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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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頓了頓,決絕的聲音在那邊傳來:“你沒看錯,我就是女子。是我一直在騙你,也騙天下人?!?/br> 那聲音一落,空曠的側殿內靜無聲息。 殷胥懵了一下。 她在胡說什么? 不可能…… 若是如此,前世她瞞他一直到二人死的那天么? 天底下哪有一個女人,會是她現在這個樣子! 他以為前世二人是十幾年摯友,她卻對此守口如瓶。 而此世,明明她就早就可以說……明明早在幾年前她就知曉她的心意,卻沒有說出一個字?她在想什么? 是不信任他,還是看他的傻眼覺得很好笑? 她對他……什么也沒有說過! 殷胥腦袋中一瞬間無數紛雜的想法幾乎要炸開,他扶著屏風站起身來,他搖了搖頭,不可置信道:“我不信……那你……” 崔季明扶著屏風,轉過身來。 中單就披在身上,簡單束著腰帶,衣領的縫隙,露出她一小片胸口,她面無表情,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脫了衣服,讓你仔仔細細的看?!?/br> 殷胥的樣子傻的有點可憐,他半晌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瞞我的事情就是這個?” 崔季明抿了抿唇,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看到殷胥似乎自嘲般低低笑了一聲,仿若看著陌生人般,眼底如冰霜凝結。他好似不再是那個只在她面前展露的阿九,變成了帶著袞冕坐于皇位上接受百官朝拜的殷胥。 崔季明一顆心朝下墜去。 殷胥道:“我感覺兩輩子,加起來我認識你十幾年,就好像根本不認識你?!?/br> 崔季明張了張嘴想開口,卻什么都沒能說出來。 殷胥:“你一定覺得我特別蠢??次遗c你告白的時候,每日圍著你轉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殷胥腦中最先想起的就是二人相處那些瞬間。 萬花山上,他傻傻的將自己重生一事全都說給了她,生怕她遭受任何波折。 大澤邊他鼓起勇氣碰著她的臉頰親她,她說著不能舍了鶯鶯燕燕讓他找別人去。 從東風鎮外逃亡的路上,到建康的崔府,她與他確認關系,卻將他的心思吃得死死的。崔季明不許他主動,以他對于和男子行房的抵觸來嚇唬他,她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甚至了解如何來控制他的行為,如何來避免被他發現真相。 殷胥想著要讓天下知曉他喜歡男子也無妨,想著登基后妄圖能推行讓同性之間也可成婚,想著對不起崔季明或許也該允許她有子嗣。 他的想法,何其幼稚何其愚蠢。 崔季明不可能不知道,她或許從他心意掙扎時,就明白了——他多少次將心意訴說給她,她卻選擇守口如瓶。 殷胥:“你為什么不肯與我說,非要讓我來發現。是不是如果我像以前一般乖乖的聽你的話,不敢進來,你可以再瞞我幾年?” 他搖了搖頭,打斷崔季明的話:“不對,那你連今日也是騙我的。說什么要與我……你也是在耍我的吧?!?/br> 崔季明道:“我……是有這個打算的?!?/br> 殷胥瞬間清醒,一下恍然,怪不得她要灌他酒喝,她知曉他酒量不濟,這樣誘騙他,就算二人有什么實際,或許他頭昏腦脹也不記得了。 殷胥后退一步,眼底發燙,發出一聲低笑,抬手就抓住崔季明屏風上掛著橫刀的腰帶,拔出刀來,怒極就朝她刺去,刀尖停在她頸側:“你一直將我耍的團團轉,直到前一刻,你還想再耍我?!崔季明!” 他備下的浴湯,穿著的中單,貪婪的索吻,一切看起來都如此像個笑話! 她從來不肯將關系推進一步,這么多年,她口中沒說出一個愛字,連“歡喜”都好似給予他的施舍! 她此刻偏了偏脖頸,模樣是任人宰割,在殷胥面前卻更像是游刃有余。 怪不得,那日他明明都肯委身于人下,她卻退縮了。 怪不得,她總是親吻他,卻不許他隨意動手動腳,甚至常常將他壓在身下。 殷胥從來不認為自己喜歡男子,但他癡迷于崔季明,他也肯去為此努力。他一貫無法接受自己委身于人下,卻為了她連這些臉面都豁出了。 那些吃醋,那些置氣,那些千里而行的牽掛,那些耽溺于她的沉醉—— 殷胥以為崔季明是愛他的,此刻卻格外沒有這個自信。 那刀尖往崔季明頸側貼了貼,刀刃壓在他咬下的齒痕上,殷胥盡力希望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希望他就算被人耍了這么久,也不要在這一刻丟臉。然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著激動的哽咽,有著歇斯底里的質問:“你為什么不向我解釋!說啊——給我理由!你不是最擅長狡辯,最能欺騙我么!” 崔季明睫毛動了動,她盡力平穩語氣,道:“對不起。崔家與賀拔家的聯姻,生了三個女孩。賀拔家與崔家二房后繼無人——” 殷胥怒道:“我要聽的是這些么?你覺得我要聽的是這些么?!你為什么……為什么前世我們認識十幾年,你都沒能告訴我。為什么我們已經在一起這么久,你還打算瞞我!” 不論是摯友,還是愛人,他在崔季明心里都好似不夠格。 崔季明道:“我更早就打算告訴你的,但我怕你生氣……我找不到合適的時間……”她抬起眼來,眼眶微紅,說起話來第一次如此中氣不足:“我……阿九,我還要在乎很多人很多事,你對我有前世,但我認識你其實不過幾年,這是決定我一切的秘密,我怎么早早告知你?!?/br> 崔季明抬眼,她本身依然有能力,只是一個眼神要他情緒改變。 她輕聲道:“我就怕像今天這樣?!?/br> 殷胥胸口起伏,他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 她對于旁人,對于自己堅持的道義,有舍身取義的勇氣,有一去不回頭的堅定,對他卻如此猶疑,如此的……退縮。 他與她恰好相反,他是平日里做事再怎么謹慎小心,對于她卻只有沖動和赤誠。 殷胥忽然心里有一種無力感,他覺得大抵愛而不得,也就不過是這樣。 他永遠都不可能對崔季明去要求什么,他要求不了什么。他感覺自己用了很多力氣,才離她很近,才可以去與她并肩去牽她的手,一個瞬間,就將二人推得好遠。 他緩緩放下刀尖來:“你永遠很擅長把控我的心思,我怎么傷得了你。像我這樣輕易就被人控制蠱惑的人,怎么有資格去做個帝王?!?/br> 崔季明此刻真要是被捅一刀也罷了,她怕就是怕殷胥露出憤怒后無力苛責的神情。崔季明一把抓住刀尖,她的手指的繭使她并沒有被割傷,崔季明急道:“阿九,我真的愛你,你難道看不出來么?我沒有前世的記憶,我并不知道那些過往,可我真的也是漸漸喜歡上你的——” 殷胥抓住她手腕,逼她松開握刀刃的手:“你的招數太多!別想用苦rou計!” 崔季明松開手來,辯解道:“我沒有。我就是想告訴我真實的想法?!?/br> 殷胥將刀扔下,似乎不想看她,拔腿就要往外走去,崔季明赤著腳連忙跟上。崔季明以為他要踹門了,然而殷胥就算是怒起來,也只是用力一把推開側殿隔間的門,朝外走去。他都已經走過了一段,才想起桌案上崔季明拿來的酒,氣不打一處來,忽然回頭轉身,差點撞上崔季明,他沖到桌案邊,拿起那酒壺朝地上擲去。 崔季明連忙伸手要去接,卻慢了一步。 顯然是殷胥從來沒摔過東西,沒有相關的經驗,那酒壺摔在地毯上,咚的一響,酒水灑出來了,酒壺居然沒有碎,滾了兩圈。 估計殷胥也沒有想到,想扔東西發個脾氣,連崔季明帶來的酒壺都給他難堪。 崔季明更不識眼色,她剛剛還又急又慌,生怕他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看著殷胥竟然折回來砸東西,還沒摔碎,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一笑就要完蛋。 第179章 殷胥心里的傷心無力,此刻又點成了怒火,他竟回頭朝崔季明吼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崔季明從來沒見殷胥生氣成這樣過,也嚇了一跳。 眼見著殷胥氣得都要踹桌子了,崔季明撈住他,連忙道:“砸東西的時候不是這樣的,要找準薄弱的部位,帶著力道往地板上砸才行!” 殷胥哪里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有閑心教他砸東西,他氣的推了她一把:“不用你教!什么都不如你!你什么都會——” 崔季明此刻卻又有點想笑,這后頭一句話竟然又是吃醋啊。 殷胥看她居然想笑,真的恨不得掐死她:“你就笑吧!崔季明你就覺得這事兒大不了是不是!再使點小手段就能跟以前一樣糊弄過去是不是!不可能!” 崔季明連忙拽住他,想要順順毛:“沒有沒有,這個問題很嚴峻,要不然我去外頭雪地里跪著,你叫下人來打我二十鞭,我絕對不眨眼?!?/br> 聽見她這嬉皮笑臉的話,殷胥就想揍她,他才抬起來拳頭,卻看著崔季明露出興奮的神情,好似挨打就是此事能有轉機一樣。 如果崔季明是男子,殷胥這會兒把她悶浴盆里淹死的心都有了,可偏她能打架卻還是女子——就算殷胥打不過,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對女人動手,氣得一甩手,朝外走去:“不要跟我說話,我不會再理你了!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崔季明就怕他轉身要走,她從后面拖住他:“別——你打我也行??!別不理我,要不然我死了算了!” 崔季明扎個馬步拽住他,簡直就像是黃河里的一尊銅牛,殷胥想走都走不動。 殷胥氣的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發瘋似的拽她的手:“你放手!” 崔季明死皮賴臉抱住他的腿:“不我不放!你打我啊,你不打我我不放手——” 殷胥:……他想跟她鬧翻臉一次都不成??! 崔季明竟然還抬臉:“我現在就穿一件中單,你想對我怎樣都行!干嘛要走!感受到了么?你感受到我的胸了么?” 殷胥看著她死死抱著他的腿,胸口正貼在他腿上,剛剛那衣服里掉出來的皮甲是用來干什么的顯然不言而喻。 殷胥臉轟的一下就紅了,氣急敗壞道:“崔季明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天底下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你是裝久了就忘了自己身份了么!你放手!” 他讓她這樣的不要臉,鬧的都快忘了自己前一秒內心洶涌的悲傷了。 崔季明居然還往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眼見著一邊衣領順著肩膀滑下去,她也不去扶,抱著殷胥的腿坐在地上:“我要好好跟你說話你就走,我還有什么辦法!” 殷胥一垂眼就看見了他曾經肖想過無數次的紅痣,如同一個細小的血滴凝在她肩上似的,他連忙轉過臉不敢去看她,憤恨道:“人要有點廉恥!你看看你這個樣子!” 崔季明:“你要來跟我共浴的時候也沒要廉恥啊,你都說要不見我了,那我能有什么辦法!” 殷胥就是跟她置氣,她越這樣他越惱火,殷胥不說話,拖著被她死死抱住的這條腿,就要往外走。 崔季明被拖行在地毯上,嘴上還不停:“你這能怪我么!你都摸了我多少回你沒摸出來??!我也有暗示過你幾次,我也沒想到你這樣傻??!” 殷胥怒而轉頭:“這還都要怪我了么???!” 崔季明昂起頭:“我身上破綻還不夠多么?你毫不懷疑,我根本都沒有機會可說!你就從來沒想過么?” 殷胥雖惱火,但他確實是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前世最后,崔季明親吻他的時候,是不是還拿著他的手壓在她胸口上…… 以及她不止一次問他是不是喜歡男子,甚至說過假設她是女子會如何…… 這么些年,崔季明是男子一事早已深入他的內心,縱然發現她骨骼并不健壯,發現她沒有胡須沒有喉結,他也從未往性別一事上去想過。 殷胥簡直要惱羞成怒了,他拿起地上的軟墊,兜頭朝崔季明身上打去:“是我傻行了吧!一切都是我傻——我要是不傻,怎么可能看上你這種人!你就是個混賬!再說——就、就你那個身材,我怎么猜得出來!” 軟墊也不疼,崔季明卻哎喲哎喲叫了幾聲,殷胥這句話戳到她一直在意的地方,也惱火道:“這還怪我身材不好了!我就這樣怎么了!我要打仗要練武,這也不怪我??!” 殷胥哪里想到她會說起這個,他對于以前“同是男子”的崔季明,還能拿出一些勇氣,而如今身為女子的崔季明,他卻更…… 殷胥拿著軟枕,一陣猛砸:“你放手!我現在不想跟你這種騙子說話!你壓根沒有——” 崔季明抬手抵擋,正放了手來,殷胥狠狠將軟枕砸在她身上:“你根本就沒有想過我!在你的以后計劃里,也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