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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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端著水來的卻是環翠。 “少夫人,管家方才親自來了說……讓玨兒去前院幫忙了,早晨時,玨兒就是收拾了東西被外院的婆子領出了,因為怕驚擾了夫人的安眠,故而沒有來告辭?!杯h翠醞釀著措辭,小心翼翼說著。 她雖然不知昨日窗邊的故事,但是大約也猜到是玨兒惹了太尉不快,而被調離了出去的。 玉珠慢慢地起身坐直,她雖然一早有了些心理上的準備,倒是沒有想到太尉的手腳竟然這般快,所以沉默了一會問:“你去問玨兒的月錢可有變動,若是短少的話,只跟管家說從我的帳上走錢,給玨兒再漲些……另外將鋪上送來的那盞玉酒杯也給管家送去,就說是我賞的,讓他在外院多照應玨兒一二?!?/br> 畢竟這是偌大的堯府。一個丫鬟從內院被貶出了外院,多少是要被別的下人猜忌給臉色的,玨兒又是個直腸子,玉珠擔心著她不在自己的身邊白受了欺負,自然要求人關照。 她雖然算是主子,可惜尚且未在堯家立威,有事拜托管家下人去做的時候,只靠新主子的威風是遠遠不夠的,讓環翠送了賞賜過去,也是希望管家盡心之意。 環翠一一記下,連忙去管家那里傳話去了。 玉珠起身后,坐在妝臺前半天都沒有動,只覺得心內有些空落落的。 她雖然自問堅強,從不依靠旁人,可是從小到大,這玨兒卻是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的。就算這丫頭有時稍顯單純不知進退,可是有了她在身旁,玉珠便會覺得開心,仿若自己是有根兒的,還有一個至親的人伴在左右。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只是一聲感慨后,又是一股長長的嘆息…… 昨日雖然在書房里與太尉和解開來,可是她心知堯暮野沒有跟自己動大氣,不代表他不氣悶了。只是那股子火,盡撒到了玨兒身上而已。 若是她再講玨兒強留在身邊,無疑是與太尉大人頂著了。那么依著那男人的性情,玨兒還真說不好會落了什么瓜絡。所以倒不如順水推舟,讓她去了外院,再過一個月,便選個吉日讓她嫁出去,到時候她與常滿可以支起院落過上愜意的小日子。 畢竟侯門的日子,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得了的。 不過豈止是侯門難熬,廟庵佛珠的腳下,稍不留神,也是災禍連連。 就在蕭妃的肚子漸大的時候,她所在的廟庵還是出事了。 就在入夏之后的一天夜里,玉珠與太尉睡得正實,廟庵上匆匆有人前來報信,說是傍晚廟庵里一時走火。蕭妃雖然無事,可是被火光沖天的驚嚇到了,一時奔跑滑了一跤,胎氣不穩,請太尉夫人著人快去看看。 玉珠聽了手腳都冰涼。連忙命人準備車馬去廟庵上。 二姐先前已經落胎兩次。這一次胎兒已經長得甚大了,若是再不保,豈不是有性命之憂? 太尉看著玉珠白著臉的樣子,皺眉說到:“你先不要去,且在家里等著消息,我會親自帶人上山去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累屁了…………好懷念假期只打字不用上班的日子,明天要一睡到底………………………… ☆、第142章 玉珠搖了搖頭, 只說若不能親自前往, 她就算在府里也不會安心。 堯暮野知道她與蕭妃姐妹情深,所以并沒有太堅持, 便帶著她以前前往了廟庵。 待到到了廟庵時, 天色微亮, 遠遠就能看見廟庵一側升起的詭異濃煙。 這火其實是在柴房那一側燒起來的。據說是這幾日天干沒有下雨, 所以才一時不慎著的的火。 當時廟庵里并無閑雜人等, 而且每個人都沒有落單獨處,據是能證明自己在火起的時候, 沒有在柴房那里縱火。 這場大火竟然如老天驟然降臨的一番,所幸火勢不大, 很快就控制住了。只是侍衛們覺得廟庵里出了事,必須要及時稟報太尉,免得再出岔子, 所以才連夜派人下山通稟。 而蕭妃的房間, 雖然不挨著柴房, 但是廟庵里的人紛紛前來救火的時候到底還是驚嚇著了。此時正在廟庵隔壁的院落里接受太醫的診治。 當玉珠已進入院子時,便覺得胸口一陣不適。她身子底子較弱,對待氣味一類也很敏感,那焦煙味甚是嗆人。不過因為心憂著jiejie,她立刻進了屋內。 在屋內的板床上,蕭妃臉色蒼白的嚇人??匆娪裰閬砹说臅r候,強做的堅強立刻坍塌了一半,只顫著聲音道:“meimei,你可來了!我的感覺不大好……像是……像是之前的兩次……” 玉珠連忙柔聲寬慰了二姐一番,可是因為二姐的話,她心內也起了疑云,只重新出了屋子,立在順風之處,嗅聞著從隔壁廟庵里穿過來的淡淡煙氣,只輕輕嗅聞了一下后,玉珠皺眉回味片刻,眉尖一挑,頓時臉色一變,高聲命人將蕭妃抬出院子快些送下山去,離得越遠越好。 堯暮野正聽著此處護衛的簡報,聽了她的喊話擰眉問她:“怎么了?蕭妃剛剛安穩下來,不宜挪動?!?/br> 玉珠短促地說:“這里到處都是能讓人墮胎的藥味……” 堯暮野聞言緊縮眉頭,顧不得在詢問她是如何知道的,立刻命人用擔架將蕭妃抬了出來,同時叫玉珠也趕緊下山,免得這詭異藥味也影響了她的身子。 這藥味彌散在燒焦了的空氣里,若不是用心體味,很難察覺出來,所以匆忙過來替蕭妃診治的太醫也絲毫沒有覺察。 若不是玉珠以前處置過那個藥鐲,對于蕭妃那個藥鐲里的氣味甚是敏感,她或許也不能覺察出來。而蕭妃雖然遠離燒著的柴房,但是終難避免飄移發過來的藥味,若是再聞得久了,保不齊便是一尸兩命! 這氣味的來源很好查照,很快,堯暮野調撥來的刑查差役就在柴房尚未燃盡的柴草上找到了些許的粉末。 太醫嗅聞后,斷定乃是能讓孕婦墮胎的虎狼之藥,被烈火焚燒以后,氣味擴散得更快。 至于縱火之人是什么時間點燃的柴堆也不重要了。因為那柴堆點燃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縱火。差役們在柴房透氣的小窗口處發現了一面琉璃鏡。這鏡片不大,甚是透明。而且一面凸起,一面凹下。懂得機關的差役說這乃是陰陽鏡,能聚攏太陽之光,聚攏為一點時,若是聚合在了易燃之物上,便會自動點燃,大火便能熊熊燃燒。 在幾十年前的一場京城縱火案里便有此物的身影,所以辦案經驗豐富的差役,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已經燒得有些變形之物了。 既然不是人當時點著的,那些個所謂的不在場擺脫了嫌疑之人,便個個都有嫌疑了!當下堯暮野命人將廟庵里所有人等均扣押下來,逐一審問。 不過犯下案子的人,明顯是經過了充分的準備,做得簡直不露馬腳。 若不是玉珠及時趕到,又嗅聞出那藥味,只怕蕭妃便要中招,孩子立時難保了! 查明了引發蕭妃身體不適的原因,太醫也對癥下藥,調配了安胎的藥物煎服。加之已經下山遠離了廟庵,身體也逐漸安穩了下來。 “meimei,怎么辦?那躲在暗處的賊人還不死心,竟將黑手伸展到了此處,我與孩兒……能平安的活下去嗎?” 玉珠摸了摸她的頭發,突然開口問道:“我觀圣上不像是冷情之人,在宮宴上對待嬪妃們也從不冷臉,二姐究竟是因為了什么而開罪了圣上,叫他對你的兩次滑胎不聞不問?” 蕭妃躺在錦被里,悠悠嘆氣道:“大約是圣上誤會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沒了孩子的,他曾在言語間痛斥我不想給他誕下龍子……我在他眼里總歸是個不潔入宮的女子,他對我心存芥蒂也是應該的。畢竟宮里的其他女子皆是落紅了的……” 玉珠怕再勾起蕭妃的傷心處,連忙打斷了話茬,柔聲勸慰二姐好好地睡一會,此處有她這個meimei照拂盡是放下心來。 此時已經是入了深夜。當堯暮野從山上回來后,不多時又有馬車車輪碾動的聲音傳來。 原來皇帝竟然深夜從宮里出來,前來探訪蕭妃的情況。小院里黑壓壓跪了一片迎接圣駕親臨。 玉珠以前不大敢揣測這位年輕帝王的心思。因為他對二姐總是忽冷忽熱,也說不好對二姐究竟帶著幾分的真情。 可是現在,二姐突然遭逢不測,這位帝王連夜從深宮里出來奔赴到這山下的農家院落里,在看到二姐的睡顔時,更是眼帶憂思,面露慍怒之色。 玉珠覺得帝王的情愛若晨露一般,轉瞬而已,但是起碼這一刻的深情倒是真的。 一時間玉珠心內念頭流轉,漸自有了主意…… 從蕭妃的臥房里出來后,皇上便臉色緊繃地問堯暮野:“堯大人,朕的愛妃交到了你的手上,你便是這般照拂的?” 這話里的語氣甚重,甚至連“愛卿”兩字都懶得叫出口,實在是帶著抑制不住的惱意。 堯暮野自知此事的確是自己有了疏漏,才讓蕭妃遭逢了這等危險,是以他對圣上的指責坦然受之,只等著圣上痛斥一場。 可是就在這時,在他身后有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圣上英明,雖然蕭妃此番遭逢危險乃是在太尉大人的看護下,可是這罪魁禍首確實在陛下的宮闈中,還望陛下明察,莫要讓則賊人安逸度日,好人們卻因此備受煎熬?!?/br> 圣上轉頭一看,竟然是跪在堯暮野身后的玉珠在朗聲說話。 他因為擔憂蕭妃,心情也不大好,全失了往日幽默的帝王風范,看見玉珠突然出言,便冷冷說道:“太尉夫人是何高見?難不成這一場大火是宮里人所為不成?” 這一場大火倒是把玉珠燒得清明,與先前藥鐲一樣的藥物,目的又是要置二姐于死地!不是宮內賊心不死之人又會是何人? 當下,她覺得若是再顧忌著宮內貴人們的錯綜復雜的關系,便是會助長那賊人的氣焰,二姐將來不知好會遭逢什么樣的危險。 是以她適時開口,也免了圣上將這黑鍋扣在堯暮野的身上。 堯暮野也轉頭看向了她,方才這女子說起空氣里有藥味時,他便疑心這女子一定是先前嗅聞過此類味道。不然她怎么知這味道對孕婦不利?可是當時一直在忙著,沒有得下空閑去問這婦人。 現在聽她在圣上面前開口發難,頓時皺眉望向了她,示意她不要貿然說話。 不過玉珠卻半垂著眼皮,仿若沒有看到一般徑自說到:“蕭妃此前兩次流產,傷了根本,元神不壯,奴家初入宮時,眼看著二姐憔悴,朝不保夕,是以細細查看了她身邊的物品,卻發現她手上帶的鐲子是有人特制的藥鐲,里面可以慢慢滲出藥性,與這次廟庵里的虎狼之藥乃同一個味道。當時,奴家不愿蕭妃娘娘早早殞沒,又怕打草驚蛇,引得下此狠手之人再次想出什么陰毒法子讓人防不勝防,所以自己雕琢了一個相仿的,替換下了藥鐲,蕭妃娘娘這才漸漸有了好轉,保住了一條性命,更是幸而能再有龍種。而如今,這突然的大火中,又夾帶了相同的藥物,不能不叫人疑心,是先前害了蕭妃娘娘的賊人又迫害追攆到了此處?!?/br> 這些事情堯暮野雖然知道,但是皇上此前從來沒有聽說過。而堯暮野又是震驚于玉珠的膽大敢說,所以驟然聽聞之后,屋子里的兩個男人都是面面相覷,臉色一個賽一個難看。 只是兩人各自臉色難看,各有一份不同的理由。 皇上是震驚于蕭妃兩次滑胎竟是這般理由,更是心痛于她差點命懸一線。 而堯暮野則是震驚這小女子竟然這膽大,到底還是卷入宮中的龍胎之案中,竟然膽大妄為,也不同他商量,就在圣上面前如此大膽妄言,將那藥鐲之事和盤托出,叫他猝不及防! 最后堯暮野先鐵青著臉發了聲:“袁氏,你可知自己在講些什么?這等宮闈之事,豈有你參合的道理!” 這時圣上開口道:“堯愛卿,莫要申斥她,讓她繼續說下去……太尉夫人,你既然早知有人要暗害蕭妃,為何此前不說,現在才講呢?” 玉珠微微抬起頭道:“以前不說,是因為蕭妃娘娘在宮中人微言輕,不敢妄言揣測宮里的貴人們;更不敢妄自猜測是哪一位不希望蕭妃誕下龍種?,F在玉珠斗膽說出,是因為看出陛下一心愛護妻女,定然能為蕭妃娘娘做主?!?/br> 玉珠這話說得的確不假?;噬仙碓趯m中,自然也是清楚那些個妃子們的內斗手段的狠厲,只是他先前受了別人的調撥,真是誤以為蕭妃因為心戀舊情人而不愿懷自己的龍種,自己施了法子自墮胎去了。 這等自墮龍種的行為,若是真的追究出來,在宮中便是被打入冷宮的難赦之罪,他一直強忍著不追究,便是給蕭妃改過的機會,讓她漸漸收了心,安穩于宮內的日子??墒撬莻€男人,更是九五之尊的男人,心內不能不恨極了蕭妃。這女子為何就捂不熱,這般的心狠不自愛?難免對她愈發冷淡。 可是如今卻聽聞了玉珠之言,圣上心內慢慢思慮前因后果,竟然是有茅塞頓開之感。 當下竟是顧不得追究玉珠的隱而不報的罪過,一心涌出的是說不出的愧疚酸澀之感,只想回到寢房里好好抱一抱那個飽受煎熬的可憐女子。 可是宮中事,無小事,今日驚聞了玉珠吐露實情,當下,皇帝必須沉下心來,只一點點地細細盤問了當時的情形。 玉珠毫無隱瞞,俱是如實交代,更是輕描淡寫地說出那玉鐲乃是古法鑿刻,當世會此技藝的人不太多,大約是出自范青云的手筆。 范賊罪惡難書!可是父親翻案缺少鐵證,加之年代久遠,實在是難以抓住范青云的手柄。但是這次龍胎滑落之案便大不相同! 當初她便想到以后若有時機,可借此案絆倒范青云。而如今圣上明顯心懷二姐,一定會細細追究此事,而范青云只要粘連上了干系,這位庶民官吏的仕途便可以止步了! 不過今夜皇上明顯是無心立刻審案。當聽聞寢室那一邊傳來蕭妃的動靜時,年輕的圣上就立刻起身前去探看了。 待得皇帝離開以后,太尉大人做起了一邊的椅子上,面聚寒霜地瞪著玉珠道:“盡說說吧,你還打算不與我商量,再干出什么捅破天來的大事情!” 玉珠這一個清晨折騰得疲累不堪,于是也坐在了一旁,小聲道:“這些都是未與太尉成婚前的事情,就算圣上責怪,太尉也可以自做不知?!毖韵轮獗闶?,絕不會牽涉到太尉大人便是了。 太尉突然想起摯友廣俊王曾經說的一段話:“這女人當真是個難以捉摸的,看著柔柔弱弱全是仙草一般,可是一不小心,你便發現,哪里是仙草,個個都是能扎死人的鋼針!” 當時他聽了全不在意,因為世間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是些狗尾巴草,沒放在過心上,也挨受不到鋼針入心的滋味。 可是現在,他覺得摯友此話甚是有一番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睡飽了~~~ 改bug 現在老年狂有健忘癥 ☆、第143章 雖然仙草變成了鋼針, 但是被扎也甘之如飴。 堯暮野惱火玉珠沒經過他的點頭, 便將藥鐲的事情告知了皇上??墒撬残闹裰檫@般也是為了消解皇上遷怒著他沒有照顧好蕭妃的怒火。 一時雖然有些生氣,卻也不好指責她什么。更何況他以前曾經夸下??? 教唆著玉珠將天捅下來也沒有關系, 如今這女子也算是牛刀小試, 小捅了一把, 天要真的塌下來, 便只能支脖子硬生生地挺著了。 因為要早朝的緣故,當皇上在蕭妃的臥房里逗留了片刻后, 便在晨曦中匆匆回轉了京城。不過卻準了堯暮野一日的假期,叫他先安置好蕭妃。 這山下的農戶簡陋, 山上的廟庵毒氣未散,所以堯暮野權衡了一會,將蕭妃安置在了山下的小行館里。 因為這大片山林都是堯家的產業, 以往堯家女客上香時, 也皆是在小行館里寄宿。起居用品都不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