡淡地扯唇:“過來?!?/br> 命令式的語氣,聽得姜舟墨擰起了眉頭,他猛地拽住了言喻的手腕,控制著,不讓她過去。 言喻掙扎了下,沒有掙扎開。 陸衍抬眸,眼窩深邃,淡淡出聲:“姜少,不知道你拽著我的太太,是想做什么?” 聽到這句話,言喻微微一怔,有些驚訝。 姜舟墨的手指緩緩收緊:“陸少和你太太有幾分情誼,我們都知道,你又何必現在拽著人不放?” 陸衍倒是被逗笑了,他眼角眉梢噙著濃稠的諷刺,聲音挺平靜的:“我拽著人不放?姜少,不如問問,到底是誰纏著我不放的,嗯?” 他帶著不耐的目光籠罩在了言喻的身上:“陸太太,不如你來告訴姜先生?” 言喻垂在身側的手指,攥了下裙子,咬了咬唇,她有些害怕姜舟墨說出不該說的話,她不想讓陸衍知道程辭的事情。 她看向姜舟墨,眼里有流淌著的哀求,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陸衍不知道胸口突然浮現的酸脹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眸徹底冷下,危險地瞇起了眼睛,失去了耐性,周身散發出了一股滲人的冷意,盯著言喻的目光,又像是毒蛇瞄準了獵物一般,難得帶了點興味。 他也拽住了言喻的那只手,稍稍用勁。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言喻擰眉,像是被絞住了一般。 陸衍看到她疼,他胸口的不舒服,似乎才散了點。 他的確是太放縱這個女人了。 他上次說的各過各的,可不是讓她來給他戴綠帽的,哪個男人受得了滿頭的原諒色?昨晚,她甚至打了他巴掌。 姜舟墨先松開了言喻,他眼里浮現了溫柔和珍惜,又有矛盾和不甘心。 宴會的主人威爾士看到這三人,也端著酒杯過來了,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服務員,他笑著示意幾人喝酒。 言喻扯了扯笑容,接過了酒,抿了下去。 是威爾士給言喻和姜舟墨牽線,他笑:“言,你喜歡舟墨嗎?他是一個紳士,非常好?!?/br> 言喻剛想說什么,陸衍也淺淺地抿了口紅酒,深邃的眼眸在燈光下,落了銀輝,又泛了寒霜。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言可不會喜歡?!?/br> 幾人都一怔。 威爾士更是挑了挑眉:“什么?” 陸衍唇畔的弧度淺淺,他似笑非笑:“威爾士,言除了是公司的法務,她還有另外的一個身份?!?/br> 威爾士來了興趣。 陸衍頓了頓,笑意未減:“我的太太?!?/br> 言喻的瞳孔一縮,她沒想到,陸衍會主動在這么重要的商業合作伙伴面前,承認她的身份。 姜舟墨也繃緊了下頷的線條,格外冷硬,素日的溫和,一點點散去,覆蓋了寒霜,他攥緊拳頭。 威爾士是真的很驚訝,可他知道,陸衍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但也奇怪,為什么這對夫妻,表現得這么奇怪? 但他轉念一想,或許夫妻倆吵架了。 他意味深長:“陸,女人需要哄,不如今晚就留在我的莊園做客?我有許多好酒,來?!?/br> 姜舟墨接下來都沒辦法單獨接近言喻了。 威爾士的太太陪在了言喻的身邊,太太優雅,又擅長品酒,最喜歡和人談酒了,言喻跟著她轉了一圈,肚子里灌下了不少酒,頭都有些暈乎乎的了。 她白皙的皮膚上飄起了紅暈,眼神似水,溫柔有霧氣,似是迷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