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化干戈
白華淵的話中隱隱含著一絲諷刺。梁曼察覺出他今天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格外的不對勁,她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場許久后她對著眾人干笑:“哥,各位大哥們!咱兒今天先不打了好不好?給小的個面子,我們從長計議以后再聊!” 還沒等她說完,白華淵徑直走了。 “哎…!”梁曼跟了兩步,但沒能追上。 …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誰來演霸道皇子愛上我? 不過也沒關系,這里剩下的還可以演哥哥太愛我了怎么辦、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最后還有部啞?。杭兦殓S師火辣辣。 喬子晉道:“那就到此為止吧,我也不想讓小曼這樣為難?!?/br> 單湛怒極反笑:“你倒在這兒大度起來了?我就把話告訴你,只要有我單湛在這里一天,她就不可能跟你走!” 他這樣一拱火,剛滅了的火苗馬上又被點著了。喬子晉揉著手腕冷笑:“就你?你算什么東西!” 才平復下去的火藥味又死灰復燃。眼見兩人又開始劍拔弩張,梁曼大吼一聲:“等等!” 三人全都轉頭看向自己,梁曼僵硬著大聲道:“我,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說完她突然福靈心至地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梁曼猛地上前幾步,一把拉過許卓故作親昵地摟著他胳膊,邊往外走邊說:“許大哥,快來!我有事要問你!” 這一招果然好使! 她一走,剩下那兩個頓時顧不上吵架了。喬子晉在后面急急囑咐:“小曼小心點!你別碰到他!” 單湛大著嗓門不依不饒:“我妹子憑什么要聽你的!老許你快摟著她!快,聽我的!不行親她一口也可以!” 梁曼腳下一歪,差點真摔到許卓懷里。 . 兩人繞過花圃,梁曼去屋里跟下人要來傷藥。她赧然地對許卓道歉:“對不起啊許大哥,我就是想找個由頭…” 許卓淡然道:“無妨。既然無事,那我走了?!?/br> 剛走出幾步,他又停住。許卓側過身猶豫一瞬,最后嘆了口氣,卻是什么也沒說。 還沒等梁曼詢問,許卓揚揚下巴示意下她身后:“人來了?!?/br> 梁曼轉身一看,喬子晉剛剛從墻那邊轉來,正好與許卓打了個照面。他一見到兩人便定住了腳,許卓淡淡掃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喬子晉緊走兩步,朝這里遠遠地望卻不敢上前。躊躇了一陣,最后垂下頭道:“抱歉,我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梁曼尷尬道:“也…也沒有啦,其實也怪我義兄脾氣不好?!?/br> 她猶豫了一會兒:“單大哥他本來就是這種急脾氣,你不要和他計較。不過…”梁曼抬頭看看低著頭的喬子晉,無可奈何地嘀咕,“不過,一段時間不見你真的變了好多…我一直以為你是從來不會跟人打架的呢…” 她審視下他還在往外滲血的嘴角,蹙眉道:“疼么?我給你上點藥吧?!?/br> 喬子晉搖搖頭低聲道:“沒事,不疼的…” 梁曼嘆口氣。她沒有理會他的拒絕,上前把住他的下巴直接擦藥。 喬子晉馬上乖乖地立正站好。眼睛明明在向上望著天,耳朵卻慢慢紅了。 剛一摁到他嘴角,他就輕微地“嘶”了一聲。喬子晉結結巴巴地傻笑解釋:“嘿嘿,沒想到你義兄勁這么大…” 梁曼道:“他打小就練武,肯定勁大。你以后別和他打了?!?/br> 喬子晉小聲應了。 簡單上完藥后,梁曼道:“好啦。這幾天先別碰水了,要不會留疤的?!?/br> 兩人沉默一會兒,喬子晉再次道歉:“小曼,對不起…”他想了想,又抬頭強笑道,“既然他是你的義兄,那我作為你的朋友自然應當和他好好相處。你放心!現在我就去和他道歉,我一定不能讓你為難!” 梁曼一聽,心想他要是現在對單湛低三下四的道歉,還在氣頭上的大哥指不定要說什么難聽話刁難他呢,到時候不知道得有多委屈人。 想著想著她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梁曼上前拉住他:“哎呀,不用不用!你不用和他道歉!本來也是他不問青紅皂白地先挑事,你有什么好對不起的?!?/br> 喬子晉卻固執地往外走:“不行!我今天必須和他道歉!” 梁曼將敷藥放在旁邊石凳上,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地邊勸邊去拽他袖子。眼見喊不動人,她又緊跑幾步跳到他身前:“喬哥聽我的,你別去了!” 喬子晉置若罔聞,微微一側就把她繞了過去。最后梁曼沒辦法了,直接撲上去從背后死死抱住他:“喬子晉!你聽見沒有!我說別去了!” 他終于定住了。 梁曼不敢松手,趁這個機會吃力地抱著他一步步往回挪,吭哧吭哧地說:“真的你別去了喬哥。你要是想道歉的話,我可以替你轉達…” 她念念叨叨地勸慰了好久,喬子晉卻始終沒有反應。她抬頭一看,發現那兩只耳朵尖全都可憐的紅透了,簡直像鹵熟的豬頭一樣可以直接拿來吃了。梁曼一下子反應過來,尷尬地松開手。 等晾足時辰再探頭去看,喬子晉還是像石雕一樣僵在原地,整張臉從內而外地紅透了。 果然,就算今天出人意料的又對人冷嘲熱諷又拳腳相加,但本質上喬子晉還是那個喬子晉,他根本一點也沒變… 正在這時,單湛從墻后轉來,臉上的傷口看起來應該也找人處理過了。 一見到兩人他大叫道:“你們在干什么!” 他上前幾步拉過梁曼,怒視著喬子晉:“小白臉,你又想干什么!” 梁曼趕緊打圓場:“不是的大哥!你誤會了…” 喬子晉終于開機了。他背著身揉揉臉,等熱意退去一些后才清清嗓子,轉身來淡笑著對單湛道:“抱歉。這位公子,剛才是喬某失禮了?!?/br> 單湛狐疑地看著他,一時不知他玩的是哪一出。 喬子晉正色道:“剛才小曼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既然你是她的義兄,那我就不該對你如此無禮,這些日子梁曼也承蒙公子一直照顧了。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從今往后,希望我們能夠和睦相處,這樣小曼也不必因為我們而為難?!边呎f他邊伸出手,無限真誠地望著單湛,“今天的事確實是我不對。在這里,我向你鄭重道歉,希望公子一定要原諒我今日的失禮之處?!?/br> 梁曼知道單湛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趕緊跳出來解釋:“大哥!這是我們家鄉的一種禮節,代表友好的意思。你快和他握一下手吧,握手了你倆就不能再打架了!” 單湛冷哼兩聲,絲毫不肯領情。 喬子晉紋絲未動,依然含笑地看著他,那只右手停在空中不動。 梁曼只好為單湛繼續找臺階:“拜托啦大哥,人家都跟你道歉了!算我求你了好嘛,你就握一下吧!求你了求你了…!” 單湛翻了個白眼,這才伸出手不耐煩地拍了一下。 梁曼嘖了一聲。她拽過單湛的手,強行將兩只手握在一起,一邊摁住上下搖一邊道:“好啦!我宣布,今天單湛和喬子晉已經正式握手言和了!從今以后,你們倆誰要再挑事誰就是小狗!” 見兩人一個微笑一個翻白眼暫時都沒什么異議,梁曼放開他倆熱烈鼓掌:“很好很好,早該如此嘛!行了,今天時間不早了,我要去找白大夫針灸去了,你倆自便吧?!?/br> 二人不置可否。 可梁曼前腳剛走,喬子晉就從懷里掏出個帕子來,不緊不慢地擦起了手。 他攤開手掌,一根一根細心擦著,仔細認真地就好像上面沾了些多么骯臟惡心、令人作嘔的東西。 挨個擦完了右手的所有指頭,喬子晉將帕子團成團,隨意一丟。 單湛逐漸黑了臉。 見單湛看向自己,喬子晉右手合拳,緩緩向上對他豎起了中間的指頭。 喬子晉知道單湛看不明白,就又輕蔑一笑。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張嘴一個字一個字地無聲說道: “小曼一定會跟我走的。你、個、蠢、貨?!?/br>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平日里在眾人眼中脾氣堪稱完美的人,上一秒還在懇懇切切地道歉講和,下一秒就對人做出了如此侮辱挑釁的無禮之舉! 單湛原地暴怒。他剛要伸手給他一拳,喬子晉冷笑著閃過,施施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