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哥！”有兩道聲音一前一后地傳來，范芮帶著幼妹范可盈聞聲趕來，見著秦惜珩后，范可盈先道：“公主jiejie好美??！就像仙女一樣！”

    “可盈，不許這么沒大沒小?！壁w瑾生怕她的隨性惹得秦惜珩不快，趕緊使眼色，“還不行禮?！?/br>
    “不用了?！鼻叵х窠K于又露了一絲笑，“我在邑京見到的貴女個個都端莊得很，反倒讓我覺得很是拘謹，小姑娘原本就該這樣天真爛漫，無拘無束?！?/br>
    她順手摘了腕上的一只玉鐲子給范可盈套上，“一點小東西，倒是很襯你?！?/br>
    “謝謝公主jiejie?！狈犊捎⌒牡孛滞笊系蔫C子，笑露了兩排貝齒。

    范芮見她這么好說話，也跟著喊了聲“公主jiejie”。

    秦惜珩道：“你是阿芮吧？懷玉跟我提起過你?！?/br>
    范芮訝然地看了趙瑾一眼，就聽她咳嗽兩聲，說道：“公主，進去再說吧，臣已經讓人把院子收拾出來了?！?/br>
    “瑾哥，為什么要單獨收拾院子？公主jiejie不與你住在一起嗎？”范可盈眨著眼睛問她，“我娘說，夫妻都是要睡在一處的?！?/br>
    秦惜珩不動聲色地看著趙瑾，等著看她怎么回答。

    趙瑾臉上青白一陣，含糊道：“公主不是尋常家婦，自然與你娘說的不同?！?/br>
    范可盈“哦”了一聲，又問：“那公主jiejie住哪個院子？”

    “東院?！壁w瑾對秦惜珩淡淡一笑，“公主，臣帶你過去?！?/br>
    范可盈就要跟著一起去，范芮趕緊拉住她，小聲道：“公主jiejie肯定有話要對瑾哥說，咱們別去攪和?！?/br>
    他倆聲音再如何小，趙瑾也聽到了那么點首尾，腳下不覺加快了幾步。

    越往里走，便只剩下鳥蟲的啼鳴，人聲被遠遠地拋在了后面，她們一前一后，保持著得體的半人距離。在這之后，遠遠地又跟著凝香幾個下人。

    秦惜珩看著這一路經過的景致，說道：“這幾處假山倒是很別致?！?/br>
    趙瑾道：“臣沒怎么管，都是荷嬸和奶娘在打理。梁州的冬日長，種不了什么花草，只能弄些山石來裝點院子?！?/br>
    秦惜珩道：“別出心裁就很好，我看過那么多山水園子，就覺得這府上的最是獨特?！?/br>
    趙瑾笑了笑，指著前面的一座院落道：“這院子才翻新的，專門留給公主住?！?/br>
    秦惜珩跟著她進了主屋，一眼看去倒是什么都很齊全，雖然比不得公主府的裝潢，但在這貧瘠的梁州，已經是富麗堂皇。

    “你有心了?！鼻叵х窠庀屡L掛在床頭，莞爾道：“這院子很好，我很喜歡?！?/br>
    “公主喜歡就好，若是缺什么，只管叫人告訴臣?！壁w瑾解下自己的令牌給她，“軍中事多，臣也說不準什么時候有空回府。公主把這個拿好，若是覺得煩悶了，大可以出去走一走?！?/br>
    “好?！鼻叵х窠舆^來，手指在正面的“梁”字上摸了一遍。

    “今日走了這么遠，公主好生休息，臣先走了?！痹摻淮亩家呀浾f完了，趙瑾微微一揖，轉身就走。

    “等等?！鼻叵х駨纳砗筚N上來抱住她。

    趙瑾心里再次一顫，她動一下，那雙捆住她的手臂便收緊一分，秦惜珩貼著她的后肩，聲音好似在抖，“對不起，我在馬車上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br>
    “公主?！壁w瑾輕輕喊著，低頭看了一眼交疊在她身前的手，無奈嘆了一口氣，“臣真的不值得你這樣?！?/br>
    身后久沒有等來回音，趙瑾正要再說，忽覺后頸上溫溫地一暖，有濕熱的氣息伴隨而至。

    趙瑾一個激靈掙脫了她，心口處起伏不定，“公主別這樣?！?/br>
    秦惜珩還維持著那個半抱著她的姿勢，兩眼婆娑含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院中很快就有了下人們的聲音，趙瑾顧不上其他，就此落荒而逃。

    范棨剛巧從前方的廊下經過，喊住她：“懷玉！”

    趙瑾剎住腳，繃緊的心臟有了些松懈，但臉上還是有些發白。

    范棨關心道：“怎么了？臉上像是不太好看？”

    趙瑾搖搖頭，“先生不用擔心，我沒事?！?/br>
    范棨又問：“安頓好公主了？”

    “嗯?！壁w瑾點頭，看他神色似是有事，問道：“先生有話對我說？”

    范棨道：“是有些事要說，前陣子看你太忙，一直沒找著時間?！?/br>
    兩人并肩走到書房，趙瑾猜問：“先生是想問我公主的事？”

    她沒做任何隱瞞，將三年前與秦惜珩的初逢一五一十講得很細致。范棨聽后，想了許久才說：“這或許，是你的一個機緣?！?/br>
    趙瑾心中千頭萬緒擠在一起，不解地問：“機緣？”

    “對?！狈稐さ?，“有了公主，日后太子即位，也會看在這一層關系上，對你少些阻礙?！?/br>
    “可是圣上還在盛年，日后的事，誰說得準？”趙瑾壓低了聲音，“有寧家這樣的外戚，圣上只怕不止一次想過，要如何廢了太子?！?/br>
    范棨警覺地猜到了什么，問她：“你這次去邑京，做了什么？”

    趙瑾將自己與秦佑的盟談說了，范棨頓時痛心疾首，“懷玉，你糊涂??！寧相的眼線遍布朝野，他遲早會知道你與燕王暗通款曲。你在想什么？還嫌劍西的處境不夠艱難嗎？”

    “正是因為劍西處境艱難，我才必須與燕王站在一線?！壁w瑾道，“先生想想，他日若是太子即位，即便有公主從中周轉，太子和寧相就一定會放過劍西嗎？先生，我可以死，但劍西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