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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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美,卻令人心靜。 殷胥不知怎么的,想起長安那位出了名的氣質美人崔舍人來。 奈蓮點了點人數,扁了扁嘴:“先生,這才六個啊……咱們……最少結束時有三成,那就是要三十個人呢,還差二十來個?!?/br> 這頭話音未落,卻看著有一大隊人排著隊過來了。蕭煙清這個睜眼瞎還沒看不清為首的是誰,只看到前頭六個少年大驚失色,特別是剛剛探頭探腦的修,幾乎是從地上滾著爬起來,大驚道:“怎么帶了這么多人來抓我們了!不至于吧,午后的課業還沒有開才是!” 蕭煙清可勁兒的瞇了瞇眼,就只看清了前頭一個身材矮小還走路帶風的男人往這邊靠來,身后跟了一大幫子人,她連忙戳了戳奈蓮:“給我點點,這多少個人——” “將近四十個了,夠了夠了!”奈蓮一臉激動。 來的人正是何元白,他半天也沒捉到幾個殿下,便帶著點墨、鴻蒙兩個院的世家子弟們來聽制講。點墨院他算是政務與學業都插手一點,但鴻蒙院可是他求了半天才允他帶過來的,這幫少年們只要不坐在那死氣沉沉的教室里,帶他們上哪兒都高興。于是何元白領著兩個院幾十個孩子,如同郊游一樣到國子監來聽制講了。 近十年不見的人站在觸手可及的臺子上,何元白甚至都沒顧得上那幾個被抓個正著驚慌不已的皇子。他看著蕭煙清瞇了瞇眼睛,又松了一口氣般的睜大眼,坐回原位面無表情,林里頭也是一驚…… 十年不見,她就是這樣的反應? 誰能料到十年前的蕭煙清還只是個假性近視,如今瞇了眼瞧了半天也沒看清那個矮冬瓜是誰,便放棄的不再使勁兒瞇眼,坐回了原位。 她那雙眼,遠遠望過去是一種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清澈,實際上卻是一種對于自己的近視已經絕望了一般的放空。但這種放空,絕大多數時候能忽悠了絕大多數人。 何元白對幾個皇子點頭道:“你們就在這里坐下吧,一會兒聽完了制講,一起回去繼續下午的課?!?/br> 修松了一口氣坐下來,這才發現幾個人當中,連兆剛剛都被何元白的出現嚇了一跳,唯有殷胥以一種很有趣的眼神在何元白與蕭煙清之間回看。 修靠到他身邊來:“哎,你就不怕啊?!?/br> 殷胥轉過臉來:“怕什么,哦,大不了挨一頓?!?/br> “嘖嘖,你就這么死豬不怕開水燙啊?!毙夼伺旖?。 ……他死都死過了,還怕被書院里的先生打兩下啊。殷胥隨意點了點頭:“嗯,又打不死我,怕什么?!?/br> “切——”修被他這口氣的耍帥勁兒驚了一下,又故作不屑的轉過頭去。 蕭煙清沒聽見修的竊竊私語,卻聽到了何元白說的話,才知道這來的都是弘文館的孩子們,面露難色:“今日講解的是《谷梁傳》中一章,可你們大多應該沒有學過吧……” 澤的眼睛亮了亮,他的進度比絕大多數世家少年都要往前,《谷梁傳》作為解說《春秋》的三傳之一,其中講解了大量的君臣關系,有非常濃重的尊王思想,主張天下各有其職,又說明帝王應如何約束自己的行為。這正是澤最想聽的課程—— 他剛要開口,卻看著在座絕大多數人都點了點頭,這是鴻蒙院后期的課程,大家都說沒有讀過《谷梁傳》,蕭煙清嘆了一口氣:“那今日你們在此,年歲相差甚遠,有的還尚幼,我也不知該講些什么合適,你們可有些想聽的內容?!?/br> 澤本來就是比較順從,不會拒絕也不會主動的人,如今看到大家都說學過《谷梁傳》只好沉默不言。 何元白也是心里頭一陣后悔。蕭煙清的公貼在公貼版上被撕了幾次,他只勉強記下了時間地點,卻忘了看制講內容,如今帶一幫半大小子,來聽《谷梁傳》,有些掛不住臉。 她如此平易近人的問起眾人來,大多數女性身上本來就有一種平和溫善、為對方體諒的和睦性格,讓下頭這些從小被先生教育的不敢多嘴抬頭的少年,心里頭一熱。 當然心里頭一熱的也就罷了,修卻是腦子一熱。 他越瞧越覺得蕭煙清的氣質與長相毫無關系,忽地開口:“先生不如講講,什么才算是美人、啊不美、美的標準!” “你是要問美的學問么?”蕭煙清偏過頭去。 修作為第一個開口的,看著身邊許多少年投來促狹的目光,也覺得自己犯了蠢,臉上燒起來,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啊……美啊。美人的美,美味的美?!笔挓熐逭归_折扇,手指頭劃過紙扇邊緣,稍作思考,笑著嘩啦一聲收好折扇,在桌案上輕輕一敲:“那今日,咱們就來講美吧?!?/br> 下頭的少年俱是有些吃驚,其中也包括了何元白。 太學的博士,制講不說儒家經典,竟然講起了“美”。說好聽了那算是劍走偏鋒,說不好聽的……就是給這幫家世最頂尖的少年們,講這種不務正業的末流東西。 蕭煙清卻悠悠開口。 “咱們說美,說得太多了。這個字在漢人千百年的文化里,都是用的最多的子之一。樂律、繪畫可以說美,容貌、食物、服飾、房屋,都可以說美。然我曾查遍起源,卻并無此字的明解,何謂美?若我于千年萌芽之地,著皮草獸衣,與我說美字,我必定說的是,美,甘也,從羊從大。羊在六畜,主給膳也。甘,既是最早的美?!?/br> 這說法,太直白了些。然蕭煙清卻又從金文之美字,如同帶羊頭裝飾的巫師祭祀講起,講述對于直觀表達“好吃”的感受,如何進化成一種活動,進而轉換成文化、審美。 她娓娓道來,少年們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隨意的,從史前講起的根源,一個美字,她勾勒起了文化或者說是如今的社會形成的路子,講起了異常漫長的從美學而來的“人化”的過程。 縱然連殷胥也心歲神往,被她的講述方式帶入漫漫長河。 “孟子·告子上言:口之於味也,有同耆焉;耳之於聲也,有同聽焉;目之於色也,有同美焉。自孔孟,美之享受從來都不是要被禁止的,然也并非狂放,時代與社會在要求人們去引導、規范與建構美和享受。此乃“禮”“樂”的誕生,《儀禮》《周禮》《禮記》并非空想的制度,而是從上古殷周就有的祭禮活動的傳承——”蕭煙清閉上眼睛慢慢道。 剛剛是孔孟,這里是三禮。 她用一個簡簡單單的美字,串通起了整個國子監最高學府主修課程的大中小經的起源與發展。少年們讀書還少,隨著她的腳步,如今正邁入先漢尊儒時代,講起如何從禮開始了為了“正”政治之“得失”,君臣、內外關系正在如何演變。 少年們是不明覺厲,何元白卻是撫膺長嘆,仰頭望屋內橫梁,心中震動到了極點。 他心里頭忽地生出四個字來:高山仰止。 十年。她失去的僅僅是一點年輕的姿態,得到的卻是如今的學才與成就,蕭煙清并非驚世之才,她只善于鉆研,耐住枯燥,沉靜下心做好眼前的事情,專注到極致。這十年她遷往建康過得不太好,卻比前幾十年更專注,今日寥寥幾語,他已知她得到了絕不可與當年相比的成就。 而這十年,他除了在洛陽的國子監收獲了名聲,不斷的寫著辭藻驚艷的豪氣詩歌,多了一群追逐他的詩迷,卻仿佛在學問的領域里不進反退了。 何元白想了很多很多能見著她以后,用來做談資的話題,還想著如何勸她在國子監發展,不要再回建康那偏僻的小書院了,種種言語,如今卻一口氣都提不上來。 澤很敏感,看到何元白神態不對,立刻轉過頭去,卻看到何元白改抱膝坐地,埋下頭去,肩膀抖動著幾分。 蕭煙清卻講的很投入,她面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說起了由美學誕生的禮,又如何誕生了人性的自覺、講述道德與生命。話題入的深了,卻撿用了許許多多少年們爛熟于心的《論語》中的語句來補充說明。 何元白將頭埋得更低了。 他幾乎不能忍受某種內心的煎熬,猛然起身,縱然失禮他也要離開之時,忽地蕭煙清看清了一個身影要離開,還以為是哪家坐不住的世家學生,連忙道:“哎,別走別走,再有幾句,再有幾句就講完了!我廢話不多——” 何元白的身高,也看起來跟個少年似的,他止住腳步,看著下頭幾十個孩子的目光都投在了他那張羞愧到泛白的臉上,僵在了原地。 “一會兒到時間的時候,他們會來查人數的,多一個也讓我有點面子啊?!笔挓熐咫p手合十懇求道:“你就再坐一會兒?!?/br> 眾少年又目送著他們那位何先生面色一沉坐回了原地。 蕭煙清果然再講了幾句就戛然而止。制講的時間是一定的,少年們聽的戀戀不舍,那追溯的長河仿佛還流淌在屋脊之上,他們心頭品著那重重洗滌,卻也不得不拜謝蕭先生,準備離開去上午后的課業了。 蕭煙清顯然也講的很快樂,全程沒有喝幾口水,這會兒才戀戀不舍對他們揮手道:“你們趕緊回去吧,剛剛一開始的時候說話的那個人是弘文館的先生么?可否過來在名簿上簽下名字,畢竟領了這么多弘文館的生員過來……” 何元白:?!她態度如此疏離——見了他都只稱作是“弘文館的先生”么? 何元白面如死灰的走到靠近臺子的位置打算接過名簿,卷起寬袖站在臺子邊遞過來的蕭煙清卻腳下一滑,在臺子上沒有站穩,一個趔趄。 “小心!” “啊——” 蕭煙清一把年紀了,竟然如此不小心,差點翻到臺子下頭去,何元白眼疾手快趕緊接住她,卻不料蕭煙清也沒當年那么清瘦了,他也不是那個腰好腿好渾身有勁兒的青年,兩個中年男女摔成了一團,都喚了兩聲疼。 她這時候從地上爬起來,扶著腰才看清了眼前跟她差不多高的男人,不可置信道:“何冬瓜?你——你怎么在長安??!” ** 國子監層層疊疊的分院,兆正立在一個偏遠的小湖邊,他隨意的坐在一塊湖邊的大石上,百無聊賴的等人,偏著頭才發現身邊另一塊大石頭上竟然被人用石子兒劃出十幾道縱橫,上頭擺著亂七八糟的尖銳石子兒,像是從湖岸邊撿來的。 他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這竟然是個棋盤。十九道縱橫,上頭的棋子卻因為都是石子兒,根本沒法區分黑白,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下的,他既是不知黑白子,也沒法看得出這棋盤的水平。這里一墻之隔便是單獨的棋院,棋院生員幾百人,或許有哪個怪胎跑過來休憩時候,擺了這么一盤棋吧。 院子十分僻靜,兆環視四周也沒有發現旁人,他坐著稍微等了一會兒,便看到院落側邊門那里,擺來了一個細瘦的人影。 說是擺來的,也真不為過。來者是個沒骨頭一般身姿蕩來蕩去的少年,看著樣子比兆大了兩三歲,眉眼已經長開,手里拈著半卷書,眼角上翹,眉毛細窄,雖為男子卻形容略顯艷色,骨子里一股慵懶無謂,就是這股懶勁兒,反倒是說不出矜貴。 就是這么個人,走近院門口,便在長廊下頭停住了,倚在柱子邊,仿佛連抬眼都覺得累一般抖了抖睫毛,還似在等著兆往他的方向走。 兆卻哼了一聲,背著手起身,原地沒有動:“裴祁,你倒是會讓我好等?!?/br> “殿下這是什么話?!迸崞钫f話慢的像是打了個哈欠,他又有吳語的強調,句里每一個字兒都隔開細細往外吐:“萬娘娘的信兒,裴家已經收著了。太子縱然如今有個太傅崔夜用,拽著個伴讀崔元望,也是沒什么用。圣人對他的猶疑溫軟的性子早有不滿,薛妃入了宮,皇后也沒有以前的位置。最近叔公自然會在朝堂上多提及一些?!?/br> 他慢吞吞的說完了這一段話,才微微睜開眼,往湖邊走過來,秋日藍天盈滿湖,帶著波光在他側臉蕩下一片虛光,裴祁忽地主動往前,伸手去拽住兆攏在衣袖下的手腕。 兆最厭惡旁人觸碰,一張臉有些菜色也強忍著沒有甩開。 這裴祁什么都好,就是有點神經病,不論跟誰說話,不靠著別人,牽著別人,捏著別人,仿佛就說不出詞兒來,兆也不是頭一回見他了,看裴祁又捏著他的手腕玩,心里頭難受,卻不好甩開,怕這裴祁的臭脾氣上來,他再吊不出話。 “林詢謙這幾個月犯得蠢也夠多了,該往外揭的時候就往外揭便是?!闭酌嫔幊粒骸靶薜陌樽x是個尉遲家的小子,林皇后倒是給自己的關系織的密,可她沒有當年袁太后滅了自個兒族親的魄力,就不要怪她家的田舍漢來拖后腿?!?/br> 裴祁笑了:“其實本來是可以早就對林皇后那頭下手的,也不怪別的,只是薛妃這回來,沒嚇著林皇后,倒把萬娘娘嚇了個半死。她在薛娘娘回來沒幾天的時候,辦了一件蠢事兒,這蠢事兒的把柄如今捏在薛妃和林皇后手里呢?!?/br> 什么?! 兆愣了一下。 裴祁笑容更大,手指往下滑,捉住兆長滿薄繭的手,他的指甲細長,偏要看著兆難堪的臉色,用他的指甲劃過兆的手背。 兆感覺手背生疼。 “萬貴妃,骨子里最怕薛妃,她又發現,這胥殿下與薛妃娘娘當年夭折的那個嫡子竟是同一年生,再細查下去,胥的生母——哎,巧了,居然還是當年薛妃手底下的宮女?!?/br> “縱然宮里頭多少人都是曾見過那咽了氣的‘太子’,可您母親卻怎么都不肯信,非認定是當今圣人將‘太子’藏在了三清殿。于是圍獵之時,她便派人去殺了那癡傻的胥殿下?!迸崞钶p輕慢慢說來,語氣里特多幾分故作玄虛的夸張,第一次聽說此事的兆被他拔高降低的語氣,弄的如同墜落云端。 “圍獵?你說圍獵的時候?!”兆面色發白。 圍獵時候關于殷胥的印象,兆只記得當時他的馬上掛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奴仆,帶著兩只熊沖進了隊伍中,神色卻不似受驚。他的仆從,也在其中一死一傷。 黑熊一事已經鬧大,幾個月前刁宿白已經在朝堂上報告了調查的全部結果,圣人大怒決定北征靺鞨,這不可能是他阿娘鬧得出來的事兒,那么會是什么? 而且,說什么胥是癡傻,這幾個月他入了點墨院,同在東宮日日相處,哪里有半分癡傻痕跡,甚至可以說是隱隱的心思深重。 裴祁看他的面色,笑容更甜:“薛妃娘娘入宮后無人可用,從宮內分了許多奴仆過去,其中就有胥的兩個近侍。這兩個人,雖是皇后分過去的,但都是萬貴妃暗下養過的奴才,這會兒自然要發揮他們的用處了??蓞s沒想到,這倆人畢竟都要在皇后手里經過,再送到山池院去,皇后也是在宮里做了十來年的后位,她可猜得著萬貴妃要做什么事兒呢?!?/br> “于是其中一人,也就是如今胥的內侍耐冬,又被皇后提點過了一番,做了個雙面細作。卻不料胥使了什么手腳,竹西死于熊口,耐冬卻留下來做了個把柄,想要捏在手里試探兩位中宮的娘娘。這局一下,就僵住了,這耐冬被三個人挾在手里頭,就跟卡在崖邊的小樹上一般?!?/br> 兆面色沉下去。 若是那耐冬也是皇后面前點過,那皇后其實倒不怕殺殷胥一事爆出來。 她一個實打實的六宮主子,若是萬貴妃殺成了,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是萬貴妃沒殺成,她便抬手將把柄遞出去,反手直接將萬貴妃踩進地里,不論是成不成,她的嫡子,都會少一個競爭對手。 皇后整日故作給殷邛的活潑樣子,與那張永遠笑出兩個梨渦的甜蜜樣子,實在是能欺騙太多人。 如今耐冬捏在殷胥手里,可他還是能跟在殷胥手邊前后隨意出入。 他阿娘想殺耐冬滅口,前后擋著殷胥和皇后,如今正是膠著了幾個月。 裴祁:“更何況,萬貴妃也在宮里頭算是有不少人,且不說山池院如今跟鐵桶一般,殷胥身邊似乎有些江湖勢力般的高手藏著,動手更是難上加難了?!?/br> “正是因為貴妃娘娘被抓著這事兒,所以才不好輕易下手?!迸崞钶p輕松開了手,兆立刻將手抽走。 “如今長安世家都著急忙慌的站隊,中宮也不過三方實力,咱們裴家,從貴妃娘娘還是個貴人的時候就多有支持,自然不會輕易解了這和盟,如此提點,也是希望殿下與娘娘還是莫要太心急?!迸崞钚Φ?。 兆面色逐漸恢復,背過手去淡淡道:“帝心不穩之時不動手,往后拖著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太子選妃也不過是年關之后的事,再過幾年,長安也留不下幾位殿下了,到時候翻盤的機會可就少得可憐?!?/br> “是是?!迸崞罾C著蘭花的寬袖掩了唇笑起來:“萬貴妃娘娘在南地還有那么多手呢,兆殿下還是別心急,五姓著急站隊的也不過是鄭、崔。李、盧兩姓南遷后,還是沒有斷了隴西的根,想要回來,也是很快的事兒?!?/br> 這裴祁忽地提到不相干的李、盧兩家,實在是令外人費解,可兆的眉毛卻抖了兩下平穩下來,轉了話題:“裴祁,你的耳目太尖,也未必是好事?!?/br> 裴祁往后蕩了兩步,轉身欲走聽了這話,笑起來:“兆殿下,我們裴家那么多兒郎,我能賣的便是這點消息靈通,再遲鈍些,難道要落得跟我阿耶一樣的活法么?” 他說罷,便轉身。國子監生員大多著的圓領寬袖襕衫,他這一轉身,倒是衣袖翻飛多幾分飄飄欲仙的味兒來。 裴家這么多兒郎,裴祁的父親算是半個污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