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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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總覺得有些眼熟,低頭看了半晌才道:“是……劉將軍?” 圓臉的節度使劉原陽激動的往前邁了幾步:“是崔家三郎?是……那個讓賀拔老頭抽的四處亂跑的混小子?” 崔季明有些恍惚,她從馬上下來,終于知道為何李治平要她來了。 劉原陽沒想到她還認得出他來,激動地上前擁了她一下,那硬邦邦的藤甲裝的崔季明一聲悶哼,他哈哈大笑:“臭小子!天吶你都比我高了!怎么長這么大了!是賀拔老頭跟你說了我在這兒受困,你才來的?” 劉原陽是南地農戶家出身,到洛陽闖蕩,做了許多年雇傭兵。后來犯了事當做囚犯被踹到涼州大營去,到了涼州大營就因為他溜門撬鎖,燒火做飯什么都會做,腦袋又滿是鬼點子,才被賀拔慶元選中。賀拔慶元親自帶過他好幾年,他不像蔣經蔣深那么老實死板,又不跟夏辰那么腹黑,內心最孩子氣,于是跟崔季明也算是關系不錯。 他離營的時間與蔣經差不多,崔季明還沒長大學乖,他便也因為曾經罪奴的出身以及如今賀拔慶元左臂右膀的職務,而被驅趕出了涼州大營。 他骨子里有一種對階級的無視,對待崔季明的態度并不像是蔣深那般謙卑,也不管他是不是一身帶虱子的破棉襖,就敢這么攬著崔季明往里頭走。 崔季明笑著也不在意,只是由于行歸于周的態度是要劉原陽的項上人頭,她不可能抱著團聚的快活心境,面上笑意有點勉強。 她走進了大營內,劉原陽是個多話的人,笑道:“你知道我這人多年軍功得到的銀兩,都沒給存下來多少,當初離軍后便以為要回老家了,卻沒料想賀拔公非要讓我來宣州。當節度使需要的金銀,那可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數啊?!?/br> 崔季明轉念想著長安唯一的勛國公府,還沒有長安崔家下人的偏院大,心中也明了。她以為賀拔公都只是將錢拿去直接給了被裁軍的將士,卻沒料到,他也算是做了這樣的投資啊。 劉原陽笑道:“我要了前兩年的錢,畢竟節度使也能拿一部分賦稅,也有自己的地,我便想著都將錢還給賀拔公。如今營內人數不少,就是模樣看著窮酸了點,你小心些,這泥都很深?!?/br> 營內的地面上都是車轅與馬蹄的一道道溝壑,在地面上碾來碾去一團漿糊,混著雪水與馬糞,一股惡臭。崔季明拎著斗篷的下擺盡量避開去,劉原陽襪子上全是泥也不在乎的踩過去。 營內正在cao練,滿場不少士兵也穿著羊毛背心和紙甲,練兵時一個個都跟悶葫蘆一樣沉默,但行動卻整齊。練兵結陣的招式中有很多賀拔營的影子,卻又做了極大的調整。 劉原陽頗為得意的背著手講他的十二人小陣。大鄴南地的地方軍是不太成體統的,因為用他們打仗的時候并不多,所以兵器也很不成體統。劉原陽不像別的節度使那樣吞并土地征收賦稅,比較窮,所以想了很多用便宜器材制兵器的辦法。從長竹竿上綁短刀的長柄,到農家鍘刀與鐮刀改制的幾種短兵,一切都為了適應南地城鎮村落之間的步兵戰斗。 他的鬼點子,到了這可以自己做主的宣州來,幾乎是發揮出了十成十的本事。 其中還有對于涼州大營軍拳的改動,都變得更內斂了一些。他已經成為非常合格的一方將領了。 一會兒就到了午食的時間,cao練的軍士拍了拍手,一群年輕的士兵活蹦亂跳滿臉興奮的去吃飯,崔季明沒有出入過南地的軍營,便去看他們吃些什么。 一個個年輕小伙子,被她這個貴家郎君盯著飯碗,怪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仔細看去,每個人是菜粥與白面餅子,還有些咸菜,這種待遇實際已經比西北很多大營好很多了。 崔季明感嘆道:“如今江南的糧食產量,已經快要趕上中原了,吃的比涼州都好了,劉叔你也真是大方?!?/br> 劉原陽笑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么?!?/br> 崔季明伸手掰了個餅子,里頭結結實實的白面,一點點都不作假。她道:“這幫孩子年紀小,縱然有老兵油子,打流民怕也是心軟下不了狠手吧。這邊跟大營不一樣,出生在這附近,就在這附近當兵,指不定能撞見鄉親?!?/br> 劉原陽叼了半邊餅子,啃著道:“最開始,的確是下不了手。但是這幫兵,勝在我帶了好幾年,聽得進去人話,又從我手里承恩,肯聽我指揮?!?/br> 他一邊走一邊道:“我就跟他們講,如果百姓流民不對他們出手,他們誰也不許動手。但如果有流民殺其他百姓,或者是對他們出手,就格殺勿論。輕易傷害別人去動武的就不是百姓而是暴民了。畢竟有更多百姓手無縛雞之力,不肯揮屠刀向旁人,這些當兵要保護的是那些人?!?/br> 劉原陽嘆道:“而且是只要出手就一定殺死,決不能只傷不殺。一開始還有很多孩子不愿意下手,只是捅傷了便想放過。但這幫流民也沒錢治病,傷了治不好不就是拖著等死么,指不定還會引發時疾,還不如一個一刀利索,動了殺招才能震懾住他們的瘋狂?!?/br> 劉原陽畢竟是在最兇險的三周一線摸爬滾打的人,他對于戰爭的經驗不是旁人可比的。 崔季明心中沉甸甸的,嘆道:“聽聞如今流民已經退至了安吉?” 劉原陽欲言又止,道:“前幾年那場凍災,三郎可知曉?” 崔季明點點頭,那次凍災之時,她正在播仙鎮,但也有聽聞過。 劉原陽道:“那一年的凍災,持續的時間和強度也只比今年差一點,但流民的數量不足今年的十分之一。我還曾想著是不是因為這兩年凍災的時間間隔很短,所以才大傷元氣。然而我手下好多兵都是農戶出身,他們說這兩年新作物和新政推行,賦稅減免后還沒有漲回去,老家的收成都很不錯,應該是承擔的起這一次的凍災的——” 崔季明心里門清,嘴上還是道:“劉將軍覺得是……?” 劉原陽拿了一條長竹凳坐下,神色凝重道:“且不說宣州這兒居然能有幾十里外池州與江寧的流民——但我看這次流民居然大范圍的撤往安吉去,才真是開始懷疑了。什么時候流民還會撤退了?跟打仗似的接到一個消息,嘩嘩的全跑了,他們都餓瘋了,還能會戰略撤退?” 崔季明垂眼道:“我聽聞湖州、長興與武康的衙門都讓流民給沖垮了,縣令縣丞和刺史被殺之事也頻頻發生,這是要變天啊?!?/br> 劉原陽惡狠狠地啃了一下那硬邦邦的面餅子道:“是??!我怎能不知曉,三郎來看也是有心了,我在宣州這境地你也幫不了我什么,還是趕緊回長安。但是你在朝廷說得上話,應該能往上報一報。我還是希望朝廷能聽到實情?!?/br> 賀拔公帶出來的將士,很少有心術不正的。他雖掌管一方,心中記掛的卻仍是百姓,計謀都用來想的是如何能盡量省錢、守護一方。 崔季明沒有應答,道:“聽聞如今安王也在城內,他沒做什么打算么?” 劉原陽道:“安王已經做的很多了,前幾日聽聞安王妃已經找到了城外附近的石炭礦,若是能夠盡快找人挖出冶坑來,應該也能緩解江南這幾座城的一時之需?!?/br> 崔季明沒有見過刁琢,她只聽說她是刁宿白長女,又是蕭煙清的學生之一。她曾經也在建康念過書,和舒窈應該算得上同門,之前就算不熟悉也打過照面。 而她漸漸往宣州的路上,才知道這一對年輕的夫婦來了宣州之后,都做了多少實事。 宣州算的上江南比較富庶的州郡,但是卻并不算冒頭。澤是去年春季來的宣州,自那之后,宣州的手工業幾乎興盛到其他州郡不能相比。像以前就興旺的桐廬、建康等地,基本上州郡內作為支柱的產業也就最多兩三個,而宣州能撐起一方的產業,如今卻多至七八種。 本就是朝廷制錢之地,夫妻二人來后,又有麻葛制造、建船、絲質與茶業。再加上澤來南地之時,正趕上一波奴婢恢復戶籍,安王夫妻帶著金銀來,大肆雇傭投入,宣州附近幾乎沒有無事可做的百姓。她曾經聽舒窈提過想要到宣州來找生意,看來也與此有關。 崔季明道:“也不知道這兩個忙人是否在宣州的府邸內,我還想去拜訪一二?!?/br> 劉原陽拍了一下腿道:“之前好似兩人都在奔走,連腿腳受傷平日里不愛出門的安王殿下都親自去了慈幼局,想要再多開幾處,提供些朝廷撥款以外的支持。但前兩日,一直在野神出鬼沒的端王殿下,居然來了宣州。朝野不都在說是當年端王害的安王殿下斷腿,但畢竟有兄弟掛名,安王應該也與他會面了?!?/br> 崔季明一臉不可置信:“你說端王?他來宣州了?” 劉原陽笑:“對啊,就在你前腳來的,我都懷疑這幫流民,有沒有可能是他搗鼓出來的鬼,誰不知道他母妃如今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他一個當年不受寵的皇子,也都能一手遮天了啊?!?/br> 崔季明滿臉懵逼,他怎么一句也沒提起過?倒也是那天見面之后,倆人全說的是不著邊際的廢話,叨叨沒兩句殷胥就情緒激動,非拉著她到床上想要獻身了…… 只是倆人來的目的估摸是完全不同吧。 劉原陽看她驚愕茫然的神情,道:“你不會不知道吧!就那個端王啊,那個說小時候腦子不好使話都不會說的端王!” 崔季明:……我知道,不就是前幾天還躺在老娘床上哼哼的那個端王么。 她忽然道:“我不去宣州城內了,你這兒有沒有地方能讓我住下?沒有帳篷,給我清出一塊空地也行,我讓奴仆弄自家的帳篷。白日我先去四周看看狀況,晚上歸來?!?/br> 劉原陽跳了起來:“好??!好久沒跟你這小子敘舊了,聽過的都是些傳聞,只知道你現在出息了!我叫人買酒,夜里頭到賬下聊??!” 崔季明點頭,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去,對考蘭側頭,低聲道:“陸雙應該找著約定好的,快到了附近。你盡量聯系上他,然后查探一下行歸于周或言玉的人馬是否有來附近。我猜今夜我與劉原陽小聚,他們就會來取他首級了?!?/br> 第160章 宣州城中,殷胥坐在屋內,空氣微冷,喝茶后呼出一團白霧。四周繪有山水的折門敞開,露出覆滿白雪的內院,灰藍色的池中錦鯉也不愿探頭。 澤一身暗綠色圓領長衣,手腕上掛有一串佛珠,盤腿散座,皺眉道:“你是說兆與世家聯合?” 殷胥兩手團住瓷杯,輕聲道:“世家此次,可不像當年迎袁太后還朝與扶父皇上位時候那樣了,兆或許根本都沒機會接觸到實權?!?/br> 澤緊緊皺眉,一年多以來,他已臨近弱冠,面上顯露出青年的沉穩,道:“他對此可知曉?若是按你說的那樣,如此多的官員在建康齊聚,那必定在謀劃大事?!?/br> 殷胥嘆:“他是明知故犯。兆與他們聯系并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了,連萬貴妃如今的位置,指不定也與他們相關。兆明知對方深淺,卻仍想一搏,怕是覺得這皇位輕易輪不到他頭上去。卻不知這是引狼入室,世家前兩次扶持上臺后都被回頭狠狠地壓制,他們不會再第三次做這種傻事?!?/br> 澤從未想過,自己會坐在這里與殷胥探討大鄴的未來,他道:“兆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世家根基在大鄴已經扎的太深了?!?/br> 殷胥放下茶杯:“初生牛犢不是不怕虎,是不識虎。不知深淺,對著強大的對手也想不用腦子,只拼勇氣的搏一把,這是無知?!?/br> 殷胥知曉自己往皇位進發,必然不能孤軍奮戰?;屎笈c薛菱聯手在后,他也有必要拉攏身在南地的澤。澤一直以來受著帝國太子的教育,他天性悲憫更能關注大鄴的前景而非奪嫡,身處南地還能做一方耳目監控世家。另一面殷邛覺得對不起他,對待他則顯得耳根子很軟,他若是上書朝廷,反映實事推行政策,殷邛幾乎很難置之不理。 澤是愈演愈烈的摩擦中柔軟的存在,能很大程度上緩沖局勢。只是澤幾次遇害,外頭對于殷胥的傳言愈演愈烈,他縱然不懷疑也很難不受影響;修又是他的親弟弟,是與他一同長大的,澤也不可能輕易偏倒方向去支持殷胥。 一年多以來殷胥在朝廷上加大對南地的政策支持,在澤來了宣州后利用陸行幫為他提供了大大小小的方便,以及常年不斷的與他通信,甚至要林皇后為二人交好一事寫信。 殷胥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在自己這一方加重砝碼。 如他所料,外頭滿是對于太子修荒唐的傳言,殷胥卻依舊與澤在信中探討大鄴的危機和未來,澤畢竟年輕,心中滿揣著的理想使他漸漸向殷胥靠攏。 修因澤受傷、皇后挨打一事,性情轉變甚大,幾乎是滿心偏門邪道地與他針鋒相對。如今殷邛畢竟……病重,不太怎么往朝堂上跑了,薛菱的垂簾聽政下,修也開始在朝堂上激烈的抵抗。 澤半晌道:“兆如今已經離開長安了?” 殷胥:“收到消息已經很晚了,他前些日子成婚的。圣人覺得他分封是有意退出奪嫡的和平態度,便安慰般的要他去了兗州?!?/br> 外頭傳來些奴仆進門的嘈雜,澤卻沒聽見般倒吸了一口冷氣:“兗州?!這等重鎮,他去了打算做什么!如今兗州都督府領兗、秦、沂三個州,山東兵力最強的不過是兗州,這是……這是要釀成大禍??!你如今不是在朝中勢力頗盛,為何不攔著!” 殷胥垂下眼,瞳孔從眼瞼半月形的弧中偏過去,道:“我們本以為圣人會將兆分至蜀地,卻不料他倒是更大方。薛妃再如何也插手不了圣人要給自己兒子設封地的事,圣人在這種臉面的問題上相當看重,他如今脾氣已經古怪,再鬧起來朝堂就要成菜市口了。更何況修認為這是兆的退讓,他也在朝堂上支持圣人的決定?!?/br> 澤往前探了探身子:“他已經走了?為何不直接下手?!” 殷胥抬眼,道:“怎么攔?暗殺還是派兵?如今三足鼎立的狀況勉強撐住,我的實力暫還承擔不住這狀況突然改變?!?/br> 澤還要說,忽然聽著那頭奴仆道:“安王妃,小心腳下?!睗珊鋈蛔】?,不再談朝堂一事,轉過頭去。刁琢披著雪白的貂毛領斗篷,里頭穿的是跟澤頗為相配的淺綠裙衫,笑著提裙上來,向殷胥屈膝行禮。 澤笑著伸出手去,她笑著走過來牽住他的手,澤將她兩只手團在掌心暖了暖,道:“不必見外,就坐下吧,城外石炭一事如何了?” 刁琢成為安王妃后,畢竟吃穿用度都不是曾經可比,氣質也少了幾分少女時候的淡漠傲骨,變得愛笑起來,道:“這幾日雪都不大,但畢竟是流民圍城,不是招徭役的時候。我便召百姓自行采取,自備材料烹煉,官府收二分稅率,八成許百姓和坑戶自行貨賣使用。如今非常時分,也只能用這非常之法了?!?/br> 殷胥愣了,探礦煉礦都是官府的產業,朝廷只對報礦人有獎勵,卻從未將冶礦權交予個人。刁琢這個法子不可謂不大膽,他入宣州城時,見無數人不必勸,自行入山找礦取礦,自備車馬向附近村落兜售,若是刁琢再能帶著官府,主持幾處大型礦井的開發,至少江南這一小片地區的取暖是不成問題的。 澤又問了幾句關于外頭流民的境況,刁琢說話清晰有條理,一一回答。 殷胥卻想著剛剛澤的態度,顯然是不愿刁琢知曉太多政治相關的事情,是否是因為她的先生蕭煙清如今積極插手朝堂政治,澤不希望刁琢也像她先生一般,借安王妃的名號,往上插手政局? 如今這年頭,女人干權的事兒數不勝數,澤自己雙腿不能行走,他或許怕身邊能依靠的刁琢也有了野心吧…… 殷胥還打算在此地留幾日,他正要說是去四處查訪一下,起身告辭時,這才發現刁琢身上的端倪。她穿的本是齊胸襦裙,站著時不顯,坐下后裙子一攏,顯示出身形來。 殷胥愣道:“安王妃這是……” 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琢如今有了五個月的身孕,我還要她出去奔波,是我的不對?!?/br> 殷胥第一反應就是:……原來不能行走,也能造人??! 他也是個愣頭青,竟呆在原地干巴巴只說了兩句恭喜,澤也漲紅了臉,連忙岔開話題:“胥何時打算成婚?如今也都到了年紀罷,修在長安好似也已經在商議婚事了?!?/br> 殷胥道:“我不急罷——” 澤道:“有合適的婚事,你才足夠在長安站穩腳步?!?/br> 殷胥搖了搖頭,半晌道:“我怕是不會成婚?!?/br> 澤沒想到他會這么回答,還要開口,殷胥起身行禮便想匆匆告辭,澤連忙讓奴仆扶他起來,架來四輪的車椅,想要送他出門。刁琢不假以他人之手,親自為他推車。安王府也是曾經宣州的大宅改建,廊下幾乎沒有臺階,只有坡道,都是為了方便這輪椅行動。 殷胥看他執意要送,只得也放慢腳步同行。 刁琢時不時將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拽幾分,伸手搭在他肩上,與他輕聲細語。 輪椅到達門前,殷胥道:“送到這里便可以了。宣州一事我盡量想辦法解決,這頭就去尋刺史合整公文,最起碼要將事情遞到朝廷去。若是流民圍城,你們也考慮盡快撤離,畢竟還要考慮到王妃的孩子。介時若尋不到路子,可帶這環佩去尋宣州城南的酒家,他們雖只有下頭人的門路,關鍵時刻卻很好用?!?/br> 澤接過環佩來,點頭謝過。 殷胥沉默了一下道:“我實在羨慕你。你們夫妻相依,我怕是沒得能和她如此生活的一天。我跟她總像是見一面少一面似的?!?/br> 刁琢與澤縱然有嫌隙,但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問題,二人在一起難免會有摩擦,漸漸都會活的像一個人。 他一面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想,畢竟崔季明是心中有他的,他們的感情也不再是他一頭燒,遲早能跨過難關。 他另一面又實在渴望所謂的家庭,縱然能與崔季明跨過一道道坎,崔季明也未必能與他像安王夫妻這般生活在一起。 澤本以為他不愿成婚是因不想被別的家族掣肘,卻不料是因心中另有旁人。 殷胥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便轉頭離開,披著鼠灰色斗篷的身影從一道道門中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