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秦佑道:“趙瑾啊,就是梁淵侯,本王也叫了他來,但他適才說要方便,就出去了。奇怪,怎么這么久還不見過來?哎你,過來過來,替本王去尋尋趙侯爺?!?/br> 趙瑾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干脆理了理衣袍大步從陰影里出來,抬腳上樓。芙蕖閣里面正匆匆跑出來一個小廝,見了是她,頓時眉開眼笑,“侯爺,殿下方才還叫小的去尋您?!?/br> “嗯?!彼c點頭,鎮定道:“帶路?!?/br> 程新禾受封鎮北王時是建和三十一年,那是老梁淵侯過世的第三年,趙瑾襲爵后接任了梁州守備軍,此后幾乎是寸步不離劍西,更別說與程新禾見面。即便是太后西去那次來邑京奔國殤,她也只遠遠地與程新禾碰過眼神,連話都沒有說過一句。 “阿瑾,來來來?!?/br> 她一過來,秦佑就招手,一面又對程新禾道:“王爺,我與阿瑾可是打小的交情?!?/br> 趙瑾咬牙切齒心道祖宗你可別說了,面上則對著程新禾輕輕地招呼了一聲:“王爺安好?!?/br> “趙侯安好?!背绦潞袒亓艘宦?,邀她坐下,“昔日聞聽老侯爺的威名,今日一見趙侯,果真是將門之后,俊杰英豪?!?/br> 趙瑾雖然生得帶點英氣,但眉眼唇瓣間卻夾雜著女子該有的溫柔與弧度,比起男子的豪邁氣概還是差了許多,頂多算個儒將。她知道這是程新禾的客套話,遂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鎮北王過譽了。論起戰功,當數王爺世間無雙?!?/br> 夸人嘛,誰不會呢。 “來人,再去加幾個菜?!鼻赜邮忠粨],頗為豪邁,“這頓飯記在本王賬上?!?/br> “趙侯何時到的?”程新禾問趙瑾。 “也就比王爺早了十日?!壁w瑾微笑。 程新禾點點頭,隨之嘆氣:“柔然是個麻煩?!?/br> 趙瑾知道他這是在變相地解釋為何遲遲才至邑京,道:“若連王爺都覺得棘手,那這大楚怕是無人可尋了?!?/br> 程新禾道:“我聽聞趙侯手下有四營四將,個個都是人中龍鳳?!?/br> 趙瑾笑了兩聲,故作玄虛:“傳聞這么說,王爺倒也信?!?/br> 秦佑打斷他二人:“好好的吃酒看戲,說什么將營之事!來來來,倒酒,咱們先走一個?!?/br> 趙瑾這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很是配合地舉起酒樽,“來啊,走一個?!?/br> 秦佑一飲而盡,問程新禾道:“王爺,朔北有什么野產沒有?” 程新禾道:“牛羊算嗎?” 秦佑一擺手,指了指趙瑾:“梁州也有?!?/br> 趙瑾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他一下,“殿下,你說的那是羌……” 話正說到一半,幺伏忽然闖了進來,朝著秦佑就喊:“哎喲殿下,可算是找著您了!” 秦佑皺眉,“沒大沒小的成何體統!鎮北王還在這里?!?/br> 幺伏忙問安了一聲,又對秦佑道:“殿下,實在是事情太急啊,方才宮里有人來府上傳旨,小的打聽了一下,說是要讓殿下做宗政開一案的主審?!?/br> 趙瑾正要去夾菜的筷子一頓。 秦佑一臉莫名,指著自己的鼻尖問:“主審?派我?你沒聽錯吧?” 幺伏急得直跺腳,“宮里的人說,圣上此次定了興王殿下與您共同主審此案,可見是重視得很啊,哎喲我的主子,您就趕緊回去接旨吧!” 秦佑只好放下筷子起身,一面對程新禾賠罪:“王爺莫怪,咱們下次接著喝?!彼呕艔垙埮艹鋈?,不忘叮囑:“芙蕖雅閣這一桌記在本王賬上!誰也不許搶!” 事關三司會審,大理寺此刻只怕忙開了鍋。樊予影也放了筷子,對程新禾一揖:“王爺慢用,下官也告辭了?!?/br> 活寶一走,雅間內驟然冷清下來,曹公子幾人看著氣氛黯淡,又自覺身份不搭,紛紛借口離開。同行之中,頓時只剩下趙瑾一人。 程新禾道:“趙侯可是覺得菜不合口?要不要換個地方?” 趙瑾拿著筷子夾起一片rou,道:“營中要吃上這么一頓可不容易,還是省著點吧?!?/br> 程新禾在此事上很有共鳴,點頭后看向她,“似乎,這是第一次與趙侯見面?!?/br> 趙瑾搓搓手,拿出那套紈绔相來糊弄人,“一回生二回熟嘛,王爺,我這個人很好相處的。要不晚上我做東,咱們一起去百花大街玩玩,那邊我熟得很,你想進哪一間都行?!?/br> 程新禾臉上頓時青白一陣,道:“趙侯的好意,程某心領了,只是內人管得嚴,比不得侯爺天高任鳥飛?!?/br> 趙瑾玩笑道:“都說默啜哈爾見了王爺都要忌憚三分,卻不料王爺是個懼內之人?!?/br> 程新禾反問:“趙侯又怎知默啜哈爾不會是個懼內之人?” 二人對笑兩聲,趙瑾沒話找話:“聽說小程將軍前不久升了郎將,怎么這次沒有一道而來?我倒是對他很好奇,就想看看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英雄少年?!?/br> 程新禾沒有馬上回答,他飲了一杯酒,像是在心中猶豫什么,方對趙瑾道:“他算什么英雄?比起趙侯,他可是差得遠了。這小子啊,還是個小孩子心性,成日里就喜歡在草原上跑馬,幾日不著營也有過。我怕他不懂禮數沖撞了邑京的貴人,便沒一道帶來?!?/br> 趙瑾道:“王爺說哪里話,這邑京的貴人里,沒規沒矩的一抓就是一大把?!?/br> 程新禾道:“我等自然比不上那些天生顯赫的貴人,京中的世家互相聯姻,一榮俱榮。這就跟邊郡寒冷,須得抱團才能取暖是一個道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