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班主任眉頭深鎖,非常不解的嘆了口氣。 梁霜影算是班里最安靜的學生,一年到頭沒出過幺蛾子,然而,前幾天的模擬考成績出來,她從班內前十名,跌下到了倒數第十名。 跳水的這么厲害,班主任不禁猜測,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難了? 她都搖頭。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我知道你是要藝考的,但你的文化課成績也得跟上?!彪x高考沒倆月了,她無話可說,“自己抓緊點吧?!?/br> 馬上要走出辦公室的門,高她兩個頭都有的男生,正好要進來。兩人跟約好了似的,她往左他向右,她向右他往左。 她抬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如何形容他的長相,單眼皮,低顴骨,一股青皮桔子味。 梁霜影一直都不知道,俞高韻那天去老師辦公室,拒絕了保送的機會,是因為他不知道她要去哪個城市,哪所大學。 反常的升溫之后,迎來了持續一周的降雨。省考的早上,瓢潑大雨,將一只只欲要展翅的小天鵝,淋成了落湯鴨。 提前換上了單薄的練功服,梁霜影進去之前,身子冷得發抖,迷迷糊糊的跳完了舞,回答了幾個問題,就結束了一次關鍵性的考試,心里沒底。 日歷上又劃掉了一周。晚上九點半,梁霜影默背著英語單詞開門進屋,梁父一邊念叨著,“你們這課上的越來越晚,也沒說個安全問題怎么辦……”一邊遞給她一封已經拆開過的快件,里頭是藝考合格證。 捏著這本合格證,梁霜影的臉上沒有成就感,一切淡然如常,其實都是假的,哪能這么清高的活著,她可得意了。 單詞背了又忘,差不多復習完,已經是十二點了。 洗完澡躲進被窩里,縈繞鼻尖的都是自己身上沐浴乳的果香,卻控制不住去想象,那晚他身上的味道,成熟男性的味道,是西裝外套厚重的布料,也像凜冽的風。 她的床挨著書桌,她的手機就放在書桌邊上。 終究是忍不住的,梁霜影掀開被子,摸到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她說,“省內的統考,我考過了?!?/br> “我想報京川的學校,然后他們定的考試時間是下個月二十號,所以……”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心思用在了別的地方,能聽見一點敲擊鍵盤的節奏,她抿了抿嘴,剛要出聲,他先問,“不是你一個人來吧?” 沒聽見回答,那邊敲鍵盤的聲音停了。梁霜影一愣,隨即說,“我媽陪著我?!?/br> 話音一落,又開始傳來了頓頓的敲擊聲。這是描述不了的感覺,她打算結束通話,讓他有空忙自己的事兒,對方卻未有一絲不耐的,留意著她的回應。 溫冬逸陪她聊到關了筆記本,靠向椅背,眼睛都閉上的說,“這么晚了還不睡?” 他語調慵懶,且聽不出疲憊,就全當關心,她嘴角漾著笑,“你也沒睡?!?/br> “有人不讓我睡,我怎么敢睡?” “誰不讓了……”梁霜影又說,“但你別掛電話?!?/br> 溫冬逸感到疑惑,為什么? 我想聽著你的聲音,就像和你躺在一張床上。 她是真一點兒不帶暗示的,平鋪直抒,溫冬逸是真的怔著了。 這樣的挑逗,就該從平??此评淙舯?,而且未經人事的少女嘴里聽到,才叫刺激。 那邊的小巫女問他怎么沒聲兒了。 怎么沒聲兒,他能說什么? 溫冬逸只能想起一句話——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過冬的時候,總感覺這股寒流永遠不會好轉了。然而,氣象一如既往的喜愛捉弄凡人,或許突然從某一天醒來,就聞到了昭然若揭的炎夏。 梁霜影討厭夏天,不光是因為與她的名字犯沖,整日汗流浹背,又不能一天洗八遍澡,一身的黏膩,心情都會隨之酸臭起來。 幸好,??及才诺臅r間很人性化,乍暖還寒的暖時,若是發揮失常都不能怪罪給天氣。 ☆、c17 航線全程兩個小時,出了航站樓,原來京川的寒意未脫,大風刮得很是猖狂,如同冬天垂死之際的最后一口氣。 坐上了機場巴士,覃燕打著噴嚏抱怨這里的空氣,總是混著一股塵土的味道,臟得要死,加上她,一輛塞滿了各地方言的巴士,駛離機場。 不到半小時,之前側首低語的人,都打起了瞌睡,只有梁霜影觀察著,一路上倏忽而過的風景,沒有一絲一毫的倦怠。 第一次見到這么無情的黃昏,灰色的,連一抹紅霞都不愿意呈現,這樣場景下的典州區,沒瞧見幾輛車幾個人,肅靜得像墳場。直到進了環線,視野突然間的開闊,高樓林立,又有十分正統的建筑,碧瓦朱甍。滿眼皆是,不知從哪兒奔赴至此的人/流與車河。 如果說珠江是小資的天堂,與之一比,京川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下了巴士換的士,到達酒店,天都黑了。 陪伴她們乘坐電梯的酒店員工,柔聲細語的介紹了一系列,明明信函上已經全部羅列出的服務,又附贈了兩張spa的卡。 “這酒店……”覃燕端著的大方,在只剩母女兩人的環境下,立刻煙消云散,目光在大到任性的套房里轉悠了一圈,驚訝的問著她,“住一晚上三百不到?” “我同學是……鉆石會員,用她的賬號定的,而且,現在是淡季嘛?!?/br> 覃燕以為酒店是梁霜影挑的,其實不然,下車看見奢華大氣的樓體,她自己都有點懵了。他只說是距離京川藝大最近的酒店,沒說是五星級的酒店。 “就上回接我電話那個?”覃燕東摸摸西瞧瞧,又拉開mini bar的柜子。 梁霜影蹲在沙發那兒,打開行李箱,順便點了點頭。 “她家條件不錯?” 梁霜影又是點頭。 覃燕走進客房臥室,一邊說著,“那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要搞好關系知道伐……”聲音隔著一面電視墻,仍是喋喋不休,如果不是一路奔波的乏累,想必還要跟她好好嘮嘮這個事兒。 才將行李箱里的生活用品整理出來,她就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梁霜影踱著步子,靠著臥室的門,悄聲問,“媽,你要睡覺嗎?” 床上的婦人輕輕應了聲,“我瞇一會兒想下樓做個按摩?!?/br> “那我出去……買點東西吃?!?/br> 覃燕扭過上半身來看著她,聲音有些擰著,“剛剛那個人不是說,有什么餐廳的?” 梁霜影神情自然的說,“那是要錢的,還貴,外頭超市的便宜?!?/br> 婦人再度合眼,嘴里交代著,“那你別跑太遠,買完趕緊回來,自己注意安全?!?/br> 擔心是多余的,梁霜影根本沒出酒店,因為信息內容只有四個數字——「2701」 電梯停在二十七樓,大理石鋪就的走廊很長,卻好像整層樓就兩間房,一頭一尾。梁霜影站在走廊中間猶豫了下,還是選對了方向,按下了門鈴。 開門的瞬間就被人拉了進去,梁霜影連人都沒看清是誰,男人的氣息便向她壓來,把她吻住,腳步節節敗退。 她的尾骨撞到了玄關的裝飾柜,吃痛的張了嘴,被濡濕的煙草舌得了機會,堅實有力的胳膊勾住細腰往自己懷里帶,野性十足的掠奪,讓那晚的初吻成了蜻蜓點水。 另一只手掌壓著她的背脊,沒有阻礙,身體完完全全的貼在一起,那兩團綿軟擠壓著他,燎得慌,便托起了她的臀/部,那兩條腿慣性地纏住他的腰。 梁霜影被他放倒在床上,事態不妙的預感都來不及爬上頭頂,他的唇先移到了下巴、細頸,空氣灌入口中,即刻聽見自己的喘息,顧不上那游走于她身上的手。 來時,她披了件薄薄的開衫,早已落到肩下,里面就一件襯衫,他連紐扣都急得不解,直接抽出塞在牛仔褲里的襯衣下擺,大手就進去了。 對腰間的肌膚不作停留,直奔她的胸前,摸到她的文胸,嚇得她拼命推拒,開衫的袖子就像捆麻繩桎梏了她,且力量懸殊。 情急之下,她叫了聲,“溫冬逸!” 奏效。 男人停止了動作,撐直胳膊看著她,險些忘記了那雙透著孤涼的眼睛,是清澈的。梁霜影抵著他肩膀的手,剛才是要往外推,此刻變成輕輕捏了捏。 理智占上風,耀武揚威的舉起紅牌。他閉了閉眼,在她頸間埋了會兒,從床上起來了。 差一點擦槍走火,對于完全沒有性/經驗的梁霜影而言,驚慌失措堵塞了大腦,暫時沒空遺憾。 梁霜影坐起身來,把衣服拉扯一番,望著那個走向冰箱的男人,暗暖的燈光下,那件藏青的毛衣接近于黑,寬松的白褲子套著長腿,他拎出一瓶水,擰開蓋,猛灌了好幾口,喉結滾動,水跡從頸線蜿蜒而下。 將空瓶扔到一邊的時候,他嘴里還含著水,順手抹了下巴,又拎了一瓶,走來遞給她。 梁霜影接過了這瓶水,他就順勢坐下,囂張的緊挨著她,胳膊從她身后繞過,掌心灼熱的手從襯衫底下進來,摟著她的腰。 這會兒,不管他做什么,梁霜影都覺得頭皮發麻,全身酥軟,以為自己平復了心律,結果一張口,舌頭打結,“你……我們不是……先不要做這個?!?/br> 溫冬逸都已經懶得隱藏一臉的壞笑,故意將耳朵湊近她,“嗯?做什么?” 梁霜影無處可躲,掀起他的衣角,要掐他的腰,以牙還牙,哪知他只是瞧著瘦,身材那么好,結實的連皮rou都捏不起來,不僅掐不動,反而被他捉住了手腕,拉過去親了起來。 被冰水沖洗過的口腔,那么涼爽,口干舌燥的她,情不自禁的想奪取。 一只小菜鳥,誤闖了成/人世界的戀愛游戲,拍岸的浪潮,如狼似虎,簡直驚心動魄。 當男女關系突破到某種程度之后,要么得寸進尺,要么進好幾尺。 從京川回來之后,過了一周,溫冬逸不約而至,還是個大清早。 雖然時間已經緊迫到學校一周只放一天假,但是看見那個高挑的男人,一身非黑即白,環臂靠著車門,低頭思索的模樣,梁霜影就將高考這事兒,一點一滴的拋諸腦后。 開春不久,她穿了件天藍的針織連身裙,長袖和polo領是簡單清純,但裙擺只遮到大腿,下面光著兩條細白的腿,背后披著彎軟的長發。就像游泳池里的碧藍水。 溫冬逸發現了她的靠近,目光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她迎著他的視線一笑,換了別個小男生都得愣上一陣。 所以,梁霜影正想繞過車頭去副駕座,就被他拽著鉆進了駕駛座里,抱著側坐在了他的腿上。用來偽裝出門補習的書本試卷,被他一把奪過,扔在了儀表臺上。 只是接吻不行,那手就是要往她兩腿之間探索,跟離不開那片細膩的肌膚似的,弄得她夾緊不是,不夾也不是。一邊與他唇齒相依,一邊把那只作亂的手扒開,來來去去纏斗了幾輪,梁霜影氣笑著推開他。 “早飯吃了嗎?” 他被推得向后仰了點,盯著她那柔紅色的唇,又湊上來咬了一下,頭枕著她的肩,“沒有,餓死我了?!?/br> 梁霜影再推開他,晃了晃攥著零錢的手,“請你喝豆漿?!?/br> 溫冬逸表情頓一下,委婉且坦誠的說,“我和你的‘早飯’,可能不是同一個意思?!?/br> 見她疑惑的蹙眉,他好心好意的,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換來了梁霜影理解之后,羞憤的說,“你們男人腦子里都是什么黃/色廢料?!?/br> 作為向導和東家,梁霜影拉著他拐進一條窄路,沿途是早早開張的鋪子,起了蒸籠的瞬間霧氣騰騰,目的地是一間連招牌都沒有的小店。 溫冬逸卷了幾圈紙,擦了幾遍桌子,過程之中,環視四周,還算干凈,評價標準儼然低至,沒有蒼蠅,就好。 隨后,他向店門看去,早晨的空氣朗透,煮茶葉蛋的鍋里冒著熱氣,她站在那兒,用長勺鼓搗著,一縷縷白煙拂過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