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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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在人家身上,管得著嗎,明芝又是無語。徐仲九興致勃勃地說,“聽說你親生的娘生了個兒子,和你像不像?不不不,兒子像媽女兒像爸,我瞧你更像季先生多些,不像你娘?!?/br> 忍無可忍之際,徐仲九小心翼翼看著她問,“你不高興?” 明芝一腳剎車,看他猛地向前一沖,窩著的火去了大半,“到了?!?/br> 人多的地方事多,冤家路窄,他們遇上了沈八小姐,或者說吳師長的十五姨太。 今非昔比,沈八小姐珠光寶氣,老遠的一陣香風,舉起手指朝他倆嬌滴滴的一聲令下,“給我打!” 十幾條大漢應聲而出,還有幾個抱著胳膊在后面。 租界里大庭廣眾不宜用槍,贏了沒彩頭,輸了說不定實實足足挨頓打,倉促間徐仲九和明芝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撤!他倆奔回車上,打著火就是一腳油門沖出去。等脫離險境,兩人不由得大笑,再狠的流氓也怕潑婦。 第一百零四章 沈八小姐的挑釁,明芝并沒放在心上,做老板的怎么能跟人家姨太太計較。然而吳師長聽說后反而生出興趣,除了豐厚的產業外,季明芝本身還是位標致的年輕女子,至于她的那些兇名,天底下橫著走的不是丘八么。 吳師長和徐仲九有交情,從前通過徐仲九的手暗中賺了一大票。但交情歸交情,他聽說顧先生對徐仲九頗有兩件不滿意的事,而徐仲九因此銷聲匿跡了很長時間,眼下也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沈八小姐把明芝的老底翻得干干凈凈,看到吳師長若有所思的表情。所謂一個枕頭睡不出兩樣的人,她對他已有一定了解,心下微動,隨即便是一樂,徐仲九和季明芝勾結著把她送給吳師長時,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她盈盈拋個眼風,“動啥壞腦筋,我告訴你,不許?!?/br> 吳師長哈哈大笑,把她拉入懷里,“吃醋了?”八小姐是女學生,跟沒讀過書的不同,別有一番趣味。不過既然到了他這里,那么她的一顰一笑,都得他說了才算。女人么,無非小雞肚腸,弄些爭風吃醋的小動作。他在八小姐涂了雪花膏的面頰上輕輕一吻,“先到為大?!?/br> 八小姐嘴一呶,“雖然我饒不了她,可也不會讓別人欺負她,誰教她是我的表妹?!?/br> 吳師長從來看她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當下只覺好笑,隨聲附和道,“那是,絕不會讓外人欺了去?!碑斎?,他并不是外人。 他們嘴里的明芝正帶著盧小南出門。車子緩緩經過市區,又見學生喊著口號,盧小南不由自主看了會。時局總是不好,華北告急,學生這么鬧毫無用處,可出路在哪里,他也不知道?;蛟S如同明芝所說,假若一個人毫無力量,別人憑什么要聽其的話?唯一可做的是變強,但如何能變強? 他的視線移到明芝。后者靠在后背上閉目養神,她的長發梳成辮子,在腦后盤了個結實的發髻,不施脂粉,身上是竹布的改良旗袍。他懂得明芝的生意行檔,一時間不覺幾分茫然,要是跟人動手,他沒有那個能力。他領教過寶生和李阿冬的“晨練”,拳拳到rou,所以不明白她為什么招他到手下,百無一用是書生。 明芝睜開眼,盧小南迅速掉過頭??梢呀浲砹?,不知怎么他察覺到她在笑,但她的笑反而增加了他的窘迫:跟她比起來,他簡直像小學生,雖然也曾經歷一些人情世故。 沒多久盧小南就知曉了,福州路,有名的四馬路。 明芝對他一點頭,示意下車。盧小南昏頭昏腦,這里有不少報館和印務館,但明芝應該不是去那些地方;看樣子要去書寓,她為什么帶他來?難道想讓他品嘗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滋味?他又覺得不是,明芝的家庭是洋派教育,不可能接受腐朽的生活方式。 白天的四馬路仍是人頭濟濟,但終究沒有晚上來得熱鬧,明芝帶著他穿過小巷,停在其中一戶人家的后門,那里守著一個秀氣的小姑娘,看樣子是做小大姐的。 小大姐不聲不響,引著他倆進了正廳旁邊的小房間,安頓他倆坐下,又去拎了壺熱水來泡茶,一邊做了個手勢,低聲說,“還在這個呢?!?/br> 那是抽大煙?!盧小南突然意識到這里隱隱約約有股奇怪的香甜味道。他騰地站起來,小大姐以為是嫌棄等得久,解釋道,“今天祝老爺頭痛,多點了兩個泡?!?/br> 什么祝老爺?盧小南低頭看明芝,她拿了茶盅在手里把玩,并不喝,唇角帶了絲笑意,“小婭,他每天來?” 在兩人一問一答中,盧小南知道祝老爺是富商,一年前經人介紹包了這家的女先生,同進同出跟夫妻一般。祝老爺三十多歲年紀,脾氣頂好的,出手也大方。 盧小南暗自忖度,顯然祝老爺用了化名,多半還是他認得的。只是,是誰呢? 里面漸漸有了動靜,小婭快手快腳趕進去侍候。 襯著綠盈盈的茶水,明芝的雙眼格外的黑白分明,笑意之外另有說不清的……鄙視、狡黠? 盧小南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只有既來之則安之。好在那位祝老爺盡管慢騰騰的,總算還是起了床、出了起居室到了客廳。 聽到祝老爺的說話聲,盧小南微微一顫。他不敢置信,到門邊偷偷打量,耳朵也許會錯,眼睛也許看不清,兩樣加起來卻是清清楚楚。他摳緊了門框,發不出半點聲音。 等該走的人走了,小婭把他倆送了出去。 天空依然湛藍,司機守在路口,恭恭敬敬替明芝開車。盧小南跟著上了車,靈魂卻似乎掉在了不知何處。他不知道可以怪誰,竟恨起了明芝,蒙在鼓里有時也是一種幸福,驢子如果知道自己只是圍著一個磨盤走了一生,還會那么心甘情愿嗎。 明芝扔給他一本小冊子,盧小南打開一看,某月某日某地的開銷賬,是誰的不必說了,吃喝嫖賭無所不為,這便是他來之前認定的光明的方向。事實證明,并不是,在花花世界誰也經不住誘惑,或者有些人不過是為了享受才投身到所謂的主義。 “我有人有錢,打聽來的,要是不信,你不妨自己去問一問,看我可有必要做假?!泵髦サ?,“我是不信那些的。如果你還是抱著原來的念頭,想勸說我加入你們。實實在在告訴你,我就是我的主人,決不會給自己身上加道枷鎖。我也不想平白無故幫別人,我找你,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br> “利用價值?”盧小南臉色灰白,喃喃道。不錯,他們覺得季明芝受過新式教育,各方面都值得拉攏為自己人。 明芝一笑,“只要你想過更好的生活,對我來說就有利用價值。我會找到合適的事給你做,不用拿刀拿槍,也不要你奉獻生命財產?!彼棺”R小南,“不用急于復我,想好再來找我?!?/br> “他怎么了?”徐仲九躺在院子里樹下,咔哧咔哧啃著一只蘋果,好奇地看著盧小南。 明芝答非所問,“怎么不削皮就吃了?” 徐仲九拖著聲音,“這不是懶么。我的好太太,你幫我削?” 明芝從果盆里細細挑了一回,選出紅里透黃的一只,拿了水果刀慢慢地削皮。她垂著眼,睫毛長而柔順,鵝蛋臉弧線平和,是最好不過的一位太太。 第一百零五章 徐仲九游手好閑,明芝并不介意,倒是氣壞一個旁觀者。 寶生恨得牙癢癢,但又想不出辦法,他可以趕走徐仲九,但明芝勢必傷心。想到這里,寶生便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找不到人商量。自家的老娘不用說,這陣子跟徐仲九相處得和睦無比,只差沒一起替他相個親。 一個大男人,跟老娘們有說有笑,算什么事! 寶生悶悶不樂,牙簽被咬了又咬,終于斷成兩截。他呸的一聲吐出去,要是徐仲九也能跟這玩意兒似的就好了。 跟在寶生旁邊的人察言觀色,“寶哥怎么了?”俱樂部生意一直好,他們跟著寶生,既能從顧先生那里領到賞,明芝那頭也薄不了,因此捧寶貝蛋似的捧著他。 話到嘴邊,寶生又吞了下肚。他只是直,并不傻,不要講隔墻有耳,這邊的人哪怕沒有李阿冬埋下的釘子,事情跟大老板有關,難免透出風聲,畢竟大家現在吃的都是明芝的飯。別的不說,就像他親娘招攬了一幫鄉里鄉親,弄得家里做事的盡是些遠親,七姑婆家的小表姐,九舅公的小孫女,說話管用的還是明芝,她一個臉色擺下來,連他老娘都要小心翼翼。否則寶生早就想給徐仲九下藥,捺不死他,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新來的盧小南,恨是恨徐仲九,卻又是個孱頭。殺父之仇,居然也能放下。 寶生搖搖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實在少,也就他勉強能算。 他拿定了主意,打算整一整徐仲九,現成的理由也有,切磋。 趁明芝在外頭,寶生搖搖擺擺,領著一幫青皮光棍回家。徐仲九坐在檐下吃西洋點心,鮮奶小紅方配英國紅茶,見狀放下小銀勺,饒有興味地打量他們。他這陣子養得好,頭發長得飛快,又剪短到只有寸把長,襯出睫毛纖長,鼻子筆挺。他身上穿著白府綢的褂褲,露出的手腕和腿踝極其修長。 活脫脫一個大家少爺。 青皮光棍們猶豫了,他們聽說季老板的男人也是老江湖,以為能降得住她的雖然沒有三頭六臂,至少也是加強版小吳老板,專好槍棒不好女色的大丈夫。所以他們懷著萬一老板的男人相中自己,說不定會提拔給做個管事的念頭,誠心誠意想來討教功夫。沒想到眼前這位唇紅齒白,身子骨也不像經得住打的樣子。 還動不動手? 徐仲九眼尖,一眼看見門外閃過的李阿冬,連忙讓人叫住,“來來來?!彪y得的熱鬧,如果被他向明芝通風報訊,就搞不起來了。李阿冬順水推舟,恭恭敬敬垂手站在旁邊。 寶生娘不明所以,捏著把扇子趕過來。當著外人,她給兒子面子,客客氣氣詢問,“有事嗎?院子小,不要打擾了先生?!?/br> 徐仲九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蛋糕屑,親親熱熱地說,“吳家姆媽,說打擾多見外。天這么熱,你忙了半天歇歇去,能有什么事?!睂毶锉凰浦吡藘刹?,半信半疑地回頭叮囑兒子,“玩笑也不能過分?!?/br> 寶生也不知道徐仲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看樣子不慌不忙的,難道拿穩別人都不敢動他?寶生暗惻惻陰笑一聲,反正他也就是想給他點苦頭吃吃而已。 徐仲九很坦然地走在當先,到了練武房門口還對那幾個青皮光棍招了招手,“來來,里面請?!?/br> 練功房由打通兩間房改造而成,橫寬豎大,別無他物。等眾人都進去,徐仲九把門關上了,寶生心里一個激伶,隨即又想到,怕什么。徐仲九往昔強過他,可不是過去了有年頭,他在長大,徐仲九卻在變老,再說雙拳難敵四手,他這邊有一群幫手。話又說回來,老小白臉倒是顯不出年紀,剛回來還病歪歪,養著立馬神氣起來了。 徐仲九笑了笑,知道這幫粗人有他們的規矩,論理他是長輩,沒小輩先出手的份。因此也不客氣,他意思意思擺了個架子,對其中一個輕輕一招手,“來?!?/br> 那渾小子看看寶生,寶生把頭一點,他就朝徐仲九撲上去,嘴里嚷得歡,“得罪了!前輩。要是您看小子還有兩下子,就收了小的,鞍前馬后給您當跑腿?!?/br> 等他跑到跟前,徐仲九抬起腿。 “噌”眾人一個眼花,那小子騰云駕霧般飛出去幾米,啪地掉在地上,才“啊唷”叫出聲。眾人視線再轉向徐仲九,后者慢騰騰卷著袖管,目光跟清水似的,順著他們一溜往下看,最后停在其中最高最壯的一個人身上。那是寶生師伯的徒弟,大名叫胡土根的,平時進出跟著寶生,相當于護衛的角色。 土根一愣,雙手擺得跟什么似的,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徐仲九,漲紅臉急道,“不行,萬一打壞了你不好?!眲偛判熘倬拍窍伦邮抢?,可渾小子又瘦又小,算在場人中最弱的,踢倒他不難。 有點意思,徐仲九笑道,“不怕,打不壞,上吧?!?/br> 土根猶豫著看向寶生,寶生也笑,“還不快上?!?/br> 跟渾小子不一樣,土根出列,先給徐仲九行個禮,這才揮出一拳。 被徐仲九架住了。 土根仔細學過半年功夫,家里實在過不下去才停。后來寶生找上門,跟著寶生掙的錢能養活整個家,他就死心塌地跟著了。 兩人你來我往,徐仲九腳下行云流水般前進后退,并不和土根實打實過招。等摸透土根的底細,他晃個虛招,“騰”的一下穿心腿,把土根踹倒了。 土根著地就爬了起來,老老實實又給徐仲九行個禮,退了回去。 寶生知道自己比土根強,但也強不到哪去,不由得心里打鼓。他不怕被打,然而當著手下被人打,未免……有點丟臉。做了這段時間的“小吳老板”,他開始講面子了。 然而這個討人厭的徐仲九,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樣子,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裝模作樣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怎么,嚇著了?” 寶生牙一咬,大喝一聲,“我來了?!?/br> 徐仲九笑嘻嘻地喊停,“給你們老板知道,豈不是罵我以大欺小。我看,你們一起上,咱們一起練?!?/br> 寶生還沒應,他那幫小弟轟轟地叫好,卷著他朝徐仲九撲過去。寶生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徐仲九比從前更厲害不少,既然是他不要單打獨斗,那明芝應該不會怪自己。因此,趁著這股勢頭,他決定混水摸魚。 徐仲九正要試山區特訓的成果,愉快的,也毫不客氣的,把寶生一幫人揍了個鼻青眼腫。揍完還假惺惺,“寶生,沒事吧?你”他看向唯一沒一起沖上來的土根,“幫我去打盆水,給他們洗洗?!?/br> 寶生用手背一蹭,免得血順著面頰淌下來,“不用了!” 徐仲九向土根揮揮手,“快去?!?/br> 土根兩難之下,過來扶住寶生,“到外頭洗吧?!?/br> 寶生心里憋氣,說不出的窩火,一把推開土根,恨恨往外走。門一開,他剛好和明芝、盧小南打了照面。 寶生又窘,又氣,撒腿就跑。 幸好這樣他才沒聽到徐仲九的話,“不好意思,我的太太,剛剛我和你的小朋友們松了松筋骨,讓你擔心了?” 當天寶生沒回來,第二天也沒有。 第三天,俱樂部的伙計氣急敗壞上門送信:寶生被人劫走了,劫他的人邀明芝見面。 第一百零六章 送信的伙計來之前,徐仲九纏著明芝在屋里說話。 他握住明芝的右手端詳,舊傷是早就好了的,又曾經過長時間的修復,如今細看才能找到痕跡,那里的肌理總歸有些不對。他取了些雪花膏,用指腹均勻抹開,再拿粉撲子給上了層珍珠粉,把明芝的手背修飾得芬芳撲鼻,柔潤光滑。 明芝無事,靠在榻上隨他去。又是半年,她默默計算幾處生意的利潤,得出個不小的數字,打心眼泛出歡喜。眼下家大業大,然而跟著的人也多,要撐起場面就得財源不斷。累是累了點,但還是值得,不說別的,此刻房里房外侍候的人半點聲音都沒有,可毛巾點心流水般的送上換下,手邊一盞茶,始終保持在不燙不涼剛剛好喝的溫度。 季家作為新式家庭不講究排場,然而畢竟是舊族,交往的人家都非普通,氣派總是不錯的。再說近年來她進進出出顧家,對暴發戶的行徑很有領教,越是窮過的,越是不肯在享受上馬虎。和顧家的講究相比,明芝過得心安理得。 寶生娘把家里變成老鄉互助會,明芝瞧在眼里,但不曾影響什么,所以也不發話。至于娘姨,隨著明芝的水漲船高,她結識到一名年齡相近性情相投的殷實商戶男子,竟老樹開花般談起了戀愛,故而無暇爭奪管事權,只便宜了寶生娘。 徐仲九頗為欣賞自己的服務,“我說太太,手上光禿禿的,不好看哪!要是不喜歡鉆戒,也可以買些嵌寶的,紅寶石綠翡翠,邊上鑲上一圈碎鉆,戴上襯得手指嫩生生的,特別有福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