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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家小公舉在線閱讀 - 第44節

第44節

    蕭明鈺甚至有些不忍去看太子面上的神情,這般的情景幾乎令他覺得自己亦是逼迫太子辭位的幫兇,心頭亦是跟著微微一酸,說不出的難受和復雜。

    倒是鄭娥瞧出了蕭明鈺心緒上的波動,從背后緩步走過來,輕輕的牽住了他掩在袖子底下的手掌,十指相扣,掌心相貼,以自己的舉動來無聲的安慰著他。

    有鄭娥站在邊上,蕭明鈺多少還是松了一口氣的。他沒回頭只是用力回握住鄭娥的手,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一邊的坐榻上坐下,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這些事,其實皇兄不必太著急……”他把胸口憋著的氣又給吐出來,平息了胸中的郁郁,勉強笑道,“我和阿娥都還沒用膳呢,正好碰上了,不若先一起用過膳再說這些吧?!?/br>
    太子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是了,瞧我這腦子,是該叫你們坐下先吃一頓才好……”說著,他便又有些尷尬,嘴里道,“只是宮里頭沒什么好吃的,倒是叫四弟你們跟著委屈了?!?/br>
    “皇兄你都能吃,我們自然也沒什么的。再說了,現今正餓著呢,吃什么都是香的?!编嵍鹦艘痪?,又問道,“對了,康樂呢,怎么沒見她?”

    提起女兒,太子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勉強應道:“她這幾日精神不好,尤其是怕見著我,所以我便叫她一個人呆在屋子里休息去了?!闭f著,他便又起身去給侯在外頭的內侍吩咐了幾句,叫他們給蕭明鈺和鄭娥端份碗筷和飯菜上來。

    鄭娥聽到這里,心頭亦是不免暗暗有些難過:說起來,年宴那日的那杯酒還是康樂郡主親手端上去的,雖說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不是康樂下的手,更加不是康樂的錯??煽禈返降走€是個孩子,她當時就站在邊上,眼睜睜的看著小公主因為喝了她端上去的酒吐血而死,然后又被皇帝所派的重兵圍在東宮里不得進出,現下恐怕嚇得厲害。也正因如此,鄭娥原本還想著能不能接康樂到魏王府小住,至少魏王府的氛圍比此時的東宮卻又要好了許多,只是皇帝不肯應允,她也沒什么好辦法。

    這時候聽太子這般言語,她也只能干干的點了點頭:“這樣啊……”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再說些什么。

    幾人正沉默的時候,崔氏親自端著筆墨從外間過來,柔聲道:“怎么了?”

    太子伸手從她手上接了那盛著筆墨紙硯的漆盤,隨口應道:“四弟他們還沒用膳呢,我想著要不然便留他們一起用好了?!?/br>
    崔氏自是沒有異議,只是她和太子一般,多少有些為著這桌案上的簡陋膳食而覺得難為情。

    他們四人難得同坐在案前用膳,可這一頓午膳仍舊是用的極難受。鄭娥吃著吃著便忍不住想要哭,只是強自忍著,她心里也明白的很:既然要廢太子,那么太子以后肯定不能再留在東宮甚至是長安城——也許是被貶去地方又或者是被幽禁在長安城里,日后說不得再不能似現今這般一起用膳。

    鄭娥雖是強忍著,可吃著吃著便忍不住哭了起來,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只是默默的沒出聲。

    太子看著鄭娥那模樣忍不住抬了抬眉頭,強自玩笑著逗她道:“阿娥還和小時候似的,一難受便忍不住哭……”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又笑,“我那時候便想,阿娥被父皇養得這般嬌氣,日后不知要嫁去什么人家才好呢。也好在是四弟……”

    鄭娥咬著唇,眼睛紅紅的去看太子,眼睫濕漉漉的垂下來。

    太子含笑看著她和蕭明鈺,語聲極是溫柔,似乎還是少時那個溫良敦厚的長兄:“你們都要好好的,我這做哥哥的,才能放心呢?!?/br>
    吃過飯,太子也沒再耽擱,直接提筆把之前那沒來得及寫的折子寫完了交給蕭明鈺,鄭重其事的道:“我往時一貫駑鈍,現今想來卻也叫四弟你這做弟弟的cao心許多。以后,我做哥哥的也不給你拖后腿了,四弟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不必顧及我?!?/br>
    蕭明鈺深深的垂首給太子行了禮,還要再說什么卻見太子擺了擺手:“好了,你也別多留了。早些把折子交給父皇,回府去吧,省得惹上什么麻煩?!?/br>
    蕭明鈺沒再說什么,只是隱約有些可惜:若太子早些時候能如今日這般清醒透徹,又何至于如今這般地步?又或者說,也只有到了這樣的地步,太子才能如今日這般清醒透徹?

    鄭娥哭得眼睛都紅了,就跟她養得兔子似的。最后還由蕭明鈺小心的攬著,一步步牽回去了。至于太子寫的折子,則是直接交給了黃順,由他帶回宮里給皇帝。

    回去的馬車上,鄭娥忍不住拉著蕭明鈺的袖子又哭了一回,小聲道:“有時候,真不喜歡長大……”雖說她之前也與皇帝說過“長大有長大的好”可偶爾想想卻又不免羨慕起小時候——那時候,元德皇后還在,兄弟姐妹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再沒有什么不開心的了,就連天空仿佛都藍的很。

    而如今呢?

    元德皇后死了,小公主也死了,太子再過不久也要搬出東宮……物是人非,也不知日后還會變成什么模樣。

    蕭明鈺輕輕的低下頭,吻著她的眼淚,輕聲道:“會好起來的,阿娥?!?/br>
    鄭娥把頭埋在蕭明鈺的懷里,小聲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不對?”

    “嗯,”鄭娥的眼淚幾乎打濕了蕭明鈺的衣襟,他心頭好似被針刺著一般的疼,語聲亦是有些低,“嗯,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等我死了也得記著把你一起帶上呢?!?/br>
    鄭娥被他這話逗得一笑,終于破涕為笑。她今日來回哭了好幾次,早就累壞了,忍不住便伏在蕭明鈺溫暖結實的懷抱里沉沉的睡去。

    蕭明鈺則是伸手輕輕的撫了撫她的烏鴉鴉的長發,將她有些凌亂的發髻理好,看著那從車窗處流入的幾許陽光——那輕薄溫暖的光就落在鄭娥白瓷一般細膩的面頰上,瑩瑩然的發著光,那樣的美好溫暖。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長指在發間摩挲過去,觸到的乃是柔順光滑的青絲,而他心里卻繞著長長短短的情絲,絲絲不斷,無限溫柔,叫他沉甸甸的心暫時得了那一瞬的安寧。

    比起鄭娥與蕭明鈺的難過來,楚王與吳王卻著實是高興得很,這兩兄弟憋得厲害了,便悄悄的聚在一起喝了一回酒,算是私底下慶祝一二:他們也知道御史上折子彈劾太子的事情——要說著御史背后沒人推動,他們肯定不信。說不得便是皇帝自己想要廢太子呢。再者,這回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皇帝就算不想廢太子也不行了。

    楚王自個兒樂呵了還不忘宮里的母妃,特意抽空入宮與王昭儀說話,端著酒杯,偷笑著與她道:“真沒想到,居然真叫我和三弟等到今天了。太子他也有今日啊……”

    王昭儀心里頭其實也有些歡喜的,只是她這些年一貫謹慎慣了,便是到如今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是見兒子酒不離手,她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現今三公主才去呢,你父皇心里頭難受著呢,你是做哥哥的,多少也該懂事些?!?/br>
    “我知道,我知道,”楚王連連點頭,“這不是在母妃您這兒嘛,要是父皇跟前,我一定滴酒不沾?!?/br>
    王昭儀瞥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沒再說些什么,只是嘆氣:“你這性子啊,就跟我年輕時候一樣……”只以為天底下自己最聰明,結果不僅給別人做了嫁衣還叫人看了笑話去,非要吃夠了苦頭才學乖——當年要不是她自視甚高,以為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只想著等她和表兄養好感情再論親事,沒早早把事情定下來,說不得也不會叫許氏得了先。后來,她又接連做了那些個損人不利己的傻事,一步步竟是到了如今的地步。

    王昭儀想著自己過往犯的傻,多少有些灰心,忍不住又與兒子囑咐了一句:“還有你三弟,也別總事事都聽他的,遇著事自己先想一想——再說了,太子位子只得一個,難不成你三弟真就是一點也沒想法?”

    早年的時候,王昭儀也算是野心勃勃,想著要給兒子尋幫手,千方百計的害死了昭才人,這才把三皇子養到自己膝下來。她自以為事情是做的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可后來一想——那事皇帝能查出來,難道吳王他就一點也沒有懷疑?

    這般一琢磨,王昭儀這幾年心里頭不免更添了幾分驚疑,看吳王的眼神都變了:吳王待她甚是恭敬,待楚王這個哥哥也十分殷勤……可,可他難道就真的一點也沒有別的心思?人都是禁不起琢磨的,反正王昭儀她是越想越不安心,越想越心虛,當真是不放心叫自己一根筋的兒子與吳王親近。

    楚王心里頭有些腹誹王昭儀這女人家的小心思,面上卻還是極認真的給吳王辯解了一句:“我和三弟自小一起長大,不信他信誰?當初遇著刺客,還是三弟推了我一把,這才救了我的性命呢。母妃你也是,成日里都想些什么呢,怎就疑心起三弟了?”

    王昭儀真是恨不能把自己先前做的事情都告訴兒子,可忍了忍還是轉口說起其他的:“你這沒心眼的啊……”她氣得狠了,伸手戳了戳楚王的額頭,咬著牙道,“當年你皇祖母便常教訓我,說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著宮里頭沒一個好人’。你越是覺得好的,那人背后一定就越不好。你看賢妃,她現今整日里端著一張死人臉,別人都說她是‘端莊持重,本分無求’??伤贻p時候手底下也有不少人命呢,也就是她運氣不好沒留個子嗣,如今年紀大了,家里頭也不爭氣只指望她一個,這才只好縮頭做那泥菩薩給你父皇瞧。還是謝貴妃,她看著夠老實了吧?成日里病病歪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說一她便不說二,可你皇祖母當年便很不喜歡她,說她隱忍太過,心頭擱著一把刀,一刀刀割在心上,哪有不痛的?痛得厲害了,那便是要拿刀捅人的時候……”

    “你瞧瞧,宮里只這么些女人呢,便能生出這么多事,你們男人之間怕是更厲害。你三弟自小心思深,肚子餓了要吃點心都要故意借著你的名頭說事,我如今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味……”王昭儀越想便越是覺得吳王心機深,自小便不是好胚子,不免又說了幾句,“你這小傻子,可長點心吧,別總和人掏心窩。實在不行,回藩地去做你的楚王,老老實實的,出了錯也不會推你身上?!?/br>
    楚王才不聽這些話呢,他費心費力,好容易才等到太子挪位置,哪里愿意這時候松手?他聽到王昭儀這話,連忙嬉皮笑臉的湊上去哄自個兒親娘:“母妃你放心,兒子心里頭都有數呢?!彼苁钦J真的拉著王昭儀的手,與她承諾道,“當年皇祖母看中的原就是您,要不是晚了一步,且輪不著許氏來做那皇后呢。兒子啊,以后一定給您掙個太后的位置來,叫您百年之后也能風風光光與父皇一起入昭陵?!?/br>
    王昭儀見著兒子那肖似自己的面龐和懇切的言語,心頭到底還是軟了軟,思忖再三只是低聲道:“母妃都這般年紀了,也沒那些個心氣兒了。如今求得也不過是你一輩子安安穩穩罷了……”她看著楚王那意氣風發的面龐,知他聽不進那些,只得又把話咽下去,輕聲叮嚀道,“罷了,只盼你小心些。遇事時候多想想母妃、想想家里頭的孩子,若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叫母妃我可怎么活?”

    楚王連忙又哄了王昭儀幾句,答應她一定小心,一定和吳王留個心眼云云。

    一直等到傍晚時候,送走了楚王,王昭儀這才叫人上來給自己揉腿,順便又問了一句:“陛下那邊情況如何了?”

    給她捶腿的宮人名叫云秀,生得甚是秀美,小心翼翼的應道:“早上的時候見了魏王與魏王妃,看著心情倒是好些了,午膳倒是比之前多用了些,聽說還把賢妃叫去問了些宮務上頭的事情,另還叫了幾個年輕的美人過去陪著說話解悶?!?/br>
    “那,有叫貴妃陪駕嗎?”王昭儀想了想,多問了一句。

    云秀搖搖頭:“沒呢,陛下只說是如今身子好多了,憐惜謝貴妃這些日子cao勞消瘦,叫她好好在宮里頭歇息,很不必日日去跟前伺候?!?/br>
    王昭儀蹙眉想了想卻也沒有想明白皇帝的心思,最后也只能搖搖頭:“要不怎么說帝心莫測呢?;噬峡粗故菢O寵謝氏,可我瞧著這里頭還不知有多少真心呢……”

    云秀深以為然,想了想便又問道:“對了,娘娘昨兒給陛下繡的寢衣,還要送過去嗎?”

    “當然,趁著皇上心情好,便送去吧?!蓖跽褍x點點頭,不免苦笑著與邊上的云秀說起舊事來,“以前吧,我總覺得元德皇后傻,放著那么多繡娘不用,偏還得自己費心費力的給皇上做衣衫,吃力不討好的??珊髞磉@一想啊,這做妃子的說到底也不過是伺候人罷了,如今連皇上的面也見不著幾次,也只能做這么些東西了?;噬先羰谴┝?,好歹也能多多少少想起些我的好來,我還能有什么可求得?”

    這話多少有些深了,云秀心頭一顫,也沒敢多說什么,只是深深的垂下頭去。

    王昭儀又忍不住嘆氣:“真要說起來,太子去了,還有魏王呢……”她目中神色漸深,只是輕輕的道,“當年皇上便不喜歡二郎的長相,說是他生得像我,有些女人家脂粉氣?,F今想想,幾個皇子里頭,倒是魏王生得最像皇上,說不得皇上心里頭也最喜歡他呢?!?/br>
    “娘娘這話說得,難不成皇上喜歡兒子也要挑長相?”云秀撲哧一聲笑出來,嬌俏的應聲道,“論著長幼之序,太子后頭可不就是楚王?再說了,我瞧陛下也挺喜歡小皇孫的,這可是皇上的長孫子呢,哪里能不喜歡?這不是還連著給楚王妃賞了許多東西?魏王妃年紀還小,如今連個消息都沒有,這子嗣上頭肯定要晚上許多年……”

    “也是這個理?!蓖跽褍x點點頭,又道,“再過些時候,吳王妃那邊應該也要帶孩子入京了,你叫人準備準備?!彪m說她心里頭防著吳王,可那到底是她膝下養出來的皇子,面上還是要端得一副母慈子孝的。

    云秀連忙點頭:“再不敢忘的,您就放心好了?!?/br>
    王昭儀靠著石青色的引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倒伶俐……”

    第93章

    太子請辭儲位的折子是二月遞上去的, 可是一直等到三月底,皇帝才正式下旨廢太子為庶人, 一干人等皆徙黔州。

    臨下手敕前, 皇帝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令人去把還住在東宮里的太子、太子妃還有康樂郡主一起召入內宮,見最后一面。

    太子先被人引入殿內, 方才從東宮出來,妻女皆被留在外頭, 入了這內殿后便更是滿心的惶然,只覺得這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 仿佛只余下自己和皇帝兩人,遙遙見到靠坐在明黃色龍榻上的皇帝便垂首下拜。

    皇帝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太子身上一掠而過, 似是在打量著人。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開口道:“看著是瘦了……”心里頭存著事, 皇帝的聲音聽上去便顯得很輕, 淡淡的一點幾乎聽不出喜怒。

    太子卻是沒想到皇帝開口第一句竟是會說這個, 一時間腹中有千百句話想要說、想要訴苦, 可真等他跪在熟悉的榻前,看著皇帝面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神情, 他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酸, 不知怎的竟是落下淚來,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皇帝見他只是一徑兒哭著,心里頭倒也不好受——他疼女兒, 似鄭娥或是二公主這般的窩在他懷里頭哭一通,少不得什么都許了;可一貫都說男兒流血不流淚,他管教兒子卻是不喜歡瞧他們哭的。只是,今日見著太子落淚,他卻沒了以往的恨鐵不成鋼,只是微微頓了頓,抬手一招,示意讓太子上前來。

    太子抬了袖子抹了把眼淚,再不敢多言,膝行上前,好容易才到了榻前。

    皇帝這才開口:“原是不該見你的,可朕也是個人,總也會不忍心,想著最后見一見你……”他之前一直不愿見太子,就怕見著太子便又生出不忍來,下不了決心。如今詔書已然寫好,退無可退,想到此回再不見,恐怕便見不到兒子了。所以,他才令人叫了太子一行人來。

    太子只覺得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戳在他心尖上,那種酸楚感一直往上涌,喉中微哽,最后只能低低的叫了一聲:“父皇……”他想起這么多年來父母對他的愛護,想起這么多年來皇帝屢屢的容讓寵愛,再聯想到如今的處境,一時之間竟是生出無地自容、羞愧不已的感覺。

    皇帝卻坐著沒動,只是垂眸靜靜的看著太子頭上的發旋,目光一動不動,似是含這些什么卻又仿佛什么也沒有,輕聲解釋道:“大約也是老了,朕這幾日總是想起你小時候的事情。當年你才出生的時候,被襁褓包的嚴嚴實實,放在你母后的床頭,只那么一點大,哭聲卻響亮的很。當時,朕抱著你,就像是抱著一團棉花。那時候,朕還和你母后許諾,說‘慧娘,這是我們的嫡長子,日后承我基業的兒子’……”

    那時候,他滿心都是得子之喜——那是他的嫡長子,是他心愛的妻子為他所生的兒子,是血脈與生命的延續,也是新的希望和未來。那是他第一個孩子,也是最心愛的一個。

    皇帝闔了闔眼,烏鴉鴉的眼睫搭在蒼白的皮膚上,根根清楚。他不緊不慢的接著道:“當年,高皇帝偏愛朕,一直有傳位之念,為這個難免錯待了齊王。也正因此,高皇帝一直耿耿于懷,這才早早過世。朕那時候便下定決心,要好好的待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培養自己的儲君,高皇帝犯過的錯,朕絕不再犯?!?/br>
    說到此處,皇帝卻不由垂首匆匆咳嗽了一聲,苦笑著道:“可如今看來,朕竟還比不上高皇帝。至少,至少純孝太子乃是意外戰死,皇姐安好、齊王亦是尚在,而三娘卻是死在朕的懷里……”他說到這里,想起當時懷中奄奄一息的幼女和那灑滿衣襟的熱血,便是已然過了數月,可他依舊難以釋懷,連一直沉靜的聲音都微微有些發顫,“也是朕往日里太過自負,只以為什么都盡在指掌。上天亦是看不過眼,特特來懲罰朕的吧?!?/br>
    太子亦是對幼妹之死十分羞愧懊悔,聞言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伏在榻前痛哭了一通,低聲哽咽著認錯道:“都是兒臣不是,誤信jian人之言,做了那么多無法彌補的錯事?!?/br>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能想明白,那自是極好的……只是,朕還有一句話要問你?!?/br>
    太子連連叩首,只是道:“兒臣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皇帝沉吟片刻,方才道:“你身邊那個叫蘭射的內侍,在你看來,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太子一怔,倒是有些不明所以。

    皇帝卻緩緩開口道:“蘭射的尸體已被檢查過,他手臂上有一個蘭花印記——當初楚王與吳王遇刺,吳王便曾與朕說過其中一個刺客手臂上有蘭花印記。而且,據你供人,也是蘭射給你出主意讓康樂替你給朕敬酒的?也就是那杯酒里,被人下了毒。朕當時大怒,一時失了分寸直接叫人打死了事,可事后卻又覺得這里頭不簡單?!?/br>
    太子連忙開口:“父皇,楚王與吳王遇刺之事,實在不是兒臣所為?!?/br>
    皇帝掃了太子一眼,雖不曾應答什么,可他心里卻也信了五分。

    當時楚王與吳王遇刺,皇帝之所以認定了是太子所為,一是前頭太子與二王已有間隙,二則是吳王認定行刺之人乃是內侍且下頭查證當日有形似刺客之人入了東宮,兩廂對比,他心里方才認定了乃是太子所為??勺龈赣H的多少了解兒子,就算太子真敢派人行刺楚王與吳王卻也不敢動手弒父,年宴那杯酒必是太子左右使的計謀。

    原本,皇帝覺得那幾個內侍大約是想要險中求富貴,冒險毒死自己,好叫儲位不穩的太子早日登基,他們也能早些跟著雞犬升天。所以,皇帝一氣之下便直接令人將那幾個內侍全都給杖斃了。

    可是后來,皇帝疑心病一犯,忍不住便派人又查了一回。查來查去,毒確實是蘭射一個人從外頭買的,也是蘭射勸動太子讓康樂端酒的,可蘭射手上的那個蘭花印記卻也假不了,叫他想起先前吳王關于刺客所說的話,想起謝貴妃的那枚蘭花玉佩——前朝每個皇子和公主都該有一枚的蘭花玉佩。再一聯想到蘭射這個名字,他心里頭便生出隱隱的疑竇來。

    皇帝想得深了,眼中顏色亦是跟著一沉,只是面上仍舊不漏,只淡淡苦笑一聲:“蘭射之事,你也只當自己不知道吧……”他這幾日病中總是琢磨這事,見著太子不免問了一句,可如今一想卻也明白過來:依著太子這偏聽偏信的糊涂毛病,哪里能瞧出蘭射的問題?

    太子只是諾諾的垂頭應了。

    皇帝想了想,知道這是最后一次,到底還是溫聲與兒子說話:“明宸,朕知道,你心里頭肯定還有些怨——那些事原就不是你做的,最后偏卻要算在你頭上,這般一想你也是冤枉的??擅麇?,你是朕的嫡長子,大周的太子,你一出生便處在這個位子上,最尊貴不過,兄弟們見了你也要行禮。難道這尊貴就是白得的?天下人都看著你呢!容不得你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容不得你有半分的僥幸!”

    太子怔怔然的抬起頭,去看皇帝,咬住了唇把話給咽回去。

    皇帝卻慢慢的把自己的話說完:“太子之位何其重要。太子,那是待朕百歲后便要接掌天下的人??赡隳??乖戾不遜、寵幸jian人、偏聽偏信,朕又如何能放心將這天下交于你?”說到此處,皇帝不由勾動心腸,用手撫著兒子的發頂,眼里亦是落下淚來,“明宸啊明宸,朕答應過你的母后,要叫你承這江山,可朕到底還是與你母后失言了。來日泉下相見,朕都不知該如何見她……”

    他這一輩子,一直都重信諾,當年與謝貴妃說了要“護她一生”便是再未改口??刹恢醯?,到了元德皇后處卻總是沒能守住承諾——說好了要做一世夫妻,說好了要去江南看花看水,說好了要將基業交于嫡長子……可他總是沒能守住那承諾。

    皇帝就像是過去一般,以手輕撫著愛子的鬢角,眼中的淚水卻終于落了下來,一滴滴的打在太子的頭頂上。

    太子跪在榻上,恍惚間想起小時候的許多事:那時候朝局尚且繁雜,皇帝總是很忙很忙的,案頭也堆著許許多多的折子,似乎永遠也看不完??伤倜σ矔槌鲂r間來——或是把太子叫來陪著一起看折子教他如何理事,又或是父子兩個一起用頓膳順便說說話。那時候,他是真心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的父皇更加令人崇拜、令人喜愛的父親了。

    然而,他的父皇到底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父親,他還是個皇帝。

    太子握緊了皇帝的手,低聲道:“我知道的,父皇?!彼昧σЬo牙關,咬得牙關發酸方才把哭聲憋回去,“您是天子。天子者享天下供奉,當視百姓為子女,以天下江山為重?!?/br>
    他小時候不知道這個道理,一直很生氣:為什么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只他一個是十歲不到便搬去東宮獨住的,邊上還有一群他父皇給他請來的名師,時時刻刻的盯著他,只要有一點的錯處便要狠狠的批一頓。二皇子偏還不服氣,事事都要與他爭,卻不知道他過得有多么難,多么嫉妒這些能夠在父皇母后身邊撒嬌的兄弟姐妹??扇缃袼琶靼?,無論是皇帝的位置還是太子的位置都不是容易坐的,絕沒有享了其中富貴卻又嫌棄其中艱難的道理。

    這一寸寸的江山都是皇帝浴血奮戰、耗盡心血得來的。他愛元德皇后、愛謝貴妃這些妃嬪舊人、愛所有的子女、愛鄭娥……可那些都是不一樣的,都是無法與天下江山相提并論的。所以,當太子不堪此位時,縱是違背誓言、縱是百般心痛,他仍舊還是要廢太子的。

    皇帝看著他,點了點頭:“你明白,也好……”他似乎不知該說什么,沉默片刻,忽而翻了個身,擺擺手道,“行了,我原本還想見見崔氏和康樂?,F今想想,還是不見了?!毕嘁姴蝗绮灰?,也不必至如今這般摧心。

    太子跪在地上,含著淚,鄭重其事的給皇帝磕了三個頭,然后方才一步三回頭的起身離開了。

    才走到門口,便聽到皇帝的聲音:“你回去收拾收拾吧,想要帶什么就帶什么,莫要委屈了自己。黔州那里比不得長安,自己多顧著身體……”說到后頭,皇帝語聲一頓,只是長長一聲嘆息,終于還是沒再說話。

    太子踉踉蹌蹌的從內殿出來,險些栽到在地,還是黃順給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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