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薛清在屋子里團團轉:“王府里自然會有人照看,再不濟,你送個嬤嬤進去也可以。怎么能私自將小殿下留在薛府里?熙王哪天回神,我們要怎么交代?” 薛太太仍是固執:“我不放心任何人,阿蘿自顧不暇,聽說王府里還有一群鶯鶯燕燕,老爺能保證不出事嗎?” “你真是……”薛清壓低聲音說,“你知道阿蘿現在是什么嗎?” “什么?” “熙王妃!宮里早就批了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將來,霖哥兒有可能是世子……留在我們家里算什么?” 薛太太沉默了。 薛清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如今局勢如何我不說你也知道,霖哥兒將來造化大了,一點小風小浪不足掛齒,放心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快結局啦。 是時候想一下番外了。 開心。 ☆、小皇帝 夢中無風, 他好像徜徉在月色星河里,一切都舒適熨帖, 讓人踏實心安。 他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這夜醒來后,恍如隔世。薛嘉蘿背對著他, 他的胸膛緊緊貼著她,兩人親密無間,仿佛沒有分開過。 他低頭在她后頸上親吻, 聲音沙啞地叫她名字:“薛嘉蘿……” 能明顯感覺到她身體肌rou緊繃著,又緩緩放松下來。 他伸手在她臉上一摸,摸到一手的眼淚。 “怎么了?”周君澤支撐起上身去瞧她, “不舒服嗎?” 薛嘉蘿轉過來看著他, 她眼神清明,臉上兩道淚痕, 抽泣著:“心肝呢?” 周君澤一顆心放下來,把她臉上凌亂的發絲理順,輕聲道:“我這就去接他?!?/br> 薛嘉蘿的眼淚止住了,想把身體蜷縮起來被周君澤按住。 他又開始躁動, 從薛嘉蘿肩頭親吻下去,把她的身體擺正, 就要親到胸口時, 薛嘉蘿抬手捂住了,她非常清楚地說:“不行?!?/br> 以前把她折騰成那樣也沒有這么說過,周君澤額頭抵著她肩膀,深深呼吸很久冷靜下來, 在她側臉上親了親:“好,我不動你?!?/br> 周君澤派出去迎接霖哥兒的人才到大門外,薛清親自把霖哥兒送回來了。 周君澤留了薛清閑聊,命人把霖哥兒抱到涼風院去交給薛嘉蘿。 薛嘉蘿一見到奶娘懷里的襁褓,立刻赤足下地迎出來,接過霖哥兒,笑瞇瞇把臉貼在霖哥兒的臉上。 她一顆心全在霖哥兒身上,見到他病都好了,抱著孩子一邊低聲嘀咕一邊坐在床沿上晃腿,誰跟她說話都聽不見。 紅羅與翠微都圍在邊上瞧,不自主地帶著笑,紅羅突然說:“月河jiejie以前常常憂心娘娘什么時候才能生下小殿下……要是她能知道就好了……” 薛嘉蘿忽然抬起臉看著紅羅,眼神有詢問之意。 翠微嚇了一跳,她最清楚月河死的那天對薛嘉蘿造成了什么影響,生怕她再想起來,連忙說:“小殿下在看您呢,瞧他?!?/br> 霖哥兒的眼睛已經能睜得圓溜溜了,小手放在臉側一張一合,時不時就要在薛嘉蘿懷里扭動一下身體,奶娘說這是在長個子。他的小嘴吐著泡泡,又掙扎了一下后忽然間皺著眉頭哭了。 “該喂奶了?!贝湮⒄f,“我把奶娘叫來?!?/br> 奶娘是薛嘉蘿還沒回來就已經準備好的,這是她第一次給霖哥兒喂奶,霖哥兒如果不喜歡她,后面還預備了好幾個奶娘,只是她就倒霉了。 奶娘解開衣服,用溫熱的帕子擦拭了一遍,彎腰對薛嘉蘿說:“請娘娘將小殿下交給奴婢?!?/br> 薛嘉蘿只是看著她,沒有動作。 紅羅翠微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不信任懷疑的神色,看奶娘敞著衣服十分尷尬,翠微解圍道:“她不會把小殿下抱走的,您可以看著她喂?!?/br> 薛嘉蘿看了看翠微,又盯著奶娘瞧了很久,這才把霖哥兒遞過去。 她明確表達著,她是看在翠微份上才愿意相信奶娘的意思。 翠微心里說不出來的感慨,就像紅羅說的,要是月河能看見該有多好。 她揉了揉濕潤的眼眶,把霖哥兒接過來放在奶娘懷里,輕輕拍著他的小肚子:“別哭別哭?!?/br> 霖哥兒在陌生奶娘懷里不是很適應,但掙扎了兩下找對地方后就開始進食不再哭了。 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氣。 奶娘正在慶幸,忽然她胸口一暖,有只手摸在另一邊,她一個激靈抬頭一瞧,是王妃娘娘。 薛嘉蘿的手搭在奶娘沒有喂奶的另一側,表情無辜好奇,又順手捏了捏:“為什么呢?” 奶娘不敢動,紅羅翠微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翠微硬著頭皮問:“您在、在摸什么?” 薛嘉蘿看著她,認真問:“為什么不一樣?我不行嗎?” “您一開始應該是可以的,不過不能讓您來喂?!贝湮⒉粍勇暽蜒翁}的手拿下來,“所以現在不行了?!?/br> 薛嘉蘿歪著腦袋,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沒有再問,只是她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奶娘的胸口上。 送走薛清的周君澤回到涼風院,看紅了翠微都在門外,順口問:“她呢?” 翠微答道:“娘娘說想睡了,留了小殿下一起休息?!?/br> 可周君澤剛進門,隔著屏風聽到薛嘉蘿的抽泣聲,他心里一緊,幾步跨過屏風,想看看她是怎么了。 薛嘉蘿胸口半裸,霖哥兒的腦袋在她胸前一拱一拱的,是個喝奶的樣子。 周君澤詫異道:“你在做什么?” 薛嘉蘿淚眼汪汪:“為什么不一樣?” 霖哥兒努力半天吃不到東西,急的哇哇大哭,薛嘉蘿更傷心了,眼淚成串的落:“為什么我沒有?” 周君澤怎么可能知道,他走近一看,薛嘉蘿嬌嫩的皮膚又紅又腫,就算是他也弄不出這么重的痕跡來。 “好了好了,沒有就沒有,不會餓死他的?!敝芫凉砂蚜馗鐑簭乃龖牙锉н^來放在床上,偷偷拍了下他的小屁股,“讓我看看嚴重不嚴重?!?/br> 薛嘉蘿心灰意冷,她明白了只有奶娘可以喂,而她不行。她與奶娘雖然有著同樣的東西,但作用不一樣。 心肝只需要奶娘,而周君澤需要她。 夜晚,她不再拒絕周君澤親吻她那里了。 周君澤照常面見了幾個大臣,又留在御書房里批閱了奏章,凡是拿不定主意的都扔在一邊留給孫除。 他最近對政事越發力不從心了,他不耐煩聽蠢貨說話,一些大臣簡直愚蠢到他懷疑他們的官是怎么來的。那些制衡、中庸之類的他也完全學不會,要他說,就該把全部朝臣換成自己看得順眼的,但一旦他流露出這種意思,孫除就大呼小叫,好像江山就要易主了一樣。 他盯著奏章上朱筆留下的字沉思,耳邊始終靜悄悄的,他想起了御書房里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怎么,還沒抄完?”他問坐在另一張書案的男孩。 身穿明黃衣袍、身材瘦小、愁眉不展的便是現在的少年皇帝周君敏,他如今剛滿八歲,什么都不懂,只要乖乖聽太傅講課,坐在龍椅上就好。 可就是這么簡單兩樣事,他也做不好。 他背書識字相當吃力,從小活在兄長周君潁的壓迫下,就連他父親都不敢明著疼愛他,開蒙晚,也很笨。 而第二樣事情就怪不得他了。 周君敏說:“孫太傅讓朕抄的已經完了,只是……” 周君澤皺眉道:“要說什么就痛快說,不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不是為君者所為?!?/br> 周君敏被他嚇的眼淚快要出來了:“只是太妃命朕每日多寫五張,說寫得多了就不會忘了?!?/br> 周君澤還當是什么事,他無所謂說道:“那你就繼續寫吧?!?/br> “可是……”周君敏急急說道,“太傅說循序漸進,欲速則不達。而太妃說只有朕每日通宵達旦溫習功課才能讓她滿意,說朝臣不需要一個連書都背不好的皇帝?!?/br> 周君澤一聽就知道各人心里是什么算盤。 孫除只希望小皇帝安安生生的當個傀儡,這孩子太過愚笨,不是當皇帝的料。 而如今成為太妃的靜貴妃,她終生沒有子嗣,一心想扶持周君敏當好這個皇帝。 一個是皇帝的老師,一個是皇帝名義上母后,周君敏就是想乖乖聽話也很難。 周君澤看著已經快哭的小皇帝,忽然問他:“那么讓你再回到封地,不用背書,也沒有人再教訓督促你,你愿意嗎?” 周君敏遲疑道:“……不……不愿意……” “為什么?”看周君敏看著不說話,他鼓勵道,“沒事,想說什么說什么,我不會指責你,也不會告訴別人?!?/br> “因為皇宮里更好……好多吃的用的沒有見過……他們都對我……對朕下跪……” “我也無計可施?!敝芫凉烧酒饋?,“這是你該受的,受著吧?!?/br> 他在小皇帝不解的目光中走出御書房,前殿地勢高,夕陽西下,整個皇宮都沐浴在昏沉的橙黃光線中,肅穆莊嚴,不近人情。 與小皇帝不同,他從小就不喜歡皇宮,整日做夢離京在外帶兵打仗,或者當個俠客。如今更是,他在這里多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暫定了兩個。 太子妃一個,長大的霖哥兒一個,其他的好像沒什么靈感。 ☆、周君澤 夏季結束后, 宮內太妃與朝中孫閣老對于小皇帝的態度越發不同,許多朝臣都覺察出了兩人的意向。朝中人心異動, 甚至有人來打探周君澤,暗示最好由他來做皇帝, 因為在許多老臣心中,只有周君澤才是嫡出正統。 他一舉一動都引人矚目,在先皇祭日時去皇陵祭拜, 都會有傳言說是“攝政王欲奪回王位,特前去皇陵告知先皇”,嚇得小皇帝周君敏一見到周君澤就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 周君澤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 實在忍耐不住了, 他扯開小皇帝的手:“你是君主,不能被一兩句閑言擾亂心智?!?/br> 小皇帝抬起臉:“你真的不會搶我的位子嗎?” 周君澤心中厭煩:“是太妃教你, 讓你這般賣丑示弱么?” “沒、沒有……” “好了,看你的書去?!?/br> 從前殿御書房出來,周君澤快步朝著后宮走去,只是他的腳步越來越慢, 最后完全停了。 徘徊一陣后,他還是轉頭出了宮。 前一陣天氣太熱, 霖哥兒前胸和屁股出了疹子, 薛嘉蘿不能抱他,一解開衣服看見那些紅紅的小點點就要哭?,F在慢慢涼爽了,霖哥兒的疹子終于下去了,她恨不得抱著他不撒手。 她也學會了給霖哥兒換衣服, 怎么抱著才能讓他不要哭,如果流了哈喇子該用小帕子擦掉而不是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嘴里去。 能為霖哥兒做點什么讓她覺得開心,她不再需要玩具以及任何亮晶晶的珠子首飾了,發呆愣神的時間越來越短,她很忙,有許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