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書迷正在閱讀:禁止留校、大力嬤嬤掌、火焰戎裝、憐愛嬌女(父女產乳1v1)、家庭倫理悲喜?。ㄅ裟?現代 復仇)、身為暴君男寵的我只想躺平擺爛、穿黑色毛衣的男人、你們用槍我用弓[電競]、我見諸君多有病、簪纓問鼎
可是對于江南的男子來說便是得天獨厚的文雅之氣了,有多少世家子弟以一飯為節,誓要餓瘦出這等子羸弱之氣。 看見玉珠來了,王朗薄唇溢出了一抹輕笑,仔細地看了看她道:“嗯,總算是變胖了些,我的珠兒長大了呢!” 看著他身上的衣服太過單薄,玉珠急急地走了過去。替他緊了緊披風道:“竹林陰濕,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可是這般慣性使然之后,玉珠也意識到了不妥,畢竟她已經與王朗和離,此番再如以前那般親密,總歸是有些逾矩了。 不過這里清幽,她心里又歡喜得緊,一時也顧不得這些小處了。 “不是寫信叫你莫要來嗎?為何這般不聽人勸?”扶著他坐下后,玉珠開口道。 王昆笑道:“送信之人旅途略耽擱,他書信送達時,我已經到了京城。只是聽聞你參加玉雕大賽,不想擾了你的心神,便等到賽后再請人給你送信?!?/br> 玉珠聞言心內一柔,只看著王朗的臉兒,也不說話,相較于倆人剛分開時,敬棠的臉色倒是好了很多,看來神醫名不虛傳,到底是在閻王殿前搶回了一條人命。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謝謝親們熱情留言,這時狂仔最好的新年禮物, 下章貼個防盜,鼓勵自己晚上二更換掉,童鞋們買了也無妨,因為正文字數比防盜字數多,先買很合適的呦~~~ ☆、第73章 1.1 作者有話要說: 金猴迎金雞~~~晚上狂仔盡量早回來替換哦~~~~~ 已經替換 請大家安心品嘗。 這段時日以來,玉珠經歷了太多的風雨飄搖,每每想起都猶如云霄深淵上下攀升一般,叫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雖然她的性格較與同齡的少女要沉穩嫻靜許多,但是驟然見到了如親人一般的王郎,心內還是有一股終于可以松懈一下的松弛之感。一時間二人坐在林中,伴著一抹艷陽,透著層層綠意,細細聊著分別后的種種,可是說到與太尉結識這一關節時,玉珠不知為何,下意識地回避了去,并不想與王郎細聊太多。 王敬棠的性子溫吞似水,雖然自幼身體羸弱,但心細如發,見玉珠不愿提及,他也便不問,可是心內的擔憂卻是有增無減。 當聽及玉珠疑心自己父親當年的冤案隱情時,王敬棠沉吟了一會,道:“我們王家雖然經營金石玉器,但堂叔那一支早早的出入仕途為官,如今我有一位堂兄在刑部供職,負責卷宗的管理,待我問一問他,看看能不能將你父親當年的卷宗調撥出來,看一看內里的細處,只是此事如果能成,卷宗里的一切疑點都不能作為呈堂罪狀,否則倒教好心幫忙的堂兄難以為官做人了?!?/br> 玉珠心內一喜,自己關于父親的冤屈,她從未主動與他人述說,一直憋悶在心中獨自籌劃,如今見了王郎,卻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而做事一向沉穩的敬棠果然給她指出了一條明路,若是能看到當年的卷宗,自然對當時的隱情更加了解,這對玉珠來說簡直是求之不得。于是兩人又商議一番后,敬棠看了看日頭,道:“時候不早,趁著天亮路好走,你也該回去了。我在京城的這段時日,都是住在這里,你若有事,可是叫侍女給我送信。如今你身為皇商,權害要利的當口,有無數眼睛緊盯著你,隨時等著你的錯處,無論你心內有何打算,總要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萬不可沉溺于舊事之中,不能自拔,一時入了死局兇途?!?/br> 王郎說的最后這一番話,讓玉珠微微睜大了眼,她如今才知,這世上最了解自己之人,便是這個與她失之交臂的文雅男子。雖然二人分離一年,可是僅是這番清談之后,她雖語留三分,并未完全透露自己內心中打算,可是已被敬棠不動聲色地看出了十之七八,自己現在可不就是落入了一場僵局之中。想到要回府面對太尉大人的逼婚,玉珠便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出了竹林之外。 就在玉珠密會前夫之時,堯太尉坐在金帳之中,前方的戰事突然出了意外,正在戰場焦灼到了緊要關頭之時,溫疾才手下的一支驍奇勁旅竟然臨陣叛節,投靠了敵軍,讓本該勝利在望的會戰出現重大失誤,兵敗得一瀉千里,幸好援兵及時趕到,解了溫疾才的交困,不然大魏的主力差一點被包了餃子,熬頓成一鍋噴香的,喂了財狼。 若論起這禍事的根由,真的讓堯暮野差些吐出一口老血。原來這溫疾才的一個妾室原本與這次叛節的驍奇統領是一對青梅竹馬,只不過后來那妾室與溫將軍結識之后,一時貪慕了虛榮,拋棄了當時尚未出人頭地的未婚夫婿,轉而為溫將軍的甜言蜜語誆住,做了他的妾室。只是溫疾才風流成性,雖真心實意地愛著每朵嬌花,奈何分身乏術,總也雨露撒播不均之時。一來二去,那位妾室難免空枕涼榻,長夜總有難熬時。 那溫疾才路過西北溫府時,想到這位妾室燒得一手好菜,便順便帶上她入軍營隨侍,也好在戰事之余享受一下口舌之歡??蛇@貪了口舌之欲,卻不小心埋下了天大的禍患。 這妾室入了軍營之后,竟是意外與她那有緣無分的未婚夫再次相見,許是多年的曠怨,在各自心里成了打不開的結,這次再相遇,兩人暗地里眉來眼去,一來二去,兩人竟然是舊情復燃,趁著溫將軍不注意時,軍營后的樹林,山坡下的芒草叢中,皆是二人幽約的勝地。因為此番再不是那清純的少男少女,兩人的相處便撇了那些稀湯寡水的談情說愛,只撈取了干貨,互相抱滾得死去活來,解了各自的一份焦渴。 待得溫疾才發覺了這□□時,那妾室已經懷孕三月有余了,一時也鬧不清這腹內的孩子究竟是哪一個埋下的種子。 溫將軍將二人堵在軍帳之后,登時氣得是暴跳如雷,他自覺對這妾室也算是盡心體貼,用了真情,可沒想到這妾室竟在軍營之中給他戴了碩大的一頂綠冠,叫一個熱血男兒都忍耐不住這等墨綠的顏色。勃然大怒之下,便要捆了那統領施以軍法,最后到底是被主帥勸住,言明當以戰事為重。 溫將軍輾轉沉思良久,咽了咽滿腹的老血,只將那小妾囚在軍營里,不得外出,并親口允諾待戰事勝利后,休了這妾室,成全他二人??刹恢醯?,那小妾獨自在帳中居然撞傷腹部,摔倒后身下便血流不止,一時小產,待軍醫看過給藥后,終未能治,居然就這么沒了! 溫疾才雖然有些傷心惱火,心內倒是松了一口氣。 而那統領心內卻是憤怒異常,他早認定了那女人肚內的孩子是自己的,溫疾才這便是殺人泄憤,待戰事后自己一樣也要受了他的毒手。是以表面上他向溫將軍請罪,暗中卻與敵軍勾搭上,在關鍵時刻反水,給了溫疾才致命一擊。 若不是貼身將士用命抵償拼命解救了將軍,而溫疾才自己也是驍勇異常,怕是便要折在這里了。 當這一鍋西北亂燉十萬加急地端送到了堯太尉的眼前,真是氣得太尉無語凝噎,恨不得將那帶著小妾的溫疾才一刀閹得徹底。 可是,此時錯事已釀,再追究也是無用。古往今來,許多戰役都是因為意想不到的細處而發生讓人措手不及的乾坤大扭轉。堯暮野連夜看了軍書沙盤之后,決定不能再任由前線戰事靡泄,盡早解決了這煎熬的戰局。而當務之急便是要穩定軍心,不可讓軍隊臨陣叛節的禍事再有發生,便下了軍令,調撥軍隊穩住當前的陣腳,防止北人嘗了甜頭后節節逼近,再一個便是免了溫疾才副帥之位,自己親自掛帥,趕赴戰場。 此番決定,不禁叫朝野嘩然。要知堯暮野已不再是當年隱名進入軍營的無名小子,他一國太尉親自掛帥,贏了自然一切好說,若是輸了,以前的戰功怕是要一筆勾銷,這對于堯家來說也是禍福難料。若是精于權宦之輩,自然是權衡利弊,慎而又慎。 就連一向文雅的堯夫人聽了兒子的這個決定后,都氣得摔碎了手邊的玉如意。 當天下朝后,廣俊王與白侯爺也一并入了堯府,意在勸阻了堯暮野這番念想。三人坐在花園中一同飲茶。 堯暮野聽了白少一番懇切的分析利弊的言辭之后,沉默一會,道:“你說得這些我早已想過了。有時我也在想大魏地豐物饒,百姓安居樂業,人才也從未匱乏,可為何與北人的對決中節節敗退,只能一味茍延殘喘,細細思來便是因為魏人太過聰慧,事事要考慮周詳,留有余地,總是給自己要留有三分僥幸的緣故?!?/br> 說到這,他站起身來,眼望著北方層云道,:“我當年與北人在戰場上對決,只感覺到這些蠻夷落后的北人身上有一股如狼似虎的兇狠之氣,那是勇士之氣,是一把無形的兵刃,沖擊得我大魏兵卒若田地稻草被鐮風刮過,片片潰敗。那是我便暗下下決心,要讓我魏朝的兵卒身上也生起一股虎狼之氣,莫要給自己留下三分余地,卻叫整個魏朝再無后路可言?!?/br> 魏朝崇尚名士清談,視錢權名利若糞土,一時成為男兒雅士間的風尚。男兒若生得太過健碩,便失了陰柔之美,被人鄙薄。就連太尉平日的裝束也是鮮衣怒馬,以奢靡為尚。 可是他此時之言卻是白少等人很久未曾聽過的鐵骨錚錚男兒之音,一時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心內難免升起一股許久未曾有過的豪壯之情。 廣俊王沉默了一會,到底改變不了自己一向玩世不恭的性情,只笑著開口道:“既然太尉有以身殉國的大義,我等自然也不好阻攔,但是有溫疾才將軍這等前車之鑒,太尉也要對自己府宅后院著火做了萬全的準備。若是得勝歸來,見昔日紅顏已成為他人之妻,還望太尉有君子雅量,成人之美??!” 廣俊王所指的那一把火是什么,在座的各位盡是心內有數。堯暮野嘿嘿冷笑道:“謝過王爺提醒,不過在下婚期已定,總是要趕在奔赴邊疆之前簡單成禮,免得回來怒斬jian夫時沒有出師之名?!?/br> 聽了這話,廣俊王和白少都是驚訝得微微張了嘴,楊素更是結巴地問道:“什……什么,你要迎娶的是何位世家小姐?” 堯暮野微微抬眼看著眼前的兩位摯友,笑著道:“怎么?這新嫁娘是哪一位,難道二位還猜不出來嗎?” ☆、第74章 1.1 作者有話要說: 喵,新夫前夫交接儀式,歡迎大家來捧場 其實堯太尉最近青睞哪一位佳人,這兩位摯友自然心內有數。但是廣俊王實在是不敢心想,堯暮野竟然能拋棄門閥的成見,娶袁玉珠為正妻! 呆呆發愣了一會后,廣俊王便以茶代酒高舉著自己手中的茶杯,鄭重說道:“堯兒真男子也!灑脫!楊素自愧不如!” 白水流則在一旁瞇了瞇眼,只是微笑著祝賀太尉將要成婚,便不再言語。 玉珠是晚上吃過飯后,才聽聞了太尉將要奔赴戰場的消息。 因為堯夫人親自叫她過去,細細地陳述了堯暮野若上戰場的利弊要害,同時不無擔憂地說:“此番戰事已經很是兇險,敬棠那孩子又是要以身rou搏的架勢,你一定要勸一勸他,千萬不能叫他以身犯險?!?/br> 聽了堯夫人的一番囑咐后,玉珠回到房中,不多時便看見堯暮野入了她的房間。玉珠遲疑了一下,便問起了此事。 太尉摸著她的臉頰,輕聲道:“此番戰事艱難,我不可茍安朝堂之上,只是新婚后不能陪在我的娘子左右,你便有些委屈了?!?/br> 玉珠知道,此時是擺脫這樁不情愿的婚事最有力的時機,只要想法穩住太尉,叫他待戰事歸來再議終身即可。 堯暮野不論平日多么的高傲自大,叫人難忍,在國家大義上他的確是個錚錚男兒。堯夫人說得沒有錯,這次戰事不容樂觀,堯暮野選在此時奔赴戰場,絕不是在已有的戰功上再尋求幾許殊榮,而是抱著醉臥沙場馬革裹尸的決心。 想到太尉此去,很有可能一去不返,玉珠涌到嘴邊的話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看著玉珠沉默。太尉也猛然想到這一點。這小婦人前一段姻緣不幸,被夫家休離。若是此番嫁給自己,而自己卻一去不歸,那她豈不是成為了寡婦?可若是延遲到他歸來時,就如楊素所言,若是這小婦一時寂寞無人管束,與他人結下了情緣,那還了得? 想到這,他抬起了玉珠的下巴道:“怎么,是怕我一去不返嗎?” 玉珠微微蹙眉:“還未上戰場,怎么說這般不吉利的話?夫人的意思……是不愿你去,太尉可有完全之法,盡得忠孝兩全?” 堯暮野并未聽出玉珠只說了夫人的心愿,嘆氣道:“我也是思緒良久,做此決定。只是想到要奔赴戰場時,心內涌起的卻是幾許沒有的雀躍,只恨不得現在便策馬橫刀與被北人決一生死,是以對母親不能盡及孝道,到時候珠珠你可要盡了媳婦的孝道,好好侍奉母親。為了你們,我就算九死一生,也會凱旋返京的……可若珠珠不愿這般倉促……那你便乖乖在堯府等我,待我回來再成親也不遲?!?/br> 玉珠緊緊抿嘴,心內也是煩亂極了。 她做事從不猶豫,只要打定了主意就按部就班去做??墒乾F在契機就在眼前,她只需開口言明愿意等太尉歸來便可,可是眼下卻有些遲疑了。只要想到太尉若真是一去不返,自己開口回拒掉婚約就成了此生難以償還的一筆豪債! 太尉不知玉珠內心的煎熬,只當她使了性子不愿自己上戰場,于是愛憐地親吻著她的頭發道:“乖珠珠,莫要擔心,我五日后便出發,你我在府中簡單成禮,我也只打算請了至交賓客見禮,再寫下見證文書,若真是我不得歸來,他們自當守口如瓶,你也好得了一番田地家產,我母親不是小氣之人,也會好好的放你出府……” 玉珠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只捂了他的嘴懊惱道:“太尉是做大事之人,平白卻安排這些個雞毛蒜米的小事,玉珠不用太尉立這等荒謬的遺囑,你若希望在戰前成婚……我嫁你便是,只是希望太尉肯答應,婚后不要斷絕了玉珠的皇商生意,若是有一天太尉對玉珠萌生了厭倦之意,還望早些開口,能放了玉珠出府,” 堯暮野聽聞玉珠并沒有拖延婚事之意,心內已是壓抑不住地歡喜,只抱起她高高旋轉一圈,道:“說的什么混話,這么乖巧懂事的珠珠,我為何要厭倦了?”說著便抱著她向室內走去。玉珠驚問道:“太尉要作甚?” 太尉一臉壞壞地笑道:“想到就要離開珠珠,一時夜夜欣賞不到玉壺照曇花的美景,自然有些心有不甘,當然是要趁良宵苦短,多賞玩一番才是?!?/br> 自得了那夜明壺后,太尉就多了一個愛好,在入夜時分,撥亮那玉壺,細細把玩,還真有幾分夜賞嬌花的妙趣。 一夜纏綿之后,太尉便向母親稟明了自己要在戰前馬上成婚的意思。堯夫人自從摔了玉如意以后,就覺得自己罪孽深重,養出這個一個做事從不隨自己心意的孩子?,F在他又突發奇想,要娶那西北小婦,當下竟是無力再生氣,只淡淡地說道:“你的那些個爛事,我哪里敢管。連命都不要的人,居然還想著成家生子,還真是天下奇聞!你若是爭氣,趕在出發前,叫那小婦有了身孕,我便別無所愿,只希望那孩兒沒有半分與你肖似,也算沒有白白浪費堯家的米面?!眻蚰阂爸肋@是母親點頭同意的意思,看來他這個時機選的還真妙。此次他親自出兵,完全打亂了母親往常的精明盤算,此番成婚竟然順風如意,頗有水到渠成之感。 雖然是戰前匆忙成婚,但因為太尉大人也是籌謀已久,所以婚典的一切物件倒是準備得有條不紊。只是當新娘子的嫁衣送來時,那玉珠似乎是又去店里忙碌,叫那裁縫白白在府里空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回來。太尉正好要去軍署,便打算順路去玉珠的店鋪催促一下她回府試衣。 可是,到了那已高掛上璞玉渾金匾額的店鋪時,卻聽伙計言道:“玉珠小姐已出去一個時辰了?!碧拘哪钗⑽⒁粍?,問道:“她去了哪里?”那伙計開口言到:“小的不知,只是看到袁小姐和玨兒姑娘在街角轉口雇了馬車,看那樣子是要出城?!?/br> 太尉的疑心頓起,堯府里自有給玉珠配的馬車,為何她不坐府內的車馬,而要去街角雇車呢?想到這,他叫了身后的侍衛去街角處的車行里打探一下。不多時,便聽那侍衛回報,車行只知這姑娘總是雇馬車去城外旅店探訪親友。聽了這話,太尉的第一直覺便是西北的蕭家又來人了,而玉珠不愿他知此事,是以才這般隱瞞。 想到這,太尉翻身上馬,一路疾馳,奔向了郊外。來人若是蕭家的其他人還好,可若是蕭山那廝,總是要給他個好顏色來看,不然此番自己出塞,頭上豈不是要生起一點油綠?可是到了驛站時,見著那掛著車馬行路牌的馬車內空無一人,問詢了車夫后才知,那位袁姑娘并沒有入驛站內。 聽了那車夫的指點,堯暮野信步走進了驛旁的竹林之中。此處青竹幽幽,滿眼盡是碧瑩的光澤,腳下踩過的都是不知名的小花,藍的黃的,綠的紫的,開了一地。走了一會,來到竹林深處的溪泉旁時,便看見在一塊天然的巨石上,坐著一對年齡相仿的男女。女子身影綽約,苗條依人,那男子雖然只看到了側臉,也足夠看出目若寶玉,面色脂白,風度翩然,乃是時下京城夫人最迷醉的美少年模樣。 若是往時,此番幽景玉人,當真是能入得畫的美景,太尉自然是要好好地靜賞一番,感嘆一聲“昔有竹馬繞青梅,今有幽竹映壁人”??墒?,他看得分明,那依偎在美少年身旁的女子,單看一個背影,便能認出是自己即將迎娶的嬌妻袁玉珠。 太尉緊瞇著眼睛,面色凝重地向前走了幾步,就看到平日總是清冷對人的六小姐站起身來,一臉甜笑地對著那少年道:“敬棠,你待我可真好,倒叫我該如何酬謝你?”這一句,生生地定住了太尉的腳步,那臉色騰的一變,一時有些拿捏不定,自己的未婚嬌妻在喚著何人。 再說這玉珠,今日得了王郎的口信,已經拿到了刑部的文書,只是不好拿出,便請堂哥新抄了一遍,叫她來京郊的旅店找他。所以玉珠到店鋪忙碌了一陣后,便尋空出了京城。 因為旅店人多嘴雜,便與王郎再次來到竹林之中,找了處僻靜地方,拿出那份抄錄詳看起來。因為此事關系體大,記錄的官員不敢馬虎,是以卷宗記錄得甚是周到。 玉珠詳看了一遍之后,只覺得當年發生的事如發生在眼前一般,歷歷在目。而那下咒所用的玉人,據說雕琢得惟妙惟肖,與當時的太子,也便是如今的圣上,一般無二,宛若真人。而那袁中越剛開始抵死不肯承認玉人出自他手,可不知為何后來又承認是自己出手雕琢的。此事口證物證皆全,已是鐵案。玉珠看罷,沉吟良久,父親已然身死,不可能開口道出實情,若是想要翻案,只能找到當年的物證—下咒的玉人,才可能發現一點端倪。 想到這里,她便掩卷謝一謝出力不少的王郎??墒菦]等說上幾句話,便聽到一旁有男人陰冷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口中的敬棠,究竟是哪一個?” ☆、第75章 1.1 玉珠聞聲回頭一望,正看見堯暮野一臉陰沉地瞪著她與王郎。 王昆不認得堯太尉,不由得出生問道:“敢問尊駕何人?” 堯暮野沒有說話,只是用兩只鳳眼直瞪著玉珠,端看自己的未婚嬌妻是準備如何介紹自己。 玉珠沒想到這幾日忙得不見蹤影的太尉大人會突然來到這片竹林之中,安穩了下心神后道:“這位便是大魏的堯太尉……” 王昆聞聽也是一驚,雖然心內對大魏的一等公侯突然來此有些拿捏不住原委,但還是依照禮節,向太尉拘禮道:“在下西北王昆見過太尉大人?!?/br> “王……昆?”堯暮野打量著眼前這個文雅的年輕男子慢慢地重復著,猶記得他在西北找六姑娘解鎖的時候,為了謹防她口無遮攔,泄露了自己被扣了邪物的機密,他曾命屬下詳細打聽過這位六姑娘的底細,自然也還記得她的前夫大約是叫王昆。 “……敢問王公子表字為何?”堯暮野憋著氣,一字一句地問道。 王昆不明就里,只照實回答:“在下字,敬棠?!?/br> 玉珠立在一旁聽著太尉此問,心里也頓時明白太尉一臉的驚怒所為哪般。 除了自己在林中與男子密會被他撞見外,大約機關還在自己方才出生聲叫的那一句“敬棠”上。 果然王昆此言一出,堯暮野的雙眼竟然變得微微有些發紅,只盯著玉珠緊抿著薄唇靜默不語,一時間眼內風云涌動,不知翻倒出幾許前塵往事。 玉珠心知堯暮野的脾氣秉性,若是此時犯難,唯恐連累了王昆,當下便走過去,想要與太尉小聲說話。 怎知還沒有走幾步,太尉突然轉身,拂袖而去。 堯暮野的那一轉身,實在是用盡了自己全身的氣力,不然下一刻,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狠狠地掐住那那女子的脖子,質問著她,當初在夢中思念的“敬棠”到底是哪一個! 這一路快馬疾馳,與這女子相識后的種種頓時全都涌上心頭。 她清冷,他便只當她性格使然,本不是濃烈之人而已;她忽冷忽熱,若即若離,從不肯在清醒時喚自己的名姓,他也認為不過是小鄉婦人太過羞怯罷了。她遲遲不肯答應婚事,也只因為她顧忌了自己與他的門閥相差太遠,自卑作祟。