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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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快!快轉向……”田裳急急去喊車夫,誰料那村漢已經拋下驢車,連滾帶爬向遠處的林中竄去。 田裳只覺得頭上一陣眩暈,大聲吼道:“快,快棄車!躲進林中……” “可是細軟都在車上??!”田家娘子此時面上也失了顏色,這可是他們十幾年攢下的家資,要全都扔了嗎? “你這愚婦!”田裳也顧不得婆娘了,翻身跳下了驢車。他身上還帶著十幾兩銀子,都是偷偷攢下的,到了城里也夠買個小小田舍安度晚年了。反正這婆娘心思毒辣又不會下崽兒,大不了再娶個新婦就好! 心思一旦下定,田裳跑的就更快了。驢車的目標太大,正是吸引匪盜的好東西,只要那婆娘能擋住一時半刻,他就能逃出這伙強人之手。悶著頭一口氣跑了幾里地,田裳方才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扶住了身旁的樹干,看向身后。 似乎沒人追上來。真是天幸!用手抹了把汗水,他順著樹干滑坐在地,畢竟年紀大了,又常年坐在屋中,這短短一段路,簡直都要把他的腔子給跑出來了。如果不是那梁豐,他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想起了驢車上的家當,想起了那個風韻猶存的婆娘,田裳只覺得心都要痛壞了!若是有一天他也能攀上哪個勢家,定要讓梁豐那小子有好果子吃! 滿腹怨氣正翻騰不休,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接著,有人喊了起來:“他從這邊走了!” “追!” 田裳驚恐的想要站起身,誰料腳下卻不知踩到了什么東西,身體一歪,慘叫著栽倒在地。這一下摔的痛極了,可是他連停都不敢停,咬牙向一邊的灌木叢中爬去。 聽到了這聲響,那邊來人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兩個衣衫襤褸,手提柴刀的大漢鉆出了林子,其中一個喜道:“阿牛,前面那個應該就是那老貨!” 另一個已經大踏步沖了上來:“哪里走!” 他手中柴刀狠狠擲出,險之又險的釘入了田裳面前的泥土中,也截斷了唯一的去路。田裳嚇得魂飛魄散,抱住了腦袋哀哀叫道:“壯士饒命??!老朽身上有錢,壯士盡可拿去!只求饒了老朽一命……” 那名喚阿牛的漢子理都不理,一把扯起田裳的衣領,喝問道:“你可是梁府那個賓客?” 什么?田裳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專門來找自己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看田裳發愣,那漢子嘿的一聲拔起了柴刀,抵在了田裳脖頸處:“快說!要是不是,莫耽擱我們兄弟的腳程!” 那刀上,分明還有未干的血污,田裳哪還敢猶豫,趕忙叫道:“正是小人!壯士刀下留情??!” “哈,可追上了?!绷硪粋€漢子不由喜笑顏開,“阿牛,走吧,回去討賞去!” 兩人沒有解釋的意思,拖著田裳就向來處走去。這可不是剛剛逃命時的情形了,腿腳發軟,汗出如漿,還要被兩個大漢半拖半拽,田裳頭上的綸巾都跌落在地,滿頭花白頭發披散下來,簡直狼狽的不成人樣。就這么被拖拽了許久,當田裳快要撐不住翻白眼時,三人終于停了下來。 只見面前是一片小樹林,幾匹馬兒正拴在那里,悠閑的啃著腳邊野草。十數個流民驚慌失措圍在一起,不少人的衣衫已經被扯了下來,應該是好好搜過了身,正等著被虜上山去當苦力。后面草叢里,還有時不時傳來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聲。 這應該是流民過境,山匪下來搶人搶錢了。田裳口中發苦,如果是流匪還好說,一般搶一票就撤了。這種占山為王的,跟盤踞在山頭的猛虎一樣,兇殘狠毒,躲無可躲??! “頭領,就是他了!”阿牛猛用一推,把田裳搡在了地上。 摔的不輕,田裳哎呦了一聲,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只見面前金刀大馬坐著個魁梧漢子,赤面虬須,滿臉橫rou,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然而這還不算什么,在那漢子身旁,還跪著個女子,頭發散亂,哆哆嗦嗦蜷在那里,可不正是他家娘子嗎?! “這小老兒就是梁府出來的賓客?”那頭領開口問道。 田家娘子哽咽答道:“正是這個殺胚!大王,奴家已經招了!求大王饒奴家一命??!” “帶她下去!”那頭領冷哼一聲,沖身邊人擺了擺手,立刻有人扯住田家娘子的手臂,往后拖去。那婦人尖聲叫了起來,然而只喊了一聲,嘴就堵上了,只能發出讓人膽寒的嗚嗚哀鳴。 田裳背后已經被冷汗浸透,牙齒顫的格格作響。他扔下發妻就是為了逃命,誰能想到那娘們竟然把他供了出來。還有這山大王,抓他是要作甚?! “前些日子,我侄兒下山做買賣,反而人被殺了,聽說就是梁府所為。你可清楚此事?”那頭領冷冷盯著田裳,開口問道。 他怎能不知!田裳張了張嘴,突然抱頭哭了起來:“那該死的梁豐!都是他!都是他害我至此?。?!大王,殺了令侄的正是那梁豐!他還練了一伙兵馬,放言說要鏟除附近匪患,大王明鑒,我正是被那病秧子給趕出來的??!” 心底恨意咕嘟嘟翻騰,猶如毒液,田裳的思維卻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他知道,這伙人找自己,恐怕是為了報仇雪恨的,只要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梁豐身上,說不好就能有個脫身機會。不……不只是如此,他更要引這伙強人前往梁府,徹底將梁府夷為平地!讓那肆意妄為的梁家小子,知道他的厲害! 猛地抬起頭,田裳大聲道:“若是大王不嫌棄,老朽愿為大王效犬馬之力,助大王攻下梁府!梁府幾代官爵,家財少說也有百萬錢,還有不少仆僮美婢,大王盡可享用!如此亂世,大王兵強馬壯,又何必屈居于山頭?占了梁府,做個豪強豈不更妙!” 這話極有煽動力,在場的幾個山匪呼吸都粗重了起來,其中一個上前一步道:“頭領,這老兒所言甚是,官兵打來打去,又有人起事,說不定轉眼就換了天下。不如取個莊子,做咱們的根基?” 那頭領顯然比下面嘍啰要沉穩不少,沉吟了片刻才道:“阿魯可是帶了十來人下山的,卻被人殺的七零八落。如今對方身居高墻之后,我們只有百來人,如何能攻下梁府大宅?” 張魯是他的親侄子,本領自然不差。這次偷偷接了無頭買賣,反被人殺了,讓張渾如何不惱。因此聽那個娘們說有梁家出來的賓客,他才派人來捉。本想殺了祭奠自家侄兒,誰料竟換來這么個讓他心動的消息。 田裳人老成精,自然一眼就看出這頭領有了意動,連忙補道:“那梁豐倒行逆施,已經得罪了不少親信,正如老朽就是被他趕出梁府的。府上還有一對王家兄弟,無故被他杖責,恐怕也懷恨在心。這兩人曾經是做護院的,若是能跟他們里應外合,梁府高墻也算不得什么!” 有了這句話,張渾眼中兇光一閃,笑道:“來人,扶田賓客起來,咱們好好談談……” ※ “聽說了嗎?木坊要造翻車了,據說這次要造好些臺,田里都能用上!” “可不是嘛!我還聽說,那群家兵們除了能分得的新田外,還能賃些良種,不收任何利息。若是誰佃了他們的田,今夏播種,還有耕??捎?!” “這可是真的?!聽誰說的?”馬上就該種夏糧了,若是有良種又有耕牛,佃那些新田可是一筆大好買賣。家里有人入選部曲的,更是笑開了花,恨不得立刻就去賃種。 透露消息的那個得意洋洋道:“都阿良管事說的!往日姓田的那老東西蒙蔽了家主,如今家主曉得咱們過的是什么日子,自然就開恩了!” “菩薩保佑!還是家主仁善!”虔誠點的,已經開始念念有詞。 另一個家里有免賦名額的更是插嘴道:“我看梁府是要重振了!誰家能拿出田賦賞賜部曲???家主這恐怕是要當官,咱們可都有好日子過了!” 這話立刻又引來一片附和。大早上還沒下地,正是交流消息的好時候。農人們消息閉塞,根本弄不清楚現今是哪個皇帝當差,但是對于莊上的風水草動卻敏感異常。實在是這些和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不得不多放幾分注意。因此這一個多月來,不論是田裳被撤、還是織坊關門,大多數人都心里有數。非但沒有因這些變化心驚膽戰,還隱隱有些快意。 吳全貪婪好色,田裳傲慢無能,就是被杖責的王虎王豹兄弟倆,也是愛惹是生非、欺壓莊人的家伙。如今這些人被嚴加處置,可不正是家主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表現嗎?!加之給打退山匪的仆役們免賦,給那些部曲新丁們佃田,還有興修水利、無息借糧,哪樣不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這些靠天吃飯的農漢們,看似質樸,心底卻毫不含糊。誰對他們好,誰對他們壞,那桿秤是明明白白。如今連年大旱,眼看日子過的朝不保夕,突然就有了奔頭,任誰能不歡喜呢? “嘿!快看,那群小子又開始cao練啦!”不知是誰嚷了一聲,眾人的目光立刻向遠處飄去。 只見一隊青壯漢子正跑過不遠處的院墻,這伙人都穿著短襦長裈,上身沒有袖子,褲腳高高束起,清一色的灰黑樣式,看起來利落無比。每人還背著桿丈余長的木槍,饒是如此,他們跑步的步調也渾然一致,沒有半個人掉隊。就這么大模大樣揚起塵沙,向著遠方跑去。 “不愧是咱們梁府家兵??!”有人艷羨的嘆了一句。 這部曲的伙食、佃田都是府上數一數二的,才個把月時間,就把一群莊漢訓練的似模似樣,只叫人眼紅。不過他們的cao練也是辛苦,早晚兩趟繞著莊上跑圈,還要站隊練槍,看著比耕地還辛苦。不過這么個cao練法,著實讓人心里安穩。亂世嘛,誰不指望自家身邊,有這么一伙強兵呢? 一群人就跟看戲似的大老遠觀望著部曲的動靜,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子卻悄悄繞過了院墻,向著田莊深處的茅屋走去。左右打量了一下沒人,那小子快步走到了一間破屋前。 茅屋中,有人正咬牙切齒,大聲罵娘。自從那日王虎和王豹兄弟倆被杖責之后,就被拖到了這邊的老房里,原先好好的護院沒得干了,還落下一身傷,連個能照料的人都沒。虧得兄弟倆身體不錯,好歹還存了幾個錢,拜托隔壁大娘每日給他們送些粥水,才沒有一命嗚呼。 “阿兄,這棒傷看著快好了,咱們真要留在莊上種田?”王豹苦著臉,摸了摸后腰。背上傷口大多結了痂,看著是要好了??墒撬麄儊G了差事,又懶散慣了,哪能吃得了種地的苦頭? “都他娘是那些羯人搞得鬼。若不是家主聽信那些賤奴的讒言,咱們哪會落得如此下場?!”王虎挨得比弟弟還重些,只能趴在草席上罵罵咧咧。他又如何不知兩人的境況尷尬,可是現在回都不回不去了,下來的日子要怎么辦? 兩兄弟一躺一站,各自愁眉苦臉,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還不到吃飯的時候???王豹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打開了房門。 “阿言?”看到門外賊眉鼠眼的家伙,王豹就是一愣。這不是鄰村的貨郎阿言嗎?往日偶爾會跟兄弟二人一起吃酒賭錢,怎么突然找上門了?看不成是來看自家笑話的? 想到這里,王豹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你來作甚?上次欠的錢難道沒清嗎?” 阿言嘿嘿一笑:“聽說兄長們受了傷,我這邊正巧有點棒瘡良藥,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場?!?/br> 說著,他抬了抬手,一塊明晃晃的銀子閃了閃。這可是銀子,尋常人哪有機會拿到?!王豹趕緊側身,把人讓進了屋。 一進屋,霉腐惡臭就撲鼻而來,阿言抽了抽鼻子,裝模作樣的嘖嘖道:“看來梁家家主犯病之后,大伙兒是都不好過了。這屋子,怕是有些年頭沒住過人了,可惜了兩位兄長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有什么話,別藏著掖著!”王虎不耐煩跟人繞圈子,低聲吼道。 “呵呵,說起來,倒是件好事?!卑⒀源筮诌謸炝藟K干凈點的席子坐下,開口道,“前幾天也是趕巧,我家張將軍下山打獵,正好碰上了田賓客被姓梁的趕出門去。張將軍跟田翁聊的十分投契,就聘他當了青羊寨的軍師?!?/br> 這話一出,王家兄弟臉上都變了顏色。他們是本地人,自然知道青羊寨可沒什么將軍,只有一群燒殺擄掠,作盡了歹事的山匪。頭目正是姓張,被不少百姓稱作“張餓虎”。田裳竟然投了他,還成了山匪的軍師,這讓人怎能想到?! “莫要亂講!田裳怎么會投那……你,你是青羊寨的人?”突然明白過來,王虎的聲音立刻就發顫了,這人外厲內荏,也就敢在莊稼漢面前逞一逞英雄,碰上山匪,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良……良那個……咳,良鳥也會挑樹搭窩嘛!”本想拽個文,卻一時想不起原話該怎么講了,阿言干咳一聲,趕緊道,“反正田軍師說了,如今并州亂成這個樣子,不如趁早起事,還能有幾天好日子過!如若這次你們能助張將軍成事,少不得也能封你們個隊官當當?!?/br> 這時王豹終于開口道:“不知田,田軍師是如何打算的?” “阿豹你!”王虎瞪大了眼睛,小弟這是要跟著田裳干了? “阿兄,現在咱們在梁府也混不下去了,還是先聽聽阿言的說法?!蓖醣氲目杀刃珠L多多了,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敢這么找上門,那伙山匪恐怕已經有了計劃。左右都是個死,還不如早些想法,求個活路。 阿言呵呵一笑:“還是阿豹想的明白!張將軍近日就要點齊兵馬,攻打梁府。屆時大隊人馬圍住正門,你二人只要偷偷引幾人潛入主宅,拿住梁豐即可。這事情,應該不難吧?” 還真不算難!王豹心中暗自琢磨,主宅對于其他人而言可能大的厲害,他兄弟二人卻熟的跟自家院子一樣。而且真正擄人的還不是他們,只要給山匪帶路就行。如果事成,那可是天大一筆買賣??! 想想自己巡視時,時不時能看到的庫房,王豹就覺得一陣口干舌燥,吞了吞唾沫才道:“可是如今梁府正在練兵,若是那群家兵不離開郎主身側呢?” “放心,張將軍這不帶了人馬嘛!”阿言雙眼放光,惡狠狠笑道,“若是那群家兵不出來迎戰,就先毀了田莊,再攻打大宅。到時門戶一破,一把火燒過去,還怕他們不出來嗎?不過如此一來,你兄弟二人的功勞,可就微不足道了。兵荒馬亂的,萬一再有個閃失,豈不是不美?” 這又是威脅,又是利誘,擺明了就是吃定了二人,王虎和王豹不由面面相覷。過了半晌,王虎終于一咬牙:“老子給梁家當了這么多年的護院,還不是說打就打!這樣的家主,不要也罷!” 王豹更直接一些:“若是我們真成了事,能拿什么獎賞呢?” “當個隊正絕無問題!還有賞銀、女人!莊上的小娘子,可任你們挑選。喏,這就是將軍給你們治傷的,趕緊買了棒瘡藥,莫要耽擱正事!”阿言手一抬,那一小塊碎銀就放在了王家兄弟面前。 再多的甜言蜜語,也不如這一塊銀子來的誘人。王虎吞了吞口水:“行,我們干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田裳的財產處理問題,一千錢大概6公斤多,若是一萬錢就要60公斤,貪個十萬錢……呵呵,反正這老頭是鐵定搬不走的。 所以他只能藏些以前兌換的銀子,不過因為銀子不是常用的流通貨幣,所以數量也不會太多。 第31章 來襲 “將軍, 王家兄弟答應做內應了!咱們的人馬隨時都能下山!”連夜趕回了山寨, 阿言滿面堆笑, 沖坐在首位的頭目說道。 他可是青羊寨安插在附近鄉間的探子,有貨郎這個身份掩蓋,能方便穿行于各村, 若是哪里有了商隊的消息,也能第一時間通稟寨里。這還是張渾想出來的法子,也是青羊寨這些年逐漸壯大的根本之一。若不是如此狡猾兇殘,怎能在這亂世中占下個山頭? 張渾沖坐在身邊的老者嘿嘿一笑:“看來軍師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br> 這兩天青羊寨也算改了模樣, 不但各位頭目都有了將軍、校尉之類的頭銜, 還封了軍師, 插了旗幟。這些都是田裳想出來的花招,既然想要留在這山寨里, 就要看起來有些用處。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論打打殺殺定然不行的, 還是要靠這些“計謀”, 才能有安身之地。 這兩天,田裳也想明白了。他這樣的人,投靠高門勢族反而讓人看不起,不如落草,在這些山匪身上花些功夫。正因如此,打下梁府才尤為重要。 清了清嗓子,田裳道:“我說的兩個計策,還是要以綁人為上。梁府最重要的就是田莊,若是有了莊子,就有良田匠坊,婢子仆役。若是沒了莊子,恐怕養不起山上這么多人馬?!?/br> 最近這伙人又擄掠了不少流民,光靠劫道,怕是養活不起。還是要有人種地,有人販貨才行。 張渾笑笑:“只要你那兩個內應可靠,就都好說。如若不然,還是要放把火才行!” 這種渾人,指望他聽話是不可能的。不過田裳自覺有幾分把握,梁豐自從重病之后,性情有些變化,還真不一定會讓部曲龜縮在主宅之內。只要那群新丁出了院墻,在這伙強人面前還不是任人魚rou? 田裳冷哼一聲:“將軍放心,只是引人進梁府,王家兄弟還是有膽量的。不過將軍派去的人手也要可靠,屆時可不能錯手殺了梁豐那小兒!” 死的不明不白,且不是便宜了這小子?!他也要讓那姓梁的看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場面! 張渾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田裳的肩膀:“軍師多慮了!我手下的人,又豈會拿不住一個病秧子?來人,安排酒席,今晚咱們大吃一頓,明日一早就上路!” 眾山匪齊聲呼喝起來,聲震山崗。田裳摸了摸頷下短須,做不成良臣,也要做個毒士。前朝那個賈詡賈文和不也是數投其主,老來才轉了運道嗎?亂世為人,就當如此! 想到這里,他又趕忙補了一句:“將軍別忘了封住前往梁府的要道,要是大軍突進被人發現,可就失了先機……” “這個本將軍自然曉得!來來,軍師也吃盞酒,今晚不醉不歸!” 田裳看著那群已經開始興奮起來的山匪,張了張嘴巴,又閉了起來。這伙賊人確實強悍,不知禍害了附近多少村落,哪里容得他多嘴指教。笑著接過了遞來的酒杯,田裳輕輕抿了一口,酒酸且濁,比不上梁府常用的酒水。不過想到明日梁豐那病秧子跪地求饒的丑態,這劣酒也就不那么難咽了。 ※ “怪了,送信之人這兩日應該到了,怎么遲了?”姜達看看窗外,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