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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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愈發覺得這氛圍詭異,考蘭雖然很喜歡蹭她,但嘴里的話大多沒好氣。眼前這樣就跟演戲似的熱情。她瞥眼看向了獨孤臧,獨孤臧臉色一白,竟轉過頭去,兀自又把濕被子拎起來蓋在身上了。 臥槽?怎么這么微妙? 她斜眼看考蘭:“你傷了獨孤臧了?” 考蘭挑眉冷笑:“我哪有那本事。有些人好好的大路不走,非喜歡攀房頂,讓別人明著傷了,也是技不如人,怪不著我啊。我現在可不愛動刀動劍的了,是考風脾氣急?!?/br> 崔季明一聽,樂不可支。這獨孤臧果然——!死爭著自己不是斷袖,卻去爬了人家房頂?! 獨孤臧渾身一僵,面色如灰,聽見考蘭就這么直說,直接掀開被子,砰的就跪在地上了。崔季明嚇了一跳:“你特么怎么說跪就跪,你就給我磕頭我也不會給你錢的!” 獨孤臧雖然傲,其實是個挺耿直忠義的性子,滿臉都是“殺了我吧我居然敢動了大哥的女人”似的表情,閉上眼睛就要英勇就義,下一秒崔季明要是拿刀劈他,他都不會亂動。 崔季明大笑:“我的天吶,你真去爬他房頂了!你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獨孤臧咬牙切齒:“我就是去看月亮的!” 考蘭:“呸,剛特么下過雨,哪兒有月亮!” 獨孤臧:“——聽著大半夜的外面有馬蹄聲,我心里懷疑,所以才出來看的。順著來人的腳步聲,就到了你房頂上!” 考蘭玩著指甲冷笑:“哎喲還蒙著臉,也不知道誰是賊人?” 崔季明心里明白了大半。估計是獨孤臧一直惦記著外頭下雨考蘭也沒回去,聽見了外頭有馬蹄聲,也是腦子一抽,就想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回來了。直接去又沒由頭,干脆就搞的跟個刺客似的爬房頂了。 他一是沒怎么見過考蘭動手,不知道他武功高;二也是沒想著考風跟他住到一塊兒,這就撞上了。 就算是遮了臉,獨孤臧身上的傷處可是遮不住的,第二天打個照面,考蘭一問誰受了傷,不就知道是誰了么。 唉……所以說大半夜經常人就腦子一抽,干出點什么夜襲啊、表白啊、發誓明天要努力讀書啊之類的傻事兒,第二天恨不得抽自己的臉。 崔季明笑得促狹:“你快起來吧?!?/br> 她心知獨孤臧好面子,圓話道:“想來你也是隨便兒出來溜達,考蘭的院子不靠著我,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是趕了巧,考風又是個沒兩句話動手的暴脾氣?!?/br> 獨孤臧卻似乎心里責備自己,羞愧不已。 崔季明大概想得到,他估計內心在痛苦——居然又讓季將軍差點又帶了一頂綠帽。 此刻綠帽俠崔季明卻想著……若是考蘭有意—— 她還沒開始想,考蘭就一把抱住她胳膊,央著道:“郎君倒是先來找他,不是先來找我的。他死不了放在這兒得了,你到我屋里來玩嘛!” 獨孤臧本來以為,考蘭把這事兒挑明了,還會說別的。 因為是他多嘴,就在考蘭來找他算賬的時候,他多問了一句:“你說你知道了季將軍的秘密——是什么秘密?” 若是說季將軍是崔家子這件事情,以他的八卦程度來說,其實早聽過幾句風言風語,外頭不少老臣都知道,已經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他雖然也驚愕于崔季明顯赫異常的出身,卻也覺得是“果然如此”。 若不是賀拔慶元的外孫,當年早早上過戰場,怎么會有這一身的本事。 若不是當年前太子的伴讀,又和崔家二房助圣人登基,怎么會被圣人如此信賴。 只是五姓出身,居然有這種臭流氓脾氣,獨孤臧倒是覺得這點讓人懷疑。 考蘭聽了他的問話,卻臉色驟變,登時拿著刀抵在他喉嚨上,問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獨孤臧也驚到了,連忙把這些聽來的風言風語一說,考蘭居然還在追問:“還有呢?!” 獨孤臧這會兒是不明白了。崔家與賀拔家的長孫是叛軍頭子,這還不算驚天秘密? 只是看他實在說不出來,考蘭總算是放下了刀,說如果獨孤臧敢說出去,就算是季子介怪罪下來,考蘭也會割了他喉嚨。 獨孤臧心想,這事兒不止他一個人知道啊。聽考蘭當初在屋里的口氣,這個秘密他是好幾年前就知道的,那時候崔季明可還不是什么叛軍頭子啊。 崔季明行事坦率利落,對待他們幾個人也算是像兄弟一樣,到底能有什么事兒,她怎么也不敢說? 他自然是琢磨不明白這件事兒。崔季明沒找他算賬,他全都當成了她寬容大度,心里愧疚不已,只覺得自己是個人渣??继m本來想去黏崔季明,卻不料崔季明讓人給拎回去了,只留他一個人在船上獨守空閨。而獨孤臧再見他,幾乎是退避三尺??继m心里頭——又有那么點不舒服了。 就在獨孤臧傷口漸漸好了,崔季明覺得自己都要船床不分、腰膝酸軟的時候,這支凱旋歸來的軍隊也終于抵達了洛陽。 第266章 265.0265.# 上陽宮并不在洛陽的正北方,要由西南城門進入,直著向北才能抵達。 御駕親征半年左右,回朝的架勢實在是驚人了些。西南城門外的官道,竟然是長安寬度兩倍有余。宮中金吾衛騎白馬著金甲,在城外手持大旗列隊迎圣人還朝。 那幾萬的兵是不可能帶進洛陽城近郊的,都已經安排在了洛陽四周各個駐兵地。各軍都只帶一小隊將士,持各軍軍旗,緊隨圣人和朝廷軍進城。崔季明差點拿出自己壓箱底兒得屎黃貂兒來穿,強讓殷胥給攔住了。 崔季明沒有特別像樣的鎧甲,之前在鄆州殷胥也忘了賞。不說作為戀人,單作為一君,他對待她這個臣子總是疏忽很多,今兒不給賞,明兒忘了放假,后天再割了人家大半兵權,實在是過分。 只是崔季明不太有所謂,她一是含著金湯匙長大不那么在乎錢,二也是覺得殷胥所作所為都為了大鄴,與她理想一致,也沒什么意見。 他每次想來,都覺得有那么點愧疚,也有那么點高興。 崔季明穿著一套他托人送來的銀甲,里頭依然是一套紅裳,頭上也是帶著銀色小冠,裹著披風騎在馬上,略慢于殷胥一步,緊隨其后。 左側還有刮干凈了胡子,終于好好洗把臉卻也短短一兩年內兩鬢斑白的康迦衛;有換上了鎧甲,好好把那一頭小辮子結入冠內,明明勾起笑意能迷昏別人卻黑著臉得考風;還有位置再往后些,是一身將領打扮,卻不敢抬頭死死盯著馬鬃的兆。 洛陽城雖不如長安那樣雄渾龐大,但當在兩列金吾衛的夾道之中進入城內,卻也感覺到了這座城池與長安的不同。 長安的城南幾乎都沒有什么人家,各坊內還在種菜、養羊。而洛陽幾乎從城門進去,便是連綿的從坊墻內長出來的亭臺樓閣。一個個都是嶄新的漆色,直對皇城的這條大街上,隔著坊墻的的幾層小樓上幾乎站滿了人。 當年長安的寒門高官府邸還沒有世家的馬棚大,如今這從南到北密密麻麻的樓閣,總不可能都是世家或達官貴人建造的吧。崔季明記得阿耶信中還抱怨,崔家二房在洛陽也有房產,只是太小了,想著再去買,卻發現洛陽地比金貴,無數的達官貴人、商賈豪強都擠進洛陽城來,想買,也竟沒有一塊兒空余的地方。 前兩年瘋掉的元望的生母王氏,崔歲山死后鄭氏自殺留下的遺孤,都要無處可去。崔南邦只得自掏俸祿,租了宅子來安頓他們。 薛太后知道此事,還笑話說崔南邦如今也算是太子詹事兼同平章事,居然還要租了房子住。她倒是想給崔家搞套府邸,卻發現看中的都是有主的,沒主的也不是能拿得出手的。如今契約在手,朝廷律例細則又把契約的合法放在前頭,只要人家不撒手,就是太后想討也討不過來。眼看著再這樣下去,事兒鬧大了她也要丟臉,只得賞了崔南邦錦緞珍寶之類,就慶幸自己沒說要送房子。 洛陽就成了這樣一個擁擠、繁華的新都,有那么點混亂和無奈,卻也好似有無盡的機會與前程。旅店、驛站林立,酒肆、衣鋪連綿,更何況連賣剪子的、賣玩具的、賣毛刷子的和鮮花的都能獨自開店,也大概知道洛陽城中百姓的生活水平了。 崔季明腦袋不老實,四處觀望著街道。殷胥斜眼看見她鄉下人進城似的表情,心中有那么點得意,又想呵責她注意軍威,切莫如此囂張。 他還沒轉過頭去,就見著旁邊坊市一個三層小樓上,一個少女居然膽大到敢往御前扔果子—— 大鄴民風膽大潑辣,只是馬隊正在前行,那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扔給崔季明的,眼看就劃過崔季明面前,朝殷胥后背而去! 金吾衛登時拔出刀來,崔季明猛地一抬手,半空中撈住了那果子,才剛收回手來,就聽著旁邊的弓箭手拉弦聲吱嘎響起。 倒是殷胥旁邊圍著幾個武將,就算是有暗箭,崔季明能能給一招撥開??山鹞嵝l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轉頭就把弓箭對準了那小樓上的少女。 那少女也嚇了一跳,不過居然沒有走,就站在上頭,似乎壓根不信朝廷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射殺她。洛陽百姓的脾性和在朝廷面前的態度,有次也可見一斑。 崔季明看著氣氛緊張,連忙吹了個哨兒,對少女眨了眨眼睛,親了一口那果子,咔嚓咬了一口。 她這一口咬下去,半條街得少女感覺是自己的心上被咬了一口,酥了半邊兒身子。 康迦衛忍不住斜眼,這小子在御前這么嚴肅得場合,居然就坐在馬上吃果子! 幸好這些年沒人抓著屁大的事兒彈劾,否則有你受的! 他剛收回眼來,就看著無數樓臺之上的少女少婦們,居然開始瘋狂的朝這隊伍擲起了果子和帕巾。只是殷胥他們已經往前走了一段兒,這果子如雨一般,全砸在了后頭跟著的衛兵身上。隊伍里的朝廷軍身上的鎧甲,砸碎了不知道幾個桃啊果啊之類的,但為了臉面還巍然不動,而考風的涼州軍和魏軍都是活絡性子,居然到處撈著果子吹起哨子來。 殷胥走在前頭,真想回頭擰著崔季明的耳朵把她拎到馬前來:就知道撩!威嚴整齊的隊伍讓她這一撩,被擾成這個樣子!法不責眾,就算是只有那少女扔了果子,洛陽也講法講理,都不能直接把她抓出來關押,更何況如今整條街的人都喧鬧沸騰起來。 本來還只有女子在扔,后來坊內只要是高閣上的,不論男女老少,都開始揮著巾子帕子,除了褲腰帶,能扔的全都往下甩,又唱號子又跳舞。大鄴百姓的人來瘋,簡直就像是草原上哪頭狼一興奮嚎了一嗓子——得了,這一夜都不用消停了。 一個好好的御駕還朝,活生生搞成了一場狂歡。本來還老老實實呆在坊內得百姓,居然又跑下樓來,擠著金吾衛唱歌跳舞得。崔季明也沒料到打了勝仗,大家居然這么高興,而一排金吾衛只能死死攔著,被人浪擠得差點站不住腳,大吉的日子也不敢動刀,只能心里默默把崔季明罵上十幾遍。 這樣一路進宮去,宮道寬闊,幾條河水橫貫外宮。薛菱身穿朝服,牽著走路還有點搖搖擺擺的殷博,于臺階之上,和百官一同恭迎圣人還朝。 崔季明大老遠,就看見了兩側群臣隊伍中,相當靠前的南邦,和他阿耶。 崔式著正三品紫色朝服,面上蓄了點須,顯得沒年輕時候那么風流精明,倒是多了些穩重。他也一眼就看到了緊隨圣人的崔季明,似乎在人群中還踮了踮腳尖,雙眼瞪大,連她的一點細節都不肯放過。 崔季明把背挺得更直了,捋了捋前頭兩縷碎發,馬隊一直到了白玉石階下,黃門過來扶殷胥下馬,崔季明的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崔式。 她聽得見百官發出了細微的驚嘆聲,似乎認出了她來,然而她只想在乎崔式的反應。 崔式似乎眼眶都紅了,很小心的在人群之中微微抬了抬手。 崔季明以為自己不想家,卻幾乎有種要管不住腳沖過去的感覺。 她雖然知道自己年紀不小、身量已高,兩輩子加起來更是年長到可恥,卻仍然希望能夠撲過去,不顧后果不顧他心疼不心疼的訴苦,想要把自己的功績都顯擺給他,要他一句夸獎。 然而此時她姓季,雖然朝堂上不少人都門兒清,但是她卻不能表露。崔式顯然也是知曉其中利害,只是放下了手,在人群中心無旁騖的望著她。 前頭站著的崔南邦面上有些感慨,崔季明掃視過元望,他似乎也沒有料到,又驚愕又隱隱欣喜的朝崔季明微微頷首。 殷胥登上臺階去,先向包括崔南邦在內的諸位宰相道了一聲,而后向薛菱行禮,親自把殷博牽了過來。殷博兩頰圓圓的,小rou手艱難的牽著身量過高的殷胥,面上顯示出一點想要認真卻力不從心的樣子,連登臺階都困難。殷胥忍不住把他抱了起來,揉了揉他胳膊,這才繼續往上而去。 排場之下,有繁復且漫長的禮儀,崔季明畢竟是新入朝的高官,又隨圣駕入宮,不得不跟其他官員一起站在主殿之上,硬著頭皮陪著。 殷胥肯定也要做匯報總結,順便把他們幾個人拉出來遛一遛。 等到這樣一場朝會結束,即將而來的殿試、積壓半年的朝政,許多事情都要殷胥接手。而崔季明作為武官,與獨孤臧等人騎馬退出外宮去,明明路過了崔式身邊,卻沒敢回頭。他們幾人都安頓在洛陽招待外賓的坊市內,隔著院子都能聽見旁邊波斯人在吵架。洛陽已無宵禁,坊市半夜也大門敞開,他們幾個漢子被隔壁半夜聽曲兒的阿拉伯人氣的要拔刀子沖過去,崔季明沒管,自個兒先牽了馬,頭也不回的離開坊市,一邊沿街問道兒,一邊朝陌生的崔府而去。 一路上春風吹著,到了坊內,她竟不敢走崔家正門,而是去敲了側面的角門。她這才敲了幾下子,就立刻有人拉開了門來。角門低矮,燈火昏暗,崔季明下馬躬身道:“我是——” 里頭拿著燈籠的,居然是建康老宅的管家! 老管家不知道在這里等了多久,顫聲道:“三郎!” 她又驚又喜:“您老人家居然來了!我以為您還在建康呢——聽說建康宅子被燒了,什么時候來的?是阿耶接您來的么?” 她一串連珠似的問,那老管家伸出手來,先把她拽進門里:“老奴是南北割裂以前,讓崔家接過來的。你先別問我了,式公要我在這兒等半天了,他說你必定不敢瞧正門,只會從角門來???!快進來?!?/br> 老管家腿腳不太好使了,卻死死拽著崔季明的胳膊,怕是松了手她能跑了一樣,拉著她往內院跑,嘴上還在喊:“叫下人都起來,快去通知,三郎過來了!三郎過來了——” 一時間,內院無數燈火都陸陸續續亮起來,已經是深夜,不少下人本來就只是等著,不敢深眠,此刻都著急忙慌的起來,往后廚、庫房里泡著準備拿東西。遇見了崔季明,各個都亮著嗓子,一躬身叫了一聲“三郎”。 崔季明心里頭脹起來,連著“哎哎”應了好幾聲,跟著老管家跑進院內。 崔式正披著衣服,從屋里奔出來,空院內角落上種著幾棵桃花樹,里頭擺有兩三口鎏金的大崗用來養魚。月色之下,崔式看見崔季明,居然邁開步子,扯下外衣,攢在手里就要往她身上抽:“你下了朝還敢裝作不認識你阿耶!你個混小子——!全家上下等了你幾個時辰!大半夜的你才回來!” 那衣服打起來跟撓癢癢似的,崔季明還是抱著胳膊躲了幾下,哎呦叫喚,跟被打疼似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嘴上還笑著:“阿耶——別打了!剛入洛陽,我那幾個狐朋友狗非拉著我要喝酒,我……”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人影,簡直就像是夜里奔跑的rou豬、投石車上扔下來的炮彈,直沖沖朝她懷里撞來。矮了半個頭還多的小個子,人沒撲進懷里,先扯著嗓子嚎啕大哭,崔季明一把將這小丫頭撈了起來,抱在懷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著另一個穿著淺色裙衫的少女,站在廊下,沒好氣的死死瞪著她。 她居然是最晚回家的那個—— 第267章 265.0265.# 這院落遠不及長安的大,當初長安旱災嚴重,隨著朝廷一起搬到洛陽的時候,崔式就堅決要把三個姑娘自個兒的用物也都搬過來。他畢竟在朝廷為官,總不能讓三個丫頭回長安的家吧。 他把長安的宅子給了宗親中的老人,裝了滿滿幾車的物件來的洛陽。 這一年多以來,是崔式僅有的三個姑娘都不在身邊的日子。 從小時候跟明珠看著一個個出生,到后來看著一個個長大。三個姑娘中有的會離開一段時間,但總有一個陪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