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看二姑娘這臉色,看來二姑娘是徹底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了。 鮑興是覺得老夫人此舉有些欠考慮,但他是為奴的人,主子做什么就是什么,尤其老夫人這些年也沒當年聽得進去他的勸了,唯恐老了不得善終,鮑興也從不違她的心意,他只管聽令行事就是。 這廂許雙婉和丈夫進了許老夫人的房里,只見到了她的父親,沒見到母親,心里也是一沉。 許老夫人這時候也是站了起來,等他們見過禮,熱切地拉著孫女的手坐到了她的身邊,笑著跟她道:“老祖母可是一大早就盼著你回來了,我今兒一早就聽那喜鵲叫,就知道我家姑娘會回來看我?!?/br> 說著,她握著孫女的手不放,慈祥地朝宣仲安看去:“孫女婿,我家姑娘可還乖巧?” 宣仲安淡笑著額首,那笑意也看不出幾分真意來。 他見禮時也不咸不淡,那腰甚至沒有彎下去,這時這淡笑不語的樣子,許老夫人心中對這門婚事就更不喜了。 她還是喜歡那個對她恭恭敬敬,長相威武的大孫女婿。 宣長公子畢竟出身侯門之門,要說他這樣子,真差上許雙娣之夫羅杰康也沒有,借圣上偏愛而起的羅家老爺之前還只是個做廚子的,到羅杰康兄弟這一代,他們才念了書進了官,羅家才算是真正地在進行了一席之地,相形之下,不管哪方面,他與侯門出身的宣仲安都沒有可相比的地方。 要是歸德侯府是個真正的侯府,姜太史之前也沒有對許府死死咬住了不放,許老夫人要是得了個侯門女婿,她還是會打心眼里欣喜,只是這女婿的門府到底不是個像樣的侯門之家,看樣子,還記著許府之前的仇,對她這態度也是不恭不敬的,許老夫人心里就不喜歡了。 但人老成精,她不喜歡也不會讓人看出什么來,又對孫女笑了起來,一臉疼愛地道:“我孫女啊,可是個賢妻,我們許府在她打小的時候就對她精心養育著,她現在嫁了這么個好人家里,我這老不死啊,也就放心了?!?/br> “祖母,您說的哪的話?!痹S雙婉接了句話,也不跟過去一樣小心翼翼了,朝她父親看去:“父親,母親來了嗎?” 許沖衡忍不住皺了下眉,礙于這時候二女婿也朝他看了過來,他勉強道:“你今天回來,她焉能不忙?” “女兒的不是?!痹S雙婉站了起來,這時,許老夫人的手還沒放開她,她站起來,等著祖母的手先行離去,才跟父親道:“那女兒這就過去跟母親見禮?!?/br> 你眼里只有你那個母親,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 許沖衡差點把心里的不愉說出來,但許老夫人這時看了他一眼,他便撫了撫胡子,頓了一下,道:“不急,她忙完了自會過來?!?/br> “坐吧?!痹S老夫人這時候也拉了她下來坐。 “是?!?/br> “女婿,聽說你婚后要進朝為官?”許沖衡今日坐在這等人,也不是憑白等的,他這有話要問,但又見那宣仲安他不開口,他就不說話,看樣子那是根本沒打算討好他們許府當中的人,他也就只能先把這事問出口了。 早問好了,他也好出去,他中午還有要緊的花宴要赴,不要耽擱了此事才好。 至于這不給臉的女婿,等會交給長子和大女婿接待就是,他這岳父能等這一早,見他一面,已是給夠了他面子了。 “是?!毙侔脖静皇悄嵌嗍轮?,他上朝為不為官,是他歸德侯府的事,跟許府無甚干系,但看著許沖衡的臉,他心中突然惡意叢生,看著他這岳父道:“太子舉薦我入了戶部……” “哦?”許沖衡挑了下眉。 見他說了一半,不說了,許沖衡不耐煩,但又想知道,又道:“是司何職?” “金部主事?!?/br> 他這話一出,許沖衡當下就是一怔,就是許老夫人那握著孫女的手也是緊了一下。 許雙婉當作不知情,那垂著的眼都沒眨一下。 金部管著國庫無數金銀財寶,那主事之位才三人,三年一換,無論哪個下來都是萬貫家財之身。 那位置,都是上面的那幾位得圣上一直倚重的老大臣和老王叔才有得爭,這些年下來,也是他們幾家每家輪流上位,什么時候輪得到是圣上眼中釘的這侯府了? 就是長子那個鹽運司的肥差,就是許府也是花了三十來萬金真白銀得來的,還是在人手下當差,上面還有更能要的,能不能撈回來還說不定。 而他這女婿,是哪來的這個運氣? 是了,他給圣上獻了圣藥,現下圣上能夜御數女就是他的功勞,這一高興,把這位置賞給了他也說不定。 許沖衡一想,看著女婿的臉色也好了起來,撫須朝他點頭道:“這是個好差事,圣上龍恩,你要辜負圣上一片圣意?!?/br> 說著,他朝空中拱了拱手。 這廂,許老夫人也是笑了起來,她笑意太深,眼邊皺紋盡現,看著孫女兒無比慈愛地道:“祖母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跟你母親感情向來深厚,你們母女情深,她再怎么忙,心里也是念著你的……” 說著,她朝長子看去,“兒啊?!?/br> “母親,兒子在?!?/br> “讓人請大媳婦過來,雙婉回家來了,讓她先別忙了,不差那么一會,???” “是?!痹S沖衡也覺得母親言之有理,叫了門邊候著的管家,“鮑管家,去叫大夫人過來,就說女婿女兒在老夫人這還等著見她?!?/br> 第20章 隨著許曾氏過來的還有許雙娣夫妻,連許渝良也跟著一道來了。 許渝良一進來就是朝宣仲安拱手,叫了妹夫。 羅杰康為人木訥呆板,但他自幼被家中請來的名師悉心教導,很重禮數,一進來就是朝老夫人請完安,跟岳父見過禮,才與歸德侯府的這位連襟拱手作禮。 他一板一眼,許雙娣卻不喜他這個透著呆氣的樣子,扶著母親去了祖母那邊,這眼睛掃到宣仲安這個妹夫,不由多看了兩眼。 許曾氏這廂也是從鮑興那知情二女婿所謀得的差事了,還是太子舉薦,這一路她走來,步子輕盈,腦子里想著的是老太太這次不可能再放任二房她們把她壓下去的事。 只是等看到次女,見女兒是依了禮數,一看到她就站了起來,她一近就向她請安,但她嘴里喚的那聲“母親”,確是失了以往的親近了。 但許老夫人往日喜愛這二孫女,到底也只是一般喜愛,這下就是覺得這二孫女跟她母親不如之前那般親近,也只是以為她對許府這個娘家有了成見,也是沒聽出什么來,不以為然得很,她拉著許母到身邊坐下,又囑咐了管家給大老爺這些爺們先擺個酒桌喝幾盅,就不要在她們這些女人家家這邊浪費時間了。 羅杰康是個孝子孝孫,他是他祖母一手帶大的,他祖母早些年去了,現在便把妻子的祖母當成了自己的祖母尊重,這下一聞言就肅目道:“侍候祖母乃吾等小輩應當之事,豈是浪費二字所言,祖母,您可聞那……” 許老夫人一聽他有大肆言談之意,忙笑道:“聽說了,都聽說了,你再孝順不過,我心里可是知道的,現下不忙,你是家里的大姑爺,大姐夫,現下祖母請你跟你大哥去幫祖母好好招待一下我們許家的新女婿,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