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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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前屋,昨天沒怎么睡好的崔季明揉了揉眉心,下人端給考蘭的茶還沒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他先起身小跑過來,湊到崔季明坐著的榻上來。 崔季明斜眼道:“跟獨孤吵架了?” 考蘭擰眉,不滿道:“你可別說話跟我們倆是什么關系似的,我就是——住到他那兒去了而已。想搬回來還不行了么?” 崔季明仰頭倒在軟墊上:“少廢話,有事兒直說,我扛得住?!?/br> 考蘭靠過來:“也不是……獨孤知道三郎是女子的這件事了?他回來卻來跟我找茬……反正也算是吵架了吧。跟你講,我過的日子可不好了,我想回來嘛?!?/br> 崔季明伸出手去,撓了撓他下巴,閉著眼睛笑道:“胡說,胖了?!?/br> 考蘭這才道:“我想去朔方。獨孤不肯帶我去。我太久沒有離開洛陽了,難道真的以后就找個宅子吃吃喝喝玩樂就這樣了么?我還是想跟三郎一起去打仗,一起到處看!” 崔季明這才睜開眼來:“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去朔方了。這事兒我跟阿九商量過好多次,他說過不許我去。到今天早上還因為這事兒跟他爭,他也沒同意呢?!?/br> 考蘭被她撓的舒服,靠過來不肯走,聽到她的話卻一驚:“聽說考風和徐策都被調往朔方,說是要讓棋圣和突厥對弈,眼下就是要對突厥全面開戰的樣子,獨孤都說了他要去朔方,你怎么會不去——” 崔季明瞇眼,氣笑了:“難不成阿九要繞過我派魏軍手底下一部分人北上?他不想讓我走也不用這樣吧!” 考蘭連忙煽風點火:“是啊是啊,你怎么能不去!到時候你去帶上我吧!帶上我好不好!我、我可以給小妙儀當護衛啊,反正以前我們倆也經常一起玩的!” 崔季明看他撒嬌?;脚郎祥絹?,捏了捏他下巴道:“夠了吧你,還想怎么扭啊,把你腿放下去,露rou這招用了多少年了,還有沒有意思,就你那點鋼絲胳膊綠豆錘的,我見過多少回了,放下去!好歹有點矜持,你不當初都跟我說要走了,這會兒又黏回來。行行行,你不愿意回去我總不能把你踹出去吧,以前那屋里住著去吧?!?/br> 考蘭驚喜:“我現在吃得很少的,也不要新衣裳了!那去朔方的事情?我想見考風嘛……” 崔季明瞪眼:“撒什么嬌,你別拽我衣服!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去呢,讓我先把我的事兒解決了!媽的,你早說我今天早上就跟殷小九打上一架!看他還不讓我去!” 第354章 327.0327.$ 院內的下人拎著考蘭的行囊回屋, 崔季明似乎困乏便睡下了,考蘭想也知道某人昨天進宮夜里是去干嘛了。本文由 首發他推開了門,屋內有一點沒開窗通風的氣味, 然而一切物件還都像是經常擦拭的樣子,絕大部分的家具都沒有改變, 像是隨時隨地他都能跑回來住的樣子。 里頭還是一派艷俗, 被褥還是那么柔軟,考蘭癱在了榻上, 伸手拿起下人送來的柑橘, 本來滿心感動,躺了一會兒居然有些坐立不安了。 可回來之后,崔季明雖然嘴上說好不容易把他送出去了,態度卻依然是歡迎, 甚至讓他覺得自己要真是哪天再墮落下去,日子過的凄慘,甚至他年歲再大甚至變老, 無論什么時候來敲她家門來,她大概都會一臉驚愕,卻又拽著他往屋內走。 或許還會瞇著眼睛笑著捏捏他,用不把他當外人的嫌棄兩句。 這樣的態度讓考蘭有一種飄了一輩子,雖說崔季明身邊不能算是家,但好歹有根了的感覺。 于是他就算此刻后知后覺的反悔自己做過的事情,想要回去看一眼,卻也不好來了就走。他這才猶豫了沒多有一會兒,就聽見季府前廳一陣喧鬧??继m不算住在崔季明內院,內院已經被圣人的物件占了大半,他除了去找崔季明玩,也不大過去。 就算季府出了事兒,以他的身份也不好露面,考蘭沒有管,這才打了個瞌睡,就聽見有一串急急忙忙的腳步聲朝這邊而來??继m推開窗,就看見了崔老管家跑過來。他的身份,就算圣人來了也對他客客氣氣,可他卻很本分,對待考蘭也躬身行禮道:“考蘭小爺,前頭……獨孤將軍跑過來了。季將軍宿下了不好打擾,獨孤將軍也說是來找您的,您說這……” 考蘭臉上露出幾分心虛的神情,往榻內縮了縮,半天才道:“那你讓他來找我吧?!?/br> 崔管家等的也就是這句話,縱然這老管家知道考蘭壓根就沒在崔季明屋里宿過,根本不是那種關系,但他也知道崔季明有多寵考蘭。這真是長得好看會撒嬌比什么都好用,除卻不常來的圣人和不講究的崔季明,考蘭也算是這宅子里小半個主子。他點頭道:“行。要是留獨孤將軍用飯,提前跟下人們說,下人們也好起火準備?!?/br> 考蘭支支吾吾點了點頭,本來想躺著裝睡,又覺得太假,擺弄了一下衣服,最后則是拿了個柑橘趾高氣昂的坐在了屋里的高桌上,望著門口。 不一會兒就聽見人聲,獨孤臧一進門,就看見考蘭昂著下巴,翹著腳坐在桌子上,手撐著桌沿對他道:“你來我這兒干什么!” 獨孤臧難得冷了一張臉,揉了揉手腕道:“我來拎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回去?!?/br> 考蘭瞪眼:“呸!滾你的!那兒又不是老子的家!老子把錢都還給你了!你管得著我!你敢動手我就喊人,你要是打我,看三郎會不會拿鞭子抽你!” 獨孤臧對他一般都是慫到極點的好脾氣,今日是難得火大。他那張臉本來就氣勢逼人,平時一張口還有點蠢有點慫,如今冷臉且冷情,考蘭心里先矮了半截。 獨孤臧怒極反笑:“她要是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也肯定不會怪罪我。你回來拿什么理由?又說我又欺負你了還是如何?” 考蘭心虛的挪了挪:“我還用說什么,我想回來就回來!你——你是怎么解開的?” 獨孤臧露出自己手腕,一道紫色的勒痕:“我靴子里一般都帶著刀子,但就為了拿這把匕首,差點勒斷了胳膊。你覺得特別好玩是不是,我每次要跟你談正事,問你心思,你就是這樣胡攪蠻纏過去是吧?!?/br> 考蘭開口想說些什么,又住了嘴。 他實在沒法承認,他就是作。跟三郎在一起,最早是不太平等的關系,再加上三郎對他的感情也是親情居多,他很少會有什么患得患失——但到了與孤獨相識之后就不一樣了,骨子里所有的不自信,所有的折騰勁兒,所有的睚眥必報全都爆發出來了。 考蘭艷羨三郎與圣人之間的感情,他卻不太明白所謂的相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他一切的兩性關系,基本都建立在各取所需,金錢兌換的基礎上,然而獨孤臧愿意給一切,要的卻不是他脫了衣裳往床上一躺,要的是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感情。 他對三郎撒嬌毫無障礙,因為他知道三郎心里裝著更重要的東西,裝著很多很多,她會盡可能地滿足她的小要求。 但獨孤臧卻不太一樣。 越是真心對你的人,你撒嬌得到的看似容易,背后其實應該付出的期許,縱然這個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卻往往讓你無法承受。 考蘭覺得自己不論是提出什么可笑的、過分的,他給不了的要求,獨孤臧絕對都會點頭同意。獨孤怕他真的會一走了之,所以對于他那些耍性子的要求,絕對不會像三郎一樣笑罵一句“滾蛋”,而是不說的盡力滿足。 考蘭對于他的這種付出感覺到一種不安和焦躁了,他一是不知道獨孤臧到底想要什么,二是他既羨慕三郎和圣人,也怕那種活到對方命里的關系。 于是乎,他不知多少次主動投懷送抱了,什么非要擠過去跟獨孤一起洗澡啊,什么大半夜說自己做噩夢了啊,反正就是找準了一切機會脫衣服。 能滾上床最好,那就算承了情還了債,他也就心里不會再覺得自己在騙獨孤了吧。 一開始獨孤臧還面紅耳赤慌手忙腳,然后落荒而逃。結果終于有一次他不跑了,考蘭覺得總算是能成事兒了,驚喜不已,獨孤臧卻磨磨唧唧,有些害羞—— 考蘭一急,再加上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沒和人肌膚之親過了,心里有點異樣,竟說漏了嘴。 當時還在輕輕咬他脖頸,臉紅著笑著問他癢不癢的獨孤臧,瞬間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身子一僵撐起手臂來,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竟怒極反笑:“考蘭……我以為是你也……你也有喜歡我的意思所以你才會到我家中來。搞了半天你當我是嫖客是么?” 考蘭一身膽大包天,在望見永遠犯蠢永遠偷笑的獨孤臧露出這樣傷心欲絕的神色,也有點驚愕后怕。他就是那種一心虛便口不擇言的人,當時居然還伸出手臂去嬌笑道:“你去嫖找的著我這樣的?你不就想要嘛,我也愿意給呀。你還不知足,我可多少年沒抱過別人了?!?/br> 如今想來,考蘭真想扇那時候的自己兩巴掌。不過當時望著獨孤臧愈來愈難看的臉色,他縱然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了,卻死鴨子嘴硬不肯改。 獨孤臧也徹底明白了考蘭的意思,冷下臉去:“我懂了。我想把這里弄成家,你卻把這里當成客棧,當成平康坊。我要的你壓根不想動腦子考慮考慮,也壓根不想給,只想拿你能給的隨便來敷衍我?!?/br> 獨孤爬起來,直接套上外衣,面上神情簡直像是在嘲笑他自己:“考蘭,你明明對她就很有心,對我就這么沒有心么?還是覺得我是最好對付的人,是你見過的人里最傻的?!?/br> 考蘭一時結舌,他想說對待三郎的有心,和對待他的有心是兩碼事,然而他臭脾氣卻又犯了。該好好說出口的話又變成了罵人。 獨孤臧被他意識不到錯還罵人的樣子氣的胃都要炸了,兩人又是從打嘴仗到扭打在一起??继m沖回了自己屋里,他都想著鬧成這樣,肯定要被趕出去了,自己都已經開始收拾行囊了,獨孤臧卻也沒說讓他走的一句話。 考蘭有時候偷偷也在想,是獨孤怕他離開了之后真的沒有地方住了么? 反正獨孤臧最終也沒有說。他或許也想晾考蘭兩天,讓這個小腦袋好好能轉個圈想想。然而讓考蘭能一個人把事兒琢磨明白,獨孤臧真有點高看他了。 沒兩天,獨孤臧從軍營歸來,喝的本來就不少,站在院子里看見考蘭亮著燈也裝不知道他回來了,他又想起了考蘭明知崔季明是女子卻依然親昵依賴的態度—— 他沒有骨氣的又去推開門因為此事開口。 最后的結果,果然又是兩個人都跳腳。 獨孤臧忍不住道:“你要是真想回去就回去!你自己整天自稱老子老子的,其實你就是也根本不是喜歡男子,而是無所謂誰都可以吧!” 考蘭氣的在床上一邊跺腳一邊破口大罵:“我干你大爺獨孤臧!你再這么說我!我看你才是壓根就不是喜歡男人你還招惹我!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想過要跟老子行房!還是你就不會!是不是壓根就是看我可憐!呸!我不要你可憐!” 獨孤臧拿起板凳都要打人,考蘭直接一腳踹在他身上,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他甚至記不清是自己是不是讓考蘭這個氣急的小瘋子給拍昏了,倒在他床上了。 然而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是被綁在自己屋里的床上的…… 他迷迷糊糊,還以為考蘭這小子睚眥必報,想打他一頓。他們倆畢竟都會武,吵起架來動手也不止是第一回了。 然而……他發現自己真的有時候跟考蘭腦回路對不上。 考蘭綁他,居然是所謂的道歉。當然道歉這兩個字,還是含混在他一大堆狐假虎威的話語里的。 道歉的方式,又是這小子除了花錢和殺人以外僅剩的一個技能…… 考蘭內心確實惶恐起來了,他覺得自己或許再不表示點自己的心意,真的兩個人就要徹底分道揚鑣了。然而他知道能跟情字掛鉤的事情,果然還就這一件。 雖然考蘭摸摸蹭蹭爬過來,難得他也知道自己行為不要臉,有點不敢直視獨孤的樣子,實在難得一見。 可從實質上獨孤臧這就是被綁在自己家里強上,對方那張嘴說出來的話還一句比一句氣人。什么“我就知道你不會你丫就別裝了”“怎么著被綁著你還挺興奮你是不是骨子里就是賤”“等等就讓你知道當神仙是什么滋味”之類的話…… 考蘭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想一頭磕死在桌子上。 要是真辦成了,亦或是獨孤被綁的不嚴實,真就把這個小賤人摁在床上辦了,事情也就大概能解決一半。 然而考蘭多年不從事相關業務,已經生疏到了極點,他也高估了自己,動動手動動嘴還是可以的,真要是強上了,他嘴里還說著“你沒想過有一天會被我騎吧”之類的話,坐下去他疼的差點哭嚎出聲,整個人瞬間慫了。 考蘭還想著不信這個邪,卻忘了他幾乎多少年沒有和旁人有過情事,努力幾次不成,他都快哭了,立馬退縮了…… 然而這時候的獨孤臧眼睛都快逼紅了,考蘭搗鼓了將近半柱香的時間??! 獨孤使勁兒掙扎起來,然而考蘭這熊孩子真是實心眼,大概拿給牛綁犁的技術用在給他綁手上了,獨孤臧掙扎了半天居然紋絲不動。 他已經快被逼瘋了,喊著讓考蘭給他松綁。然而考蘭卻被他怒吼的樣子嚇到了,褲子都顧不上穿,趿著鞋子就要往外跑,哆哆嗦嗦喊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我你先別生氣,你等一會兒就好了,我不能給你松,你肯定要打死我的?!?/br> 獨孤臧逼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你給我解開,我肯定不打你?!?/br> 考蘭抱著衣服搖頭,跟哭了似的擠出個笑來:“我不信……” 獨孤臧喘著粗氣,一頭撞死在床架的心都有了,他越掙扎,考蘭越害怕,他居然一裹衣服跑走了。 考蘭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害怕,聽著隔壁屋里獨孤臧還在發瘋的吼,他覺得自己真的惹到他了,趕緊收拾了幾個行囊,爬墻跑出去—— 要保命,只能找三郎了吧! 若說前頭是作死在先,這出了事兒就跑去找崔季明,那就真的是不想有活路了。 其實兩個人都是笨蛋,都是磨合的雙方都不一定很舒服,事情其實離解決并不遠了,但考蘭做錯了一件事…… 他應該表現出不論發生什么都不會跑掉的樣子,才可能讓獨孤安心下來,然而他卻又選擇了一置氣就跑回崔季明身邊了。 獨孤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放出來,身上還有考蘭弄的半身傷疤,跑到他屋里正要在床場上堂堂正正的解決爭端,考蘭要求饒了,獨孤或許也不會真的跟他發火…… 然而跑進考蘭的屋內,只看見了被倒空的首飾盒子,敞著門亂糟糟的衣柜。 他帶著自己最喜歡的首飾,帶著最愛穿的幾身衣服,跑了。 能跑到哪里? 獨孤臧先想到的就是季府。 他心里還抱著希望,或許考蘭不會真的跑回去,然而當管家說考蘭一個多時辰前剛到,跟季將軍一共進門的,獨孤臧真的是要心涼了。 他直接朝高桌走過來,考蘭連腿都縮到桌子上,整個人往后拱著退了又退,結巴道:“你、你想干什么!這是季府!你、你可是三郎下屬!” 獨孤臧手撐在桌案上,冷靜道:“當初三郎送了多少金銀到我府上,都是給你做家底用的,還找我談過話,說你其實渾身帶刺兒不那么好相處,說你不懂事兒也想事情不深,說了種種掏心掏肺的話……你明白是什么意思?” 考蘭心虛的舔了舔唇角,咳了咳:“我可不是三郎什么人,她這么做也不能代表什么。她都肯讓我回來小住的,你別以為那就代表三郎把我送出去了——” 獨孤臧發現他腦袋真的是理解不了別人的意思,直起身子道:“我的意思是說,不論是我還是三郎,誰都沒把你和我同住的事兒當玩笑,當隨便的小事。除了你?!?/br> 考蘭呆呆的昂起頭來。 其實獨孤臧心疼他的時候居多,或許考蘭曾經被送來送去很多次,所以他把這些也當作自己被轉送;或許三郎待他好很多年,他永遠都會把三郎身邊當做家,可能這件事情未來多少年都不會改變;或許他從開始懵懂明白感情的年紀之前,就被迫接受了許多錢與欲的概念,他現在的年紀很難再去回頭理解親情以外的其他感情…… 然而獨孤臧有時候又實在是氣不過,實在是傷心。 明知道不該當真,明知道該有更多的耐性,然而人心都是rou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