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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過頭來,身邊人的眼睛里映著蘭花,蘭花的最中間是自己的倒影。 于褚遲鈍了幾秒,然后慢慢地把手抽了出來。 白越澤道:“感謝于總出席敝司的蘭花節,還滿意嗎?” 收了五千萬的于褚實話實說:“好看?!?/br> 白越澤笑了一下,轉頭又去看溫室里的蘭花。兩人安安靜靜地賞著花,白越澤帶于褚從樹干邊上的梯子下去,被幽幽的蘭花燈照著,踩著唯一的那條小石子路,一路走到了水池的邊上。 水池邊放了白色的圓桌,桌上準備了熱茶和甜點。白越澤替他拉開椅子,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 泡的是茉莉白茶,香氣濃郁,口感微澀。白越澤道:“《化蝶》的最后一幕,畫家選擇投河的時候,我想把真的蘭花和蝴蝶搬進舞臺上,只做J市首演的那一場,拍成官攝,有機會的話搬上大銀幕?!?/br> 他談舞臺劇,這是于褚能夠保持心平氣和的唯一話題。 于褚輕輕攪拌著糖塊,短暫地拋下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像兩個互相欣賞的普通同事一樣,道:“我也想過,把死亡弱化,與蝴蝶連接起來,會讓劇本看起來完成度更高?!?/br> 白越澤道:“下周首演彩排的時候試試,蝴蝶我已經準備好了?!?/br> “就是現在溫室里的這些嗎?” 白越澤笑:“嗯?!?/br> “好,”于褚說,“把舞臺劇的官攝搬到銀幕,也是一種突破?!?/br> 白越澤道:“我從《野馬》開始便一直想,舞臺劇這么優秀的藝術形式,什么時候才能變為一種大眾藝術。我喜歡舞臺劇遠多過影視作品?!?/br> 于褚道:“傳播度會受表現形式的限制,但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哪怕你把官攝搬上銀幕,跟買唱片和看演唱會一樣,終究還是會有區別,只能作為一種引流的方式?!?/br> 白越澤點頭,給他的茶杯里加了一小片桂花。 兩人喝著茶,只圍繞《化蝶》,別的一概不談,慢慢地聊著,聊到茶壺見底。 已經是晚上一點多了。 今晚排的晚,明天劇組十點才開工,還能好好地再睡上一覺。 白越澤起身,陪于褚回了房間里,把落地窗合起來,調暗了外面溫室里的燈光。 于褚以為他會提一些要求,比如一起睡覺一類的。畢竟他現在面對他難得的心情平靜,沒有互相紅著眼睛冷著臉。但白越澤只是拿走了自己的東西,道:“早點睡?!?/br> 于褚挑起眉:“好?!?/br> 他拿著東西帶上了門,房卡還留在里面,于褚輕易地把門反鎖了起來。 喝了一壺五千萬的茶。 于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去浴室里洗了澡,在這張熟悉的床上很快找到了自己最習慣的位置。他的確很困了,連日的失眠,再加上難得的放松,幾乎是一沾枕頭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是茶還是香薰里加了料,于褚一夜好眠,睡過了四點三十八分的魔咒時刻,再醒過來的時候窗簾外面都透進了亮光。 他睡得骨頭都發酥,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邊的枕頭,卻摸了個空。 于褚收回手,愣愣地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久。 真看走眼了,他想。本以為是小白花,原來是不動聲色的食人草。 第57章 相憐 白越澤帶他去大學城里吃早餐。 這是一件非常新鮮的事情, 有種反客為主的感覺。于褚在心里盤點著大學城里能夠被他看上眼的餐廳,他卻帶著他去了一家新開的煎餅店, 店面小小的, 只有三排桌椅, 隔得很遠就聞到了香味。 于褚坐在車里不肯下車,肚子里卻已經開始叫喚。他道:“你去買, 我不想被拍?!?/br> 白越澤帶上口罩帽子,道:“我倒挺想被拍的, 熱搜上多了,最近有不少商家找我合作, 說不定也是另一條生財之路?!?/br> 于褚戳穿他:“能賺夠五千萬的生財之路嗎?” 白越澤笑了笑, 溫和地看著他:“那不一樣?!?/br> 于褚目送他下了車,白大少爺挑了一個沒人的時間,像干壞事一樣低調地壓著帽檐走到柜臺前, 有些尷尬地等了四五分鐘, 拎著袋子大步回到了車里面。 門一關, 車廂里頓時彌漫起濃郁的香氣。 熱乎乎的兩份煎餅,給于褚的那份里面加了培根、煎蛋和蔬菜, 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燙,一直暖到胃里面。 于褚吃得快,白越澤吃得斯文, 兩人誰也沒說話,坐在保時捷車里咬路邊買的煎餅,14塊兩個, 配兩杯3塊錢的熱豆漿,吃到胃里沉甸甸的發出嘆息,于褚收拾起紙袋,靠進駕駛座里,滿足地發了兩分鐘的呆。 白越澤道:“最近經常來這邊,發現了不少新開的美食店。下次再試試別的?!?/br> 于褚啟動車子,往劇場的方向開,提醒道:“白總,我兩的合作結束了吧?” “……嗯,”白越澤的聲音慢慢變得有些低落,“我就隨便說說?!?/br> 于褚新奇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身邊的人盯著眼前的街道,嘴角處的肌rou微微繃緊,拉出一道不怎么愉快的弧度,這回不像食人草了,像菟絲花。 于褚收回目光。 原來不是不會追人,他想,只是原本真的對他毫無興趣而已。 于褚有些自嘲地笑笑,沒再說話,一路專心開車上班。兩人幾乎是前后腳進的演播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