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青花刀
天剛蒙蒙亮,她的屋門被人敲響了。 昨天那么晚才睡下,梁曼根本就沒有睡足。她嘟嘟囔囔地哼哼了幾聲,翻過身用被褥捂住腦袋。 可惱人的敲門聲就是沒完沒了,擾人清夢的不速之客沒有絲毫自知之明。這個人不間斷地敲,邊敲還一邊威脅:“趕緊給老子開門!可別逼我把門給你踹開??!” 梁曼被他吵的不勝其煩,只好怒氣沖沖地跳下床。含著十萬分怒意,她打開門大吼:“干嘛啊你!讓不讓人睡覺了!” 單湛皺著眉上下掃了她一眼,頤指氣使道:“你看看你這個雞窩頭,嘖???,去好好拾掇拾掇!” 梁曼勉強壓住火氣:“拾掇什么啊我?老娘要睡覺!”說完她就摔上門,單湛火速撐住門板子不許她關。 兩人拉扯了老半天,梁曼還是沒能拽得過他。她翻了個白眼氣哼哼地往屋子里走,單湛卻雞賊地搶先一步跑進里屋,他把所有被子褥子一把摟起來,卷一卷全塞進衣箱。 憋著一肚子起床氣的梁曼終于炸毛了:“單湛你找死!” 單湛淡定地撣了撣他新換的衣服:“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掏銀子把我昨晚的衣服賠給我,賠完了我就讓你睡覺。第二,去洗漱。洗漱完了跟我走?!?/br> . 梁曼耷拉著腦袋跟在他屁股后面。 原本,她手里確實是有銀兩的,不過那也都是之前那個老郎中給她的。剛開始單湛是讓她保管這些來著,但到了白府后吃喝住全免費,銀子基本上沒處花。她斟酌了許久,最后把那些錢全交給了單湛,當作他新鏢局的啟動資金,這樣她也算是入股了。 眼看這人又熟門熟路地領著她朝那里走,梁曼已經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剛拐過彎,就聽到一陣破空之聲。梁曼抬眼一看,許卓凝神貫氣立在庭中,一把長刀被他舞地寒芒凜凜殺氣騰騰。 隨著幾聲粗喝,刀光霍霍而起。一招一式風行雷厲,挾帶著破風之聲星流霆擊般呼嘯。 身形快速旋轉,長刀也隨之而狂暴的舞動,以至于逐漸快得讓圍觀人的眼睛跟不上他的身形。隱隱約約間,狂亂激蕩的刀影竟交織成一朵盛放的璀璨青花,于晨光下絢爛得讓人挪不開眼。 單湛悄悄俯來梁曼耳邊:“今天你可得好好看看,什么才是鏢局第一?!?/br> 梁曼無語。這個人真是,拉皮條拉上癮了是吧… 單湛上前一步,對著許卓大喝:“來!” 舞得眼花繚亂的長刀拋入空中后仍在兀自轉動。單湛提氣輕輕一躍,于空中穩穩接過。他拎在身后簡單挽了幾個刀花,卸去刀的轉力。 單湛朗笑道:“力道不錯嘛。吃我一刀!”話音剛落,刀鋒對準許卓破空狠狠砍去! 許卓一個側身輕巧躲過,并順勢飛身而上踢中單湛后心。單湛擰身又是兇悍地一揮,卻又再次被對方折腰閃避。他倒也不氣餒,反而把刀來回丟到空中換了換手:“好!再來!” 按理說一寸長一寸強,長刀對上赤手空拳,那自然是長刀占了優勢。但兩人的幾個閃轉騰挪間,卻顯然是空著手的許卓占了上風。 就這樣一連過了數十招,單湛的長刀都沒能碰到許卓衣服一下。 最后單湛故作無奈地笑道:“沒意思,不玩了!”說著將刀隨手一丟。 看似隨手的一丟,長刀卻準確無誤地向梁曼處飛來。 沒睡醒的梁曼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瞪大眼睛,眼看著刀越來越近,她呼吸停滯,大腦一片空白。 只見許卓腳下一頓,立時飛身而起。 白色的身影如閃電般在空中幾個騰挪。等再回過神,他已經一手摟住梁曼一手接住長刀穩穩落地。 單湛大笑鼓掌:“好,好好好!妙極了!這一出英雄救美,可真是妙極了!” 許卓放下梁曼。他死死盯著單湛,面無表情地將刀狠狠一甩。 長刀嗡嗡震顫著,如切豆腐般深深插進磚縫里,連刀把也幾近沒入。許卓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進屋了。 梁曼被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嚇得還沒有回過神,單湛卻又湊了上來,得意地拐拐她:“怎么樣妹子?今天沒讓你白早起吧?” 梁曼無語至極。 他繼續夸贊道:“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了,咱老許這個武功那可是一頂一的厲害!選夫君嘛,自然就要找這種身體好又武功高的。要我說,老許除了長得沒我英武帥氣,那可真是再沒有任何弱點!男人啊可千萬不能找那種文弱秀氣的,看起來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其實全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 他見梁曼沒有反應,就又吞吞吐吐地小聲說:“有些事吧…雖然跟你個小姑娘說有點太早了,但是你還真不能不知道。不然兩眼抓瞎的成了親豈不是要吃一輩子啞巴虧…!妹子,這個男人啊,你知道什么最重要嗎?…咳咳,大哥告訴你,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這個本錢了!…老許呢,洗澡的時候我已經替你看過了,你可以放心,他的本錢啊肯定是前途無量的。你們倆以后要是成親了,絕對夠你受用…!” …果然,大哥你果然是拉皮條的…! 梁曼驚恐地看著單湛,裹緊衣服瑟瑟發抖。 . 許卓推門出來。他換了身衣服,看起來已經簡單梳洗過了。 他目不斜視地從兩人面前走過。單湛在后面喊:“老許,你去哪???” 許卓腳步不停:“用飯?!?/br> 單湛趕緊拉拉梁曼:“那感情好呀,我們倆也正好要去呢!” 許卓停下腳步:“你今天沒做早功?!币粋€陳述句。 單湛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趕緊打哈哈:“哎呀,今天的…就先欠著吧!明天!明天一定?!?/br> 許卓道:“昨天你也沒做?!?/br> 單湛咳嗽了一下:“嗯…我都記著呢!明天肯定一起還…” 許卓繼續道:“前天,大前天你也沒做?!?/br> “哈哈,是嗎…那我都攢著明天一起吧…” “不止大前天,來到這里后你攏共就做過五次?!?/br> 梁曼故作吃驚地捂嘴大叫:“天吶大哥,我們都來這住了有二十多天了耶!這么多天里原來你才練了五次呀?那你還沒有我復習周的時候有毅力!” 單湛臉上的笑容終于繃不住了:“當著我妹子面你能不能給我留點臉…” 許卓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留點臉?好。我今天當然可以給你留點臉,但是我今天給你留面子了,那明天等你搞砸鏢單的時候誰會給鏢局留面子?單湛我問你,如果你父親還在的話,他要是知道你如今變得如此玩物喪志不務正業,他會給你留面子嗎?” “他老人家去世時交待給你的話你全忘了嗎?沒關系,你要是忘了的話那我就好好替你回憶回憶。他說,他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了!從此以后,你就是我們三個人中的老大,你就是鏢局的頂梁柱了!你要扛起一切的責任,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你要是說現在你累了,你不想再承擔這個責任了??梢?,沒有問題!我可以馬上回晉南告知眾人,咱們現在就一拍兩散分道揚鑣!單門鏢局馬上就此解散,大家都該干嘛干嘛去!這樣也省的你砸了你父親辛辛苦苦耕耘數十年積攢下的口碑,打了他單老鏢頭的臉!” 這樣一段話將梁曼聽得肅然起敬,心道天吶,果然從不說話的人一張口就是個大的,這就是第一名的威壓嗎?這么振聾發聵擲地有聲的演講,聽得我都想跪下給他磕個響頭說聲對不起了…! 單湛淚奔:“我錯了卓哥我錯了…你說得對,我,我這就做早功…” 看著單湛老老實實地拔出刀來擺好架勢,許卓終于勉強點了點頭。 “梁曼!”聽到了許卓的一聲厲喝,梁曼不自禁抖了抖肩膀。她戰戰兢兢地應道:“卓、卓哥,有何吩咐…” 許卓沉吟片刻,對著她堅決而不容置疑地說: “走,用飯去?!?/br> 單湛邊舉著刀扎馬步邊在身后大喊:“給我也帶一份!我要吃椒鹽的燒餅!” 梁曼嚴肅道:“吃什么吃?卓哥有令!今日單湛禁食一天!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