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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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禍首的徐策瞪大眼睛:“你認識美人?” 看崔季明沒空理他,又輕聲道:“……考蘭,這名字真好聽?!?/br> “赤衣君認識這位郎君?”龔爺轉了笑面給考蘭。 考蘭點頭:“認識,同行?!?/br> 龔爺:“同行?!” 崔季明:“……” 在她掩人耳目往關內逃的時候,這位在賀拔慶元的使臣隊伍里見過幾面的雙胞胎,竟然還不知道她身份…… 龔爺不愿意在這里道明崔季明身份,對他沒什么好處,開口道:“三郎一路可多有磨難?自這兒回了家,便天海各退一步,無事罷了?!?/br> 崔季明笑:“罷不了啊。龔爺,您也挺會藏東西的,弄個黃色的床帳縫進去塊布,真是誰也看不出來。物證沒了,人證存活,我安不了這個心?!?/br> 龔爺臉色變了變:“人都是要有有條活路,寨子被拋下,突厥人應當也掃蕩的了無痕跡。我年歲也大了,十年前的事兒忘的差不多,留我一張嘴,天高皇帝遠,礙不著您的?!?/br> 崔季明扶著柱子,腳尖一點,站在二樓欄桿上。她身量修長,窄窄一道身影,細細一柄刀鞘,笑:“在場諸位賣命奔波的可以說要活路,地上躺著的朱師傅也可以說要活路,但你就不配了。我沒見過哪個要活路的男人,在自家院子里關了五六十個搶來的裸女人的?!?/br> 龔爺驚道:“你!” 場上也是嘩然。 旁邊看客本就肆無忌憚,他們畏懼考蘭的名號,卻不認識龔爺,啐道:“呸,老子干了二十年刀客,別人都當爺爺了,我沒討著一個媳婦,你一個老東西,沒名沒號搶了幾十個旁人家的妻兒!” “季銘原來與龔爺也算相識許久?”考蘭踢了一腳失血昏過去的朱師傅,施施然坐在旁邊凳上,旁邊幾個他帶來的護衛跪著給他捧上茶,他拈開茶盞,笑道:“這龔爺來路不明,跟著半營一段時間了不肯說真話,季銘倒給我開開眼?!?/br> 龔爺聽著考蘭說同行,本覺得是崔三忽悠了他,卻沒想到這考蘭無比熟稔的親昵叫她“季明”,他頓時覺得這場面不對了。 半營不是跟賀拔慶元有仇么? 不對! 龔爺頭上冒了幾絲冷汗,心頭回轉。這半營分明是在埋伏賀拔慶元的前一夜內訌的,阿厄斯與這倆雙胞胎便直接離開了于闐,根本就沒有管賀拔慶元。 正是因為赤衣君的反叛,賀拔慶元輕輕松松的走過了于闐,赤衣君又在此刻對崔三一副熟識樣子—— 他腦中胡亂猜測,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崔季明笑吟吟道:“不知道有沒有南道上常走的弟兄們,龔爺沒聽過,可這個姓總是有印象吧。南道上燒殺搶掠,囂張又找不到痕跡的某個馬幫,也算是有名了?!?/br> “你是說——龔寨?!” 崔季明笑道:“正是?!?/br> “這是龔寨的主子?!”不止一個人拍案而起?!澳莻€攔截商隊尸骨不留,四處搶奪女人燒毀村落的龔寨?!” 崔季明:“咱們半營來樓蘭這兒,不留夜路幫,想來做的是護衛、買路的活計,半營雖手下參差不齊,以前‘業務’也多,但入了這行,來往商客只要價錢合適,都服氣,愿意給??扇羰前霠I里混了一隊不體面的朋友,就有損名聲了吧?!?/br> 這是想讓考蘭跟龔寨劃清界限了。 龔爺開口:“倒不知這位小郎君的話,怎么就能讓眾人信了?看你不過十四五歲,連個長輩師父也沒有隨著,就在這里開了茶話會?” 崔季明知道他會這么說,笑道:“咱們龔爺若是得罪道上來往商隊也就罷了,可卻得罪過陸行幫,這就不大好看了。陸行幫名聲之廣,大家必定都有耳聞,兩三個月前,龔寨屠了西邊十三娘手下一支隊伍。不過都是平頭百姓,做些跑腿事情,買賣些消息,想必都給在座的提供過不少方便。這陸行幫或許有些‘外事兒’塵埃落定了不管,可幫內人慘死,總是要管一管的,你說賬房先生,是不是?” 陸雙真沒想著崔季明這么一個三寸不爛之舌,生生要在這人多口雜的地方借刀殺人。 那賬房胖先生,望了陸雙一眼,拿起了柜臺下一對兒長剪刀,擱在桌上:“確實?!?/br> 考蘭笑了:“龔爺厲害,這我都不敢得罪的陸行幫,您也敢殺?” 崔季明心道:考蘭倒是個活絡心思。 龔爺當真沒想到崔季明一張厲害的嘴,明明帶的人就那么一點,卻把局勢扭轉,反倒是帶七八百人投靠半營的他落了下風。 連考蘭這句話,都在要跟他劃清界限了。 龔爺看著這會兒場上決定他命運的,不過都是兩個毛沒長齊的半大少年。他私下也罵過,考蘭一個賣屁股的,發發sao得了這么多兵馬,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個梟雄了。崔季明更是,投了個好胎,恨不得把崔姓、賀拔姓一并紋在臉上走路! 他面上維持著笑容,內心已經發了瘋般的凌遲起了這兩個少年。 “不過……”考蘭笑著起身:“人來靠我們半營了,我若是不管死活,外頭名聲傳不太好吧?!?/br> 他柔柔的看了崔季明一眼:“單在這樓蘭,日后想納各方勢力,一旦有個背義的名聲傳出去,誰還往我們半營靠啊?!?/br> 崔季明從二樓跳下來,先落在下頭一張桌子上,踮著腳尖小心從人家碗碟酒杯只見走過去,跳下桌子抱歉的笑了笑,才道:“赤衣君,怕是這龔寨帶了的八百人,都未必聽你的指揮吧。你就當是恰巧錯過了這客棧,走出門沒看見,我把這龔爺殺了,八百人沒地兒投靠,不就都完完全全是你的人了么?!?/br> 龔爺身邊帶來的那些人臉色也一變:“你胡說什么呢?!” 考蘭轉頭,掩唇驚愕:“龔寨這幾位的意思是,若龔爺自己惹了事兒我沒主動幫,你們就要跟半營為敵?!?/br> 龔爺的那幫手下臉都憋紫了:“……也不是?!?/br> 考蘭顛著腿笑道:“哈哈那便是了!季銘,你且去殺,這龔寨帶來的人,誰若是幫了手,便就從半營踢出去,與我們為敵!今兒,當真有意思!有意思!”他笑的花枝亂顫,崔季明心里頭都被這鬼畜的笑聲嚇的一抽。 他又回頭笑看賬房:“我們半營若是除去龔爺,您也給兩份薄面,咱們半營和陸行幫在樓蘭共生,我走我的兵馬道,你走你的商客路,合作幾分,您意下如何?” 賬房不做痕跡的望了陸雙一眼,點頭:“行?!彼f著,從衣襟里掏出個嶄新的精鐵牌子,向考蘭比了比:“赤衣君,您若是除了龔爺,再能留這夜路幫僅剩幾個人的小命,咱愿意將這張牌子給您,陸行幫與半營,做個并肩子兄弟?!?/br> 考蘭從于闐過來,沿路都是阿哈扎的門道和人脈,根本就沒有根基,那精鐵牌子代表著什么,他也清楚,這筆生意顯然不賠,卻故作猶豫:“賬房先生是什么個意思?要把這幾個夜路幫的帶走?” “送軍如何?他們身負武藝,符合募軍要求,只要入了營,沒個幾年出不來,也不影響半營的路子。等在軍營混幾年生死,這點復仇也不算什么了?!贝藜久鞑蹇诘?。 考蘭蝴蝶翅膀似的睫毛抖了抖,笑容放大:“那便這么定了?!?/br> 說罷,他接住賬房扔來的鐵牌,看著店內幾個伙計,將昏迷的朱師傅與他幾個徒弟拖下去了。 崔季明笑著拔出了刀,輕松靠在柱子上,看向龔爺:“龔爺,您也讓我見識見識您南道的刀法?” 龔爺倒是笑道:“那若是三郎死在我手上,這怎么算?” 考蘭道:“那你帶著人愛上哪兒上哪去,我半分不攔著你,道上見著,給你留三分生意路?!?/br> 龔爺大笑:“一場試刀,我輸了失去八百人馬,贏了也只得落荒而逃,這不公平?!?/br> 考蘭大為感興趣,他一輩子都在玩賭局中游走,愛極了這種刺激,這會兒縱然是個坐莊的,他也滿面興奮。 崔季明陡然聽著外頭響起了腳步聲,心里頭一驚。 客棧外頭的街道上本也有些微弱的燈火,此刻全部消失,仿佛整個客棧成了夜里的孤燈,附近都是濃霧般的黑暗,崔季明后背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雖不言語,卻有了預感—— 這外頭,最起碼有幾百人! 崔季明陡然覺得自己從一開始斗笠掉下來,就陷入了某種不自知的圍局。雙胞胎潛伏多年,能把阿哈扎那個老狐貍弄死,帶著幾千人跑到樓蘭,將樓蘭各幫趕殺屠戮,怎么會是一般人呢? 縱然考蘭考風年紀不大,可有個最低調,最不動聲色的人圍繞在他們倆旁邊,那便是還沒露面的阿厄斯! 考蘭笑了起來:“這樣好了。若是你贏了,她的膝蓋骨送給你把玩,其他的我要了,奉給上頭。你可以留在半營,但是一半人手要給我。別覺得委屈,畢竟你若是贏了,我跟陸行幫就不太好合作了?!?/br> 崔季明卻不信他的話。 不論誰輸誰贏,考蘭都會要龔爺死,要陸行幫的牌子,要將她奉給上頭。 崔季明甚至覺得,她從入樓蘭,就卷進了人家撒好的網! 幾個月過去,這考蘭考風怎可能真的不知道她身份?這樓蘭不止一家有陸行幫的人,怎么朱幫主偏被追到了這家來? 半營縱然反叛,但以前有突厥主子坐鎮,阿哈扎死了,卻不代表考蘭考風不想再跟突厥主子合作,談合作總要有個砝碼,崔季明的存在就再合適不過了。 她越想越心驚!本以為到了樓蘭,離三州一線不太遠了,再過幾日就如乳燕還巢歸家了,心思便松懈,卻不料連陸雙都沒察覺到樓蘭這發光蜘蛛身下的網。 崔季明抬起頭去,陸雙面色沉在油燈后頭,忽明忽暗,側過頭去跟路過的店小二說話。 龔爺在她對面,應下了這盤賭局。 旁邊的手下不敢跟上來動手,卻送來了一卷裹著的席子,龔爺抽開席子,里頭是一柄錚亮的斬馬刀。陸雙更是暗叫一聲不好,卻看著崔季明已經拔開了刀鞘,露出她不知哪兒撿來的一把窄刀。 龔爺的斬馬刀,刀鞘與刀鋒連接處沾了不知道多少層的血,一層黑垢,刀卻錚亮,看的出精鍛的鋼來。 而崔季明一把窄刀,鐵質不佳,不知道從哪個鋪子上隨手買來做架勢的,手腕一哆嗦,刀面也跟著不穩的抖了抖。 崔季明也沒想到陸雙隨便塞給她這么垃圾一把刀,此時都已經露了刃,再沒有退縮借刀的理由了,暗罵陸雙一句摳逼。 崔季明打定心思,仿佛能聽見半營外頭潛伏者的攻擊,弓身壓低刀面道:“刀雖不佳,可我倒要替那被掠到龔寨沒有八百也有一千的女人問問,龔爺脖子里的血,是不是臭的?!?/br> 她看向龔爺。令她作嘔的中年男人顯然也明白了局勢。 他們倆都知道,今兒恐怕誰也活不了! 第56章 當兩個人都知道可能會死在對方手里,縱然不死在對方手里,也會死在圍觀的那幫人的手里,這場賭博性質的比武就變的有意思起來了。 誰也不愿意輸,畢竟輸了直接被對方砍死,連后頭掙扎的余地都沒有了。 誰也不愿意贏,畢竟贏了外頭半營的人直接進來,將贏得那個捅成個篩子。 但兩人都是忍不住弄死對方的沖動,誰都不了解誰的水平,不能猜測出對方想要下一步耍什么心機,這樣的比武,是沒法裝作和氣拖延時間的。 龔爺單手持斬馬刀,崔季明認為剛剛幾張盆大的胡餅、三碗海量的湯面下肚,在力道上,她是絕對能勝過龔爺。她又學賀拔家的功夫出身,歷代軍武世家,在招式步伐技巧方面,比外頭那些所謂江湖幫派,自然精煉實用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的弱項便在于手中窄刀短于斬馬刀,兵器相克,且并沒有和斬馬刀對戰過的經歷。 二就是,崔季明擅長干群架,單對單中,她武學招式簡單直接,容易被找出細微破綻。比武這種細致的事情,她毫無經驗。 但她便仍要有豁出去的架勢,有千夫難擋的氣魄。 當崔季明一刀極為直接的橫斬過去,龔爺做了個愚蠢的決定,他打算試探一下少年人的臂力,便抬手硬接了這一下! 當的一聲脆響,龔爺雙臂發麻,用了半輩子的斬馬刀脫手,直接當啷掉在了地上!而崔季明手中極脆的窄刀,一截刀尖直接噌的往頭皮后頭飛去,撞在了二樓欄桿上! 龔爺一松手,崔季明斷刀向下力道再猛,也夠不到他了。 這一秒,她的斷刀應當是收,還是刺? 若只是一場單純的比武,崔季明絕對趁此,斷刃上前,刺不上也當棍用,擊他胸口幾處關鍵才是。 可這是一場輸也不是、贏也不是的比武。 她當即拋了這把斷刀,撿起了朱師傅留在地上的戰身刀。 比她的窄刀沉太多了!她都要忍不住嘆,一把十幾斤重的刀??! 這個機會,龔爺也甩手撿起了地上的斬馬刀。 崔季明緊盯著龔爺的刀刃,卻忍不住分散注意力去看陸雙,看周圍人的神色。有什么辦法?能有什么辦法脫困么? 兩人都不動手,做出謹慎的樣子,觀察著對方,顯然都在考慮能有的活路。 徐策緊盯著這兩人,忽然開口:“斬馬刀唯有近身可破,三郎,重兵也可玩貼身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