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不得眠
中午用過飯后。趁掌門在院子和雞群們一起立著曬太陽,她打算打掃打掃屋子。沒想一掃就從床底掃出一團皺皺巴巴的布料。 用笤帚隨便撥拉下,她發現這竟是條褲子。 …看起來好像是掌門的。應該是掉在地上被踢進去的吧。 梁曼剛開始完全沒多想。只是一彎腰撿起,迎面一股怪異味道卻讓她察覺出不對。 臉紅地想了又想,她還是抖抖索索小心展開。不過略略一掃,卻真在素白布料上發現大灘大灘可疑的淡色痕跡。 轟得一下腦子炸開,她腦袋里只剩一句話:掌門竟然… …不不不,應當是夢.遺吧。對,肯定是夢.遺! 之前她就發現云凌夜間清晨都有生理反應。既然如此,那夢.遺也不顯得有多稀奇。 反正掌門是決不可能白日里在屋子里偷偷自.瀆的。 她面紅耳赤地重新將布料胡亂團成團丟去簸箕里。腦子胡思亂想,太初峰的時候掌門也有生理反應么,他有夢.遺過么…? 那時雖然侍候過他一陣,但基本上大部分事還是他自己親力親為。她沒接觸過他任何私密物品,更不曾進去過臥房。 而且,他的睡眠時間極少。 云凌常常整夜打坐也無需休息。那個時候他身上的人味都沒怎么有,很難想象他會產生任何生理反應。 要是這樣一想,掌門重修心法后確實有些不太正常。遠的不說,光前幾天那本寫著艷詞的書吧,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想著想著梁曼心中一驚。難道掌門是受了她的影響?! …是了。不管怎么說,品嘗過世間種種后再修心法,肯定與從頭至尾都絲毫不染的心境完全不同。而導致他上次功竭力消的罪魁禍首甚至就躺在他旁邊。 夜夜賴著不走不說,偶爾還趁他睡著了上下其手。 天天看著面前熟悉的人,他又不是失憶了。他根本什么都記得都知道,只是修了心法不去想罷了。 越想梁曼越是懊惱起來。 她承認。自己有陰暗地想過要不要強上掌門廢了他修為,再用感情拴住他讓他一輩子也無法再回太初峰。反正無論她怎樣做他也決不會對自己出手的。 她確實想過。哪怕云凌又被綁回去,只要他重修一次心法她就想盡辦法強*他一次,一直強*他到即使修了心法雞.巴也離不開。讓他腦子里再也不想大長老的養育恩情,自己心甘情愿地和她永遠在一起。 但想想終究只是想想。她明白,自己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如此自私。 云凌有自己的獨立人格。當普通人的時候他確實愛她,但他也愛世間一切。他并不是她的私有物。 …雖然她很希望是。 梁曼深深嘆口氣。心口酸澀地想,既然知道了自己可能引得對方道心不穩,就該懂事的保持點距離了… . 待至晚間。她早早將自己被褥收拾好,對拄頭看書的云凌小聲道:“…掌門,天氣太熱了,我還是回屋睡好了?!?/br> 云凌剛得了本新書,正看的入神。聞言他略有些疑惑。但也沒怎么當回事,掃了她一眼就隨口答應了。 等躺下才開始后悔。 前幾天他日日吃得香睡得好,只要吃飽了不惦記剩飯基本都是沾枕頭就著。他都忘了這塊破木板子有多硬。 從床榻最左一路翻騰到最右,又起來將所有被褥攤在上一層層鋪好。 他先橫著躺,又豎著躺。最后斜著躺,又翻過來趴。滾過來滾過去試了大半夜,愣是找不出一個舒服的姿勢來。 疼也倒不是疼,這一陣他基本沒怎么疼。但就是怎么躺怎么別扭,老覺身上哪塊不痛快怎么擱都不對。 最后他只得強迫自己不許再動了。卷著被子,云凌在心中不斷默念:睡覺睡覺睡覺睡覺… 好不容易醞釀出一點睡意。此時,一絲濕漉漉的難聞潮氣卻順著鼻腔鉆入大腦。 木普正處在熱渥季節,這破地方三天有兩天是見不到太陽的。 更別提這處小院落本就是因為地勢低才被人遺棄的。幾間屋子的外墻根處處爬滿了青苔,連院子里的雞棚與兔子窩都不能幸免。 中間正屋好歹朝陽,稍微能好上那么一些。但他這間廂房就多少差點,四面墻常常能潮得淅出水滴來。 白天呆在屋里倒沒太覺難聞。沒想等要歇下了,這味道竟如此刺鼻,越逼自己不去在意,那股朽透了的陰臭霉味就更是無孔不入地鉆進鼻子,連帶他自己身上也跟著隱隱發起臭來。 他閉眼撈了件衣服捂住口鼻。悶得慌,丟了。又拿本書蓋在臉上。 書墨味能好聞一些,但怎么還是哪里不對。 鼻子抽動間。心底隱隱覺得,似乎就差那一點淡淡的甜香… . 梁曼一直輾轉到四更天方才有了睡意。剛迷迷糊糊過去,半夢半醒間,她隱約察覺哪里不對。 睜眼就被嚇了一跳。 床頭立著個從頭到腳一身白的人。男人身量筆直地站在她床頭,他手里抱著竹枕,表情無比幽怨。 云凌像鬼一樣。他眼神直勾勾盯著她不放,也不知在此處站了多久。 梁曼被唬得打一個激靈,差點尖叫出聲。壓下心口突突的跳動,她慌促詢問:“掌門,你這是…?” 云凌不答。 他上前一步,伸手將她的枕頭直接推到最里。然后將自己的枕頭擱下翻身上榻。 梁曼還在發懵,對方已經干凈利落地在她旁邊躺好了。 他眼也不睜地將她身上蓋的薄被扯過來點。之后又側身翻來,面朝著她。 云凌雙眼緊閉。嘴里冷冷吐出兩個字:“睡覺!” …… 云鎖霧封,雨恨云愁。瀟瀟雨暮暮朝朝。 雨簾如幕,整座蜿蜒無盡的山林便全籠在這一片淋漓的大寫意里。山石樹木一切都困在絲絲斜斜的墨中灰敗得走也走不出。 卻有一滴焦墨自遠景的山路盡頭轉來,深一腳淺一腳得近了。 泥點啪嗒啪嗒四濺飛起。蓑衣邊沿淅淅瀝瀝在下更急的雨。 他停下腳步,手搭涼棚艱難地辨認下方向。等搜尋到那處最低的破茅屋,他掩了掩懷里的一抹鋒利雪光。 斗笠下閃出雙怨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