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書迷正在閱讀:小魔頭又在裝白蓮、學霸不能偏科嗎?、帶著系統穿越到異世種田的日子、吟詩作辭三百守、六道犁天、棄妃狠絕色:王爺,請下榻!、不養魚了,勿擾、每個天之驕子都想強上我[np11男主]、你是我另一個粑粑嗎、現代關系
箭繁如星,快馬如電,兩支大軍都未猶疑,戰火驟燃! 出兵干脆利落,卻未曾得到想要的結果。大半個時辰后,段末柸的眉峰緊緊皺在了一處。敵人怎么會這么難纏?陳兵列陣,還守得如同城池堅寨,讓人無可奈何。難道要向世子求援?若是再給他三千輕騎,足能擊潰這支敵軍! 然而還未等他下定決心,陣營側面傳來了sao動。 段末柸怒吼道:“怎么回事?誰敢亂我軍心?!” “將軍,大事不妙!”一名裨將策馬而來,“后方營寨被敵人偷襲,糧草都燒起來了!” 什么?!段末柸身體一晃,險些沒跌下馬來。為了保證糧秣安全,他專門派去了三千精銳守營,怎么會被攻破呢?敵軍不是兵馬盡出了嗎? “偷襲的有多少兵?”段末柸的聲音,簡直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足,足有一萬……” “右翼回轉,速速去援!”段末柸聽到此處,哪還不明白?面前這些敵人,只是誘餌,是要迫他分心??! 段末柸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臨戰抽兵,也做到了有條不紊,戰陣不亂。 可是這樣的異動,怎能逃過旁人的眼睛? “田將軍得手了?!备緹o需傳訊,孫焦就知道了后方戰況??粗R陣后撤的敵軍,他挑起了嘴角,“以為我們只是誘餌嗎?傳令下去,沖陣!” 他的霹靂軍是長于弓弩,但是所有梁府一系的兵馬,根底都是列陣迎敵! 戰鼓擂響,一列又一列兵士收起了長弓弩機,拿起手邊兵器,銳鋒爍爍,長槍如林!隨著那雄壯鼓聲,他們邁開了腳步,千人如一,萬軍齊出! “殺!殺!殺!” 震天的呼喝響徹曠野,猶如出籠猛虎,發起了沖鋒! 剛剛變陣,段末柸哪能料到敵人來如此迅疾?只是一觸,前軍大潰! “頂不住了!退!退!給我守住陘道!”一排又一排兵士倒與陣前,眼看軍陣有潰敗之相,段末柸慌了,在親兵的保護下大聲吼道。 糧草可以丟,兵馬可以敗,但是這條陘道,是通往冀州的生死線,分毫不容有失!他必須守住井陘,只要有兵道在手,大軍就能源源不斷,從冀州發來。一戰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將軍!關隘,關隘易主了!有敵軍放箭,靠不過去!” 聽著斥候所言,段末柸只覺眼前發黑。怎會如此?昨夜不還有消息送來嗎?井陘怎能就這么丟了?怎會如此!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當日,幽州后軍大敗,井陘失守! “怎么可能?!”隔日,軍報送到案頭時,王昌破口而出的,也是這句! 這樂平打的如此艱難,對方只是避戰不出,怎么突然就展開反擊了?前軍六萬人馬,糧草有半數都在后方,斷了糧道,他們還怎么用兵?這該死的樂平堅壁清野,簡直連一粒谷,半根草都沒給他們留下??! “要速速發兵,奪回井陘!他們難道不知大軍已經到了范陽嗎?三兩日可抵常山國,前后夾擊,區區一個井陘又算什么!”王昌只覺怒不可遏,若不是看在段疾陸眷的面上,早就痛罵那當前鋒不堪一擊,守后路又一敗涂地的廢物段末柸了! 段疾陸眷卻上前一步:“督護,此事不可莽撞!并州兵馬素來謹慎,突然發兵,未免有詐!若是匆匆趕回上艾,再中埋伏,豈不糟糕?只要大將軍率軍抵達常山,兩方合圍,必能大破井陘。前軍糧草也還夠用,不妨穩扎穩打?!?/br> 這也是他在并州一個月來,最深刻的體會。打并州兵,壓根不像是官軍交戰,而像是入山剿匪,還是那種強的嚇人的悍匪。一不小心,就抽冷子來上一下,轉過頭卻連影子都尋他不見。任誰都吃不住這樣的打法?,F在突然發兵攻打后軍糧道,若說完全沒有準備,才是見鬼。 最好的法子,就是以靜制動,徐徐回撤。不管敵軍是何打算,都要按照自己的步調來。 王昌聽到這話,明顯猶豫了一下。但是猶豫并未持續太久,他很快點了點頭:“世子言之有理。大將軍發兵的消息,應當已經傳遍晉陽,必是梁子熙畏懼后方生亂,才想提前發兵。糧道雖失,但我軍仍有六萬,不足為慮。傳令下去,拔營回撤,小心提防敵人!” 這是萬全之法。不論是王昌還是段疾陸眷都做足了準備,然而最終返回井陘時,等待他們的,卻是另一個噩耗。 ※ 這幾日,梁峰沒怎么休息,日日都在靜候消息。樂平進展的極為順利,孫焦和田堙聯手擊潰了幽州兵的后軍,潛伏在井陘中的尖兵,又趁勢奪回了陘道。整個后路通道徹底掐斷。 剩下那六萬敵軍并是沒有草率行事,緩慢的返回了上艾。這也在意料之中。等待他們的,其實不是偷襲,而是正面打擊,只是需要等待時機。等待那從幽州傳回的結果。 那結果,并未讓梁峰失望。 王浚被殺了。在自己堅若磐石的大營之中,死于非命! 奕延帶著兩千輕騎詐降,一舉襲殺王浚,使得大營潰敗。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消息不會有假。位于趙郡的兵馬已經開始攻打常山郡,不會再有人打通井陘了,留在并州的那六萬鮮卑兵,徹底成了孤軍。 一切都順利的可怕。只除了一樣。奕延并未率兵回返,而是轉了方向,前往薊城。 他帶著攻破了王浚大營的殘兵,去打薊城了! 梁峰當然清楚此刻攻薊城的意義。那是王浚的老巢,雖然他那嫡子如今年幼,但是還有數名成年庶子身處城中。大營潰散根本死不了多少人,就算有所傷亡,也不過損些皮毛。一旦有人把這支大軍整合起來,死了王浚又算得了什么?換個主帥罷了。那將是一個對并州心懷恨意,不死不休的惡敵。 而奕延,不允許有這么個敵人盤踞在并州之側。他要把所有的威脅性,消滅在萌芽之中!一旦薊城大亂,敵軍就失了糧道,失了主心骨。不論是哪方人馬,都不可能把心思花在并州上了。他們要盡快趕回幽州,爭奪王氏一脈留下的權力。除了王浚的嫡系外,還有關系并不怎么親密的段氏和宇文氏,甚至慕容鮮卑和拓跋鮮卑也在虎視眈眈。數方人馬,會先把幽州攪得天翻地覆! 而這,就是并州發展壯大的最好機會。 奕延的戰略眼光,實在無人可敵。但是他要付出的,又是什么?一支殘兵,奔馳數百里,前往敵人老巢。他們能回得來嗎? 胸腔某處,痛得厲害,猶若刀攪。梁峰伸手,抵住了面前的書案。那日下令出兵,當晚,就有密信送到。里面的每一個字,梁峰的記得清楚。奕延說要向他請罪,說不會辜負他的心血??墒亲约核惺艿奈kU,只字未提。 那信,簡直猶如訣別。 “去上黨……”不知停了多久,梁峰終于開口。 “主公?”一旁靜候的孫禮有些茫然,王浚身死的消息都傳來了,主公為何還會如此……失魂落魄?他們不是要勝了嗎? “我要去上黨?!绷悍鍥]有在乎孫禮的錯愕,長身而起。 什么?孫禮這次是真的驚了,連忙阻攔道:“主公,現在局勢還不安穩,若是去了上黨,晉陽生亂可如何是好……” 王浚喪命,大營潰散的消息并未傳開?,F在有不少士族只知幽州要大軍壓境,正心思頻動,想要趁亂生事呢。若是主公離開,豈不是給了他們機會? “該亂的,這次不冒頭,也會有下次。我走,豈不是給他們方便?”梁峰的聲音不大,但是話中森冷畢露。 孫禮打了個寒戰,主公這是想引蛇出洞?是啊,一旦主公前往上黨,擺出一副迎戰態勢,何愁那些墻頭草不趁亂而出?殺了王浚,又鏟除心懷不軌的士族,內憂外患就一并解除。這才是萬全之策。 不過該諫言的,還是要諫。孫禮又道:“既然如此,主公務必帶足兵馬,以免亂軍襲擾?!?/br> 梁峰點了點頭,并未多言。這只是為了誘敵嗎?不,他要去上黨,去那里等奕延歸來!并州之戰還未結束,他實在抽不出兵力援馳,更跟趕不上奕延的腳步。但是至少,他能到上黨等他。在距離陘道最近的,第一時間等他歸來! 他會回來的。 梁峰邁出腳步,步履微微有些搖晃。但是很快,他就止住了微不可查的顫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第271章 驚弦 大軍開拔, 作為后方的薊城, 其實并不清閑。保證糧道暢通是最關鍵的一環。支撐十幾萬大軍的糧秣, 可不是輕輕松松就能隨軍運走的,需要相當數量的役夫、牛馬進行搬運。虧得幽州不缺牲畜,又能從冀州借糧。否則只是運送糧秣, 就能傷了元氣根本。 不過薊城的守兵,這些日子頗有些懈怠。機要重臣盡數隨都督出征,城防的擔子著實輕了不少。每日驗看也不過是輜重和調糧的軍令,千篇一律,久而久之自然讓人乏味。也虧得是戰時, 還有禁令要守, 否則難說這些兵油子會成什么模樣。 然而今日, 驟然生變。 一支五百來人的輕騎,順著官道疾馳而來。馬蹄翻飛, 猶若奔雷, 到了城前也沒停下的意思。城門侯大驚失色, 連忙派人去攔, 位于隊首的校尉已經高高舉起的手中符節:“軍情緊急,速開城門!” 那是大將軍的符節!持符者,莫說是城門,就是將軍府也可隨意而入。那城門侯定睛細瞧來人打扮,面色更是大變。這群兵士甲胄破損,衣衫帶血,還有不少人身上有傷。顯然是經過一番搏殺,才沖出來的殘兵。 是什么讓他們急急趕回薊城?難不成前方大營有變? 也顧不得對方人數了,城門侯連忙讓開通道,放人入城。下面兵士個更是心有惶惶,看著那隊人馬消失在了大街盡頭。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群人入城之后,便分成了兩路。大隊直取將軍府,剩下數十騎則調轉馬頭,向著城東馳去。 片刻不停,那支隊伍很快就到了將軍府前。見到大將軍的信物,守衛哪敢阻攔,立刻帶人前往大堂。如今在府中坐鎮的,乃是王浚的心腹劉司馬,專門負責大軍糧道后路。聽聞有人帶著符節前來,不由吃了一驚,連忙出迎。 為首那位校尉見到了劉司馬,急急上前兩步,跪倒在地:“前軍遇伏,大將軍命危!江長史命我等前來報信!” 他伸手遞上了王浚的信物。拿著符節,劉司馬冷汗都下來了,這東西萬萬不能作假,更不可能輕易拿出??墒浅霰鴦倓値兹?,怎會如此? 劉司馬握緊了符節:“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校尉面上顯出驚怒神色,低聲道:“乃是冀州都尉奕伯遠詐降,亂了大營。江長史正在同諸將軍整頓潰兵,還特意吩咐薊城留意后路,以防被襲?!?/br> “大將軍呢?傷的可重?”劉司馬追問道。 “極重。不知能不能撐到回返,因此城中當早作準備……” 聽到這里,劉司馬看向這校尉身后的兵士,幡然醒悟,立刻起身:“去請蒲將軍!還有瑸公子……也速請來!” 蒲雯乃是王浚心腹愛將,也是城中守軍之長,叫他是理所當然。但是請王瑸前來,用意就深刻多了。雖是庶子,但是王瑸頗受父親重用。在王浚離開薊城之后,留下來的親兵都由他一人統領。 若是平日,這安排再恰當不過。但是若王浚身死呢?他那嫡子王胄年方七歲,哪能拼得過王瑸手下勢力?一旦聽聞父親身死的消息,王瑸怕是會起奪權之心,壞了繼嗣大事。必須盡快招他過來,穩住手下兵士,等待大將軍回返薊城。 難怪只是報信,江長史就派了四五百人! 劉司馬忍不住低聲吩咐一句:“等會你們要見機行事。若是有何不妥,胄公子就在西閣,立刻前去護衛!” 那校尉也不多言,干脆利落的點了點頭,帶著身后十數名兵士,退到了一旁。然而還沒等劉司馬想好要怎么處理此事,外面已有人稟道:“瑸公子求見?!?/br> 來得好快!劉司馬心知不妙,連忙起身迎了出去:“瑸公子……” 王瑸可沒興趣寒暄,斷然道:“聽聞范陽來了消息?前軍情勢如何?” 他也聽說了有人持父親符節入城的消息,哪能坐得住。立刻趕了過來,想要問個明白。 “這,前軍是遭了伏擊,大營兵潰,正在收攏兵士……”劉司馬沒有把話說全,企圖先穩住對方,等蒲將軍來了再作打算。 然而王瑸不吃這套:“信使才哪里?帶他來見我!” “瑸公子,你可曾記得末將?”身后有人問道,問話之人,卻不是之前那個校尉。 王瑸望向說話那人,突然皺起了眉峰:“你……你是……”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然而還未等他開口,那人已經踏前一步,手中長刀一亮,刺入了劉司馬背心。根本沒有防備,劉司馬的雙眼猛地睜到了最大,手足一陣亂顫,斷了呼吸。 這一下來得太過突兀,別說是王瑸,就是他身旁親衛也沒反應過來??墒撬麄兎磻患?,有人卻動了。那十幾名信使齊齊舉刀,撲向了王瑸和他身旁親兵。一方有備,一方無心,頃刻之間,王瑸身旁親衛被殺了個干凈,他本人則被縛了雙手,扔到了殺了劉司馬的兇手面前。 “你是那羯奴!”王瑸此時終于反應了過來,驚怒交加,大聲吼道。 他是見過奕延的。當年同梁子熙會面之時,奕延正在身邊。雖然兩人未曾通過一言半語,但是此子樣貌獨特,怎能分辨不出? 這羯奴怎么到了薊城?父親不是打算拉攏此人,甚至決意聯姻嗎?等等,他殺了劉司馬,還有父親的信物,難道是……王瑸不笨,頃刻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臉色也變得煞白起來。 奕延倒是沒有立刻回話,那雙灰藍的寒眸在他身上一掃,突然問道:“敢問王胄、王裔兩位公子何在?”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語氣也不怎么強烈。王瑸怒火上頭:“賊奴!休想從我嘴中得出……” 他的話沒說完,冰冷的刀刃已經劈了下來。王瑸只覺耳根一痛,黏稠鮮血便噴濺而出。他的耳朵,被奕延削了下來! “啊啊??!”王瑸哪里受過這個?慘叫起來。 奕延提起刀鋒,釘在了他的鼻上:“鼻眼耳唇,手足四肢,瑸公子還請慎言,你能答錯的機會,并不算多?!?/br> 這是說一句廢話,就要砍上一樣嗎?王瑸的牙關咯咯抖了起來:“在后宅,后宅西閣!兩人均在!” 父親那兩個嫡子,尚不足以讓他付出如此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