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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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人沉重的腳步,葛洪心頭一松。旋即又皺起了眉峰。這次進京面圣,看來還是有些危險,否則奕延又怎么擔憂至此。 唉,并州的局勢剛剛好轉,只盼朝堂之上,不會再鬧出事端吧。 第188章 入洛 從太行陘到洛陽, 一路并不怎么安穩。陘道本就崎嶇, 加之換了牛車, 更是煎熬。然而這次,梁峰卻沒體會到多少顛簸,只因一路上, 他陷入昏睡的時間,要遠遠超過平日。就算有姜達跟著,也束手無策。 這就像一種戒斷反應的余韻,不那么激烈,但是持續不休。帶來的還有心情低落, 乏力抑郁。就算腦子里明明白白的知道原因所在, 依舊無力擺脫。 其實從寒食散的服用效果來看, 像是某種古柯類藥物的興奮反應。能讓人神思清明,性欲高漲, 情緒暴躁。但是戒斷, 卻比古柯要猛烈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摻雜了重金屬毒物的附加作用。 為了這個, 梁峰還專門問過姜達。不過深明藥理的姜醫生也說不個所以然,只因寒食散丹方太多,那些懂得藥理,自行配藥的士族子弟還勉強控制藥物成分。藥坊中買的,實在說不清道不明,鬼知道里面都摻雜了什么。 就這么昏昏沉沉,小小的車隊一路駛進了洛陽城。與太康年間的洛陽不同,如今這個泱泱國都,已經被戰亂毀的不成樣子。一路上凈是殘垣斷壁,連行人都面有菜色。之前張方挖地三尺,大肆劫掠的后果,至今都未曾消退。 然而過了外城,進入內城之后,氣氛就漸漸好了起來。雖然在亂戰之中,這些公卿宅邸,官署臺閣也有影響,但是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他們恢復往日的生活。那些桐楊夾植,齋館敞麗的“貴里”,無論何時,都不會以破敗的姿態示人。 梁峰一行,住進了官邸之中。雖然是覲見,但是朝會并不是每天都有的。自漢景帝以來,循例乃是五日一朝,稱為“常朝”。也就是每過五日,皇帝會集中召見一次臣屬。而且這樣級別的政府會議,也不是誰都能參加的。故而有資格參加常朝的京官,才會被喚做朝臣。 梁峰乃是上黨太守,不在朝臣之列。要想面圣,只得聽宣。下次常朝還在三日之后,這段時間,他只能乖乖待在官邸之中。 按照道理,梁峰也可以趁此機會走訪一下在京的親朋好友,甚至疏通門路,探明天子招他前來洛陽的真正原因??上?,梁家幾代沒人當官,洛陽之前又大亂了不知幾回。從洛陽到鄴城,再從長安到洛陽,那些辛辛苦苦跟隨行臺移動的百官,死的死散的散,十去五六。莫說是梁峰,就算讓崔稷來,也不一定能弄清楚朝中的人事動態。 這樣一抹黑的情況,還不如窩在官邸養病。然而梁峰沒有動作,倒有旁人先找上門來。 一封請帖送至官邸,當朝司空王衍,請他赴宴。 面對這張請帖,崔稷輕嘆一聲:“怕是太尉的主意?!?/br> 王衍此人一貫鉆營,從武帝時期就官路亨通。建樹罕少,名頭甚大。因為才華橫溢、容貌俊雅,又精善玄理清談,更是成了士林之典范,名士之楷模。在司馬越入朝主政之后,就把他引為心腹。司馬越終究不是武帝直系,想要用關東士族,還是力有不逮。只能依靠王衍這樣的名士效應,來中和自己血統上的缺陷。 這樣的偏重,更是讓王衍聲名鵲起,也讓他所在的瑯琊王氏隨之水漲船高,就連他的弟弟王澄和族弟王敦也身居高位,極得司馬越重用。 如今梁峰剛剛到洛陽,就有這等大人物宴請,想也知道應是司馬越的意思。 “司空有請,自當赴約?!绷悍逍π?,扔下了請帖。 都已經走到這步了,還避諱什么?乖乖送去,讓人家好好瞧看吧。順道也好摸一下底,看自己前來洛陽究竟為的是什么。 崔稷也知道勢在必行,又叮囑道:“王司空為人清雅,乃名士之首。府君氣度上佳,當能得他青眼。不過佛道之事,還當避之……” 王衍崇尚道家經義,又最善玄談。若是在這種宴會上牽扯到佛道之爭,怕是還沒打出名堂,就要被人一頓譏諷,鬧出笑柄。如此一來,可就不妙了。 “這種事,是想避就能避開的嗎?”梁峰反問道。 崔稷立時沒了言語。是啊,若是人家有意刁難,又怎么能避開? 見崔稷無話可說,梁峰搖了搖頭:“還是見機行事吧?!?/br> 隔日,梁峰和崔稷二人,一同乘上牛車,向著司空府而去。并沒有接受崔稷的建議,梁峰仍舊是大袖寬袍,絲履紗冠。衣服穿得整齊得體,面上也未曾涂抹脂粉,帶著三分病態,七分肅容,登門求拜。 在侍從的引領下,兩人穿過蜿蜒回廊,精致樓臺,向著司空府后院而去。六月正是烈日炎炎,暑熱難消的時候,然而司空府中綠樹遍植,碧水環繞,就連暑氣都被逼退了三分。當跨入庭院時,喧雜的人聲樂聲,隨風飄來。只見臨水的巨大亭臺之上,一群人正在飲酒作樂。 為首那人,年約五旬,容貌不見衰老,反到清俊雅致,有了些脫塵的仙氣。他的衣著也十分打眼,衣袍大敞,外露心衣,頭上無冠,足踏木屐,簡直不像是待客,而像是酒醉正酣。身旁七八個陪客,也都大多同他一樣,衣衫不整,箕踞仰臥,一副放誕不羈的模樣。 梁峰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抽。是了,這才是當世名士最流行的打扮。 因受竹林七賢影響,此時放誕已經成了名士中的主流行為,裸袒箕踞不再是有辱斯文,而成了一種表現氣度和個性的方式。當然,也免不了有寒食散從旁影響。 不過這樣的裝束示人,是梁峰萬萬不能忍的。所謂“心衣”其實就是肚兜,一群留著胡子的大老爺們,衣衫大敞,穿著肚兜,露出白花花的肚腩或是干癟發皺的胸腹,簡直不忍細看。在家乘涼也就罷了,大庭廣眾之下穿成這樣,還真需要一定的勇氣。 不過并未把想法表露在面上,梁峰上前一步,拱手行禮道:“陳郡柘梁豐,見過王司空?!?/br> 主位之上,王衍放下了手中酒盞,細長的鳳目微瞇,看向來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上黨太守。雖然地處并州,但是梁子熙的大名,在洛陽可是久有流傳。且不說佛子避疫的事情,只是當初擊殺嚴籍,勇奪上黨,就讓他在朝中諸公心中,留下了個名號。 然而留名是留名,誰能想到他在上黨還能折騰出這么多事來。擊退匈奴來犯也就罷了,日食奪城、解圍晉陽,更是出人意料。如今就連年幼的天子都記掛上了這個名字,司馬越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因此王衍就受司馬越之托,先來試探試探這個上黨太守的根底??纯此烤剐南蚝翁?? 宴是設下了,也擺出了清談架勢。這第一眼,卻讓王衍忍不住在心底暗贊。 只見來人一身簡單至極的袍服,無粉無黛,無香無花,反倒襯出了十足容色。加之此子身量即高,體又纖瘦,蒼白病容更是讓人憐惜。王衍自己長的就好,也喜歡那些容貌俊美之人。若是只論長相,這人可是足以過關了。 不過贊賞只是一瞬,王衍搖了搖手中白玉麈尾,哈哈笑道:“未曾想梁太守如此姿容。只是為何炎炎夏日,還這般拘束呢?” 是啊,在座諸人,都是衣襟大敞的模樣,唯獨梁峰穿著周正。這說淺了,是他沒有放達的氣度,說深了,則是不愿與他們沆瀣一氣。這個下馬威,使得可有些鋒銳。 梁峰只是一笑:“心若自在,何必循行?衣衫不過外物,穿的舒心即可?!?/br> 這話不偏不倚,不卑不亢。既沒有馬上解開衣服,諂媚的投入他們的行列,也沒有板起面孔講什么道德禮儀。這樣的回答,不止王衍,就連他身側幾人都哈哈大笑,齊聲稱贊。 王衍也笑了:“此子容儀,不亞衛祭酒也!來來,入席暢飲!” 這個衛祭酒,說的正是剛剛上任的太傅西閣祭酒衛玠。出身高門,又容貌絕佳,衛玠如今也是洛陽鼎鼎大名的人物。只論容貌,這兩人真是相去仿佛。 梁峰也不推拒,在下手客席落座。 侍婢立刻斟上了滿滿一杯酒,送到了梁峰面前。這酒,是萬萬推不得,然而梁峰卻沒有舉杯,只是道:“下官如今正在服藥,不能飲酒,還請司空見諒?!?/br> “哦?”沒想到他敢當面推拒,王衍挑了挑眉,“子熙患得何???” “行散不當,故有頑疾?!绷悍宓?。 這話可是讓王衍吃了一驚。服用寒食散出問題的士人,簡直數不勝數。病情也分輕重,但是服散過當,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狂躁、易怒的神態,哪能像梁峰這樣淡定自若? 然而仔細瞧梁峰面上,王衍又不得不承認,這病容絕非作偽。行散失當出現的癥況,又是一查就能查明的,斷然無法偽裝,他敢如此說,恐怕確有其事。 王衍本人也服散,面對這樣的病,怎么說都會有些兔死狐悲的想法,也不介懷,反而嘆道:“沒料到子熙也有散癥。來人,撤下酒水,以茶代之!” 不論王衍本人性情如何,至少他想的時候,就會能人覺得如沐春風。梁峰微微一笑:“多謝司空?!?/br> 王衍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笑著向梁峰介紹起了身邊諸人。在座幾位也鼎鼎有名,謝鯤、庾敳、胡毋輔之,無不是同王衍臭趣相投的好友。不論是談玄還是縱誕,都是各種老手。 身處這樣一群人的包圍,梁峰的作態就顯得尤其扎眼了。 果真,王衍剛剛介紹完諸人,一旁那個身量短小,體胖貌寢的男子就開口道:“早就聽聞梁太守大名,如今相見,倒想問問。佛子一事,可是當真?” 第189章 詰問 此人正是庾敳。身為潁川名門, 庾氏從漢末開始就是儒學世家, 庾敳的父親、叔父和兄長也是當世名儒。然而不知基因哪里出現了突變, 冒出庾敳這么個玩世不恭的三玄狂徒。此刻開口,更是殊為無禮,尖刻莽撞, 讓人側目。 這問題是真不好答。尤其是當著這些人的面。 然而梁峰沒有猶豫,直接道:“自是謠傳?!?/br> 這話登時讓在座諸人大驚,庾敳一個咕嚕翻身而起:“既然不是佛子?為何傳的神乎其神?還有佛祖入夢,難不成也是蒙騙世人嗎?” “佛祖是曾入夢,但是入夢即為佛子嗎?”梁峰面色不變, “不過大夢一場, 得了個虛妄之名?!?/br> 這話即承認了佛祖入夢, 又直言給他冠上的名頭都是虛妄,不是他的本意。聽起來極為灑脫。庾敳卻哈的一笑:“不辨不讓, 好處占盡, 端是狡獪!” “世人是贊是頌, 是貶是誹, 與我何干?”梁峰反問道,“難不成庾兄一生只為他人口舌?” 這話登時讓庾敳啞然。他長相不堪,又極愛錢財,就連王衍本人都時不時譏上一句。但是他改過半分嗎?還不是喝酒斂財,不務正業。世人的看法,對于他們這些任誕之士,怕還不如過耳清風。 對于詆毀如此,對于贊譽難道就要換一副面孔? “好一個與我何干!”一旁,謝鯤撫掌大笑。這人樣貌不差,然而嘴里缺了兩顆門牙,一笑起來,就顯得有些滑稽。 這兩顆牙,還是他當初調息鄰家女郎,被人投梭砸掉的。不過謝鯤不以為忤,還聲稱缺齒也不影響他長嘯高歌。果真如他所言,此時縱聲大笑,也絲毫不覺得露出牙豁有何不妥。 然而笑畢之后,謝鯤眉峰一挑:“只是梁兄仍舊好釋法,遠玄道吧?” 在座都是名士,而有晉一朝,名士無不喜好老莊。身為王衍的座上客,他們又怎會真心實意的歡迎一個崇佛之人? 這已經是蓋在他身上的印章了,怎么可能抹去?梁峰微微頷首:“正是?!?/br> “斷發忘祖,割rou焚身。如此胡法,也能得人崇信,真是令某想不透?!敝x鯤目中顯出嘲弄之色。 亦是脫離家族的儒學根基,投入老莊懷抱,對于梁峰這樣的崇佛者,謝鯤怎會放在眼里? 梁峰卻搖了搖頭:“謝兄愛玄,為何不拋去俗物,拜師入道?玄理非道,佛法亦非僧?!?/br> 這個道,說的并不是大道,而是道士。如今五斗米教也在南方流行,道士并不算少。然而謝鯤是司馬越掾屬,還跟著王衍廝混,顯然沒有出世的想法。既然自己都沒入道,又如何能指責喜愛釋法的梁峰如僧人行事呢? 沒想到對方會這么答,謝鯤并不停頓,立刻追問:“那梁兄是不喜僧人之行嗎?僧人尊的難道不是佛祖教誨?” “仲尼尚有七十二門徒,七十二人可曾如一?法傳一口,道行三千,何必拘泥于表象?”梁峰并沒有說僧人行事乃是違背佛理的,反倒把自己摘了出來。信奉是信奉,但是究竟怎么信,用什么樣的方式來踐行,誰都沒有標準答案。 一詰無過,再詰又空,謝鯤呵了一聲:“終歸是旁門左道,拘束身心,如何任游自然?” 這是佛道兩者最大的區別。熱衷玄學的名士,講的“任自然”,是拋除一切禮教,去親近天地萬物,尋找本我真正法之法。而佛教,講究戒律條框,推崇約束克制,認為修心才是達到果位的唯一方法。兩教的思維模式,簡直截然相反。 放在那些不那么“名士”的普通人里,梁峰還能講講紅蓮白藕青荷葉,可是對面前這幾人,講三教歸一有用嗎?當然沒有。他們信得只有老莊玄道,連出身的儒學都被拋在腦后,又哪里會認同胡法? 所以梁峰并沒有說同,而是論異:“君崇玄,幕天席地,醉酒當歌,近自然乎?酒醒之后,歌消之時,不過曠野空空,心又何在?我喜釋,身在鬧市,心在蓮臺,法珠一轉,雜擾盡去。天地之大,我不可觸。然吾心隨吾,亦無塵可染?!?/br> 他的聲音并不算高,語速也不算急,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盤。謝鯤聽到那句“心又何在”時,只覺呼吸一滯。是啊,散消之后,酒醒之時,他面對的又是什么?是真正的豁達和自由嗎?其實并非如此。 當初被長沙王無故杖責,如今做東海王幕掾,處處受人排擠。謝氏遠非一等門第,他如此忍辱負重,為的又是什么?終歸還是為家族籌謀罷了。什么三玄,什么道法,也比不過利祿熏心。 這話謝鯤可以聽在耳中,但是胡毋輔之可不放在心上,指著梁峰哈哈大笑:“君言自在,吾觀勞碌!聽聞太守治上黨處處親躬,不染塵埃?俗!實乃俗物!” 胡毋輔之此人,是真沒有什么出眾才干,亦無立業之心。只是愛酒,日日酩酊,壓根不理公事。這也是名士們自詡之“清”,諸般濁務,又怎能沾染他們的身心,耽誤他們及時行樂呢? 這話可就不好回答了,因為在座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品行。最甚者當屬王衍!身居高位,每日只是參玄清談,根本不曾為朝廷盡過一份心力。這樣一個喜好夸夸其談,擅長信口雌黃的家伙,又怎么會喜愛勤政任勞者?當然要不遺余力的打壓嘲諷才行! 這也是目前朝中現狀。十余年大亂,有心謀國的,不是死了就是隱居山林。若非朝中無人,豎子橫行,又怎會把大好河山弄成這副模樣? 梁峰身后,崔稷緊張的提起了心神。他是了解自家府君的,更清楚他務實的態度。這樣的勤政,不可能用任何托辭掩飾,也必然會被這些清談之士視作俗物。之前的東西可以辯,這個要如何應對呢? 梁峰也沉默了下來,那張俊美無暇的臉上,就像劃過了一層薄云,顯出幾分朦朧悵然。 片刻后,他輕嘆一聲:“我自死中生,已是僥幸。如今畏死,也怕見他人喪命,只得勉力為之?!?/br> 這話,真的絲毫不灑脫。而是一個耽溺于生死,掙扎于亂世中的孤魂。然而他說的真誠,沒有分毫矯飾,也不曾露出羞愧神色,只是那么裊裊道來。就像嗡的一聲,撥亂了心弦。 面對這樣的回答,哪怕醉的酩酊,胡毋輔之也說不出狂言了。所有人,他們這些醉生夢死之人,逃避的是什么?恐懼的是什么?麻醉的又是什么?不過只是個“死”字!及時行樂背后,是對生死的大畏懼,是“恨不能”的惶恐和怯懦。他們各個熟讀經史,深諧老莊,都有著滿腹才華和玲瓏心肝。他們在內心深處,又如何不知,這些表象之后的深意呢? 亭中,樂聲止,人聲靜。那一瞬,落針可聞。 然而下一瞬,胡毋輔之笑了出來,大笑拍案:“當浮一大白!” 說著,他拎起了桌上的酒尊,恍若牛飲一般大口的喝了起來,喝得滿臉酒水,猶似涕淚縱橫! 其他人也在這大笑聲中笑了起來,舉杯暢飲。樂聲起,歌聲揚,吹散了那短短的不吉和惆悵,也讓所有人忘卻了那可怕的“真實”。 王衍也舉起了面前的酒盞,看著孤坐客席的年輕人,心中暗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