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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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了聲,虛虛指他,截住他的話,“本尊不在乎?!?/br> “從前如何本尊皆不管,只是今后,誰再來犯,本尊定不輕饒,可聽懂了?” 黎楚川沒說話,只抿著唇瞧我,仿佛受了委屈的人是他。 我實在厭惡他這惺惺作態的樣子,當即不愿再與他們多作糾纏,轉身拂袖而去,將昏黃火光遠遠丟在身后。 我胸中含著火氣,在夜色里腳步匆匆。 不在乎,怎么可能不在乎。 我睚眥必報,誰若是敢叫我掉塊皮,我不將他全身血rou剮下來都不算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這口氣怎么咽得下去。 不過是如今尚沒有眉目,才說出那等話來撐場面。 待我皆查探清楚了,這起子腌臜人一個都別想跑。 正想著,我踩到了什么東西,腳踝一痛,猛然向前栽倒。 我伸手去撐,沒摸著堅實的青石板,卻摸到了一只溫熱的大手。 “呦呵,投懷送抱啊?!?/br> 他笑了聲,伸手將我拉入懷中。 聞著那股熟悉的香味,我心下已知來人是誰。 “連曲軒?你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從我吩咐泠鳶去送信到現在,前后不過兩個時辰,他是長了翅膀飛來的不成? 連曲軒將我安安穩穩放在地上,一手搭在我肩上,勾著我往前走,“昨日我便從南疆往此處趕,若不是路上碰著了問劍山的人,我還能再快些?!?/br> 說罷,他又笑:“為了你,我可是將宋巍得罪了個徹底,你可得護好我,斷不能叫旁人欺了我?!?/br> “哪個不長眼的敢欺你,也不怕被你一捧毒煙全放倒了?!?/br> 說著話,我們便走到了后院的門廊。 門廊上高挑著兩盞燈籠,燭火在其中跳動,照亮了燈罩上描畫的幾只祥鳥。 就著昏暗燈火,我看清了連曲軒面上的血痕和他眼下濃重的烏青。 為我而來,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是否也稱得上一句為我奮不顧身? 我揉了揉眼睛,掩去異樣,“臉上的傷怎么回事兒,要緊么?” 連曲軒聳肩,無所謂地笑笑,“只是被樹枝刮了一下,不礙事?!?/br>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抬起來,捏了捏我的耳珠,“快走快走,我要渴死了,你快給我整碗茶喝?!?/br> “沒茶,只有冷水?!?/br> “冷水也成?!?/br> 說罷,連曲軒拉著我快步進屋,直奔著桌上的水壺而去,看起來真是渴狠了。 他一連灌了好幾杯水,打了個水嗝,懶懶散散地在桌邊坐下,一副主人翁的姿態朝我招手,“過來,讓哥哥瞧瞧你長高了沒有?!?/br> 我啐道:“我都二十三了,還長個勞什子的長?!?/br> 那般說著,我卻還是走到了他近前。 連曲軒扯著我的袖子左晃右晃,盯著我左瞧右瞧,“瘦了,憔悴了,沒有從前好看了,果然離了兄長我還是不行?!?/br> 我白了他一眼,笑罵:“瞎了你的狗眼,本尊主風采依舊?!?/br> “是是是,尊主大人說的都對?!?/br> 連曲軒嘴上不甚走心地應付我,起身將我按在椅子上,拉開架勢給我診病。 他一會兒撩我的眼皮,一會兒撬我的嘴,像集市上買牲口似的看我的牙和舌頭。 我任他擺弄,只仰著頭,有些口齒不清地問:“你那從不離身的藥匣子呢?” 連曲軒攤手:“沒帶來?!?/br> “那你怎么給我治???” 連曲軒從懷里掏出只窄口大肚的瓷瓶出來,“就靠這個?!?/br> 我蹙了蹙眉,“這是何物?” 聽這般我問,他古怪一笑,拔掉塞子,從其中倒出來了一只圓形的,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蟲子。 那只小蟲無翅,渾身披甲,在燭火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彩光。 它不怕人,慢慢從連曲軒的掌心爬到指尖,兩根觸須顫巍巍的抬起,像是在尋找著什么東西。 我覺得有些膈應,不禁往后挪了挪,“這是蠱蟲?” “還蠻有見識的嘛?!边B曲軒將蟲子重新裝回去,哼笑道,“這是我從師父那兒求來的蠱王,有了它,保準除去你體內的緘蠱?!?/br> “怎么引?”我問。 連曲軒輕咳了聲,不太自然地說:“就是得吞下去,然后它就會將那蠱吃了……” 我瞪圓了眼睛,倏然站起來,指著他手里的瓷瓶,說:“吞下去?把它?” 連曲軒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飄忽,“你別著急,它會自己爬出來的,就是嗓子會有點癢?!?/br> “……” 我想象著將那只蟲子吞進肚子里的畫面,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就沒有旁的法子了嗎?”我抿緊了唇,死盯著他手里的黑色瓷瓶。 “倒是也有別的辦法?!边B曲軒晃了晃瓷瓶,無奈道,“但都沒有這個來得快?!?/br> “別的辦法是什么?” 連曲軒伸出一根手指,自他的胸口一路劃到下腹,“從這兒到這兒全都剖開,然后在你的肚子里慢慢找?!?/br> “而且——” 他略頓了頓,一只手按在我的后腦上,迫得我迎著燭光,直視他黝黑的眼睛,“如果它在你的肚子里那便皆大歡喜。若是已經爬到了你的腦子里,那就算是我師父親自來了也難救你?!?/br> 他語氣淡淡,卻叫我起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