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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鬢邊不是海棠紅在線閱讀 - 第43節

第43節

    程鳳臺慢聲道:“你師姐呢,你知道的,仁心仁意,母愛過剩。過去有你的時候寵著你,和你掰了,見著一個和你一樣孩子氣的金泠姑娘,就寵著金泠姑娘?!?/br>
    商細蕊瞬間急怒攻心:“和我一樣?她哪里和我一樣?!她就一黃毛丫頭!”

    “你看看你!剛還答應得好好的,你急什么?”程鳳臺看著他,一邊抽煙一邊笑:“你師姐什么樣的人你比我知道。她看見我家兩個不親人的小男孩都那么喜歡,何況金泠又天真單純,又會撒嬌起膩,對你師姐掏心掏肺不比你當初差多少,你師姐也疼得她不得了。這叫是差著沒幾歲,要是倆人年紀差遠點,我看這意思,你師姐一定要收了金泠當干女兒了?!?/br>
    商細蕊怒得粗重地喘了幾口氣,忽然大喊:“范金泠也配和我比!我把蔣夢萍當知己!她們兩個是在過家家!怎么配和我比!”喊完了痛苦地捂著肚子蹲下去,憋出了一頭的汗:“我把她當知己!她把我當個寵著玩的小玩意兒!洋娃娃!連一個范金泠都能替代我!她根本就不懂我對她的心!”

    程鳳臺知道他這又要犯病了,踩滅了煙頭,彎腰拽了他兩下。他抱著膝蓋就跟個石墩子似的釘牢在地上,竟沒能拽得動他。程鳳臺下了力氣使勁一拽,總算把他拖起來,自己趔趄幾步后腰撞在石欄桿上,生疼生疼的。

    商細蕊趁手一把摟住程鳳臺,把臉埋在他胸膛里,嗚咽道:“恨死我啦!”

    程鳳臺按住他的頭,吻了一下他的耳廓,輕聲笑道:“可不得恨死了嘛!小孩兒?!?/br>
    商細蕊在他懷里抽噎似的一口一口喘著氣,輕輕哆嗦著。

    等兩個人下去吃飯,眾人都已經動筷子了,范漣在主席上給他倆留了兩個挨著的位子。眾人看見他們,自然是一番寒暄和恭維。只是商細蕊的精神完全耷拉下來了,悶悶不樂地向眾人強做出一個微笑,轉臉看見范金泠歡聲笑語的,就憤恨地直瞪著她。程鳳臺一咂嘴,碰碰他胳膊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舀了一碗魚翅湯給他喝,希望他看在美食的面子上暫且擱置仇恨。

    他們倆來晚了,還有人比他們更晚的。杜七風度翩翩地姍姍來遲,身后帶了一名長隨捧著禮物,進到廳堂來,打一個響指往一邊一指,長隨順著方向把禮物交給管家,自己摘下帽子,嘴角一翹:“不好意思范二爺,我來晚了?!?/br>
    范漣打心眼兒里并不是很喜歡杜七這個人。戲子們潑辣一點尚尤可恕,杜七一個讀書人,大學堂里的教授,居然也和戲子們一般潑辣,這就屬于人品下乘了。這么個心比針眼細的刻毒文人,不值深交,他覺得還是像常之新程鳳臺這樣心胸朗闊的男人比較可愛。但是范漣畢竟極會敷衍場面,平時大家見到面,依然談笑風生的,是交情不錯的朋友。這邊主席上席位已滿,范漣忙叫著加一個座位,薛千山挪了挪椅子,道:“七公子可以坐這兒來?!?/br>
    杜七置若罔聞,一指商細蕊身邊,對搬椅子的傭人道:“擱這兒?!?/br>
    程鳳臺沒什么好氣色地挪椅子菜碟。商細蕊見到杜七,有點高興:“七少爺!你來啦!最近怎么樣?”杜七向來是輕浮慣了,坐下來看見商細蕊嘴角沾了一滴湯汁,伸手用拇指一刮,送進自己的嘴里吮了,笑道:“好得很!我的商老板?!?/br>
    程鳳臺看著他就生厭!

    一時觥籌交錯,賓主盡歡。大家站起來舉杯祝愿范漣歲歲有今朝,范漣看一眼程鳳臺和商細蕊,心想今朝這個生日有這倆貨攙和,過得可窘了,萬萬架不住歲歲如此??!飲盡一杯正要坐下,薛千山高聲道:“列位慢坐!滿上,都滿上!”

    大家瞧他這紅光滿面的,好像是有什么高興事要宣布。果然薛千山道:“趁著今天范二爺的好日子,在下也沾沾光!通告列位知道一聲,本月十八薛某人要娶姨太太了!在座高朋若有空的,可得賞光來吃杯喜酒!”

    范漣剛才與他談了五車的話,也沒聽見他提過這茬,其余的人就更不知道了。薛千山不比程鳳臺和范漣背靠大樹好乘涼,他做生意勤勤懇懇,事必躬親,幾乎不常在北平家里呆著,北平也就少有他的八卦。只看他一個接一個的娶了九房姨太太,比曹司令還牛氣,算上如今這一個,正好湊個整數。

    馬上就有人問:“薛二爺,新太太是哪家的閨秀哇?”

    “總是悄么靜聲的就見你娶媳婦了!薛二!別是強搶民女的吧!”

    大家都饒有興味地與薛千山打趣,開他玩笑。他們雖然對于三妻四妾司空見慣,有錢人只守著一個太太潔身自好,暗中總會引起眾人的各種揣測和注目,不是編排人家懼內,就是編排人家有暗疾,偽君子。但是薛千山似乎也娶得太勤快了一點,這又成了另一種笑話了。

    程鳳臺和范漣互望一眼,眼神里帶著些許不屑,心想討個小老婆還用得著拿到別人家生日宴會上來宣布,這也太能得瑟了。商細蕊隱隱覺著些心情微妙,并不是因為他喜歡薛千山而覺著吃味或者怎樣。自從進來北平城,薛千山一直對他單方面的山盟海誓表忠心,追逐得十分熱烈。商細蕊也習慣被人這樣追逐,也不很放在心上,只把他看做出手闊綽的一般票友??墒墙裉炜此矚庋笱笥辛诵職g,還是有點自尊和魅力受損的感覺,真是一種說不得的情緒。程鳳臺如果對此有所評判,一定會說他:虛榮!這就是戲子的虛榮!

    眾人還在等薛千山說一說新太太,杜七已抄起筷子面無表情地喝酒吃rou。薛千山眼睛含笑掠過杜七,停在商細蕊身上,親自給商細蕊斟滿了一杯酒,道:“我的新太太呢,就是——哎!商老板,來來來,把杯子舉起來!”

    所有人都看不懂了,怎么他娶姨太太還有商老板的事呢?難道這是要娶了商老板做男妾不成?

    商細蕊摸不著頭腦地舉杯站起來,被眾人這樣齊齊注視,有點羞澀似的臉一紅。程鳳臺心里暗罵:你他媽跟他害羞個屁!

    薛千山道:“這一杯是我敬商老板的!承蒙商老板這么多年對二月紅的調理!商老板,來,我先干了!”

    眾人一片嘩然。薛千山看中水云樓的女戲子,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水云樓女孩子眾多,且聲名在外。唱戲的女孩子一般的歸宿也就是小有名氣以后嫁給富人做姨太太而已,水云樓因此被譏笑成北平姨太太們的發祥地。不過這個二月紅近年來初露頭角,閨門唱得旦可圈可點,都看得出是商細蕊下心思要捧的角兒,還沒唱出個道道來呢,這就要洗手嫁人啦?商細蕊怎么會甘心呢!

    商細蕊當然不甘心,愣愣地舉著酒杯不知當飲不當飲。薛千山很痛快地一干為盡,沖商細蕊亮了亮杯底。商細蕊此時一點兒微妙的情緒都不剩了,滿心都是被當眾打劫了的震驚,心道二月紅和薛千山好上了……我養了她那么久!怎么居然不知道呢!

    杜七奪過商細蕊的酒杯往桌上一頓,動作太粗野,酒都潑灑出來了,然后一扯他袖子把他扯到位子上坐好,一點兒不給薛千山留面子。商細蕊呆呆地還在出神,程鳳臺瞅著他微微一笑,又給他舀了一碗魚翅湯,心里對這件事已經有了計較。

    薛千山琢磨著商細蕊的臉色,道:“商老板不要怪我挖墻腳。實在是常年在外,不能孝敬老母。老母偏偏愛聽二月紅那一嗓子。我就是為了孝順,也得做成這樁親?!?/br>
    薛千山試圖將所有與他有過枕席之歡的女子娶回家去給個名分供養著,孝敬老母卻也不是撒謊。當眾把婚事宣布出來,可見決心,商細蕊總不見得為了一個二月紅和薛千山這種有實力的商人撕破臉。商細蕊不開心極了,吃了飯急著就要找沅蘭十九她們問個究竟。程鳳臺自然要隨侍左右的,范漣本來還想留他們打兩圈麻將,程鳳臺向垂頭喪氣的商細蕊一努嘴:“今天他除了跟我睡一覺有點爽快,其他凈遇見糟心事兒了。你別留他,留也留不出個樂子,回頭要有人沒眼色招他兩下,他再沖撞了你的客人?!?/br>
    范漣聯想到商細蕊其人其事,連忙起身送他們出門去。杜七嘴里歪歪地銜了一支香煙,攬著商細蕊的肩走在前頭,一邊送他一邊說:“二月紅那丫頭嘛,是還不錯——也就是個不錯!同批進來的戲子都不差給她,用不著心疼。反正姑娘唱不了幾年還是得嫁人,你當人人都是俞青呢!”

    商細蕊張口欲辯。杜七搶道:“我知道,你是覺著這兩年對她下的心血白費了,沒使夠本,氣不過。薛千山這個王八蛋,北平那么多戲班子,他非得看中你的人!我也氣不過!你放心,我幫你整死他!”

    商細蕊在潑貨的維護之下很乖巧地點點頭,相信杜七是一定可以整死薛千山的。

    這一路上是商細蕊也不高興,察察兒也不高興,一路無話。程鳳臺先把商細蕊送到地方,囑咐了兩句。接著和察察兒回家給二奶奶賠不是。二奶奶氣得抹眼淚,察察兒百般央告,姑嫂二人矯情了半天,連四姨太太也來勸和。家中氣氛那么緊張,晚上當然也就不便出門了,考校了一下兩個大兒子的功課,抱了抱三少爺,最后與二奶奶舊事重提察察兒上學的事情。

    他們夫妻二人在對孩子的教育問題上有著巨大的不可調和的分歧,為免二奶奶生氣,程鳳臺對三個兒子的衣食住行也不敢多管。二奶奶從前同他不高興的時候,早把話言明了,孩子雖是他們合力所得,但懷胎十月,主要功勞歸屬于她自己。程鳳臺只配有次等的權利,只許關心,不許干涉。她從頭到尾一套標準的封建思想,獨獨在孩子的事情上,想法非常的先進,敢于挑戰傳統。然而察察兒畢竟不是她的孩子,她對小姑子感情再深,也沒有支配的權利,說著說著,將手中的剪刀針線賭氣似的摜進笸籮里,道:“我可從來沒有不讓察察兒念書,我是不愿意她出去上學!現在外面多亂哪!男孩子學壞了再改好,那叫浪子回頭金不換!女孩子有個行差踏錯的,這輩子可就全完了!”

    程鳳臺覺得二奶奶絕對是危言聳聽,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察察兒進學校,我讓老葛的閨女盯著她。我問過了,高年級和低年級只隔一層樓。而且是女校,男老師都沒幾個,有什么可怕的呢?”

    這件事拖了好幾年,二奶奶看這次程鳳臺是主意已定,也無法再更改了。晾著程鳳臺不搭理他,抱著孩子哄著。

    程鳳臺道:“老三都兩歲多了,也不用老抱著。你身體不好,給奶媽帶著吧?!?/br>
    二奶奶一理也不理。她一旦真的生上氣,半闔著眼瞼高昂著頭顱,特別一種倨傲冷艷。任憑程鳳臺怎么說好話也絕對不管用,一直要等到時間久了忘卻了才會軟化。程鳳臺是寧可熱火朝天的吵個架,也好過這樣冰著人,弄得心里沒著沒落,大氣兒不敢喘一聲。這天識相得很早就睡了。

    第65章

    第二天程鳳臺起了個早,其實也不能算很早了,刷牙吃過早飯,也有十點多了。對著鏡子往領口里掖一條絲巾,三少爺一步一蹣跚地走過來,抱住父親的大腿,抬頭望著他,玉雪可愛的。

    程鳳臺樂道:“哎!臭小子,叫爸爸?!?/br>
    三少爺努力地叫道:“趴噗……”因為是個爆破音,吐沫噴了程鳳臺一褲子。程鳳臺哈哈大笑,抽開腿,摸摸孩子頭頂心柔軟的頭發,然后把他抱起來掂了掂分量。手里托著這么一點點的一個小人,也看不出個脾氣和相貌,就是白軟和胖,心想如果不是二奶奶那么著緊,肯把兒子讓他帶著隨便養養,慢慢的一天一天把小人養出個形狀來,倒還是有點意思的。小孩子也就這段時候最好玩,大到十來歲就沒意思了,尤其父子之間會特別生分。正這樣想著,大少爺二少爺這兩個就快要大到十來歲的男孩子進來給父親請安了。近日大學堂罷課游行,連他們也受到波及停課了。兄弟二人被拘在家中,成日里焦不離孟,念書寫字。

    程鳳臺道:“你們把弟弟看好,別讓你媽老抱著他,你媽身體不好?!?/br>
    大少爺答應了,含笑望著父親,好像有話要說。

    程鳳臺道:“也別老給丫鬟老媽子抱著,抱得路都不會走了,軟的跟個丫頭似的。你們當哥哥的,平時要多帶他玩,教會他講話?!?/br>
    大少爺又答應一聲,默了一默,才道:“爸,我們幫著媽帶弟弟。你也帶我們出去走走吧?!?/br>
    程鳳臺扭頭看看兒子們,二少爺拘束地躲在哥哥手臂后面,大少爺笑得很靦腆。程鳳臺心里不大愿意帶孩子,因為倘若帶出去磕著碰著,頭疼腦熱了,二奶奶又要和他沒個開交了,但是兩個孩子平時也極少開口向他要些什么,笑了笑,推搪道:“去問你們媽,她肯放你們出去玩,我就帶你們?!?/br>
    想不到這天二奶奶約了人來家里打麻將,正也沒空看孩子。兩位少爺一央求,她就答應了。程鳳臺只好硬著頭皮帶孩子們去后海吃吃喝喝玩了一圈,買了一些東西,逛了公園,玩得兩個孩子熱汗淋漓,興高采烈的。下午把孩子們送回家歇午覺,心里面還惦記著一個更大的孩子,直接就去了商宅。

    程鳳臺心里的大孩子商細蕊,此時真的像一個巨嬰一般仰臉安臥在院中一張藤榻上,顴骨緋紅喘吁吁的。小來在后面替他打著傘,面前一只小方幾,上邊擺著茶壺毛巾折扇西瓜,還差一塊醒木,就能是說評書的臺子,現在充當著他的龍書案。沅蘭十九分頭把持著水云樓的內務,此時是必然要插手的,同兩位大師兄分坐兩邊,團團圍住中間一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二月紅,形成三堂會審的局面。

    戲子們通常過著晝夜顛倒的生活,商細蕊昨天氣得十萬火急,卻是一個人都抓不著——大家應了商細蕊的號令,躲著吃喝嫖賭奠念侯玉魁呢!誰愿意專程跑這一趟聽他發邪火!今天不約而同美美地睡了一個懶覺,一直磨蹭到下午才把二月紅押解來。這個時候商細蕊已經給氣病了,鼻血嘩嘩地流,嗓子也毛掉了。本來唱戲的人嗓子沒有不帶點暗傷的,他每年秋天就容易犯咳嗽,嚴重的時候足足要咳滿一個月。但這回純粹是氣出來的上火的毛病,病得飛來橫禍,有點冤枉,那就更氣人了。

    程鳳臺進門一看這情形,就頓住了腳,笑道:“喲!商老板處理家務事,我就不打擾了?!?/br>
    商細蕊張開嘴要說話,喉嚨里嘶嘶作響,咳嗽兩聲,惱恨地皺緊眉毛瞪著眼睛——他明知道他盼著他作伴!沅蘭看這眼色,連忙站起來,笑道:“二爺可不是外人,來這兒坐吧,也沒把富裕椅子了?!?/br>
    程鳳臺慢慢踱進院子,道:“師姐坐吧,我站著喝口茶涼快涼快?!闭f著直接拿起商細蕊的茶壺啜了一口,茶里全是一股敗火藥的怪味兒,喝不慣。打開折扇扇呼兩下,扇出一面金光——是臺上用舊了的一把泥金牡丹扇子。

    沅蘭回頭斂了笑,惡狠狠地質問二月紅:“你接著說!”

    二月紅前頭已把jian情交代了清楚,還有什么可再說的,沅蘭這樣不依不饒地逼問,顯然是要給二月紅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沒臉了。難怪沅蘭這樣憤恨,本身梨園行里嫉賢嫉能嫉風頭的劣根性,再加上女人對年輕貌美覓得良婿的女人的那一層妒忌。沅蘭在北平混了這么些年,也沒能沾一沾薛千山這塊肥rou。商細蕊雖也與他勾搭過一手,倒讓人氣得過,畢竟那是商細蕊!她二月紅算是哪個陰溝里爬出來的東西!毛也沒長齊的賤丫頭!

    商細蕊根本不關心他倆是怎么勾搭上的,他就關心他倆怎么能拆散,好留著二月紅繼續為水云樓效力——主要是為了給他搭戲。關起門來在自家師兄師姐面前,他不講理的毛病全使出來了,什么寬和,友愛,忍讓,寧九郎教他的那一套混梨園的為人行事統統一邊拋,艱難開口道:“你別嫁,留下來,我保著你?!?/br>
    程鳳臺聽他那嗓子,毛得扎人耳朵,不禁有些憂心。商細蕊的嗓子壞了,使人感覺就如同絕世的美人被刮花了臉蛋,絕世的高手被廢除了武功,特別揪心,特別悲劇。他每次喉嚨不爽快,程鳳臺都懷疑毀成這樣了還能不能再唱戲,但是每次過了一陣子也就恢復如初了,不得不說是一種天生麗質。

    二月紅六神無主地看向十九。十九很知道商細蕊今次的意思,所以難得跟鋸嘴葫蘆似的不與沅蘭針鋒相對。她總不能為了幫著二月紅,去和商細蕊對著干吧!十九挑起一邊眉毛專心吃茶,不與二月紅對眼,心想小丫頭慌什么?薛千山已經當眾公布了婚訊,他還能留得下你?要是這樣都能把人留下來,倒真算班主大人的本事。兩位大師兄則是事不關己,不聞不問。一個揉著核桃閉目養神;一個嗅嗅鼻咽哼哼小曲兒,自己給自己沏碗好茶葉滋溜滋溜地喝。整個兒都是北平城里甩手老爺們的派頭,坐在那里撐個場面。

    沅蘭成了商細蕊的代言人,一拍茶幾,啐到二月紅臉上:“班主都發話留你了,你就要點兒臉吧!還真指望著薛家吹鑼打鼓八抬大轎呢?做你娘的春秋夢!人那是白睡完了逗你吶!再說了,你和水云樓簽的關書沒到期,咱們不放人,薛家也不能明著來搶——你要再不識相,往后也不讓你登臺了,就讓你老死在戲班里!”

    二月紅一味跪著哭,也不知道是太陽曬的,也不知道是抽噎得憋的,小臉漲得通紅通紅。沅蘭罵得熱血沸騰,也通紅的臉。程鳳臺見識到他們同行之間的冷酷,不好插話,心里唯有鄙夷。他是挺見不得這個的,一群人在這擠兌一個小姑娘,這算什么事兒呢?一手拍拍商細蕊的肩要往屋里去睡會兒,商細蕊牢牢地攥住他的手,就是不讓他走開,心里面被二月紅哭得煩死了,同時也覺得沅蘭擠兌的方向有點偏差。商細蕊的意思是嫁人等于跳火坑,只有跟著他唱戲才是唯一光明的道路,怎么被沅蘭說得跟窯姐兒從良要贖身,老鴇子抬價不放人似的!

    商細蕊翻身起來淅瀝呼嚕悶頭吃西瓜,他吃西瓜籽兒也不吐,好比是豬八戒吃人參果,程鳳臺懷疑他連咸淡也沒嘗出來。吃完一片,嗓子涼透了,啞著嗓子簡短道:“告訴她路金蟬?!?/br>
    十九和兩位師兄都是一愣。沅蘭也呆了一呆,然后刷地回頭瞪住二月紅。二月紅在她的厲目之下一索瑟。

    自打商細蕊接手水云樓,前后已經嫁掉了七八個女戲子,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姐妹,也有搭班來的戲子。一律是給人家做姨太太。其中最好的結果也就是生兒育女,不咸不淡不悲不喜地做著小老婆。路金蟬的結果算不上最壞的,但是最典型的。當年兩情相悅還未過門那會兒,為著應和她的名字“金蟬”,男方用黃金打造了一只鵝蛋大小的實心知了送到后臺來捧她。盒子一打開,明晃晃一大塊金磚似的光彩奪目。細看蟬翼由金線織就,紋路又清楚又細密,做著一個振翅欲飛的樣子。墨玉鑲的兩顆蟬眼兒,連腿上的倒鉤都栩栩如生。據說是宮里的手藝,這份心思真叫難得。當時大家都很羨慕,商細蕊在曹司令齊王府那邊看過不少珍奇異寶,見到這只金蟬也看住了,托在手里瞧了半天。路金蟬的丈夫便笑道:商老板,你放了這個rou做的路老板給我,我照這模樣兒給你打一個金子做的戲子,你看行不行?周圍戲子們齊聲起了個哄。路金蟬笑得非常得意。但是婚后真正過起日子來,丈夫待她不過也就那么回事,可不比婚前把她捧到天上,連陪伴她的時候都比婚前少了。而路金蟬漸漸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孤立無援的環境之中,舉家上下都是原配夫人的人馬,許多雙眼睛盯著她,就看她什么時候出了格,好動手收拾她。不負眾望的,在戲班子里養成的張揚個性,習慣了追捧與掌聲,使她也很難脫離熱鬧多彩的生活,成為一個相夫教子的平凡婦人。唱著戲的時候想嫁人想安逸,嫁了人又拼命的想唱戲。為此落落寡歡,喜怒無常,時間久了丈夫也就不待見她了,在家中日子越發難過起來。為了過一嗓子癮頭,票了一出堂會,立刻被造謠說與男戲子眉來眼去,在后臺捏手。因此挨了丈夫一頓耳光,打聾一只耳朵。后來生下孩子,嗓子身段全毀掉了,真的是想走回頭路也不能夠了。

    那一個大雨天,路金蟬又不知怎么和夫家慪氣,蓬頭散發地跑到水云樓后臺來給商細蕊跪下了,說只要能回來,哪怕登臺不開口,當個龍套也可以。商細蕊看她喑啞啞的嗓子,浮腫蒼白的臉,定愣愣的眼睛,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脫形了,一面震驚女人生育以后的變化,一面考慮是不是要把她收下來。還沒等他想分明,夫家就派人把路金蟬拖走了。路金蟬在雨里用喊救命的聲調喊著商細蕊的名字,把所有人聽得肝膽發寒。商細蕊也跟著追出去,淋在雨里高聲道:她想要唱戲!你們得讓她自己做主!沒有人理睬他,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陷入了這樣的家庭里,一個女人哪還做得了自己的主!

    沅蘭連嚇帶詐唬說了路金蟬的往事。在座一位師兄還對這位美麗的師妹記憶猶新,惋惜地嘆了一聲。這一聲給故事徒添現實凄涼的佐證。程鳳臺就見二月紅的臉色從通紅轉成白,頭低低地垂下去。

    沅蘭在商細蕊吸溜吸溜吃西瓜的背景中,拍著自個兒胸脯痛心疾首道:“就說我!雖不敢和班主比,我大小也算個腕兒吧?不是沒人捧??!不是沒人跪著娶??!快三十的人了,我為什么不跟他們走?我不是個女人?”說到這里她眼圈一紅,手絹一抹鼻子,接著說:“你道行還淺著呢!娶小的有錢男人,哪個不是喜新厭舊的?能有幾個靠得??!像一般女人,沒個謀生的本事,掛男人吃一口飯那是沒辦法!我們自己能掙,不趁著年輕的時候攢夠了錢,到人家里去隨人揉圓搓扁?你又不是他正頭夫妻,再沒靠山,沒積蓄,沒手段,你就等著受氣吧!路金蟬不比你伶俐千倍百倍?得了一只金知了也才這個下場。你這個笨的,得讓薛千山給你打一條金龍金鳳凰才保得住身家!”

    沅蘭口氣不善,這一番話卻是正理。程鳳臺和商細蕊這些混久了的人都明白。給人當小老婆不是不可以,但是赤手空拳涉世未深的進入一個宅門給人當小老婆,輕則傷心,重則傷命。商細蕊覺得二月紅是在跳火坑,也是旁觀了許多例子之后得出的預測。

    二月紅聽到這里,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嘴痛哭出來:“我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喊完這句話,羞憤得彎了腰,簡直要伏到地上去哭了。

    眾人望著她的肚子,都是神色一凝。

    程鳳臺心道薛千山啊薛千山,畜生??!先jian后娶也就罷了,居然還鬧個先孕后娶。怪不得小姑娘臉上始終帶著懼色。十五歲的姑娘家,自己當孩子還沒當夠呢,這就要當媽了,能不怕嗎?

    小來收了陽傘想把二月紅攙起來。二月紅動也不動,只哭得傷心。

    商細蕊從瓜瓤里抬起頭,不知二月紅的傷心從何而來:“不會來不及。你不要怕,我去和薛千山商量,他不會勉強你?!?/br>
    程鳳臺一咂嘴,拍了一巴掌商細蕊的后背,合著他真是什么都不懂。

    沅蘭也不急于向商細蕊解釋,一回頭盯住十九,冷笑道:“這是你的護著的人,都要下蛋了,你不知道?”

    他們的規矩是陪人睡覺這不叫個事,不慎懷了身子則是十足的下賤胚,懷了身子還敢瞞而不報自謀出路,就是欺師滅祖里占了欺師二字,足夠活活打死了。十九氣得也變了顏色,上前反手抽了二月紅一巴掌,沒有打到臉,只把頭發給掠出一束來垂在臉上飄飄蕩蕩,看著卻比挨了一耳光還要凄風苦雨。

    商細蕊這下也聽懂了,把西瓜一撂,地動山搖地咳了好幾聲,然后豁然站起來,怒道:“墮了!”

    眾人聽在耳中,都以為他是要把二月紅“剁了”,心中一駭,不知商細蕊何時具備了此等流氓氣質。程鳳臺也詫異這戲子看著挺老實,想不到遇著忤逆之事忤逆之人,下手還挺黑的??!這時就聽見院子里咕咚啪嗒接連幾聲強人入室的動靜,原來是臘月紅從墻外一躍而入,帶著摔碎了好幾塊青瓦。二月紅被押來受審,他哪里能放心,尾隨而至攀墻偷看,看得一頭冷汗,及至這里,再也忍耐不住。臘月紅視死如歸地闖進院子,跟師姐身邊一跪,把師姐往身后一擋:“班主要剁了師姐!先剁了我!”

    商細蕊瞪起眼睛:“我要剁她?是要她墮了孩子!”扭頭看看碎了一地的瓦片,皺眉道:“我教你功夫,你來我家上房揭瓦?!”

    沅蘭他們也很氣憤臘月紅不懂規矩,唯有程鳳臺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商細蕊背著手走了兩步,猛一轉身,繼續說:“讓你師姐把孩子弄掉,是為了她好,你不要插嘴。二月,你到底怎么著?”

    二月紅連連搖頭,她很怕嫁不成薛千山,要把孩子沒名沒分的生養下來;也怕嫁成了薛千山,有路金蟬一類的命運在前頭等著她。但更怕墮胎,這搞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再說骨rou相連的一條性命,怎么能舍得!

    商細蕊滿面怒容地走到二月紅跟前停住腳,居高臨下望著她。臘月紅把師姐護得更緊一點,就聽見他在頭頂上炸雷:“你這孩子!跟你說了一大篇!你怎么都沒往心里去???就那么想給人當小老婆嗎?薛千山總不在家,你能有什么好日子過?”忽然之間語調一轉,花言巧語的拐孩子:“留在水云樓,我保你明年出師,還給你漲月錢,給你單獨住一間房,好不好?”

    商細蕊在水云樓的同輩人里算是年紀小的了,難得賣一回大輩兒,賣得無情無義,人心向背。他忖著嫁了人固然是就此失去一員良將,留下來生下孩子,則要冒著嗓子倒掉身段走形的危險,一搞不好,一棵好苗子就徹底糟踐了。哪怕保養得當,至少也得有兩年練不得功夫上不得臺。二月紅正當齡的年紀,兩年的時光千金難買!所以為了雙方考慮,薛千山留給她的小孽種還是墮掉為好,這沒什么可猶豫的。

    商細蕊自以為道理很正,然而這不近人情的這一面展露出來,讓在場幾位心里都一禿嚕。沅蘭之前叫囂得那么厲害,聽見要打胎,同為女人還是有點感同身受似的怔了一怔神,覺得寒絲絲的,嘴上慣性地嘟囔道:“留著野種,是不如墮掉算了!”聲音卻一徑低了下去,不多說什么了。程鳳臺不知道他們梨園行對女戲子是怎么定的規矩,心道這他媽也太王八蛋了,為了區區一嗓子戲,值得搭上一條人命的嗎?

    二月紅心里冷得真是哭也哭不出來了,虛弱得直搖頭:“班主,我不……這不行……”她額前垂下的那束頭發蕩在臘月紅的脖子根上拂動著,把臘月紅的心都搔得揪起來——他弱小,溫情的jiejie。

    商細蕊道:“這有什么不行的?這點疼你挨不了?”

    這哪里是挨不挨得疼的事兒!

    臘月紅昂頭喊道:“班主!您就開開恩,讓師姐嫁了吧!”

    商細蕊怒斥:“閉嘴!這里沒你說話的份!”拔高音量又喊道:“二月紅!”這一聲都把毛嗓子喊出破音來了,像個大花臉的腔兒,聽著格外憤怒。

    二月紅怕得一抖,倏然抬頭,對上商細蕊一雙清亮得不含一點人氣兒的眼睛,是冷的硬的,是這人世間之外的,冥頑不靈的,總之就是不像一雙血rou之軀的眼睛。她在水云樓蒙商細蕊親自教習了三四年,自以為很知道商細蕊的脾氣,今天看來,商細蕊竟比她原來所知道的還要不通人情一百倍一千倍。遙想到過去傳言說商細蕊自己的親師姐要嫁人脫離水云樓,商細蕊如何心狠手辣活脫了人家夫妻一層皮,就憑自己與他的這點師徒情分,肯定是兇多吉少了。

    二月紅一頭一臉的虛汗,把額頭抵在臘月紅的后背上。臘月紅心痛到一定程度,心急到一定程度,以一股初生牛犢之力沖起來撞了商細蕊一腦袋,撞得商細蕊往后連退了幾步。沒想到他竟真的敢動手!

    臘月紅指著商細蕊鼻子,怒吼道:“你們怪我師姐?!你們憑什么怪我師姐!薛千山找她,是她自己愿意去的嗎?她不愿意去你們說風涼話不管她,出了事倒賴她!”

    商細蕊揉著胸口彎腰咳嗽半天,程鳳臺又心疼又好笑,替他順著背,低聲罵道:“哎喲我cao……都屬瘋狗的?!?/br>
    瘋的還在后頭,臘月紅cao起桌案上的西瓜刀,朝著眾人一揮舞。沅蘭他們驚呼一聲跳起來躲開。程鳳臺沒想到臘月紅是動真格的發飆,立刻大驚失色地往身后護著商細蕊,小來也拼命把商細蕊往后拉。臘月紅那把刀尖先指著沅蘭,比劃了兩下,隨后直挺挺指住商細蕊,瞪著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我師姐嫁人嫁定了!誰再敢打她的主意,要她受苦,我……我?。?!”

    眼看一刀揮下,不知要向誰頭上砍去,二月紅攔腰抱著他,嘶聲哭道:“臘月!不能??!”

    臘月紅大喝一聲使勁一刀,把面前茶幾給劈碎了!緊接著商細蕊如同脫籠的野狗橫竄出來,大喝一聲一腳飛起,把臘月紅踢翻在地,一柄西瓜刀從手中拋出老遠。到底臘月紅才吃幾兩飯,怎么能是商細蕊的對手。當年在平陽,商細蕊還唱武生那會兒,他那套拳腳也算地方一霸了,尋常人高馬大的流氓一個打五個不成問題。進了北平指望斯文唱戲,想不到身在自己家里,還有跟他吊幺子的!也不管臘月紅的指責有沒有道理,先打回來再說!踢翻了臘月紅還一屁股坐到人家背上:“你敢打我?”說著欠了欠屁股,又重重往下一坐:“叫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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