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周君澤再看了一眼薛嘉琦戒備的姿態,忽然說:“王府里一切準備妥當了,今日就回家?!?/br> 薛嘉蘿還沒怎么樣,薛嘉琦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回家?” 周君澤臉拉下來:“我跟你說話了嗎?” “就憑殿下對阿蘿做過那些事情,熙王府永遠不會是她的家?!毖午币曋芫凉?,壓低聲音,“除了我,薛府沒有人知道阿蘿離開王府時是什么樣,我不想讓他們擔心而已。但是你瞞不了我……你就是個天生的惡人,阿蘿在你手上,只有死路一條……” 周君澤終于正視了他:“所以呢?” “阿蘿不是你的,王府不是她的家,你從頭到尾只是仗著權勢強迫她而已……我說的夠清楚了嗎?” 周君澤聽著新鮮:“有意思,是不是我的人,我說了不算,難道你說了算?” “我說了也不算,只有阿蘿說了算?!敝芫凉珊鋈幻靼姿囊馑剂?,他心一點點沉下去,果然薛嘉琦接著說,“阿蘿該留在哪兒,為什么不問問她的想法?” 周君澤不敢問,因為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薛嘉蘿沒有完全接受他,就算接受他,也不見得他的吸引力會強過薛府。 她心思直白透明,這些事情原原本本寫在她臉上,猜都不用猜。 他對于她,并不是最重要的。 見周君澤不說話,薛嘉琦微微笑了:“你想問嗎?還是說不用問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周君澤有很多話可以說,他可以訓斥薛嘉琦無法無天不顧尊卑,可以派人立即將他押入大牢,也可以說同意他去寧州完全是看他可憐。他要再敢多說一句,他會不顧孫除如何,直接將薛府的人全部抓起來。 他的權勢,原本就是在這種時候用的,他最熟練不過。 但是,久久掙扎后他聲音發緊問:“薛嘉蘿,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結束啦。 可能有人發現了,我很少感謝投放地雷的寶寶,不是因為我高冷,也不是裝作沒看見,實在是我太懶了……原本想一周感謝一次,后來日子記錯變成一個月,到現在,我已經完全弄不清了,找不到正確的時機……☆、滿月(二) 身后久久沒有動靜, 薛嘉琦放下心來,嘴角露出一絲笑。 “哈巴狗, 你看著我?!?/br> “薛嘉蘿……” “……薛嘉蘿,你看我一眼……”周君澤的聲音越來越低, “不管愿意不愿意,跟我說句話吧……” 院子里的丫鬟似乎瞬間消失了一般,靜悄悄的, 就連薛嘉琦都不出聲打擾,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周君澤腦袋嗡嗡的,他從沒有這樣對誰說過話, 姿態卑微到讓他渾身不適, 薛嘉琦注視的眼神猶如針扎,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薛嘉蘿……” 薛嘉蘿卻下意識地后退, 同時搖了搖頭。 “哄”地一下,他全身都炸開了,羞恥、憤怒、還有更深一層的絕望占據了他整個人,久違的雙手發麻、腦子發暈的感覺又來了。 “薛嘉蘿……” 他在心里不斷想, 他這是在干什么? 他周君澤胡作非為二十年,就算到了這種時刻也不該可憐可悲到如此境地。他要把院子的人全部抓起來殺了, 讓他們沒有辦法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他要把薛府抄家,流放到極寒之地。 他還要……他還要…… 薛嘉蘿…… 眼前事物都是模糊的,他能聽見自己拳頭緊握發出的咯吱聲,他控制著全身戰栗, 艱難地、一字一句說:“跟我回去……” 薛嘉蘿試探著從薛嘉琦背后探出頭,呆呆看著周君澤,她身體剛微微一動,被薛嘉琦立即抓住手腕:“去了,就再也見不到阿娘阿姐還有我了?!?/br> 薛嘉蘿轉頭看他,瞪大眼睛,非常吃驚又想不通的模樣,腳下沒有再邁動一步。 周君澤所有的自尊在這一刻蕩然無存,除了疲憊他感覺不到別的,連轉身就走的力氣都沒有。 他慢慢合上眼,抵抗著陌生的酸澀感,等著薛嘉琦先帶薛嘉蘿離開,他要一個人緩一緩。 突然迎面而來的力量讓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懷里多了一個人,他下意識地抱緊。 是薛嘉蘿,她抬頭看著他,眼眸如同御林苑里梅花鹿的眼睛一樣烏黑純凈,微微濕潤。 她說:“不要哭?!?/br> 蠢貨,誰哭了。 周君澤嘴巴動了一下卻沒能說出口,更強烈的酸澀感讓他喉嚨發緊,眼睛與胸口都是guntang的。 他收緊胳膊,牢牢抱住她。 第一次,他明白了擁有是什么滋味。 記憶深處的不愉快與痛苦,久別重逢的生疏別扭,全部被他還沒有流出眼眶的淚打敗了。 薛嘉蘿被他抱著,用手掌捂著他眼睛,喃喃道:“不要哭……” 她對任何哭泣的人都無法置之不理,對周君澤更是如此。 她身體契合地貼著他,仿佛兩個齒輪般嚴絲合縫,她有些慌張,也有些泄氣,隱隱約約明白自己被欺負了。 她感受著周君澤的睫毛輕輕在她掌心滑動,帶著濕潤的觸感,她再說了一遍:“不要哭呀……” 薛嘉琦沉默看了許久,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眼睜睜看著阿蘿在他面前擁抱別的男人。 眼前的一切讓他覺得荒誕可笑,他的meimei離開他前,走路都走不穩,吃飯穿衣也不會,懵懵懂懂,快快樂樂,是人世間唯一不會被玷污的白玉。 現在眼前這個是誰? 是阿蘿變了,還是他從來就不曾了解她?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后有人拉住了他。 是薛太太,她表情平靜:“在這干什么,走吧?!笨戳艘谎勰沁叺膬扇?,轉身離開了。 霖哥兒滿月后第二天,薛嘉蘿所有東西都裝上了馬車,準備回熙王府了。 薛嘉琦自昨天回薛府后又被看管起來了,等他下次出府,就是動身離京的時刻。 所有人的表情都理所當然,只有薛嘉蘿是慌亂困惑的,她盼望有人對她說明白,可是人人都很忙,沒人注意到她。 行禮裝車,周君澤抱著她放上了馬車,裝模作樣的跟薛太太告別。 薛太太滿眼不舍,欲言又止道:“還望殿下好好待她,偶爾能送她回薛府來?!?/br> 周君澤只是笑了笑,鉆進了馬車。 熙王府的石板路、回廊和香榭都似曾相識,涼風院的大門打開著,里面跪著一片侍女,齊聲道:“奴婢恭迎王妃娘娘?!?/br> 薛嘉蘿非常緊張,止步不前。 在張管事示意下,前面站出來兩位侍女,笑盈盈地說:“娘娘還記得奴婢嗎?” 薛嘉蘿咬著嘴唇,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 “奴婢是紅羅啊,還有翠微jiejie,我們都回來了?!奔t羅上前拉住薛嘉蘿的手,“您要是忘了奴婢們,奴婢們可就傷心死了?!?/br> 翠微溫柔說:“娘娘,您回家了?!?/br> 盡管紅羅與翠微在身邊,但對于薛嘉蘿來說,涼風院里最熟悉的卻是周君澤。 周君澤不在的時候她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可如果周君澤回來了,她對他也并不親密,總是隔著一點距離眼巴巴地看他。 周君澤被她看得發笑:“別看我了,快吃吧?!?/br> 陪薛嘉蘿吃完晚飯,在院中稍稍散步后,他就離開了。 一連幾天下來,薛嘉蘿越來越急躁不安,她鼓起勇氣,對周君澤說:“還不來嗎?” 周君澤以為薛嘉蘿在想薛府家人,安慰她說:“過幾天,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第二天薛嘉蘿就急病了。 斷斷續續的低燒,燒得她雙頰通紅,昏昏沉沉,嘴唇微微動著,沒人能明白她在說什么。 周君澤讓她靠在自己胸前,侍女用勺子一點點喂藥給她,他用帕子不斷擦拭著流下來的藥汁。 侍女走后,他坐在床邊用溫水帕子為她擦拭手心,薛嘉蘿清醒了一些,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他。 周君澤的動作一頓:“別這樣看我?!?/br> 薛嘉蘿的眼睫緩慢眨了眨,還在看他。 周君澤握著她的手,在手心里親了一下,抬起眼睛看著她。 薛嘉蘿的手指微蜷著,眼神轉向看著被他親過的地方。 他靠近了一些,低聲問:“今晚我陪你好不好?” 薛嘉蘿的體溫透過褻衣滾滾而來,她好像一個火爐子,越靠近越是口干舌燥,需要把衣服一件件脫下。 她的身體溫軟如玉,又如同飽滿的蜜桃,輕輕蹭掉一層皮都能滲出甜汁來。 他不斷用拇指摩挲著她的嘴唇,喉結上下滾動,呼吸漸漸急促。 他的體溫比薛嘉蘿低很多,讓她感受到愜意,一動不動地任他雙腿纏著自己,對他的小動作也很是包容。 她實在太燙了,一把火燒的她思緒顛倒,軟綿無力。而他的手是涼的,到哪里哪里舒服,她不禁瞇著眼,輕輕哼了一聲。 周君澤隨即吻住了她。 他腦子里不斷想,她還病著,不能這樣欺負她。 但心里明白,身體卻整個覆了上去。 她的睫毛在顫抖,因為呼吸不暢微微張開了嘴,潔白的脖頸仰著,褻衣半褪露出了精巧的鎖骨與顫動的胸脯。 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不知道是要拉近還是推開,她全身緊緊繃著,忽然從眼角流出淚珠。 周君澤心中憐愛,不斷親吻她:“對不起……” 這之后薛嘉蘿的體溫卻是下降了,她一手還勾著周君澤的脖子,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周君澤從她額頭一直往下親吻,臉埋在她的懷里,深深呼吸。 霖哥兒滿月的時候薛清恰巧有公事外出,等他急匆匆回京,打算看一眼外孫,再把薛嘉琦的事情處理好送走他,發現薛太太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你真是糊涂!”他氣得胡子快豎起來了,“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薛太太心中惴惴,臉上卻是平靜:“我也是為了阿蘿著想?!?/br> “一派胡言!” “阿蘿回王府這么久了,還不見有人來接霖哥兒,可見熙王壓根就不在乎。我們阿蘿是那樣,熙王又不在乎,霖哥兒在王府怎么能過得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