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畫王八
夜雨滴空階,聲聲至天明。 云凌仰在那人膝上,闔眼昏睡。 吱呀—— 紙窗被風悠悠吹開一條縫隙。殘燈上,一抹豆粒大的火光忽的跳了跳,之后噗的熄滅了。 濕漉漉水汽隨風散入室中,呼吸間是一陣清涼。屋內一片昏暗,只有紙窗上無數樹影在簌簌搖動。 耳邊聽她輕抬手臂,衣料窸窣。對方俯下來,貼過來柔聲細語:“我去關窗?!?/br> 他眼也不睜,不假思索地隨口應了句。反應過來又改口:“不必,這樣正好。睡吧?!?/br> 她聽了,褪下外衫小心挨了過來。 . 云凌本來是有點不喜她與自己同塌而眠的。畢竟天氣這樣悶熱,夜間必須和衣入睡自然是很不舒服。 但在不經意脫口抱怨句頭疼后,對方主動提議要替他按揉。這下,僅剩的這點不快也煙消云散了。 不僅是力度正好,xue位也準。衣袂動作間還會送來陣陣一嗅便令之飄然的香風。 時不時她還湊在自己耳邊柔柔談天。講一些白天發生的事,還有什么她小時候的事。 講自己小時候,勇敢地站出來阻攔一個找不到家的小孩被拍花子騙走,之后還牽他去家里吃飯。 又順著這頭往下講,自己娘親做飯有多么多么好吃,會做什么白rou血腸螞蟻上樹鍋包rou燉大鵝…總之,是一堆稀奇古怪自己沒聽說過的奇怪菜名。 她滔滔不絕地邊講邊揉,生怕自己煩悶無聊。云凌閉眼聽著,心中忽的一跳。 轉念之后又是感慨,原來梁曼這女人可人的時候還是很乖的。 是了。時間相隔太久他都忘了。之前以董旭的名字騙她的時候,在吃桂花魚翅的酒樓里,是哄她給自己按過的。 . 如今的生活真是越來越如意了。除了床板子太硬總是睡不好,他基本上沒什么不爽的。 只是可惜了地宮的那張廣榻,全怪自己當時太沖動。早知道就不燒山了…他暗自琢磨,要不要再編個理由說自己腿壞了不能走路,好讓她天天把飯送到屋里。 邊想,他邊習慣性地抱住她深深一嗅,接著又埋在胸前蹭了蹭。蹭完才猛地覺出不妥。心道壞了,自己又當成還在山莊的時候。 如此下流的動作實在怎樣都無法說是不小心或者不經意,云凌抬眼仔細看她。 借著不清明的月光,他看出她臉上是驚詫無措的一片紅暈。她的領口被自己蹭的翻開了大片晃白。 即使月色昏沉,他也能看清這里是別樣刺眼的白。 . 之前,他向來只覺滿足口腹之欲才是人生一等樂事。直到后來才又發現,原來錦被翻紅浪也是同樣的無上快意。 …只是再快樂也到底是有受她影響的嫌疑。 如今一回想他還有些余怒未消,即使當時確實日日夜夜痛快淋漓,他也堅決不可能再給她這樣左右神志的機會了。 思及至此,他又再度惱怒起來。冷冷地想,要不是中了毒本教主怎么會睡你這種貨色的女人。 長相奇丑無比,身材無趣至極,給我上趕著倒貼來伺候都不夠格。 就是現在主動扒光讓我看我都惡心地硬不起來,你也就配和他那種的配一塊了。 云凌定了定神,佯作平靜地抬手探上。女人條件反射般雙手擋住。之后又猶猶豫豫,遲疑要不要將手放下。 他知道她肯定又在驚濤駭浪百轉千回些什么,但他只在心里不住冷笑。 丑人作怪,自作多情。 抓住領口給她重重掩上,云凌冷淡起身:“把衣服穿好了?!?/br> 接著又慢條斯理地整理下自己衣服,一字一句惡毒地開口:“規矩些。否則不許再來我屋子?!?/br> 他所吐出的一言一字明明語調平淡的毫無情緒,卻又分明抱著無盡惡意的譏諷。而且言外之意,就是他的動作沒有問題,是她剛剛有心在成心勾引。 這一下不僅倒打一耙,還巧妙地轉移了自己的疑點。對方臉上霎時蒼白起來,咬唇小聲囁喏:“我沒有…” 云凌冷冷看了陣她委屈無助的表情,心中的氣這才慢慢消下。 又想起昨晚睡著了忘了取血,今晚更不能將她氣走,這才打算給個甜棗。云凌施施然安撫:“好了,沒有在怪你。時候不早,你睡吧。我還要打坐?!?/br> 想著又怕她以后不敢來了。就勉為其難地伸出手臂,知道她怎樣也不會不要。 云凌紓尊降貴地揚揚下巴,示意:“睡吧。睡不著可以抱著我的手?!?/br> 沒想到對方卻沒有接。 他伸手不動,神色平靜地盯了她一陣。對方這才不情不愿委委屈屈地接過來一根指頭,拎在手里放的遠遠。 云凌靠著床柱打坐。他感覺出她一直在小口小口用尖牙啃他的手,嘴里不住嘟囔掌門真討厭咬死你咬死你把我的峰花還來…但這點疼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閉目嘲諷地想,等一會你睡著了看我怎么給你放血。 然而再睜眼,又是天光大亮。對方正趴在床頭,凝神往自己臉上畫一頭王八。 …… 之后的日子里,云凌幾乎不再出門,更別提與任何外人打交道了。 白日里他只在屋子里打坐,除了用飯不許梁曼隨意打擾。直到晚飯后才準她進屋。 然而梁曼不僅絲毫不覺生分,相反,她還很高興掌門不和峰花似的天天呼朋喚友。畢竟只要宅在家里,被太初峰發現并找上門的幾率便會大大降低,他也就不會走了。 其實她也經常難過掌門不像峰花那樣愛她。她明白他心里的大部分還是被心法牢牢占據著。 她確實有過陰暗的想法…但理智還是很清楚,自己不能再害他變成普通人了。 另外便是晚上。 雖然上次被掌門呵斥了一回,但梁曼是絕對不會就此灰心的。她是發現了,自己雖然動不動就失眠,但掌門的睡眠質量卻出奇的好,他幾近每晚都能安安穩穩熟睡到天亮。 發現這一點后她便更是肆無忌憚。秉持著絕不虧待自己的原則,趁掌門睡覺各種上下其手。 梁曼理直氣壯地想。大不了被發現了我就出去么,等過一陣子他忘記了我再回來。怎么了,占掌門便宜可一點也不丟人! 之前我確實臉皮薄來著,但那都是以前。我現在和當時初上太初峰的梁曼可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