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
“孩子!” 顧正亭神色一急,正要再說,卻見陶意擺了擺手,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墨君夜的面前。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似有千金重,似極力壓制住身體的顫抖。 站定。陶意抬頭,眼里含著淚。 墨君夜的臉色,隱隱發白,他深吸一口氣,動了動唇,沒有開口。 他和陶意,已經站在了布滿刀口的死胡同 往前,必定傷痕累累;退后,也會傷痕累累; 所以,注定無解。 這一點,他相信她也明白。 陶意很明白,非常明白。 她之所以強撐著走到他面前,不過是想替她mama說一聲對不起! 這是她欠他的。 “對不起!” 墨君夜神色陰沉,染血的拳頭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他死死的看著她,眼眶里,浮出一圈圈的紅色血絲。胸口一半是冰涼,一半是火焰。 陶意在這樣的目光下很難呼吸,卻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對。 陰沉。 壓抑。 沉重。 近在咫尺,遠若天涯。 許久,墨君夜冷冷一笑,轉身離開。高大的背影蕭索,孤寂,讓人窒息。 陶意的身子立刻像xiele氣皮球。 他的沉默,像最重的石頭,一下砸在了她心上,砸得她連站都沒辦法站穩。 她極力將淚水逼進眼眶里,轉身,很努力的找到自己的聲音,“顧先生,你的故事很動人,那份親子鑒定書做的也很漂亮,但是打動不了我。既然二十幾年了你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以后也請忘了我的存在,再見!” “孩子!”顧正亭頭一回覺得心很慌。 陶意挑起唇角,笑了笑,“顧先生,我姓陶,你可以叫我陶意!” 顧正亭如遭雷擊。 楚笑看著陶意離開,只覺得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痛。 病房前有兩條路。阿夜走了往左的路,小意走了往右的路是真的要分道揚鑣了嗎? 陶意走出楚氏醫院,茫茫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哪里是她的家? 曾經一度她以為,墨家別墅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男人,孩子,他們可以永遠幸福的在一起。 誰知道一切竟然那樣的短暫。 陶意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冷風順勢從她的領口灌入,寒徹心骨。 她攏了攏衣領。走進了這蕭瑟的寒風中。 不知道去哪里,反正,就這樣走著便行了,至少她能休味到,自己還活著。 “少爺,陶小姐走了!”阿離從后視境里看了眼男人,多一個字都不敢說出口。 不過是短短幾分鐘,就天翻地覆,好好的陶小姐竟成了少爺的仇人,這這怎么讓人承受得了。 墨君夜像是沒有聽到阿離的聲音。他攤開掌心,用濕紙巾擦去手中的血漬。 紙巾上帶著微微一點酒精,擦傷口時有點痛,他卻毫無知覺。 阿離望著他,等著他說話。 車子里一時寂靜無聲。 許久,墨君夜拿出一根香煙,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隨即吐出煙圈。 “下車?!?/br> “呃?”阿離一愣。 不等他反應過來,墨君夜已經推開車門,走到駕駛位上。 阿離直覺不好,卻只能跳下車,迅速走到副駕駛的位置上。不等他把安全帶扣好,車子“呼”的一聲,像火箭一樣直往外沖。 “少少爺開慢點!” 墨君夜一語不發,車速卻沒有半點兒減緩,反而越開越快,越開越快。 “少爺前面有人?”阿離嚇得魂都沒了,說話聲音都打著顫。 他在道上混,見過無數的人飆車,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不要命的飆車。 這簡直就是死亡列車。 墨君夜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兩手握著方向盤,將車子調成手動模式。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加速! 加速! 車子駛進擁擠的馬路,雖說是周末,可馬路上到底是車。 墨君夜的車叫囂著,與一輛輛車擦肩而過人。 阿離驚得汗毛都豎了起來,手死死的握著扶手,手背上青筋爆出。 傅少爺,秦少他,快來救命啊,少爺他真的是在發瘋了。 而此刻的醫院里。 顧正亭低著頭,站在病床前,神色凝重。 “爸爸,事情就是這樣,這是親子簽定,您看一下?!?/br> 顧南勇把紙袋推開,目光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兒子。 他這個小兒子一向出色,無論是讀書,婚姻,做官都是顧家的標桿,現在突然冒出個私生女來 勢必會在顧家引起渲染大波??! “你打算怎么辦?”顧南勇聲音很低。 “爸爸,顧家的血脈,絕不可以流露在外面,我想把她叫回來?!?/br> “哼!” 顧南勇冷哼一聲,“凡事要想好了再說。把人叫回來容易,讓人接愛她,卻難!” 顧正亭心神一凜,眼神冷了下來。 他的夫人出身名門,家里父兄都身居高位,他冒冒然把人帶回去 “爸爸,她的工作我來做,但是孩子,我一定要認回來。她現在無依無靠。能靠的也只有我這個爸爸了?!?/br> 顧南勇嘆息了一聲,渾濁的眼睛中,露出一抹精光。 如果這個陶意沒有生過孩子,沒有和墨君夜的那些個糾纏,他會毫不猶豫的把人請回來。 畢竟長相出眾,性格溫柔的顧家女子,還能在聯姻上出點力。 現在嗎 罷了,罷了,誰讓顧家人的血,是稀有的呢,就僅僅沖這一點,也應該先把人弄回來。 余下的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同意!你去把人接回來吧?!?/br> “謝謝爸爸!”顧正亭心中一暖。 “不必謝我!想著怎么和家里人交待吧,還有那個陶家,你讓他們給我閉嘴!”顧南勇老謀深算道。 顧正亭心中暗生佩服,用力的點了兩下頭。一雙眼睛透著寒氣。 陶家,當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閉嘴! 墨家。 墨天澤坐在臺階上,看著正門口。 爸爸,mama去了這么長時間,怎么還沒有回來,不是說好今天要帶他出去吃飯的嗎? “少爺,外面冷,你到客廳里去等吧!”陳遇輕聲道。 墨天澤秀眉皺了皺,“陳伯,把手機給我,我給mama打個電話?!?/br> 陳遇掏出手機,遞過去。 墨天澤立刻播出那個熟記在心里的電話,“mama,你在哪里,怎么還沒有回來,是不是爸爸又忙去了?” 陶意聽著電話那頭阿澤的聲音。心里驀然一沉,仿佛被硬生生的推進了深淵。 阿澤! 她忘了他和墨君夜之間還有一個阿澤。 她和他已經成了陌路,如果她還不知道阿澤是她親生兒子,那么,她可以忍著痛,與墨君夜揮手道別。 不能在一起,那就相忘于江湖,就算心里再痛,總有一天會過去,只是時間的長短。 可是現在有阿澤! 那個小小的孩子,剛剛獲得親情才幾天,就被殘忍的剝奪了一個完整的家庭。 這比揮刀,一刀刀凌遲在她身上,還覺得痛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